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网(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请加QQ群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十六号实验体》作者:侯嬴 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txt80.com 欢迎常去光顾哦! 本站所有资源部分转载自互联网!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传说中的圣殿在哪里? 进化的丧尸,凶残的变异兽,许舟一行人踏上了寻找圣殿的冒险路途 许舟握拳:我一定要就把哥哥救出来 陆过嘀咕:我为毛要救他,不救! 许舟拍了拍他的脑袋,郑重道:那是你大舅子 陆过竖起耳朵,舔了舔青年的嘴巴:我去救他 (其他人杀丧尸的银们大吼一声:别发情,还不过来一起砍怪) ps:发生在未来的伪科幻生化故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舟;陆过 ┃ 配角:杜博士,韩略,许侧 ┃ 其它:外星宠物战队? 1、被盯上的肥羊   “主人!主人!”只有在许舟出门买零食的时候,阿尔法才允许自己在那个阴险狡诈霸道可恨的人类最宠爱的弟弟面前稍微放下所谓外星生物的极其强烈的可怜的自尊心,欢腾地用两只拍着玄关口铺着的绛红色小地毯,“我也要去,嗷嗷,你不能虐待我,棉花糖,我要棉花糖!”   “闭嘴!”对于小孩子撒娇要零食的方式极其不赞同的许舟冲到阿尔法手下,抢走了那块可怜的小毯子,鼓着腮帮子,“我说过不准拿触手拍毯子,这是家里最后一块羊毛毯子里,你难道要把我最后一点充门面的东西都毁掉嘛!”   “棉花糖,嗷嗷!”阿尔法撇了撇嘴,把四只触手卷在许舟裤腿上。   “天哪,告诉我。”许舟一把拎起这只八只触手类似章鱼但本人绝对不承认是章鱼的外星生物,“你其实是披着章鱼皮的狼吧?”      阿尔法借机把两条粉红色的长长的触手卷住青年的脖子,圆圆的脑袋亲昵地磨蹭着青年的脸颊:“舟舟,让我跟着去吧,我保证会乖乖的,就像白痴章鱼机器人一样。”   “别学我老哥那样叫我。”许舟捏住一只正在往他衣服里钻的触手,恶狠狠道,但语气却是无可奈何的宠溺,“那就下来乖乖地跟着我。”   “主人——”阿尔法欢腾地扬起六根触手,激动地在地上打滚,嘴里嗷嗷叫着,“棉花糖,巧克力,蓝莓小蛋糕,嗷嗷,我要好多好多!”      喂——   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买除了棉花糖以外的其他东西了!许舟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把那块被阿尔法蹭掉毛的小地毯翻了个面重新铺好。   他只是想养一只可爱又听话的贵宾狗解闷,为什么现在要养这只贪吃超贵零食,又不干活还整天破坏家具的没脑子外星生物。      似乎感觉到青年的无比哀怨之气,阿尔法还在空中乱晃的触手全部收了回来,扭成一团,小心翼翼地靠近青年,粉红色的吸盘圈住青年赤|裸在外的手臂,可怜兮兮道:“主人……”   “别拿你的交接腕卷我的手。”许舟抚着额头,把一点一点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的软体触腕从手上扯去,“记住,虽然人类在你眼中都长一个样,但我是雄性,雄性!”   可怜的外星小章鱼整个身体从脑袋瓜子到触腕尖尖瞬时变成血红色:“这才不是我的,我的……呜呜,你怎么可以把我的……说得这么难听,果然人类的是粗鄙的,未开化的,呜呜……”其实还是处雄章鱼的可怜外星孩子难为情的都要冒热气了。   许舟眨巴着眼睛,承认错误:“我分不清你的触手跟交接腕有什么不同,你看,它们都软绵绵的,又很有吸力。”   “天哪,你还说——”可怜的被青年调戏的阿尔法捂住自己红彤彤的脸蛋,尖着声音争辩道,“不一样的,我们的那个,它很脆弱的。”   “噗——”青年笑出声,站了起来,“好了,乖孩子,我要出门了,你还要捂着自己的脸吗?”虽然,我分不清你的脸究竟长什么样子?青年在心里开心的吐槽道。      “记住。”带外星宠物上街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许舟一板一眼道,严厉得就像古代喜欢拿尺子敲人的夫子,“不准说话没大没小,不准掀女士的裙子,不准随便拿街上的任何东西,如果被人发现你是一只外星章鱼,我相信异形研究所会很欢迎你的。”   “你才章鱼,你全家都是章鱼。”面对种族问题,阿尔法奋起反抗,“我是具有高贵血统的M77-C58星球公民。”   许舟摊摊手,不打算和自己宠物在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上纠缠。      2155年,在大毁灭日过去的一百多年后,幸存人类又经历了恐怖的生化灾难,最终在这块地球上最后的净土上建立制度森严的帝国。   所有人根据自个贡献度,分为三六九等。      许舟虽然从来没有为这个国家做出过一星半点的贡献,但他有一个好哥哥,做出了惊人的贡献值,所以十岁以前还住在贫民区的许舟如今住在最安全最发达的贵族区。   他拥有一幢两层楼的小别墅,虽说小,但这是相对于其他人的,二百多个平方对于青年,呃,再加上一只闹腾的小宠物而言已经是非常大了了,偶尔,碰到休假的好哥哥就回来和许舟住在一起。      贵族区里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一般都舍得花大价钱雇佣普通人或者是专门的智能机器人服侍,但许舟家不同,除了严密的防御措施外,没有半点其他,衣服要自己洗,饭要自己烧,地要自己拖,家里没有任何家用型智能。   所以,在这片上流社会,暗地里通常把许舟兄弟两称为金子里的铜块,或者是贵族里的狗尾巴,但许舟不在意这些,他那战斗力彪悍赚贡献值如流水真正的金子攒了一筐又一筐的老哥也不在乎。至于家里宠物,很抱歉,这孩子其实挺没人权的。      或许是小时候吃过苦头,许舟对于金钱方面有深刻的认识,不像和他差不多大的所谓贵族的孩子一样白痴到拿二十个银币去买一个苹果。      阿尔法高高兴兴地跟在许舟身后,好在现在智能机器人的种类越来越多,人们也只是稍微诧异有人居然喜欢章鱼形态的机器人,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关注。   越接近贫民区,环境越脏,社会治安也越差,许舟选择了去普通区的卖场购买生活必需品。      帝国主要分为四个部分,贫民区,普通区,贵族区以及天堂区,其中普通区和贵族区占地最大,但两者的生活条件却是天壤之别。   贫民区三天两头就会发生暴动,走在贫民区各条小巷里,随时有被人一刀干掉尸骨无存的可能,而普通区虽然在治安上比贫民区号上千百倍,但它紧紧靠近那片最脏最乱的地区,经常遭到贫民区里头亡命之徒的袭击。   所以许舟出门随身带着一把小型粒子枪,那是他哥给他的,怕他一个到外面会出事,毕竟许舟身高一米七五,长得斯文秀气,身材削瘦,像个干干净净文弱的读书孩子,怕他一个人在外面着了道。      根据法令,粒子枪属于军用机械,普通人是不能持有的,但许舟他哥哥硬是弄来一把最新型号的粒子枪,许侧虽然是平民出身,但当了近十年的兵,又军功赫赫,几个有身份的狐朋狗友在后面帮着,上面居然也没拿它当回事。      “蓝莓小蛋糕!”在阿尔法充分利用它的八只触手抢了一大批棉花糖和巧克力后,这孩子又马不停蹄冲向面包坊。   这样的大肆购物显然引起了周围大片人的眼红,许舟从零食区到粮食区短短五十米内就被人恶意撞了三次。      在世界四分之三的土地成为了死亡之城,游荡着无数变异兽丧尸,十亿人类只能蜷缩在这最后的净土之上苟且偷生。那些百年前普通孩子嘴里的零食俨然成了贵族食品,奢侈品。人人都在为填饱肚子而努力的时候,你们居然还有闲粮去制作吃这些甜掉牙的食品,而且居然还有人真的去买。   周围的人可不认为智能机器人喜欢吃甜食,他们默默打量着许舟,眼神冰冷阴郁。      许舟扶额默默叹了口气,尽力无视那些人的眼神,安慰自己:他们没错,十年前,我看见有人在我面前吃一小块麦芽糖就羡慕的要死。青年摆正自己的肩膀,让卖场搬运工替自己搬了十袋大米,又采购了油盐酱醋,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以及营养品压缩饼干。他老哥说最近可能又要乱了,所以他打算这趟采购后半年不出家门,这才放任宠物肆无忌惮的买零食。      果然这堆零食就花了他三个晶币,许舟心疼把晶卡递出去,一边狠狠地踩了阿尔法一只不断飞舞的触手,要知道一个晶币就可以养活一家三口一整年了!   一百个银币就可以提出送货上门服务,像许舟这样买了七个晶币商品的大客户得到的理所当然是最好的服务。   看到自己宠物赖皮地抱着一大袋棉花糖死死不放的样子,许舟叹了口气,对工作人员说:“这袋东西我们自己拿吧,其余的打包到翡翠区克里斯大道,53号。”   阿尔法充分利用了它八条粗壮有力的触腕,两条拖着购物袋,两条走路,两条卷住许舟的脚踝,甚至还有两条柔软的触手兴奋地在空中打结。      此时是七月份,天气酷热。   青年穿着短袖衬衫,藏青色到膝盖中裤,露出奶白色的四肢,就像被剥开的奶油糖,散发着甜甜的香味。他的小型粒子枪塞在口袋里,却不显得口袋很鼓.。   卖场能买到大部分食物衣服,但有一些专门的东西,还是得到专门的店铺里去买,例如画画用的颜料画纸画笔。      画具店开在偏僻的小路尽头,等许舟卖好一大卷画纸,拎着装满颜料和画具的马夹袋拖着他家触手系宠物出来时看到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在追捕一个白衣人。   许舟站在小店门口,看到那些人手里有的拿着磨得光亮西瓜刀,有一个可能是领头人拿了把旧手枪,把那个白衣人逼到墙角。      “小鬼,我说过,今天再交不出钱。”拿枪的人吐了口唾沫,笑得狰狞,“你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没钱。”白衣人坐在地面上,脑袋下垂着,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有些卷曲,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听起来却很饱满,“你们抓我也没有用。”      “呸——”拿枪的人的眼角到耳鬓有一条深深的疤痕显得凶神恶煞,他向前走了两步,用枪口挑起白衣人的下巴,语气有些恶意的暧昧,“拿不出钱,就拿身体偿债,你这张脸长得不错,很多人会喜欢的。”   “没欠钱。”白衣人有一双暗绿色的眸子,他的脸上和手上都有明显的擦痕,语气倒是很平淡,“不怕。”   “方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依旧那枪口顶着白衣人,刀疤男狠狠摔了方朗一耳光,“我看你骨头硬到什么时候去?”      “龙哥,有人过来了。”放风的小皮急急忙忙从路口处跑进来,指手画脚,“好几个人,是飞鸟帮那伙,拿了好多家伙。”   “他们来干什么?”龙哥又往白衣人肚子上踹了一脚,直起身体,看到旁边站着的许舟,“哪里来的小鬼?还不拖到后面去做了。”      “我……”许舟没退后两步,就看到呼啦啦又一帮地痞过来,与先前几个形成对势的局面,以许舟为中心轴,楚汉分明。   “怎么,小龙哥也看上他了?”陈三吸了两口烟,看了许舟一眼,又看向对面揣着抢的男人,“这可是我们先盯上的肥羊。”    2、绿眼怪物   原来许舟在卖场里大肆购物被有心人盯上了,这青年长得俊秀文弱,八成是哪个大家子里的小少爷,他们指望着抓了这只肥羊好好宰一顿。   陈三明显会错了意思,但这不妨碍他对青年势在必得的决心。      “主人……”阿尔法也感觉到情况不对,挥舞在空中的触手因为紧张从粉红色变成了蓝色,两只触腕更是紧紧地吸附在许舟脚上,虽然许舟的哥哥是坏了一点,但许舟实在是个温柔体贴爱护宠物的好主人。   当然,即使再紧张,阿尔法也没有放松抓着棉花糖袋子的触手。   “小鬼。”龙哥注意到青年身边的章鱼,冷笑道,“放聪明点,让你的小智能乖乖的。”   任何智能型机器人都能连同帝国的最高智能体——女王,这也是许侧不允许家里是用智能的原因。      “先绑起来,怎么样?”秉持飞鸟帮想要的就是他们青龙帮要抢的,即使抢不到也不准堆放得到的信念,被称为龙哥的男人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眯起提议道。   陈三想了一下,点点头,先不能让这个小鬼跑了。不过他这时才看到角落里还有一个白衣人,眉头一皱:“这是?”   “一个不听话的,三当家的,没事。”   青龙帮和飞鸟帮互相防备又一步步接近,各派了一个人将许舟绑了起来扔在方朗身边,而方朗身上也被绑上绳子,两人被绑到一处,嘴巴贴上封条。   至于阿尔法被当做智能机器人反而扔在一边,机器人这玩儿是绝对不会有脑子做超出主人命令之外的事情。      如果还有两三个人,许舟可能会反抗,现在零零总总加起来近二十个人高马大的地痞,许舟不敢乱动,而陈三龙哥等人见他是小孩子,又两帮人相互提防着,居然也没有给许舟搜身,那把粒子枪安安稳稳地放在他右边的裤子口袋里。   趁着那些贫民区的亡命之徒商量着怎么瓜分许舟这只小肥羊,许舟偷偷地把头往旁边蹭过去,原来这个白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里面穿了一件明显小一圈的灰衬衫,外面是一件医用白袍。   许舟希望对方没有晕倒,朝着男子又蹭了两下,软软的头发一下下扎在对方修长干净的脖子里,就好像最轻柔的少女的手指拨动着竖琴。      十六号转头看着青年。      光天化日实在不适合做各种不好的事情,两个明争暗斗的帮派都不希望被巡逻的条子盯上,许舟两人被扔到一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油烟滚滚,出租车飞驰而去。   没人注意到外星小生物凭借自己柔软的身体强而有力的触手,吸附在车盘底部。      没晕倒就好……   许舟朝白衣男子眨了眨眼睛,两人被塞在狭窄的后备箱中,几乎是紧密地贴着对方,      十六号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奶香味,他靠近青年,火热的鼻息喷在青年光洁的脖颈上,即使在黑暗里,他也能清晰地看出青年赤|裸的颈部敏地感冒出一粒粒小疙瘩。   十六号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他……他在干什么?许舟大骇,脸蛋涨得通红。      十六号的眼睛在黑暗冒出幽绿的光芒,就好像夜里身手矫健的孤狼,他并非不能干掉追捕他的人,但他缺乏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基本经验,以及,他要随时小心被任何实验室和研究所的人发现他。   他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毫发无损从十层楼高的大楼上跳下来,也不能跑得比时速一百码的汽车还快,更加不能把自己两寸长的锋利的能削金断玉的指甲伸出来。   他看到人类在他怀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放心地在黑暗中弹出自己长长锋利的的指甲,轻轻地划开绑住自己的绳子。   然后,他握住这个人类的脖颈。      人类微热的脖子被他握在手里,让他想起自己基地里潜伏了两天两夜,终于杀了一个叫方朗的工作人员,穿上他的衣服,拿着他的门卡,偷偷地溜了出来的情景。   这同时也让他明白,人类是一种如此脆弱不堪的生物,他们打过来的拳头软绵绵的,他只是微微收紧了手指,人类的颈椎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死亡如此简单,就像蝴蝶掠过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来了又去。      十六号准备用力——      怀里的人类仿佛本能地感觉到了什么,呜呜叫着挣扎起来,肢体缠绕中,十六号看到青年抬起了自己的脸,眼睛由于惊恐瞪得大大的,瞳孔在黑暗里收缩成了小圆点。   一双浅咖啡色的眼睛,蒙着微弱的水汽,正可怜兮兮的,祈求一般看着自己。   别问十六号为什么能看懂,反正他感受到了青年的恳求,下意识地凑过去,如岩浆般炙热的气息滚在青年的脸上,听着青年涨红了脸从喉咙间逼出的像受伤了的兽崽才会有的低鸣。      一只人类的幼崽?   十六号想着,放松了捏住青年脖子的力道,一边伸出指甲把青年身上的绳子割了,杀害幼崽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只有本身很弱很弱的人才会去做。   十六号觉得自己是强者,手掌来回摸了摸青年脖颈处赤|裸温暖没有任何防备能力的肌肤,感觉手底下的幼崽微微颤抖着。   并且这是一只很弱很弱很弱的幼崽。十六号对自己说。      许舟终于得到了自由,他一把撕了自己嘴巴上的封条,一边拼命推开眼前这个绿眼睛的男人,他已经明白,这个像野兽一样的男人是变态,究极大变态。本来还指望着两人齐心合力一起逃脱,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希望那只笨章鱼聪明点,哥,你弟弟很危险!      “别,闹。”很会折腾的幼崽。十六号继续在心里对眼前的人类下定义,他对于人类的语言还在边学边说中,很多字说起来很生硬,但他的声音有很好听,压低了说话,就好大提琴在缓缓演奏。   “放开。”车子的后备箱实在是狭窄,再怎么退缩,没练过缩骨功的许舟还是得和眼前的男人靠在一起,他欲哭无泪,伸手去拔自己的粒子枪,他可不会忘记刚才这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慢慢收缩时,那股明显的杀意。   他随时会杀了自己!许舟在心里默默哭泣。      “别闹。”这回十六号的发音清晰圆润了很多,但这个弱小的人类幼崽怎么像没听懂似的,还在不停地折腾啊。十六号皱着眉头,把人按进自己怀里,抓住对方的手腕,两条肌肉结实修长有力的腿用力夹住人类的膝盖。   许舟听到自己膝盖骨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巴忍着疼痛,眼泪哗哗流了下来。骨头、裂了,这绿眼睛一定不是人,力气居然这么大。   十六号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低下头像是安慰一样舔了舔幼崽的脸颊,把青年的脑袋塞进自己的白袍内,然后伸出手像切豆腐一样划开车盖。      怪物。   许舟被迫更加紧密地贴近男人,虽然他依旧看不见,但在心底却悄悄多了一份安心,不得不说十六号舔幼崽般的行动很成功,许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怪物好像……不想杀自己了。   虽然可能只是暂时不想杀……    3、野兽的习性   一点光线透了进来,十六号看到周围越来越矮的房子,已经接近贫民区,每个区相隔都有一条警戒线,部署了巡逻警察与关卡,特别是普通区和贫民区之间的关卡非常严格。   许舟从十六号怀里冒出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我、我们现在就跑吗?”他微微抬头,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这让他有些不安,“对了,你有武器吗?我有一把粒子枪。”      枪?十六号对枪的印象不怎么好,在基地里他就被叫方朗的人类打了一枪,害他躲在那些又脏又乱的地方养了半个月的伤。      十六号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的低吼,许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很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上的肌肉在一瞬间绷得紧紧的,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在不高兴?许舟在心里喊。他有些害怕地看着青年,湿漉漉的眼神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只可怜巴巴随时要被抛弃的小兽崽。虽然许舟一遍又一遍地把对方定义为怪物,但对方除了最初想要杀他,之后对他的态度一直很……温和?许舟抓了抓头发,有些焦躁,他忍不住抓牢对方折边的白色领口,期期艾艾地开口:“我大概能对付五个人,我没打算拿它对付你。”   虽然你在动手掐我的时候,我曾想过,但后来就真的没想过要拿枪对付你。   十六号低下头看着青年浅咖啡色眼眸,清凉宛如夕阳下的湖泊,他低下头点了点幼崽的额头,呲牙道:“不怕,我不会死。”      十六号就像一头刚刚出了笼子的野兽,不得已暂时掩藏在人类的社会里,但他依旧不紧不慢的磨着尖利的爪子,懒洋洋的,把一身强壮结实的肌肉都藏在一张看似无害宛如天使长般甚至有些庄严的俊美脸蛋下。   许舟把那把粒子枪拿出来放在手心里,他有些紧张,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起来,他觉得如果在关卡口,他们跳车,虽然有督警协助他们,但免不了会发生些流血场面。   握着武器,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别怕。”他还是不喜欢抢,那玩意儿打在身上会流血会痛,但不会死。十六号皱着眉头,张嘴像惩罚不听话的幼崽一样在青年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两口,然后把幼崽手里的枪塞到自己口袋里,又把这只脆弱的幼崽赛回自己怀里。      他,他这是神马意思?许舟一时间迷茫,既而羞愤不已。      绿眼怪物男已经放松了对自己的挟制,许舟嘘了一口气,其实他的枪法虽然是跟他那个号称枪神一样的哥学的,但师父好不一定教出来的徒弟就好,静靶中奖率百分之七十,动靶只有百分之三十。   许舟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枪法对于一样普通的,生活富裕,衣食无忧的十八岁青年而言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只是在犹如天神一样闭着眼睛打靶都是百发百中的许侧面前,许舟的那点可怜的好胜心早被打击到十八层地狱。      突然,许舟看到男人伸手一抓,拉回来一团黑色的东西,那团东西挥舞着八只触手,又慢慢变成红色,他惊讶:“阿尔法,喂,你放手别掐!”   外星小宠物哭哭啼啼地被善良的主人抱在怀里,逃过一劫:“主人,他好凶,呜呜。”原来,十六号动动手就用指甲割断了阿尔法的一只触腕。   “乖……还能长出来的。”许舟偷偷瞅了绿眼怪物一眼,小声安慰自己被欺负了的宠物,“以前哥哥也弄断过好几根吧,后来不是都长出来了。”   阿尔法扭头:我知道,他更坏……      十六号戳了戳外星小宠物软软的脑袋,似乎有些好奇,问道:“好吃吗?”   “呜哇,不要吃我!”阿尔法彻底缩成一团,钻到自家主人的衣服里出,柔柔弱弱的深处一只紫色的小触手卷着青年的脖子,“我不要变成章鱼丸,呜呜。”   许舟慌忙摇头:“不能吃,不能吃,它不好吃。”顿了一下,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我也不好吃,真的,不骗你。”      十六号摸了摸饥饿肚子倒也没有饥不择食,他把幼崽揣在怀里,跪在狭窄的后备箱内,在蓄力跳之前,他问道:“你有好吃的东西吗?”   “有有有,我家有好多。”许舟急忙回答,深怕绿眼怪物兽性大发开始吃人。   “棉花糖是我的,巧克力也是我的。”外星小章鱼拼死深处两只触腕,从紫色一点一点变成粉红色,它要捍卫自己的主权与领土:“我不会把蓝莓蛋糕分给你的。”   你个为零食而亡的笨蛋章鱼!许舟在心里哭泣。      十六号皱了皱眉头,幽绿的眼珠子眯了一下,一瞬间似乎杀气弥漫。   外星小宠物果断收回自己的触腕,把有力的触手全部卷在许舟身上,绕了好几圈,许舟惹着吐血的冲动,警告它:“不准打死结。”有一回阿尔法不听话,在自己身上打结,被哥哥砍了好几条触手。   十六号哼了一声,他的小腿肌肉鼓起,几乎像石头一样坚硬,弧度漂亮得令任何一个男人羡慕:“腿夹紧,我跳下去,手抓牢。”      什么?跳下去?从时速不知道是八十还是一百码的车子上跳下去!我还不要死啊啊!许舟还没来得及尖叫,就感到强大的气流像刀子一样刮过来,绿眼怪物方向冲出去的速度居然也这么快。   哇,哥哥救命啊!      “怎么回事?”坐在前面陈三听到哐当一声,皱着眉头。龙哥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太阳穴突突直跳,“干他娘的,那两个小鬼跳车了。快停车——”   “该死的,他们怎么跑出来的,不要命了!”      十六号落地的瞬间,许舟以为两个人会摔死,但仅仅一瞬间,许舟又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力,陈三他们绕道走的是偏僻的小路,所以周围几乎没人看到,十六号非人类般的奔跑在路上。除了许舟,他不仅看到了,而且深刻体会到了——   他一定是怪物,绝对是怪物!   许舟一边死死抱住自己心目中的怪物不放,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哥,你在哪里?      十六号一个侧身拐进路边的小巷子里,然后减慢速度。   “你要干什么?”许舟虚弱的问,“他们会追进来的。”   “不认识路。”十六号想了想,终于组织了一句长句,“再过去人多,我会被人发现的。而且——”他顿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声音似乎有些委屈,但又像是一种威胁,“我饿了,很饿。”      许舟顿时冷汗淋漓,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地说:“我认识路,我家里有吃的。”   十六号低头,一双幽绿的眼睛亮闪闪的,他满意地在幼崽脸上舔了舔,然后把青年背在身上,在陈三他们追来之前。腿蹬地,轻轻松松地跳到两层的房顶上。   许舟抹了一手的口水,青着面孔,手指微弱地指了一个方向。      “里面味道不好闻。”十六号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建筑物,语气有些莫名的焦躁,“我讨厌这个味道。”   “我知道,那是医院。”许舟抚着额头,吸了口气,“可我的腿断了,我得找医生,不然以后骨头会长歪的。”   十六号把许舟放下了,他蹲在地上,微微有些蜷曲的黑发铺在肩上,他拿手摸了摸青年的膝盖,仿佛是一个遇到了疑惑的孩子,好奇的问道:“什么时候断的?谁打你了吗?”   “是你夹断的。”许舟疼得眼泪汪汪,撑住十六号的肩膀不让自己摔跤,肩膀一抽一抽的,就像被狠狠欺负了又找不到撒娇对象的可怜孩子。   阿尔法扭曲着触手从青年的领口钻出来,整个身体颜色成了诡异的草绿色,它从来没有让自己成功地变成这种颜色过,原来这是它“晕车”的色彩,外星宠物不住拍打着地面,哽咽着:“主人,我头疼,我要吃棉花糖,呜呜。”      十六号只得再次确认眼前这只是很弱很弱很弱的幼崽。   这么弱小的幼崽家里会有吃的吗?   他抬头看着青年,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柔嫩,在阳光下又好像抹了一层金灿灿的蜂蜜,凑近闻闻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十六号忽然觉得自己更加饿了。   4、穿制服的男人   许舟买了一个蛋筒和一个汉堡,分别塞给了阿尔法和绿眼怪物男,然后被漂亮的护士妹妹推进了骨科,在拍片后,主治医生指着片子上的图案,非常疑惑并不耻下问道:“你能告诉我,在不损毁皮下组织的情况下,你是怎么让自己的骨头裂开了?而且两边裂的如此相同。”   “……”许舟扭头,在心里呐喊,老子也想知道,那只绿眼怪到底是什么玩意,力气比巨怪还强大!他吸了两口气,看着年轻的医生胸口的姓名牌,慢慢道,“可能,我认为,苏医生,它大概自己想裂了。”      苏寻把片子仍在一边,笑了笑,没有在意许舟的胡说八道:“那好不说这个。”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青年,“你是要用传统方法治疗,还是索性进行身体改造,你的晶卡上的金额足够你把整个身体改造一遍。”      由于灾难的不断发生,法律允许人类通过科学技术改造自己的身体,获得更多生存下去的机会,但这样的科学改造花费极大,一般平民一辈子都不可能负担得起,哪怕仅仅是改造一只手的价钱。   “不,我不需要。”许舟回答道,“现在又不打仗,我不需要在自己脚上装上发动机。”   苏寻笑起来嘴唇上扬,非常好看:“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有任何想改造的想法,可以来找我。毕竟战争随时都会发生。”他眨了一下眼皮,有些俏皮的说道,“当然,我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黑色手术?”许舟皱了一下眉头,做任何身体改造的手术后都会在帝国的绝密CV档案里记上一笔,但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做过什么手术,那么你需要到黑市交易所,做黑色手术。   说到底,身体改造技术依旧是一项正在不断研发进步的不成熟技术。      “别这么惊讶。”年轻的几乎过分的骨科主治医生抬抬眉毛,慢慢道,“你知道的,一百多年前,毁灭日到来之前,我们属于同一个民族,做为血脉相传的同胞,我应该给予最大的帮助,更何况。”他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早年,我被一个同胞救过,他的名字跟你有些像。”      在2012年,世界性灾难爆发之后,这个地球上国家这个名词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用流血的方式抹去,剩下的只有属于地球人的概念。   还有曾经无论如何都不能摆平的种族歧视,在大灾难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真正做到了传说中的各族人民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直到最近几十年,人类在地球四分之一的地方,重新建立高楼华厦,划分地区,关于种族的问题再次出现了裂痕。      现在天堂区的掌权者,帝国的无冕之王,他的先祖是个意大利人,而他几乎是个全身都被改造过,参加过几次围剿丧尸以及代表地球参与了银河系星球安全领地谈判。   一个从血泊死尸里走出来的铁血王者。      二十年前,无人敢直视他的眼睛,但现在,王者不得不承认在岁月的无痕侵蚀下,他已经苍老,就是一年前的外城联合贫民区暴动,即使最终仍把暴动镇压下去,他却没有把这件事追踪到底,如果放在二十年前,不,就是十年前,也绝对是以片甲不过海强权的手段去处理这个事件。      苏寻低头开始龙飞凤舞地写病历卡,无论是什么时候医生的字总是能潦草的让人绝望,他见青年把他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依旧一副懵懂的样子,遂安慰道:“不怎么严重,无明显移位的裂纹骨折,打个石膏,近期内少做运动,养段时间就好,如果二次骨裂就有些麻烦了,我想,你的膝盖不会想着再次裂开,而且依旧裂得这么漂亮。”   许舟被医生最后一句话闹了个脸红,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力大无穷的绿眼怪物,他由衷的希望今天一切都是一场梦,最起码那个怪物已经远走高飞了。      所以当他打上厚厚的石膏,推着轮椅出来,看到蹲在医院门口正在玩弄自己外星小宠物的男人抬头冲着自己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时,脸上那失望的想哭又哭不出的表情怎么也遮掩不住。   那怪物怎么还在啊啊!      “主人——”可爱的阿尔法撕心裂肺地朝青年吼道,“他把我的蛋筒吃掉了,一口都没留下,呜呜,主人,有人欺负我。”   许舟捂住眼睛,不想说话。   他没有吃你,没有吃我,已经很不错了。      十六号凑近闻了闻青年身上的味道,似乎在确定什么,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只幼崽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中,过了半天,他在青年脸颊上黏糊地舔了几下。许舟发誓,他在那瞬间清晰的闻到了怪物嘴里鳕鱼的味道。   怪物终于开口了:“我还饿。”      许舟默默把张牙舞爪的阿尔法抱在怀里,看着眼睛幽绿得几乎亮的能发光的怪物男,虚弱地捂住心口,他连满脸怪物的口水都懒得擦了:“我带你回家。”   我捡了一个大怪物回家,哥会气疯了的。许舟用他的指纹打开自家院子的大门时,心虚地想。      十六号有着和野兽一样的警惕感,他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甚至,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犹如最流畅的弧线,呼吸放得很轻,几乎不让人感觉的到,他本能得感到一股危险,看上去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子,左边挖了一个池塘,右边固定了一张白色的做工精细圆桌和两把配套的椅子,他慢慢走在中间的碎石路上,却感到空气异常的压抑。   野兽注重气味,兽性大于人性的十六号灵敏地发现这里有非常强势的气味,很明显那气味不是幼崽身上好闻的奶香味,而是另一个人的味道,这股味道非常浓厚,他能拿自己的爪子发誓,这股气味的主人就在这幢房子里,他能清晰的分辨出,对方不欢迎他,不,对方不欢迎任何一个人闯进来。   难道,幼崽和他的哺育者住在一起?      十六号摇摇头,甩去脸上的不高兴,一把按住“走”在前面的青年,低下半个身体,又在青年脸上像是宣布主权一样狠狠地舔了好几下,虽然他刚刚准备放弃跟这只幼崽不想让他拖累自己,但很显然,他已经改变主意了。十六号的心性如同野兽一样随意,他绷紧自己的肌肉,抬起头死死小别墅的门,做出跃跃欲试的,捕猎一样的动作。   绿色的眼睛宛如一团幽火。      为毛又舔我!!许舟扭过头默默哭泣,我真的、真的不吃啊!      “砰——”   十六号像猎豹一样矫健,在听到枪声的刹那间,或者说,那扳机被扣动的瞬间,十六号就已经从原地跳起来,他那不合身的医用白袍在风里猎猎作响,而因为过分的紧张和兴奋,十六号甚至连牙齿都情不自禁地发出咯咯的声音。   许舟眨了一下眼睛,觉得子弹像是擦着自己的耳廓边划过。   那样迅速,那样温柔。      “放开我弟弟。”许侧站了起来,倾斜的屋顶上,他却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样沉稳,他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制服,左肩甚至还佩戴着银质的挂链,他手里拿着沙漠之鹰0.357in手枪,枪口微微下垂着,看似无害,却由让人不敢动弹的气势。      十六号锋利的指甲在不知不觉中暴长出来,他仰着曲线优美的脖子,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隙,牙后跟发出吱咯的恐怖摩擦声。   这是个强大到恐怖的男人,他甚至没有发现对方一直就在屋顶上,十六号在心里无比沮丧着,我不一定打得过他。      阿尔法把自己缠绕在许舟四肢上的触腕悄悄地撤了回来,尽力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   在这样一触即发的紧迫中,只有青年是真正高兴的,他的声音清脆得像春天里可爱的黄莺儿,带着无比的喜悦,满满地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哥哥,你回来了。”       5、护崽   许侧看着自己宝贝弟弟点了一下头,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几乎化成温柔的春风,他从屋顶上跳下来,身手矫健灵活,右肩膀上挂着的银链子发出哗啦的脆响,他在十六后身前约十米处慢慢站住:“舟舟,你过来。”      男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抚摸着光滑的枪身,口气轻柔地就像羽毛拂过,黑色红边的竖领衬得他俊美非凡,犹如古希腊壁画里款款走出的高贵神祗。   十六号喉咙里不住发出低吼,好像面对强大的野兽,有些暴躁,但有拼命地在隐忍着,他离许舟只有一步之遥,他敢保证,在男人开枪之前,他一定能带着幼崽跑掉,但他心里很不甘心,强大的自尊和骄傲告诉他不能再如此脆弱的人类面前落荒而逃。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逃过,也没有东西能逼迫他放一切地逃跑。      “哥……”许舟顿时感觉到了兄长话语里的不高兴,也感受到了那股剑拔弩张的紧迫,急忙道,“哥,他不是坏人,是他送我回来的!”   “笨蛋。”男人瞪了自家弟弟一眼,眼神在许舟膝盖处停留了一会儿,有些凌厉,薄唇微挑,“看在我弟弟面子上,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把你心脏挖出来!”      轰得一下,十六号感到全身的血液冲进脑袋里,他长长的指甲在夕阳下泛着幽蓝的冰冷光芒,他猛然冲了上去——   许侧眯着眼睛,鸦翅般狭长的眼睑下眼眸呈现出诡异的红色,他甚至扔了抢,弯曲着身体,在十六号冲过来的那一瞬微侧身体,重拳打在那个像野兽一样的男人身上。      十六号的身体像抛物线一样在半空中滑过漂亮的弧度,重重地摔在小庭院里种的梨树上,着地的那瞬间,又像豹子一样跳起来,但却不是冲向许侧,而是反身一把抱住轮椅上的青年,长长的指甲小心翼翼地没有伤到青年薄瓷的细嫩没有防御力的肌肤,然后他更加阴郁凶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许侧摸了摸眉骨上一道被划破的细长口子,眼神一沉,死死地盯着眼前明显是非人类的野兽,他慢慢地解开银色精致雕花的口子,脱掉碍事的制服,露出里面干净宽松的衬衫:“我真的生气了,把我弟弟放开。”      “哥——”许舟想说什么,但为时已晚。      两个同样强悍的男人再次动手,许侧因为对方抱着自家弟弟有所收敛,而十六号因为幼崽被护在自己怀里不怕被别人欺负了过去,反而放开手脚。一时间,两人斗得难舍难分。   “呜呜……”阿尔法再次浑身呈现葱绿色,它哭丧着说,“头晕,我头晕!”   “闭嘴。”许舟几次感到拳头擦着自己的脸颊飞过去,眼前的混乱场面已经不是他能理解并且控制的了,于是恶向胆边生,用力踹了紧抱着自己的怪物企图脱离这乱七八糟的战场。      十六号为了拦住对方力量极大的手刀,没有及时抓牢怀里的青年。   许舟苍白着面孔,双手向落了水的小狗不停挥着,他恐惧地闭上眼睛:完了,老子刚修好的膝盖骨。      十六号的身体扭曲到一种人类不能达到的极致,翻转身体,许侧立马放弃和对方纠缠,两人几乎是同时去接青年。十六号离许舟更近一步,他把人一把塞在自己怀里,后肩膀却控制不住撞在围墙上,那看似普通的围墙瞬时长出锋利的骨刺,一下次刺穿十六号的肩膀,十六号身体一歪,把幼崽护好。   许侧连上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议,眉头蹙紧:“你居然不惜让自己受伤也护着……”他慢慢说道,语气阴郁恼怒,“明明是个失败品,我不可能看错的。”      十六号动了动肩膀,那些骨刺再次散射状分裂,死死地扣住他的肩膀,他低声吼叫,双目像团地域飘来的幽火,猛然坐起身。   十六号的动作很快,快到只听得“嘶——”的一声,那些布满倒钩的骨刺已经勾着大片血肉,孤零零的伸出在墙面,似乎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哥——”许舟看着露出白骨和血淋淋筋肉,忍不住尖叫,“哥,你救救他——”   十六号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伤,他拍了拍怀里的青年,似乎有些不高兴幼崽刚才的举动,语气有些恶劣:“不准闹。”然后抬头依旧凶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像狼一样犀利。   十六号的意识里,虽然这只幼崽软弱可怜,有时候还不听话了些,但他曾把食物让给自己吃,自己就有责任保护幼崽不让其他人欺负。   当然,这也说明一件事情,十六号在人类的生活里混了半个月依旧没有搞懂哥哥这个称呼的真正意义,或者说,他认为的“哥”所代表的含义就好像那个企图绑架他们的龙哥一样,拥有权势,能指挥手下的人干活;所以幼崽叫眼前这个人哥,就会被这个人欺负。      “哥,不准再打!”深刻理解自己哥哥有多强悍的许舟瞪着许侧,严肃道。   许侧收敛了煞气,耸了耸肩膀:“既然你想养着他,哥当然没意见。”男人宽松的白衬衫被晚风吹着,显出修长的脊背轮廓,他慢慢走上前“舟舟,哥总是疼你的,哪怕你想养一群丧尸玩儿?”他的语气突然一转,变得有些忧伤悲戚,“但你不能总是让哥哥担心。”   “哥。我、我不是故意,我——”许舟开始慌慌张张地解释。      十六号依旧戒备地挺直身体,对方太强,即使收敛了杀气也让他很感到不安,就是一丛猫尾巴不住地挠着心窝,,让他想跳起来,又死死地按住手脚。十六号竖起耳朵,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充满野性。      十六号离许舟很近,近到站在许舟面前的男子把视线转向他时,他本能伸出尖利的指甲,泛着幽蓝的冷光,就像破碎的蓝宝石。   “哥——”许舟侧着身体挡在十六号身前,青年白净的面孔因为激烈的情绪透出红晕,胸膛不断起伏,又垂下头,用委屈的声音小声说:“哥,我保证以后都乖乖听话,你别欺负他。”      许侧笑了一下,俯身摸摸青年干脆利落地短发:“哥只是怕你被别人欺负了,舟舟,哥哥只有你一个亲人。”他顿了一下,唇角微微上翘,“所以,你想要的东西,你喜欢东西,无论什么,哥一定给你弄到手。”   许侧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动手了,几乎已人类肉眼看不到的速到,骨骼修长的手指紧紧并拢,用力劈向十六号的后颈,那力道,许侧能保证,即使一头雄壮的狮子也会立刻昏倒。   十六号本能地去反抗,但他们的距离太近,他只来得及把自己的锋利的指甲切入对方的肩窝里,便控制不住眩晕,倒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把身边毫无抵抗能力的幼崽塞到自己肚子底下,然后凶狠却无奈的呜呜吼了两下就陷入了深度昏迷。      许侧踢开健壮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弟弟抱了起来,他白色的衬衫迅速染上血迹,红得像团开在胸口的曼珠沙华。许舟苍白着面颊,轻轻地伸出手,又似乎不敢触碰兄长的伤口,声音有些擅抖:“哥,你,你疼吗?”陡然,他拔高声音,“阿尔法,快去拿药水,快!”   “没事。”许侧把自己弟弟放回轮椅上,顺手把扭曲着身体倒着爬的绿色小章鱼塞到青年手里,然后轻捏了一下青年柔软的脸颊,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这点伤能把哥怎么样?别小看你哥!”   他满意地想着,舟舟还是自己养的可爱乖巧的弟弟,没有向着这个乱七八糟的外人。不过那只野兽的确厉害,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竟然被他注入能瞬间毒死一头大象计量的毒素,他能感觉到毒液从肩部流入整个身体。   可是,明明他已经控制住血液的流动,甚至凝固了血管中通往心室的血液,这些毒素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不断蔓延到心口的?      许侧解开衬衫的口子,露出赤|裸的左肩。冰冷如玉石的白皙,根本不像一个当兵的人应该有的肤色,或许是皮肤地过于精致,那三个指甲制造出来的流着血的小洞看起来更加狰狞。    6、兄弟   “舟舟,别看。”许侧微微蹙眉,他咖啡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漂亮犹如精致的宝石,他屈指成爪,将自己的修长指骨均匀的手指猛然插入肩窝,肌肉仿佛被搅动,发出咕咕的声音。   许舟强迫自己看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兄长受伤,眼底有些热,他居然忘了,他的哥哥,他一直以为无人能敌的哥哥,其实也会受伤,他有些局促不安的咬着嘴唇。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许侧舒了口气,拔出血淋淋的手指,他的肩膀受伤处开始结出像蛛丝一样白色丝状的网,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伤口迅速愈合结茧。   “没事,到明天早上,这里一点伤痕都不会留下的。”许侧用干净的手摸了摸许舟的脑袋,青年柔软的发丝在手心里轻挠了,连心头都软软的。      “哥。”许舟突然出声,声音有些细碎的颤抖,“你以前出任务是不是也会受很重的伤?”   许侧拿手帕把那只血淋淋的手擦干净,无所谓地语气:“出来混的哪能不挨刀子,别担心。舟舟,这点不算什么,哥不会出事的。”   “哥,你不要当兵了。”许舟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兄长,眼眶有些红,“我们不住这么好的地方,在普通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好,哥,我也会赚钱,会养家的。”      “小笨蛋。”许侧叹了口气,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男子的眼睛眯起,显得凌厉而无情,“哥哪用你养,别想这些有的没得,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许侧捏了捏自己弟弟的小脸,又走到倒地的男人身边,以一种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半响才问:“舟舟,你从哪里捡到这家伙的?”   许舟知道哥哥虽然宠爱他,但他决定好的事情,自己就是说破嘴皮子也无法改变,心里有些气恼,看着地上的男人又是一阵无语:“这人,怪怪的,他在被人追杀,然后……我们就难兄难弟了,其实,他人还好。”      许侧没有计较自家弟弟那些含糊的过程,反正那些欺负他弟弟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但再次听到许舟夸赞地上这人,许侧有些不高兴了:“他要是人好,你膝盖骨这么裂开的,别当我是瞎子!”   许舟垂着脑袋,心想,他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连这个都看得出,手里捏着软绵绵的阿尔法,诺诺道:“一开始不认识……”   许侧没有在拆自己弟弟的台,蹲下来,拂开十六号微微有些卷曲的披肩黑发,地上的男人有一张英俊的面孔,似乎有日耳曼人的血统,五官深刻极具立体的俊美,甚至收敛了身上的野性,这个男人就像古希腊壁画里的天使,隐约有些庄严肃穆。      “哥,我们——”许舟咬了一下嘴唇,迟疑道,“随便把他扔了吧。”   “你舍得了?”许侧开玩笑道,他站起来,唇角上翘。   “他伤害哥哥。”很显然,许舟无视他哥先动手这条,完全偏向自己的兄长,语气坚定而认真,“我就舍得。”   许侧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笑道:“好歹帮过你一回,养在家里陪你玩吧。”说着他顿了一下,“就当养只看门狗,虽然野性强了些,但挺忠诚的,反正这家伙八成是逃出了,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阿尔法扭曲着两只触手,同情地看着地上的男人,真可怜,犯在大魔王手里,以后就陪我玩吧,我们都是宠物了!      “哥——”许舟满脸黑线,“你别乱说,对了,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的,而且,他的指甲能伸得很长。”   “天晚了,我们进去吃饭。”许侧过来推轮椅,至于地上这个男人的身份?他猜测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呈现出兽瞳的样子,肌肉的爆发力也非常强大,我记得伊甸园有对于这些的研究,可能是个逃出来的实验品。”      “实验体?”许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怜悯地回头看了一眼,怪不得对他又舔又吐口水,“就像被解剖的小白鼠一样?”   “大概吧。”许侧又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头发,却没有半点同情的语气,“待会给你烧茄子焖肉,你还买了一条大黑鱼吧,把尾巴割下了,我们今晚喝鱼汤。”      “那要不要留一点给外边的人?”许舟已经被推进门,去超市里买的东西已经被送来了,对了半个客厅,阿尔法掏出身上即使逃难也不丢开的零食,许舟后悔自己丢了新买的画笔的画纸,所以从阿尔法那里抢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闻着饭香,忽然想起外面躺着之前一直喊饿的那个。   “给他留一份,驯服野兽,棒子加肉。”许侧在厨房里忙活着切萝卜,他留下外边那只是经过压严密思量过的,他后天又要回基地,据说近期有一项大任务,可能要一年半载不能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里总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阴谋正在策划,或者说,已经展开。而且外边的政局最近也变得很快,许舟年纪小力量弱,要是再碰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许侧蹙紧眉头,许舟身上的秘密一旦被发现,他无法想象,自己年幼的弟弟会遭受怎么的磨难,整个世界都会疯狂,他绝对不能,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许舟。      外边那只虽然野性难驯,但很显然他对自家弟弟有好感,甚至最后在倒下的时候都记得把许舟塞在自己身下保护起来,虽然他不明白这些奇怪的好感是从哪里来的,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在许舟碰到危险的时候会保护他,最难得的是,他似乎刚从实验室里逃出来,不太懂得人情,心思简单,这样的人放在许舟身边也能让他放心一点。   要他听话可能有些麻烦,不过比起能让自家弟弟有开心有安全,他不介意费点功夫好好驯养这只野兽。      虽然许侧思考周虑,但基地的一个电话打来打破了所有的计划,他沉着脸色听完,最后狠狠地摔了电话。   “哥,怎么了?”许舟由于腿脚不方便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阿尔法拿自己泛红的触手卷着许舟的手臂,趴在主人肩膀上跟着看电视,只是时不时地把自己的触手从许舟领口里伸进去,许舟一边抓出那只触手,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你干哥哥受了点伤,我得回去。现在就得出发。”许侧坐在沙发一遍,顺手抓走那条喜欢触手卷人身体章鱼,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本来还可以多呆两天,舟舟,哥……”   “韩大哥出事了?”许舟点点头,靠在自家大哥肩膀上,“哥,我能理解,没事,回头过年的时候,你多陪我两天就好了。我又不会吃他的醋!”   “小鬼。”许侧揉了揉青年的头发,他似乎想起什么,往楼上走,一边回头说,“你等着,我去拿样东西。”      “阿尔法,别拿你的吸盘磨沙发!”许舟从地上把小章鱼捡起来,厨房烧水的炉子发出响声,“快去把水关了。不然今天你解决那盘萝卜!”   可怜的小章鱼先生一想起萝卜的滋味,整张脸都发黑了,它扭曲着身体,一路爬过去,许舟趴在瞧着,为宠物那无与伦比的韧带感到骄傲。      这时,许侧拿着一小瓶装的红色液体下楼,他把那个瓶子递给许舟,俊美如神祗的脸上露出的莫测的笑意:“至少,走之前哥哥还得替你解决一个隐患。”   “什么?”许舟端详着红得几乎发黑的液体,有些好奇,“能打开吗?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别打开 。”许侧转身把客厅里的紧急医用药箱拿了过来,他半跪在地上吗,抬头看着青年,“里面的哪怕一滴,也不要沾上!”   青年看着只有五毫升液体的小瓶子,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哥?”   “外边躺着的那只。“许侧把小型注射器放在青年干净漂亮,常年拿着画笔的手心里,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他不听话,或者说,他想要伤害你,把这个注射到他体内。”   “……”许舟瞳孔猛然收缩,俯□“哥,他会死吗?”   “舟舟,我永远不敢让你冒任何危险。”许侧直起身贴着青年的额头,用从未有有过的坚定声音,温柔而残忍说着,“或许,他会死。”   “哥哥。”青年想说什么,他忽然记起,他五岁那年,哥哥用板砖砸死了三个欺负他的坏人,他们也像今天那样,额头抵触着额头,那时候哥哥说:“舟舟,别怕,没有人能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永远保护你。”      “直升飞机还有三分钟就到门口了。”许侧一边拿起一架上的红黑相间的制服,一边开门,“记得把萝卜吃了,别挑食,别出去,要买东西就网上购物,总之,乖乖在家里。”   直升飞机螺旋飞翼的轰鸣声,即使在室内,许舟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7、十六号   十六号睁开眼的瞬间,就跳了起来,以防备的姿态看着四周。   这是哪里?      “嚓——嚓——嚓——”米色墙壁上的的指针指向十一点二十二分。      该死的,十六号抱住脑袋,他居然昏睡了整整六个小时,虽然他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在高峰期,但被人打昏的事实并且长时间昏倒还是狠狠地刺激了十六号。      十六号赤着脚走在木地板上,炎炎夏日,从窗口刮过来的风,依旧带着一丝燥热,月光倒是不错,斜斜地铺了一地。   他身上穿着宽松的浴袍,他嗅了嗅气味,还没有人沾过,除了某只幼崽淡淡的奶香味,他想起那个很强的男人,他不在这里,并且这个房间也同样没有那个男人的味道。   虽然他被打败了,但他会记住这个味道,下次见到时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然后狠狠地用爪子撕碎他,那个男人偷袭他,对,他记得很清楚——      十六号猛然跳起来,露出懊恼的神情,那只幼崽……   被抢了。      他偷袭我,那个卑鄙的男人偷袭我。那只幼崽……十六号从实验室出来后,难得不讨厌一个生物,十二分的不愿意这只人类的幼崽被其他生物抢走。      十六号凭借着气味在房子里,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许舟的位置。      我把他抢回来。十六号走路时悄无声息,就像一只悄悄逼近猎物的猛兽,走廊上的壁灯感应到热源,刷的亮了起来。上面的电子眼三百六十五度旋转,下一瞬,一道红光掠过,微摄像感应器灵敏地锁定十六号。      “警告!警告!”电子机械女在整个房间里响起,冰冷无情,“入侵者,判定危险指数计算中……警告!无法判定危险指数,未知生物,警告!”      十六号想起那道能伸出刺骨的墙壁,有些恼怒地一拳砸了那个电子感应器,那只中世纪造型的壁灯猛然爆裂,喷出水花。   “判定攻击,SS。”   硫酸……   十六号一下子跳了起来。      “天哪,发生了什么?”半夜被吵醒的青年匆忙从走廊另一端跑出来,看到身手矫健灵敏躲过几重障碍冲过了的十六号,绝望地叹了口气,“够了,杰茜卡,停止攻击。”   十六号的手掌被高浓度硫酸腐蚀,露出两截支楞的白骨,他舔了舔尖尖的指骨,似乎有些愤怒,他把青年抓在手里,青年细嫩的肌肤在他手下微微发抖,这让他不敢用力:“那个人呢?”      “谁?”许舟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捏得生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后背顶在墙上,男人把大部分力量压在他身上,“你是说我哥哥,他在执勤,你要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把你抢回来。十六号还没有把他喜欢的东西归于自己的领地,这样东西就被别人抢了,还有这些肮脏的液体,灼烧他的皮肤让他疼痛,这些都让他非常非常生气。      或许是对方的眼神太过于凶狠,许舟在那一瞬间就看出了里面的暴虐的杀意,他想起哥哥走之前的警告。   那瓶液体就藏在他的床头柜里。      许舟想起哥哥对他的形容。   逃出笼子的野兽。   甚至不是一个人。      “我说,这么大半夜的,咳咳,你可以再去睡一会儿。”许舟不想激怒野兽,虽然他看起来已经很愤怒,但他还是想尝试着安抚野兽的坏脾气,“如果你睡不着,我可以提供一杯牛奶,牛奶有助于睡眠。”   我会记得加上安眠药的,许舟在心里有些难过又有几分认真地想,然后明天就把你扔出去。      显然牛奶对于十六号而言是一个新的词语,松开对幼崽的挟持,他侧着头似乎在思考,这个样子的男人看起来可爱的要命:“牛奶,那种白白的,滑腻的液体。”他记得看到过龙哥那边有个婴儿在喝,他曾抢过来尝过两口,味道有些甜。   “……对。”为什么我觉得他的形容非常让我起鸡皮疙瘩呢。许舟纠结着点点头,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对,有点甜,你大概会喜欢的。”   “我喜欢吃肉。”十六号申明自己的嗜好。      夏天的炎热,让青年睡觉时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和宽松的四角短裤,均匀的四肢露在外面,月光下宛如珍珠般温润光滑。   十六号低下头在青年脸上舔了两下,再次确立领地拥有权,他的表情似乎柔和了许多,但依旧充满不羁的野性,就像永远不会被驯服的独狼。      十六号抱住青年跳过那段积着些许硫酸的地面,那地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铺着,居然只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   这幢房子充满了古怪,十六号小心翼翼地下楼梯。      客厅的灯亮着。      “阿尔法!”许舟跳下来,一把揪住章鱼小盆友的触手,不可置信地看着餐桌上的巧克力包装纸,大叫起来,“你居然半夜偷吃零食!”   “舟舟。”小章鱼先生血红的着,扭捏地说,“你抓的是我的交接腕。”他其余八只触腕因为生|殖器官被人抓住而激动的不住飞舞。   “……”许舟果断放手,气呼呼地坐在一边,“我告诉过你,晚上吃甜食会蛀牙的,而且,我才不想抓你的……好了,阿尔法,你——你在干什么?”      十六号把所有的零食围在自己前面,露出森森白牙,野兽的法则,领地内所有的食物归于最强的人,他一把夺过小章鱼触腕上卷的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含糊道:“这些是我的。”   “你的手指长出来了?”这是许舟第一次看到别人像哥哥一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复伤口,许侧虽然是他哥哥,但他们不同,在见识过许侧超强的与和能力后,他曾偷偷做过实验,拿裁纸刀在手指上割了一刀,过了三天那个伤口才愈合,“你,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十六号舔了一下嘴唇,绿色的眼珠子在夜里幽幽发光:“本能。”      折腾了大半夜连许舟都觉得肚子饿了,他从冰箱里翻出一盒牛奶,一袋切片白面包,拿出两只玻璃杯。   “好吧。首先,我叫许舟,它是阿尔法。”许舟把一杯牛奶递给男子,问道,“你的名字?”   “名字?”十六号皱了皱眉头,他小口抿着牛奶,似乎在试探,过了半天,“许舟?”   “对,这是我的名字。”青年耸着肩膀,“名字,就是别人都叫你什么?”      男人胸前的浴衣敞开,露出大片赤\裸蜜色的肌肤,黄色的灯光下好似滚了一层黄油,充满了野性,深邃立体的五官在那一刻显出一种迷惑:“他们从来不叫我名字。”   “我没有名字。”男人摇摇头,有些委屈地问道,“每个人都有名字吗?”      他想起通过透明的钢化玻璃他看见来来往往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会用狂热的眼光注视着他,让他很不舒服,但那个水池很温暖,保护着他,自从他跑出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那种温暖的感觉了。   “我有名字。”男人忽然跳起来,脸上充满了喜悦,抓住幼崽的手,他想起那个被他在地下室杀死的男人,死之前好像叫他,“十六号?”    8、名字   “你就是编号AA0129Y,你叫什么名字?”身穿白色医用大褂的博士迫不及待站了起来,给过助手艾琳递给他的体检报告,粗粗看了几页,高昂带着某种狂热,“无论你叫什么名字,我对你非常感兴趣,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简直是完美的……。”   “是谁把我卖给了你?”被高压电流绑在试验台上的男子表情冷漠而骄傲,唇角翘起,“我想知道我的价值?”   “完美实验体3号。”杜景博士带上纤维手套,然后慢慢地触摸那张俊美的脸蛋,手指有些颤抖,仿佛是在触碰名贵的瓷器,有些长的小指指甲因为激动刮过男子的脸颊,留下浅浅的红痕,“男性,身高182cm,体重133磅,你有点偏瘦。”      “博士,你太紧张了。”男子笑了一下,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人一点点剥开,就像一只被去壳的蚌,露出光滑洁白的内在:“我有点挑食。”   杜博士点了点头,他把助手赶出实验室,然后给自己注射了镇定剂:“我知道,你在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对于肉食的摄取,可是,你喜欢它们不是吗?高蛋白食物。”   男子皱了一下眉头,冷着声音:“不,我不喜欢。”   “别说谎,你了解她。”博士站在试验台边,笑容诡异极了,“我也了解‘她’,她让你变得强大,我给你注射了常人用量的20被麻醉剂,你才晕倒,你和别人不一样。”   男子注意到杜景的用词,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你居然用她?”   “是的,我父亲研究了它30年,我研究了她十年。我简直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她。”杜博士拿尺丈量了男子疲软的性|器,一边做着数据记录,“11.52厘米,很漂亮很干净,看来你很少用它。”      博士把纸笔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再次回到男子身边,他戴着超薄纤维手套的手指一下子握住男子的□,拇指缓缓滑动,经常做实验的手指非常灵活:“放轻松。”杜景眼里闪烁着灼热,他看着海绵体充血肿大,兴奋的指出:“你有反应。”   男子脸上的冷淡消失了,他被紧紧扣住的手腕有些挣扎,控制不住握紧拳头,用力吸了两口气,那简直是钢琴家的手在拨动乐器,看着博士那张苍白的面孔,问道:“你的名字,博士?”      “杜景。”博士在对方□来临之前再次测量并记录了他的尺度,或许是由于镇定剂的原因,一向没有耐心以暴躁著称的杜博士格外温和,话语温柔:“四十分钟,但你没有完全兴奋。”   “不,我很少这么兴奋,甚至很想干你。”男子的手腕有些焦黑,能看血肉间突出的白骨,发出一些兹兹的细小声音,他刚才的挣扎被判定为攻击性危险,高压电流一瞬间穿透他的手腕。   “……”杜景依旧没有为男子的挑衅生气,他将手上的精|液收集在玻璃器皿中,又洗了一遍手,重新拿出一副新的手套,“你的名字吗?”   “不想告诉我吗?”杜博士转过身,抬了抬眼镜,“AA1029Y,被你的上司出卖让你很愤怒,所以你把愤怒转移到我身上,别这样。”博士用对待轻柔的温柔语气,轻轻道,“我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我不是那个老东西,我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你下半辈子都将生活在这里,你得快点接受我。”      “……许侧。”男子看着年轻的博士疯狂的眼神,似乎相信了什么,松开握拳的手,唇角一挑,“杜博士。”      然而瞬间,杜景戴手套的动作僵住,他抬头盯着男子,似乎镇定剂在这个时候失去了他的效果,眼里充满了压顶的诡谲。博士尖刻的下巴微微抬起,像一道雪亮的刀锋,整个人看起了阴郁疯狂极了:“你说你的名字叫……许侧?”他甚至没有戴上右手的手套,直接掐住男子的下巴。   “你认识我!”许侧的脖子被解释的锁链缠绕,这样的他无法动弹,但他笑了。   “你居然还没死。”杜景吃人的目光配上病态苍白的面孔,一时间狰狞如地狱爬出来的魔鬼,他倒退了几步,居然嘶声笑了起来,“天意,这是天意!”   “天意都让我再次拥有‘她’!”杜景抚摸着许侧的脸颊,先前那条细小的红痕已经完全消失,肌肤光滑,那是她的神秘力量,博士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她的名字吗?TH!好孩子,‘她’是你的母亲。”      “我的孩子,告诉我,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TH!”许侧偏过头,声音冷静干脆,“而我的母亲姓赵。”   杜景看着他,仿佛在看最珍贵的宝物:“赵玲给你生命,TH让你重生,让我想想,你应该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他(她)叫什么,许舟还是许过?”   “不准碰我弟弟!”自从被抓到实验基地后一直安安静静的男子猛然爆发出了最激烈的挣扎,高压电流发出兹兹的响声,他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和我不一样,他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敢碰他,你敢——”      血肉模糊的右手已经散发出烤肉的味道,只剩下骨头的手掌挣脱出桎梏,一把抓住杜景的脖子,许侧呼吸急促而炙热:“博士,我会立刻捏断你的脖子。”   高压电流太厉害了,身体还无法适应这种强度,他只有一只手挣脱出来。   杜景的病态苍白的面孔扭曲起来,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我只要你就够了。”   “谢谢,博士。”许侧松开手,颈椎处的电流让他的脑子都昏昏沉沉的,他需要大量食物或者睡眠得以补充能量。      “弟弟?”杜景退后了两步,或许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屈辱过,他的声音拔高,尖利而刻薄,“我只要你这样的完美感染者,那种平凡的东西我一辈子也不会去看一眼的!”   博士喘了口气,胸口起伏:“既然是弟弟,应该叫许过了。”   女孩叫许舟,男孩叫许过。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毕竟这是十八年前往事了。   那是许铭嬗的第二个孩子。      许侧偏着头,看着这个年轻消瘦的科学家清癯的脸颊因为呼吸不顺畅染上一片潮红,湿湿的嘴唇有些可怜兮兮地颤抖着以及滚动的喉结,忽然觉得这个疯狂的博士很好吃,至少勾起了他的欲望。   或许他饿了,或许因为……。      ——————————————      “十六号?”这算什么名字呢?许舟歪着脑袋想,他记得哥哥说过,他是一个试验品,那么十六号就应该是……“这应该是一个编码。”   “不是名字吗?”男人似乎有些伤心,耸着耳朵,把爬过来抢零食的小章鱼先生拎起来,用力戳着阿尔法的脑袋,不高兴道,“我没有名字。”      许舟无视宠物祈求的目光,笨蛋谁让你自己跑过去的,他努力打起精神用高昂热情的语调安慰道:“名字都是人自己取的,你可以自己取个名字!”   十六号绿莹莹的眼睛盯着青年。   别拿你那双像狼一样的眼珠子看老子!许舟内心悲愤,我不是你妈!      青年小心翼翼地提出假设:“石榴?算了,我换一个。”又联想起某种水果的青年率先否决,继续动脑经,所有说取名字什么的最烦了。   “这个不好吗?”十六号把小章鱼塞到桌底下,涎着面孔凑到青年旁边,像一只大型犬类般讨好似的舔了舔青年的耳朵。   “刷!”许舟捂着发烫的耳根子,跳到桌子的另一边,语速变得惊人的快,就像机关枪一样,不带停歇的,果断下定结论,“十六,六就是陆,陆过就叫陆过。如果我有弟弟的话就叫许过现在把这个名字给你了”      十六号眨了眨眼睛看着幼崽,似乎对这新名字的兴趣还不及对青年耳朵的兴趣,他迅速扑过去,抓起许舟的手,叫了起来:“让我看看,耳朵红了……”他顿了一下,好奇地戳了戳幼崽软语般细腻的脸颊,不可思议道,“脸也红了。”   上次看到就想摸了,红红的、 软软的,十六号跪坐在青年身上,嗅了嗅那股奶香味,用他如同常人一般刻意收起指甲的手摸着青年的身体,肌理细致,皮肤光滑,当手指摸到青年胸口微微凸起的乳首时,十六号好奇地掐了掐。   许舟敏感的浑身一抖,然后用力打开十六号的手,恼怒道:“滚开——”      “暖暖的。”就像和营养池里的液体一样,青年的体温让他感到温暖而舒适,十六号像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用亮晶晶看着许舟,那眼神太过于明亮纯洁太过于坦坦荡荡,顿时让青年骂人的话冻结在嘴边。   “你、你你想干嘛?”青年有些结巴地问。      “陆过,我的名字吗?”十六号高兴着摸摸青年的脑袋,他很喜欢这只小小的幼崽,想起幼崽的脆弱,他很认真地说,“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许舟再次想起哥哥对于男人的形容,一个强大却单纯的野兽。      “以后不准像刚才那样摸我。”许舟干巴巴地说。   十六号并不明白那种行为的含义,直接舔了上去,在他而言,舔才是一种亲密的行为,至于刚才的行为,只是单纯的想看青年的反应,看过了也就忘记了。   虽然日后他很后悔没有对这个举动进行深刻的分析并且认真孜孜不倦地研究下去。       9、第一天同居生活   许舟的生活习惯很随性,什么时候睁眼,什么时候起床,然后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资深的宅男开始打游戏,事实证明人类无论处于什么环境中,都这有着自娱自乐的阿Q精神,网游的发展速度仅次于军工业和医学的发展速度。   当游戏玩累了,许舟逗弄自家宠物,然后打开画板开始画画,从小就被许侧纳在羽翼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拿支笔乱涂乱画,成了许舟整个童年的全部游戏,等长大了一些离开贫民区后,许侧就送他到贵族艺术学校学习绘画。      显然今天许舟放弃了游戏和绘画两件必做的事情,抱着自己小宠物坐在软皮的沙发上,好吧,他们坐在唯一完好无损的一张沙发上。   很显然,狗是人类忠实的伙伴,但任何一条狗都喜欢用爪子磨家里的沙发,或者拿它森白尖锐的牙齿咬你的地毯,你的拖鞋,特别在你不愿意牵着它出门溜达,美名曰散步的时候。      “不——”许舟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当十六号,或者被取名为陆过的某只非人类生物把他锋利的足足有两寸长短的爪子伸向那副没有画完的人物肖像画时,许舟终于跳了起来,管你妈的绿眼怪物,这是老子的东西,“放下!”   陆过一把接住幼崽,但他太过于尖锐的爪子还是在画布上划开了一道一英寸长的口子,那画上的少女被划破了脸蛋。      许舟欲哭无泪地捧着自己的未完成画作,恨不得在对方那张俊美无辜的脸上狠狠地踹上一脚。      “我允许你住在这里,但你怎么可以乱碰我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的!”向来温和软脾气的青年犹如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猫,竖起全身的皮毛,用它那根本没有杀伤力的爪子,用它咖啡色的圆圆的眼珠子与凶手对峙着,“我画了整整一个月,毁了无数失败品才画出来的,你居然就这么毁了!”   “舟舟,干点他!”小章鱼先生挥舞着八只软绵绵的触手,就好像世界杯上疯狂呐喊的狂热球迷,“他抢了我的巧克力,干点他。”      很显然,这样的威胁对于这只野兽没有一星半点的作用,他甚至把自己扔到那张完好的沙发里,同时抱着炸毛的小猫崽许舟,两人在沙发上滚了一圈,陆过拿爪子,当然是用没有伸出巨大杀伤力的指甲的爪子揉揉青年的肚皮,然后亲昵友好的蹭着许舟的脖颈。就好像是动物世界里嬉戏玩耍的狮子老虎或者是其他动物。   又来了又来了,许舟在内心咆哮,接下来一定是舔脸,我一天到底得洗几次脸嗷嗷。   果然,一条粉红的舌头刷过青年的整张脸,湿粘水润的声音响起,有一种极其无辜纯洁的情|色。      许舟心头怒火被浇了个七七八八,沮丧着垂下肩膀,鼻子哼了两声,我跟野兽吵什么,完全是种族不同无法沟通啊。      他从背下抓出差点被压扁的小章鱼先生,两人缩到一边,面对着野兽,同时散发出滚滚的哀怨之气。   野兽赤|裸的脚丫子伸了过来,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他依旧穿着不合身的浴袍,袒露着蜜色健康的胸膛,深邃犹如刀刻的五官野性十足。   青年和小章鱼顿时都嫉妒得眼红。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刚阳浑厚的男子气概?   呜呜,舟舟从来不允许我把八只触手都伸展开了坐在沙发上?      “叮咚——叮咚——”门铃的声音打破了屋内越烧越烈的嫉妒火焰。      决心乖乖地呆在家里,准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做古代闺阁女子的许舟拔下阿尔法那吸附在手臂上的触腕,一边拖着塑料小熊图案的拖鞋,一边喊着:“接通声控。”   “是许舟许先生吗?”通过声控传来了来者的身份,“我们是FF物流公司工作人员,这是我的工作证。”   机械电子女和音响起,是昨晚对十六号进行攻击的声音:“扫描认证开启……FF0123,通过认证。”   “今天上午,您通过订购了大量衣物,生活用品,画具用品,请您打开大门由我们送进来,或者您可以自行到门口领取。”      “我自己出来拿好了。”许舟小跑着出门,一边回头像往常一样命令道,“阿尔法不准跟出来。”   阿尔法哀怨地甩着触腕:虽然我不是狗那种低级的生物,可是,可是,人家也喜欢出门溜达啊啊,我就这么不能见人吗?   陆过捏起一条章鱼须,把可怜的小东西临到眼前,绿色犹如上等翡翠的眼珠盯着小章鱼先生,他伸出指甲戳着软绵绵的章鱼藏着的那截交接腕,好奇问道:“他出去干什么?”      阿尔法挥舞的触手瞬间露出几百颗小小白色牙齿的口器,咆哮道:“放开我,你这个肮脏的雄性,把你的爪子从我的……呜呜,我被调戏了,呜呜……妈妈,我该怎么办?”      陆过毫不犹豫仍开哭哭啼啼的小章鱼先生,像一匹充满战斗力的野狼一样跑了出去,线条流畅的小腿肌肉在阳光下如同发光的贝壳。   小阿尔法先生捂住自己的三颗心脏,粉红的触腕在身后打了一个个死结:“啊,妈妈,他好帅啊——”      许舟任命地签下巨额账单,请神容易送神难,他默默计算着家里养着的这头野兽将要花费自己多少钱,想起客厅里那张把指甲化得五花八门支离破碎的沙发,他有一种想哭却找不到面巾的深沉无力感。   “先生,真的不用我搬进去吗?”好心的工作人员看着一大堆东西,热心地问道。      “不用。”陆过一把推开那个离许舟靠得很近的工作者,声音低沉宛如夏夜里冰冷划过鹅卵石的泉水,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孔做着不符合他气质的举动,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离他远点。”      ……   ……      许舟扭头不想看对方那种明显很八卦的神情,把签了的单子还给人家,声音扭曲的好像摔碎的玻璃瓶:“好、了。”   “咳咳,欢迎您下次继续选择FF公司,我们会为您送上最好的服务。”   “滚——”对于领地意识十二分强烈的野兽不给面子的咆哮,一手把人关在外面。   许舟扶着额头,看来野兽养成普通人计划得提早写的日程上,不然家里养这么凶悍的一只还让不让人活了:“你才滚开,我们东西还在门外呢!”   然后许舟打开门,挤出一张笑脸:“你们公司服务态度很好很好,我下次再找你们。”说完弯腰开始拎起地上的大包小包。      陆过被自家幼崽吼了一声,不高兴的发脾气,猛然从后面把青年扑到在地上,长手长脚把青年压得死死的,伸出舌头用力舔着青年的脖子,既像示威又像讨好。      许舟被压得没了法子,只得挠了挠野兽的头发,这还是他今天早上看动物世界得出的结论,摸动物的脑袋有助于建立良好互助的友爱和谐关系。      野兽从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声音,然后爬起来,轻轻松松地提起一大堆东西。许舟实在看不下去地替陆过拉了拉几乎掉在腰里的浴衣,然后两人留了两个黑色的脑袋瓜子给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撤退的物流公司员工。      FF0123觉得自己从全身上下被人无视了,含着泪扭曲地内心被无数草泥马践踏过:靠,大白天的搞基,也不怕闪瞎了别人的眼!       10、夫人和芯片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万家灯火、霓虹闪烁,很难想象,这是人类在百年时间中建造出来的最后的圣地。   它仿佛是那样平和,那样温柔。      女子穿着细吊带的红色晚礼裙,象牙白的肌肤似乎透着甜腻的芬芳,她修长白嫩的手臂上刺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她的头发高高挽起,用一只钻石海星扣住。   女子站在落地窗前,笑容里有一种浸润岁月侵灼的风雅。      “夫人。”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装的男人,高额头淡蓝色的眼睛,他的声音很平,毫无特色,就如他那张脸一样,“夫人,十点了。”   “我知道。”女子点点头,直接道,“带我去你主子那里。”      “是。”肯半俯□,像绅士一样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夫人,这边请。”      那是一件百米平方的房间,精致的水晶吊灯,纯羊绒的地毯,漂亮的壁画,以及巨大的足以睡下四五个大汉的床,和坐在床上穿着黑色睡衣叼着烟的男人。   男人站起来,轻轻扶起女子的手腕,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欢迎你,美丽的女士。”      “你是谁?“夫人抽开手,脸上笑容依旧,没有一点在这样一间情|色以为浓重的房间里,看到陌生男子时的惊慌失措,“我希望能直接和K先生谈,而且也不是在这里。”   “哦,夫人。我是凯撒。”凯撒露出一张的委屈笑容,像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夫人你知道的,K先生没有这么多时间的,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如K先生,您都不愿意坐下来和我说说话。”   夫人抿了一下嘴唇,细致入象牙的皮肤在柔黄色灯光下,宛如沾了水的玫瑰一样,极具风情,甚至连那唇角抿起后因为岁月侵蚀的细小皱纹都是那样的诱人。   凯撒挽住夫人温软的腰肢,声音就像舔在耳边一样令人迷醉:“哦,夫人。你让人情不自禁。”说完,他的手将女子后背的拉链轻轻拉开,“或许,在谈话前,我们可以先亲热一下。我已经为你欲|火焚身了。”      夫人没有动,既不像拒绝,有没有表现出欢迎的意味。   凯撒从女子背部走到女子身前,他微微有些干涩的嘴唇含住女子的锁骨,然后慢慢下移,他把人带到床上,聊起女子及地的红色长裙,坐在女子身上,动作粗鲁得就像一头发情的狮子。   当手腕被狠狠捏住时,夫人终于开口说话了:“除了K先生,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芯片在哪里的。”      她说得那样沉稳那样肯定,凯撒用蛮力撕开女子的裙摆,瞧她那双咖啡色的眼睛,多像只小野猫,她在跟你玩游戏呢!   真是可恨,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就没有人知道那该死的芯片在哪里了吗?凯撒在把人扒得几乎一干二净时,终于气恼的住手了,他亲咬着女子耳后根洁白的皮肤,故意发出湿湿嗒嗒的声音:“夫人,你赢了。”      凯撒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件女式睡衣,然后他又躺回床上看着女子优雅的起身穿衣服,声音委屈得就像被欺负的小孩子:“难道我真的这么没有魅力?”   “K先生手下,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小瞧。”夫人系好带子,看着耍赖般不愿意从床上起来的金发男子,“凯撒先生之名更是如雷贯耳。”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声音更加委屈可怜。   “因为……我是女人。”夫人第一次在男子眼前移开视线,唇边的笑容有一丝苦涩,因为凯撒那炙热疯狂的热情背后是臭名昭彰的毒药。      “好吧,女人有资格任性。”凯撒理了理衣服,推开原本应该挂衣服的大橱,里面是螺旋状的楼梯,然后如同管家一样俯身相送,“恕我不能离开这里,K先生,它在下面等你。”   “谢谢。”夫人颔首,她站在那道门口,忽然回头,带着点俏皮的笑意,看着眼前俊美高大的男人,“如果,我能回来,我能在这里睡一个晚上吗?”   “当然。荣幸之极。”凯撒亲吻女子那温软香甜的嘴唇,那样炽热,宛如一把烈火碰到了柴油,“您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   夫人笑了笑,留下一个背影。      “肯。”凯撒缓缓关上橱门,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下去,变得冰冷,像一尊硬邦邦的雕塑,“把那些小玩意儿放出来,我想下面的夫人会很高兴的。”   “那么芯片?”   “没有这个女人,大家都没有芯片。”凯撒微微扬起下颔,“如果我得不到女王,那么大家都不别想得到女王。   肯迟疑了一下,突然开口:“最近贝克将军那里,动作有些大。”   “老东西。”凯撒皱着眉头骂道,脸色更加冰冷,“杜景那里已经重新开始研究TH了?”   “是的,圣殿已经重新打开,后续设备仪器正在火速运过去。”肯的语气有些古怪,“杜景只是个基因研究者,他了解TH吗?如果圣殿那里出了差所,就像十八年前那样……”   “那他就是第二个杜铭嬗。”凯撒毫不留情的断言,“留着也没用。”      通道越来越黑,血腥味却越来越浓重,女子的心跳突然变快,她在上面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女人的直觉往往是那样的敏锐,但她不能回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怪就怪,她只是个不小心得到芯片的女人。为这个鬼东西,她抛弃自己的孩子、事业,四处流浪逃避,可最终还是被人找到。      夫人把攒在发髻里的钻石环拿下来,原来它藏在头发里的一段已经被磨得很尖、很锋利,她蹲在墙角边,这里很黑,是个看不见微弱光芒的死角,冰冷阴湿的墙壁让她发颤。   见K先生果然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女人咬着嘴唇,她已经听到了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以及指甲挠墙的丝丝声。      我为什么要下来呢?女人问自己。她聪明勇敢,但她也会害怕,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却能听到恐怖声音的地方害怕。   女人摸到自己手臂上刺青处,那个蝴蝶刺青被她触摸过无数次,她能清晰找到蝴蝶翅膀上每一道弧线,她把钻石环尖利的一段刺了下去,在蝴蝶翅膀的边缘。   然后顺着边缘线,一点一点地划开,撕开那层皮肉,女人摸到一块冰冷柔韧的金属薄膜,她小心翼翼地把薄膜取了出来。   夫人找到自己刚才踩到的格子型井盖,她把芯片扔了下去。   那些呼哧呼哧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女人靠在墙壁上,抱着肩膀,继续问自己。      我为什么要下来?   因为我太累了,累到不想活下去了。   我的丈夫是一个早就死了的疯子,而被我抛弃的可怜孩子也一定死了,在那些肮脏的地方,连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有没有活下来的能力,如今轮到我下地狱了。      腐烂的气息更加浓厚了,夫人有些庆幸这里很黑,黑到她见不到那些恶心的东西,那些眼球上附着黄色黏膜,浑身尸斑,身上不停掉着腐肉,除了口腹之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感觉的丧尸。    11、继续同居生活   陆过那就仿佛是上帝创造的完美身材,宽厚的肩膀,宛如流水线般的肌肉线条,笔直修长可以走秀的长腿,许舟在羡慕之余只能安慰自己:动物园里的狮子也很强壮,但这没有什么可以嫉妒的,真的,眼红野兽是没出息的行为!   许舟扭头:老子都说了不嫉妒了,你为毛还要在我眼前换衣服,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所谓佛靠金装,穿上至少说得上是贴身衣服的野兽浑然的器宇轩昂,昂藏七尺,青年耸了耸鼻子,掩不住的酸气。      陆过拉了拉紧身的皮裤,放出自己小弟弟,让其迎风招摇,很不高兴地说:“不舒服。”   “习惯就好。”许舟捂脸,无力道,“把它塞回去。”      “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正确地使用筷子,调羹,刀叉,学会刷牙洗脸。”说到这里许舟的脸快速的扭曲了一下,“以及上厕所。”   野兽正在把身上的衬衫从裤子里拉出来,听到这里他抬起头,用疑惑的好奇的眼神看着青年,问道:“那怎么标注领地?”      许舟痛苦地想起,今天早上开窗就看到正在围墙边欢快地撒尿某只时的心情,恨不得切腹自杀,以彰显自己作为现代人文明的自豪与自尊。      陆过凑过去,舔了舔青年的脸颊,青年身上甜甜的奶香味让他十分喜欢,他刚逃出实验室时,生存本能让他不断模仿周围人的言行举止包括身着打扮,但当他在安全的舒适的属于自己的生存领地,面对没有威胁能力的幼崽时候,他还是更多显示出野兽的习惯。   喜欢舒坦地伸展四肢,不喜欢衣服缠绕自己,喜欢和青年肢体相缠,好吧,纯洁点说,就是喜欢滚在一起玩耍嬉戏。      “围墙就是领地,没有人能随便进来。”许舟软软地坐在沙发上,疲惫不堪的解释,随手抓起身边的小章鱼先生,捏着它红色的触腕惊讶道:“阿尔法,你竟然给自己打了四个死结!”   “呜呜……”小章鱼先生抽泣着说,“舟舟,我想我恋爱了。”   许舟一头雾水。   阿尔法用它明亮的黄色大眼睛羞涩地环顾某只,羞答答地继续给自己打死结:“他,他调戏我,呜呜……”   许舟沉默了。   谁拿把刀砍死他算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选择爆发的可怜青年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势抓起地上的小章鱼,塞进鸟笼里,然后果断迅速地把野兽折腾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抚平,特别是为他拉上裤子拉链,把他塞进沙发里。   “我去做晚饭。”青年打开电视机,叉着腰,口气就像幼儿园里被打败了无数次又不得不撑起精神应付小盆友的老师:“你们两只,乖乖看电视,不然没有晚饭吃。”      “我会折寿的,我一定会被这两只弄死的。”许舟神神叨叨地进厨房,在这一刻分外想念他一出场就能让外星小宠物听话,并在武力值上pk掉野兽的哥哥。      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章鱼先生凭借自己完美的柔韧度轻松地从笼子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扭曲着柔软的触手,娇羞地爬到陆过旁边,像电灯泡一样的大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陆过,小心翼翼地推出一块丝滑巧克力。   陆过拎起小章鱼先生,显然对于这只体型与自己相差太大的生物,他完全生不起半丝同类之情,毫不留情地拿走巧克力,然后扔掉小章鱼,独霸大沙发。      阿尔法在胡桃木地板上慢慢爬行,最后爬到厨房里,爬上许舟的脚,一路爬上许舟的肩膀,抽泣哭道:“他拒绝了我,呜呜,舟舟,有人欺负我。”   “闭嘴。”许舟切着土豆,喷着毒液:“就算他接受了你,你们也生不出小章鱼的!”   阿尔法瞪着明黄的大眼睛,突然发出刺人耳膜的尖叫:“我不是章鱼,我才不是章鱼,呜呜,妈妈,我要回家!”      许舟在阿尔法第二次激烈的惨叫来临之前,果断把番茄塞进它嘴里,然后把小宠物放进冰箱里,自言自语道:“我想,你需要先冷静一下。”   然后,青年继续切土豆。      陆过如他所言更喜欢吃肉类,那碗土豆炖肉被抢到他面前,里面的肉被挑了个干净,剩下的都是土豆,许舟扒了两口饭,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冰箱里抓出可怜的小章鱼先生,然后抓着饭碗继续啃青菜萝卜。   阿尔法捧着印有草莓图案的小饭碗,庄严肃穆地犹如上帝在传播福音,当时事实上他只是冻僵了,触腕的灵活度收到了强烈的打击,他用咏叹调般的语气一咏三叹:“爱情是盲目的,冰箱让我学会冷静,等我有车有房了……啊,爱情就不再受到种族性别的阻碍!”   “噗——”许舟一口白米饭喷了出来。   陆过疑惑地看着青年,摸了摸他的脑袋,认真的说:“进食的时候不要胡闹。”他想了想用那不娴熟的技巧将最后一块肉夹到青年碗里。   虽然他还没吃饱……      许舟啃着自己辛苦烧的肉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默默地扒着米饭,好吧,慢慢来,至少野兽的食不语这条做得很好。      吃晚饭,玻璃心碎了一地还没从失恋中振作起来的小章鱼先生捂着三颗心脏再次爬进了冰箱里,可能,今晚他就打算睡在里面了。   许舟对此感到很失望,阿尔法作为宠物最大的用处就在洗碗上面,八条触手完美运作时,堪比全自动洗碗机,他捧着一大叠油渍渍的碗筷,任命地捋起袖子。      整个房间的温度被控制在十八到二十度左右,可以说,只要不进行剧烈涌动,这种温度非常舒适,适应人类的最佳生存。但厨房里的温度明显偏高。   许舟穿着中袖的棉质卡通T恤,再戴了一个粉蓝色蕾丝小花边的围裙,这玩意是买厨具的时候附送的,否则许舟打死也不会买这样款式的围裙,但既然人家送了,许舟也没有再买另一个新的围裙。      陆过吃饱喝足像一只懒洋洋的狮子,挤在厨房里看青年忙活,青年干净修长的脖颈上溢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他蹭过去舔了舔。   “啪——”许舟摔碎了一只盘子,红着面孔,“不准舔耳朵!”      “不舔就不舔。”陆过小声嘟囔了一句,刺刺咧咧一把圈过幼崽,把人放在一边,那双犹如上等翡翠的眸子闪着讨好的意味,“我来帮你洗。”   许舟摸着软绵绵的耳朵,脸上依旧绯红一片。       12、故地重游   许舟觉得自己是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为了让家里的两头宠物走上健康的成长路线,几乎是呕心沥血,将实验室培育出来的野兽养成五好青年计划实行了有半年,依旧败在动物的本能之下。   许舟颤抖着肩膀,怒意把脸颊染得绯红一片:“你们两只怪物,我说过一千零一遍了,不准用沙发磨爪子。”      “舟舟。”阿尔法扭曲着身体爬过来,蹭着主人的鞋子,“我好闷啊,我想出去玩。”   许舟毫不留情地踩过小章鱼先生滑溜溜的身体,一把抓住陆过,不阴不阳地说:“指甲长了,我可以拿剪刀帮你减!”   “刷”一瞬间,陆过长长的指甲缩了回去,他把许舟放在怀里蹭了蹭,似乎像是在赔罪,他说起话来明显比以前流利很多,声音低沉好听:“我不是故意的。”      “啊——”小章鱼先生把自己的触腕卷起来,忽然尖叫出声,“我想起来了,过两天,就是舟舟生日了,唔,我要吃冰激凌蛋糕。”   “生日?”陆过捏起小章鱼的触腕,把它拎到眼前,一双绿幽幽地眸子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阿尔法。   说到这个,许舟坐到沙发上,从陆过手里抱过阿尔法,揉了揉:“阿尔法就是去年哥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今年哥哥会送我什么?”   阿尔法睁大了它明黄的大眼睛,伸长的触腕卷住青年的脖子:“恩恩,那时候,我被时空裂缝带到了这里。”   “是啊。”仿佛想到了什么,青年弯起眼睛笑了起来,“你当时就是颗蛋,我开出来发现是条章鱼,那时候连哥哥都吓了一跳。”   “我才不是章鱼。”阿尔法捂住脸,委屈地说,“那是宇宙安全舱。”   只是长得像宠物蛋。   “不过,哥哥,半年都没和我联系了,以前这个时候哥哥早就请假回来陪我了。”许舟低着头,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舟舟~~”阿尔法扑住青年,软塌塌的声音,“舟舟,我会陪着你——啊——”   陆过捏着阿尔法的触腕,狠狠地把小章鱼先生从青年身上扯下来,他伸长手脚把青年揉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安慰看上出似乎在不高兴的幼崽:“别怕。”   呃,这不是怕的问题?!!   许舟吸了两下鼻子,重新露出笑脸:“这又没什么,哥哥总不能陪我一辈子。”他把陆过故意踩在脚下的阿尔法捡起来,咖啡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就像狡猾的小狐狸,“说起来,我其实很想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哥哥总是太危险,不让我去。”      “舟舟,我去我去。”果然,两只宠物都乖乖地举起爪子。陆过觉得青年笑起来是非好看,巴不得天天看青年这么笑,点着脑袋,认真地说:“我很厉害的。”      择日不如今日。      许舟以前住在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贫民区,十岁以后才搬出来的,他对那里的记忆虽然很少却很深刻。   记忆里,家里很小很乱,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哥哥一个人。   每一个夜晚,他都缩在哥哥怀里,他们躲在狭窄的地下室里,床铺是冰冷的,只有哥哥的怀抱时温暖的。有时候,簌簌的灰尘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哥哥会捂住他的嘴。他知道那是有人闯进家里,贫民区帮派混杂争斗不断,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对他们这种没有参加任何帮派的人没有依靠的人进行收编或者是清理。那时候,他会很乖很乖的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舟舟,这里的人都好奇怪啊。”许舟穿了一件牛皮夹克停了脚步,阿尔法几次从许舟的肩膀上掉下来,然而它每次想露出带有勾刺的口器时,总会被走在后面的陆过无情的掐住触腕。   许舟把阿尔法抱在怀里,无疑,身着光鲜相貌隽秀的青年就好比一群饿狼里的白羊羔,怎么看都怎么水嫩可口,惹人怜爱。从他走进贫民区开始,无视双眼睛盯着他。   这些人除了顾忌着彼此不敢动手,还对许舟身后身材高大野性十足的男子有所忌讳。      “我记得,是左边那个很深的弄堂。”这里房子挤着房子,中间相距的大小也就两个大男人能走过去,而且离开这里已经十几年了,许舟思考了一会儿,才抱着阿尔法重新迈步。   这时,一直沉默跟在青年后面的男人忽然走上前,用力像是宣布所有权一样揉住青年,他的肩膀宽厚,仿佛一道坚实的墙壁,阻绝那些不善的眼睛。   “那里,有很浓的血腥味。”陆过把青年的领口拢了拢,他有些不高兴这么多人都看着幼崽,那些眼神分明就是想和他抢东西。      这是他的,谁也不准抢!他可不像刚从实验室出来时那样软弱了,那时候极度缺乏营养液又身上带伤,才任由你们打两下的,现在谁敢上来,就揍谁!      弄堂的深处好像是一家营业性的娱乐场所,许舟记得以前他家前面就是一家小商品商店,卖得是烟草,那个店主只有一条手臂,很凶很霸道,有时候关着店旁边的侧门不让他们出来。   那条狭窄的只有一个人才能通过的侧门还在那里,阴森的墙壁上滴着液体,踩上去有些黏腻,许舟只走进去了一步,后面就有人围上来,手里拿着棍棒,相互斥骂着。      陆过猛然转过身,一双绿幽幽的眼珠子在黑暗里森然可怕,好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巨兽:“滚——”   许舟小心翼翼地拉着男人的衣摆。   他有些后悔了,他不该来这里,在这里死伤,是不受法律约束。      “小鬼,这里可不是你们能玩的地方。”先是被吓了一下,继而为了找回颜面似的,领头的一个阴森森笑了起来,“如果是来找乐子的,瞧这小脸俊的,不如先让我们试试?啊,哈哈!”      “过,我们走吧?”许舟忍不住退后了两步,轻声问,“他们厉害吗?”   陆过有些委屈地耸下肩,这些人这么弱,他一只手就能全部搞定了,许舟为什么不相信他的能力?      “怎么了?”就在陆过准备出手干掉这些碍眼的家伙,顺便在幼崽面前先是自己出色的战斗力,以搏得幼崽的崇拜和欢心时,小道深处传出一个嘶哑的的男声。   “白二爷,有几只崽子乱闯,我们正收拾呢!”那人似乎身份颇高,方才还很嚣张的几人迅速低下头,献媚道。   “走错了就带他们出去。”过了一会儿,男声再次响起,依旧嘶哑像铁皮摩擦一样难听,“这位先生如果想玩,可以带着小朋友去旁边的店里玩,就由我请客。这里是内居,不适合外人进来。”      陆过还是沉着面孔,许舟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出去吧。反正这么久了,里面也不一样了。”   “你想进去。”男人一字一顿,眸内精光毕露。      “这位先生,不要为难我们。”男声顿了一下,这时,外面围着的那些人以及不知踪影,封锁路口的是真枪实弹的大汉,个个血性十足,“枪炮无眼,不小心伤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这是威胁!   陆过恨恨地磨着牙齿,一边把幼崽揉得更紧。   许舟感到肩膀几乎要发出咯咯的响声,连忙拉住男人,拖牲口似的,把人往外拉,一边扬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找麻烦,现在就走。”   为什么要走?   陆过戳戳青年软玉一样温软的脸颊,脸上有些闷闷不乐。动物的本能让他更喜欢直面挑战而不是退缩。      “乖。别等眼睛!”许舟伸手摸了摸陆过的头发,安慰着,“这里已经是别人家了,我们也不能乱闯,别不高兴,喏,我们去旁边玩玩,人家不是说请客吗?我还从来没见这种地方,走了走了。”   陆过的脾气来得快过的也快,被青年温言软语地哄了两句,往人脖子里蹭了两下,就乖乖地跟着对方走了。      “二爷,不就两个小鬼,何必那么客气。”有人不懂地提出疑惑。   “那年轻人本事不错,别去惹他们。”白二爷转身进屋,单看相貌,看不出他的年纪,但脖子上有一道深长的疤痕,带着银色的发声器,“何况贵客在这里,不能让K先生见了笑话。”    13、笼中斗上   那仿佛是一家酒吧,进去就能看到霓虹闪烁,右手边是一个半圆形的吧台架子,几个年轻的调酒师正在调酒,靠在吧台边的是一些穿着暴露的年轻男女,喝酒调情。   中间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舞池,性感的舞娘在舞台上摇摆身姿,飞吻连连。      许舟等人到来起先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两人坐在吧台边,叫了两杯啤酒。   但没过多久,青年隽秀的相貌和男人狂野的气质还是让有些无聊份子前来勾搭,在推开了第三个搭讪者,两人的脸上都显得不怎么好看。      “许舟?”第四个搭讪的是熟人,一语道破许舟的名字,但许舟本人却是看了半天还没想起对方是谁。   儒雅的男子尴尬一笑,重新作自我介绍:“我叫苏寻。”   “哦,是你。”青年状似恍然大悟,却偷偷地拉着陆过的袖子,用眼神问:他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陆过捧着啤酒杯子,这种饮料有点涩,又很香,喝了让人很舒服,他把许舟喝了两口的杯酒抢过来,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苏大夫嘴角抽了抽,对这两人之间的互动选择了无视:“好孩子可不应该到这里。”他笑着点了一杯威士忌,开玩笑般道,“是背着家里人跑出来玩的?”   什么叫背着家人跑出来玩的!青年把缠在手腕上的小章鱼先生抓下来,问酒保要了一杯白开水塞给阿尔法:我家三口子都在这里,呃,除了哥哥。   小章鱼先生把自己扔进杯子里,默默控诉主人的不公平待遇。      苏寻刚想伸手拍拍青年的肩膀,就被护犊的男人抓住手腕,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准碰他。”   “唔……”苏寻几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如果陆过再用力一点,苏大夫就会立刻明白半年前,青年的神秘骨裂现象是怎么发生的了。      “放手。”许舟立马把陆过的手拉回去,野兽就是野兽,都说过多少次了,不准随便动手,也不看看你那是什么手劲,钢铁都能被你一把捏成纸团!   “没事。”苏寻把手藏在身后,不着意地退了两步,他的手可是他吃饭糊口的家伙,经不起这么折腾,“两位第一次来吗?”   “再来一杯。”陆过摇了摇只剩下冰块的酒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又点了一杯,并且强烈要求要倒得很满很满。      苏寻看着男人,穿着皮革保暖的大衣,却是大大咧咧地敞着口子,露出里面一件薄薄的短袖圆领,看得出那身鼓鼓的结实肌肉,强壮而有力,配上那样不羁的英俊相貌,无一不散泛着威慑人的狂狷霸气。   他能一眼看看出这个男人拥有多么彪悍的战斗力,就像最凶猛的野兽一样。   “嗯……”许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看看就走。”   “来这地方不赌点东西只喝点酒就太无聊了。”苏寻看见青年白皙的肌肤在闪过的灯光就像是被精心保养的瓷片儿,干净得让人忍不住给他上点颜色,这样的心思算不上阴暗歹毒,只是一种情不自禁的恶意,“不想去看看?”      “赌?”   看到青年好奇心被激起,苏寻用他清亮的声音诱惑道:“对,下点赌注,有趣得很。我保证,你没见过。”      左手边是一条三十米的走廊,油渍渍的黄灯泡积了厚厚的灰尘,显得灯光昏暗无力,而一片沉闷的光晕里又无时无刻不散发这一种被压抑的激昂,就像那泡了水的桐木,逼出岁月的稠腻污渍。   尽头是一闪两人并进的木门,门被管着,漆黑的门板两边挂着两盏花型壁灯,里面人声鼎沸,冲天的吼叫声似乎能把那脆弱的门板顶开。      一个百平方的屋子,划出三分之一用铁丝网隔着,剩下的地盘上,一个个人都想抽了脂水的沙丁鱼一样挤着,但真正距离铁丝网近的地方,反而空出了三米。   屋里也有吧台,但人的心思都不在喝酒上头,即使喝酒的人也多是借酒消愁着。      苏寻带着许舟和陆过走到前面,没有人拦他。甚至有人让开,带着讨好底下内心却万般诋毁诅咒的酸语气:“苏小哥来了,这边……苏小哥来的是时候,下一场马上开始了,还要苏小哥多多指教,啊,哈哈!“”      “这是什么?“许舟感到心中腾起的恐惧,那被圈起来的水泥地上故意铺了一层比较干净的黄沙子,但掩盖不住那些恶心的腐烂的臭气,以及半块墙壁上被涂了一层又一层的乌黑血渍。他的声音在发抖,整个人被陆过抱住,怀抱温暖,但耳边的气息却炙热滚烫得几乎能把人狠狠地烧伤。      陆过从那片黄沙血迹里嗅出了让他体内热血沸腾得想要跳起来,想要打架,想要把人撕碎的疯狂,他颤抖地低下头凑在青年脖子边用力闻了闻青年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才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我要轻一点,人是那样脆弱的生物,怀里的这只更加柔软可怜,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把他弄坏。   还是要更小心点,他还舍不得现在就把人能坏了。      三面铁丝网一面墙壁,墙壁上安了一扇小门。也是铁做的。   门被打开,扔进来了两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只浑身流着脓水长满尸斑的丧尸和一个面貌清秀十四五岁的少年。      砰——   铁门关上。      许舟忽然明白这是什么了,就像古罗马的斗兽场,当初的野兽换成了丧尸,而人类奴隶依旧要与之搏斗。   生与死,最不公平最无情的搏斗。      许舟忍不住后退,踩到陆过的脚,身体被结实的胸膛紧紧抱住,他茫然回头看去,看到抱住他的男人脸上有一种扭曲的诡异的疯狂。   男人有一双幽绿的犀利的像野兽一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笼子里的丧尸,和慢慢爬起来的秀美少年。    14、笼中斗下   “哦,这是哪里?”美少年揉了揉眼睛,他还没睡醒,薄薄的发丝翘着,就好像一个蜜罐子里养大的不知愁苦的小孩子,他看了看四周,小巧挺立的鼻子抽了抽,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然后如同惊雷般一声大吼,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呜哇,我又迷路了,大哥会杀了我的,呜哇——”   许舟下意识捂住耳朵,这声音可以跟海豚选美了。      陆过浑身一抖皱眉头,浑身煞气猛然散去,身上再也没有那股让许舟感到心惊肉跳的恐怖,他低头揉了揉青年看上去柔软的头发,脸上居然有一种极其痛苦的表情一闪而过。   许舟把人推开,抱得太紧,满鼻子雄厚刚阳的男子气味,让他头脑有些昏沉。   被拒绝的野兽耸着脑袋,委屈的想把周围吵闹的家伙全部拍死。      许舟又拍了拍它的手,野兽把脑袋搁在青年略显瘦弱的肩膀上,然而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他脸上的皮肉在不断抽搐,痛苦在喉咙里无声的嘶吼。长长的指甲已经忍不住弹了出来,把自己的手心洞穿。   然而周围的血腥味和丧尸的臭味滚滚袭来,青年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有任何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天哪——”   “死了,居然死了?”   “啊——”“这儿不可能?”      一张嘴吼死了丧尸,这不可能。   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们甚至连赌注都没有下。      就在众人不满达到顶峰之际,那只倒下的丧尸终于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他似乎去烤箱里转了一圈。站在前排的许舟能够明显的看到,那些原本流着恶心的脓水的皮肤上只剩下一道道黄色的干涸固体痕迹,皮肤黝黑,那些布满脸颊的尸斑呈现出诡异的紫色,蒙着一层黄色卵膜的眼珠子突出。   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邪恶复仇者。      “这是神马?”少年瞪大了眼睛,终于,人们如愿以偿的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恐惧,他们期待的就是这个,强壮吃人的丑陋丧尸、年幼柔弱的美少年的对决,吼吼,撕碎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家伙。   人性在衣食不保的岁月里堕落成了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残忍无情的凶|器,以别人的痛苦为快乐。   天哪,那是一种如何扭曲变态的疯狂,在肮脏的世界里,无人谴责的生长。      苏寻抿起嘴唇,他第一次无法判断两者的胜负,无法用他的专业知识去判断,少年的肌肉看上去漂亮,但他知道,这只是看起来的美丽。就像这个少年本身一样的完美,不得不承认,上帝赋予了少年最完美的容貌与身体。   然而在这种几乎看上去虚幻的最完美中,苏寻有一种诡异的认知,这个少年其实是强大的。      “呜呜,他太丑了。”少年的声音再次拔高,透露出无限的可怜与委屈,“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东西,太讨厌了!我最最最讨厌丑的东西了。”   众人沉默。   喂,那是丧尸,你应该看到它的锋利的带着肉沫的牙齿,它僵硬却力大无穷的手臂,而不是去看它那张脸!      “K先生。”白大翘着眉毛,似笑非笑,“小少爷晕倒了,这没有关系吗?”   金发英俊的男人坐姿端正,肩膀平直,背肌收拢,就像一头耐心潜伏着的猎豹,他的脸上带着面具,但依然让人感到其冷峻严肃:“无碍。”   他说:“亚当,站起来。”   那个倒下的少年慢慢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到极致,他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他像牙牙学语的婴孩张嘴说话一样发出咿呀的声音。   比起白二爷磨砂皮的声音,更加难听一百倍。   “亚当,不要说话。”K先生教训他。   少年退下,翡翠般的眸子湿漉漉的,好像受伤了的小动物,他只想问主人,他感觉到了,就在百米远的地方,那个失败品就在那里。   他要不要去杀了他?      “我讨厌丑陋的东西。”在丧尸伸长着笔直的手臂,僵硬缓慢却坚定不移地少年走来时,少年用一种无辜却认真的语气说道,“很讨厌很讨厌。”   “他在干什么?”有人对少年的反应感到十二分的不满意,“打啊!”      陆过喉咙里发出不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悄悄地把沾了血的手在旁人的衣服上擦了擦,青年对于保持清洁这条规定十分在意,看着青年一动不动地盯着笼中的两只生物,顿时觉得不高兴起来:“舟舟,我饿了。”   许舟没有听见,他第一次见到人与丧尸对峙的场面,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就是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   “啪——”他们有什么好看的!陆过更加不高兴。   “怎么了?”看着强硬把自己整个人扳过来男人,许舟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男人如同凶兽一样疯狂嗜血的眼神,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吗?男人看上去就像一头被主人拒绝了的大狗,垂头丧气地耸着脑袋,许舟像往常一样试着捏了捏男人的手,“别闹。”      大狗露出委屈而无辜的眼神,蹭了蹭青年的脖子:“我饿了,我想吃红酒小牛排,三分熟的。”   你就是个吃货!再次为自己捡了一只非常能吃的野兽而痛心的许舟,坚定即使是只野兽这也是只为食而亡的笨蛋大狗。      许舟还没有给这只只知道吃的大家伙讲上几句道理,周围已是一片哗然声音,高分贝的吵闹声几乎掀开房顶,他茫然回头:“怎么回事?”      笼子里只有少年还站着,少年有一头海蓝色的头发,他拍了拍手,似乎有些不高兴地嘟囔着,略带点婴儿肥的脸颊鼓着,正巧抬头看到许舟看过来的视线,露出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类似讨好的笑容:“嗨,美人!”   许舟眨了眨眼睛,视线挪到那只可怜地倒在地上一团漆黑的丧尸,他几乎冒着一缕青烟烟,就像是放在烧烤架子上烤了一百遍,许舟清晰地听到自己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怎么了?”要知道他只转过去不满两分钟!      苏寻的脸色也异常可怕,他的手指在发抖,深深地吸了一口,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在向你打招呼。”   这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那只丧尸只是碰了这个少年一下就倒地冒烟了,苏寻的内心似乎在燃烧,让他看上去脸色难看极了。   “不是……”许舟绝不承认那只和烤肉丧尸关在一起的美少年实在调|戏,但他环顾四周,除了苏寻,都是三四五十岁,满脸胡渣的落魄大叔,那些皱纹褶子里藏着油黑的污渍,连干净都称不上的人绝对称不上半个美字,“你看错了。”      美少年笑嘻嘻地趴在笼子边上,俏皮的蓝发丝,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盈满了欢喜:“美人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苏寻眼神古怪地看着许舟,嘴唇缓缓抿起。    15、谁在笼子里   “滚开,他是我的。”对于觊觎自己所有物的外来者,野兽始终奉行先咆哮,如果识相就留一条小命,要是还敢跟他抢,就一爪拍死他。   “咦?”少年看到陆过,眼睛更加亮了,像两盏被点亮的灯泡,“美人哥哥的朋友也是美人?我都喜欢。我叫贝斯诺埃克斯顿?让?雷克瓦德……”   许舟瞠目结舌,这少年的脑子用什么做的啊,居然敢在他们家陆过发火的时候还这么不知死活的说出这种话。      显然周围人高涨的情绪没有在美少年和青年诡异的搭话上,这样诡异的结局这是亡命赌徒所乐意见到的,他们呐喊着要求下一场决斗。      铁门被打开,一个崭新的,可以说仪表还不错的丧尸,除了它领口那些深棕色无法退去的进食后留下的血迹,它的摸样可真算不错,没少胳臂缺腿,甚至那双蒙了一层黄色卵质粘膜的眼珠子还能灵活的转动。   它露出在衣服外边的皮肤苍白,只有一些难看的尸斑,而且它身上并没有那些破了脓包的汁水,虽然闻起来依旧腥臭无比。   总的来说,比起上一只看上去就病病歪歪的丧尸,这只绝对要厉害的多,甚至一开始它就站在那里,没有向看似柔弱的少年靠近半步。      “我的名字虽然有些长,但美人哥哥你可以叫我小九,我大哥就这么叫我的。”美少年背对着可怕的丧尸,似乎没有半点防范意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美人哥哥,你身上真香,我能和你一起睡觉吗?”      不能——   许舟后退一般,显然没有看见血肉漫天这种恶心场面的他,对漂亮的惊人的美少年娃娃生不出半分敬畏,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只美少年娃娃做了什么,就让丧尸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好吧,丧尸本来就是活死人,但到底怎么让它彻底死去的啊!      少年得不到回应,难过地抽了抽鼻子,然后扭曲着漂亮的面孔:“什么味道,臭死了!”他抓了抓头发,狠狠地盯着衣冠整齐的丧尸,“喂,你打扰我和美人哥哥聊天了。”   那只丧尸脸上居然出了人性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害怕,它耸着背脊警惕地绕过少年,扑到笼子边,伸长的手从笼子的缝隙里钻出来,似乎想抓住什么。      在另一边的美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好奇地看向许舟,眨着他浅蓝色的大眼睛:“对了,美人哥哥,为什么你们都要被关在笼子了啊?”      ……   ……   ……      周围是像死水一样的沉默,几乎每个人都幽怨地看着美少年。      “我救你们出来吧。”美少年挠挠头,他伸出手抓住铁笼子,这回苏寻和许舟都清晰地看到,他指甲片里闪着细碎的蓝光,就像是交流电一样不停地闪烁着。   “啪——”电流缠上铁丝网笼子,整张大网发出蓝色跳跃的光芒与丝丝的声音。      “他在干什么?”周围的人大喊起来,他们以赌为生,却分外害怕死亡,“天哪,妖怪!”   “快跑!”“他居然把笼子弄断了”      唯一没有跑的是许舟,他被男人用强壮的怀抱搂住,避免了别人的碰撞,旁边的苏寻忍不住退了两步,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少了几分初见时的儒雅沉稳。   但同样,即使狼狈,他已没有像那些人一样不要命的乱跑,苏寻告诉自己要镇定,他拔出枪,朝着那只缓缓爬起来的丧尸射击。      丧尸被子弹射中,他低头看着自己胸膛,眼睛里似乎有一些古怪,再抬头时,他张大了嘴巴,没有从门口出去,反而向苏寻背后离他更远的青年扑来,速度几乎和正常人一样快。   “快跑——”许舟这才清醒过来,连忙取出自己的枪,他的枪属于少见的高级军用武器比起苏寻的要好了不知多少,青年托着枪身猛力扣击。      粒子枪强大的火力在丧尸胸口开了个大洞,湿哒哒的黏血从胸口冒出来,丧尸抬手在胸口碰了一下,满手的血液。   那一瞬,许舟觉得他从丧尸满是尸斑的脸上看到了类似疼痛的表情,再看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丧尸怎么会有表情?青年摇了摇头,看到丧尸放下手,张大嘴巴吼了起来。   “啊——”      “捂耳朵!”苏寻深呼吸了两口,果断的扣下扳机,连续的子弹穿过丧尸的脑门。他喘了两口气,纵使是医生,这样脑袋开花的场面看了也觉得恶心,他撇开眼猛见这百平方里的另一幕,惊恐地叫了起来,“许舟,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原来在另一边,陆过恨恨地盯着美少年,眉眼全是怒气:“滚开!小鬼——”   这个玉雪般的美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友善,垮着一张小脸,两包眼泪挤着眼眶里,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美人大哥哥,你为什么生气?”      陆过讨厌电流,讨厌带电的东西,电脑和电视机除外。嗷嗷,他讨厌眼前这个小鬼,刚才就是他乱放电流害他浑身难受,现在全身又裹满电流,以为别人看不出他看不出了,该死的讨厌的小鬼还想去摸许舟。   摸什么摸,不知道他是我的!想起自己舔两下就被许舟以剪指甲威胁的陆过怒火更大。      陆过的速度比起当日和许侧相搏时快了许多,这可能是许舟一日三顿放把这家伙养的太好了,总之,当把爪子伸出来,长而尖利能划破铁皮玻璃的指甲泛着饱满的蓝光,就像是贵妇精心制作的美甲,当然杀伤力不可相提并论。      “美人哥哥?”美少年完全不顾对方的臭脸色,看到许舟和苏寻两人都盯着他,顿时又笑开了,像只小贵宾犬一样,几乎是摇着尾巴跑了过来,“两个美人哥哥,真好看!”      这是什么地方的怪物!许舟抽着脸皮,看见旁边的苏寻脸色也极其难看。      陆过头脑一热,被无视的屈辱蹭蹭蹭往上涨,抡起旁边的椅子就往少年头上砸,叫你再乱叫!   “呜呜,你干嘛打我?”少年摔在地上,摸了摸被砸出大包的脑袋瓜子,委屈极了小嘴一扁开始哭起来。   “嗷唔——”陆过一声惨叫,其惨烈程度就像被狠狠踩住尾巴的野猫,他大手大脚地躺在地上抖了两下,脸色分外扭曲,一时间可怕的要命。      许舟急了,连忙去扶他家野兽,刚碰到衣角,就觉得手上又麻又疼,许舟发誓,那瞬间他清晰的闻到了一股烤肉味。   陆过慢慢爬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脸皮,看了看旁边的铁椅子,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声,摸着牙齿,想要再次扑上去,一把被许舟从后面死死抱住。   笑话,让这只野兽乱来,他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      “放开——”野兽磨牙。我一定要宰了这讨厌的小鬼。   “我们去吃牛排!”许舟讨好。   野兽继续控诉自己的惨状:“他电我!很多电!”   “十份牛排。”许舟一咬牙。   野兽低头想了想,不说话了,只是依旧凶恶瞪了少年好几眼。       16、两辆“小母狼”   苏寻抚着额头,无奈看着一团糟糕的情况,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恶臭袭来,饶是他反应灵敏当下滚了一圈,后背依旧被丧尸的爪子狠狠抓下好大一条。      “怎么可能?”他明明爆了那家伙的脑袋,苏寻几乎要尖叫了,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几乎像烧起来一样,他匆忙从腰包里掏出注射器和药剂,被丧尸抓伤后十二分钟内注射解毒剂又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不被丧失感染。   这样的药剂制作极其困难成本昂贵,市面上流通极少,多半是在特种部队里运用,苏寻作为大夫才用特殊渠道偷偷搞到一支。      绿色液体推入体内,苏寻终于舒了一口气。      陆过顿时找到了出气筒,朝着这只不知死活的丧尸磨着后牙跟,眼珠子像找到猎物的野兽一样,绿得几乎发光。   一只手臂抱住青年,另一只手孔雀蓝色的指甲切豆腐似的插进丧尸的脖子里,咔嚓用力捏碎了可怜的丧尸的颈椎骨,陆过得意洋洋的笑起来,献宝似的把丧尸的头颅拧下来送到青年面前。      “呕——”许舟用力拍打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扭头捂着肚子,努力压住反胃的感觉,这玩意近看左一条脑浆右一道皮肉,实在是太恶心,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拿开,快拿开,把它扔掉,要不然老子把你塞到马桶里!你个变态——”   我又做错了什么?陆过扭着脑袋,嫌弃地看了看臭烘烘的丧尸脑袋,天哪,那上面还有苏寻留下的几个滴血的子弹窟窿,他瞪着破脑袋,郁闷:你怎么就不会讨他欢心呢?   男人终于扔掉那个该死的破头颅,乖巧地蹲在青年旁边,像一只忠诚的看家大狗。      美少年好奇的用手戳了戳那个脑袋瓜子,然后猛然醒悟像沾上屎一样拼命甩手,从指尖处噼里啪啦的闪出无数火花,像一台被砸坏了的发电器蹭蹭地冒烟:“呜呜,太恶心了,我讨厌讨厌讨厌!”      讨厌你还去摸它!      这是苏寻和许舟抽搐的心声,陆过只是不耐烦地揉着青年软玉一样的脸颊,像一台老旧的录音机不停地催促着:“牛排,牛排,我们去吃牛排……”   别管它,别管那个讨厌鬼!      苏寻捂着额头,他需要大量休息,以及对自己身体再次彻底的检查:“快走,我们闹了他们的场子,在他们来之前快走!”   许舟果断的抓住野兽不听话的爪子,拉走,回家训话。   美少年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理他,嘴巴一扁,眼泪又盈满了眼眶,抽泣了两声,还是没人哄他,抹抹眼睛,小心翼翼地跟在许舟后面,脸上是一副随时都要再次哭出来的样子。   陆过回头瞪了少年一眼,嘀咕了两句。      等苏寻躺在家里隔离室内进行二十四小时隔离时,而许舟拖着肚子鼓成球懒洋洋不愿意动弹的野兽回家,美少年泫然欲泣地跟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哥哥(许舟好心地给他点的餐全部被陆过抢走,半点渣都没有留下)。   陆过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吃饱喝足的野兽通常很好说话,对还在自己领地里摇头晃脑的小猎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嗯,等饿了再收拾他。      许舟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叫道:“啊!阿尔法,我们把它留在那里了!”   天哪,那只小宠物回来一定会渣渣不停不死不休地要两倍的零食做补偿的!想起那只磨人的外星小宠物用自己强效有力的吸盘不死不休地缠着他的情景,许舟的脸色就青了。      少年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跟着青年团团转,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      许舟推了推陆过,野兽挥了挥手,意思为别打扰我看电视,天知道那个该死的购物频道又在推销什么鬼东西,青年一跺脚,转过身看到少年,突然指着少年叫道,“不对,你,你怎么在这里?”   “美人哥哥……”美少年眼巴巴地看着许舟,手指放在背后戳了戳,期期艾艾地说,“我不知道去哪里?”      “……该去哪就去哪。”青年扶着额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刚才就应该赶他走的,闹了这么久,这麻烦货怎么最后跑自己家来了,他叹了口气,努力做一个好好的知心哥哥,语重心长道,“乖,早点回家,不然你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少年耸了耸鼻子,身后的手指扭在一起,瞅着脚尖,脸上一层淡淡的粉红,似乎有些害羞:“我大哥说,不找到老婆不许回家。”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虎牙磨着嘴唇,“美人哥哥你对我真好,你做我老婆好不好?”      许舟满头黑线,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要你做知心哥哥,要你脑抽去跟着怪物小鬼说话!   现在应该想如何把那只八只脚的小章鱼带回来,不是在这里办家家!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美少年闪着眼睛,一脸期望地盯着许舟,“我的伴侣课程修了满分,教授说,我一定会成为新新好丈夫的!”   “滚你的老婆大头鬼——”青年扭曲着脸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他对这个豆腐渣脑子的美少年彻底绝望,恨不得抽他一顿。   我们绝对不是一个国家的!   许舟呼出满口浊气,心中默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一边凉快,我待会再和你玩。”   “嗯嗯!”少年笑得眉眼弯弯,“美人哥哥,我很听话的。”      青年扭头,从牙齿缝里钻出自己的声音:“我叫许舟,不准叫美、人、哥、哥。”丫的,你个小鬼头,是不是只会叫美人哥哥啊!   “嗯,美人许舟哥哥。”      ……我我,我再理他就是笨蛋!      已经说不出话的许舟猛然扑到沙发上,抓住陆过的胳臂:“别看这个老女人才喜欢看的频道。陆过,阿尔法丢了!”   懒洋洋看电视的野兽顺手把投怀送抱的青年圈在怀里,依旧眯着眼睛看着电视机,修长铺满肌肉的手臂一抬,说道:“舟舟,我们买这辆2156年最新版狂野型越野车吧。”      做梦——   我们家的钱绝对不允许花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许舟一边抢过遥控器转化频道,一边斥责道:“多看看新闻,关注时事,那种东西只有,只有,只有……”      青年禁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高清电视画面叫道:“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把哥哥抓起来?”   陆过坐起身,凶恶地看着电视屏幕,对,就是他,他还牢牢记着。叫你跟我抢人,活该被别人抓起来。      许舟一巴掌拍开野兽靠过来的脑袋,叫道:“什么许侧上校盗窃最高机密女王的中枢芯片,军事仲裁办脑子被狗啃了,我哥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滚开,别烦我!”   我哪里不好了?野兽捂着脑袋蹲在一边的沙发上闹别扭了。      “美人许舟哥哥!”小九高兴的拉了拉青年的袖子,献宝似的说,“这个地方我去过,我刚来的时候就被关在那里。”      青年抓住少年的手,他被那则突如其来的新闻震撼到了,几乎是语无伦次地问:“你被关在里面,里面是不是很可怕,我哥怎么会进去?”   “我我。”小九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我忘了,里面一点也不好玩。”      青年惨白着面孔,右手忍不住握着左手的手腕,他在客厅里走了两步,猛然大步跨到陆过身边:“不行,我们的去救他。”   野兽不满地抬头。   青年浅咖啡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就像精心打磨的宝石,让人沉迷:“我和你,还有那边的小鬼一起去,我不能让哥哥呆在那种鬼地方。”   “不去——”陆过的不满上升到最高值,他才不去救那个讨厌的男人。      “刚才那辆破车。”许舟继续盯着他。   ……   野兽有点犹豫,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就像一只皮毛发油的小母狼一样性感,他好想骑上去。可是,他一点也不想救那个讨厌的人类。   陆过看着幼崽柔弱祈求的眼光,几乎都要可怜地哭了的表情,心里顿时就软得一塌糊涂,他蹭了蹭青年的脸颊,哪知道开口说话时触到青年柔软的像羽毛一样的嘴唇,刹那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满血管里流着滚滚的兴奋冲上脑袋。他用力搂上去,好一顿时间地舔弄着青年嘴唇,最后狠狠地咬了两口,才放开对青年的挟制。   野兽舔舔嘴巴露出满意地笑容,伸出两根手指,得意洋洋道:“两辆。”      许舟摸着自己的嘴巴,怪异地看着高大英俊的男人,脸上像个轮盘似的一阵红一阵白转个不休,居然忘了说话。    17、做人要充电      第七监狱位于最后之地的西北部,在一个叫做弗兰克州的地方,由于里面关押的都是高级特级罪犯,它一向被人们称作撒旦的奴隶园。   关在里面的犯人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成为科学家的活体实验本体,另一只中则是进行最高危险品抗丧尸毒性的药剂制作。无论是哪一种下场,被关在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活不过十年。      黑色的顶级越野车飞一般行驶在332国道上,这是唯一一条通往弗兰克州的路线,刚学会开车的陆过已经连续开了一天一夜,并且仍旧精力十足。   而许舟已经从刚开始对于200码的时速疯狂的尖叫呕吐,到现在淡定地坐在后座上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套问陌生美少年的家底。      “你说你被抓进去做实验,他们为什么要拿你做实验?”这话一出口,青年就恨不得那块砖头拍自己,这少年手上带电,当然会被当做怪物一样被人研究,这么想着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一点温柔的同情,这孩子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小九乖乖地坐在软绵靠背的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许舟:“不知道,是大哥让我来这里的,他说,他说我能在这里找到好多好多老婆。”      ……   好多好多老婆……   这家人家到底怎么教育小孩子的啊!许舟又好气又好笑,调侃道:“那你大哥有几个老婆?”   少年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小模样,藏在袖子里的小手不停地扳着,一个两个十个……呜呜,哥哥,你为什么要娶这么多老婆,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呜呜,我在美人哥哥面前丢脸了……      许舟见少年的小脸浮上一层红晕,拍了拍他的脑袋,劝导他:“你哥哥骗你的,老婆一个就够了,你对她很好,她也会很喜欢你的。”   一个就够了?小九歪着脑袋,点点头:“我听美人哥哥的。”我以后只娶美人哥哥一个人好了。      陆过的耳朵动了动,猛然转过去,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小鬼,不许摸他的手!”然后看向青年,把一口吓人的白牙悄悄藏回去,耳朵尖尖又动了动:“舟舟……”   “……”许舟瞪了野兽一眼,怒道,“转过去,开车的人不准转来转去”   “哼——”陆过摇了摇头,指甲片磨着包着方向盘的羊皮,闷闷不乐了,为什么这几天老是不理我,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青年扶着额头,这只野兽的脾气越来越磨人,顺毛越来越困难,上次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扑到他身上,亲他的嘴巴。   亲嘴……   许舟心里恼怒,你好好的亲什么亲,不亲会死啊。然而当他看着那深邃如刀刻俊美非凡的五官,他却连生气的理由都没有。男人,他根本就不懂亲吻是什么意思。这么想着胸膛里乱跳的心声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尴尬。      许舟撇过头,看着无聊玩着手指头的少年:“对了,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少年仰头,笑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我叫贝斯诺埃克斯顿?让?雷克……”   “对了,我记起来了你说你叫小九。”许舟揉着太阳穴,打断少年十分长的名字,“我稍微睡一会儿,待会儿,陆过要是玩云霄飞车,一定要把我叫醒。”   “哦。”少年有是一瞬失望,随即又扬起笑脸,“我会看好他的。”   陆过撇撇嘴,看着后视镜里的少年,磨着牙脸色很臭,伸出的长指甲把小羊皮戳出一个洞,我不过飞了一次,只有一次。      弗兰克州对于每一辆进入的车子管得很严,但好在在弗兰克州的西北部还有一个叫约克的小镇子,那里是与丧尸相交的边界地,但那里盛产石油和一种巨仙人掌,成为一个人流颇多的小镇。   在末世日后建立起来的城镇,只有处于中心地段的区域是绝对安全的,出了中心区域,随时有可能被碰到丧尸。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们情愿在贫民区混日子也不愿意去外围城市过活。      高高的铁丝网,瞭望台,巡逻的特警。      他们到达弗兰克州入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许舟告诉那里的检查警员,他们是去约克镇签订新一年巨仙人掌供应的人员,拿着通行牌混进了弗兰克州。   由于天色已晚,他可以在弗兰克州住上一个晚上。      许舟揉着太阳穴,这是一段三十公里的路程,天边大团大团的火烧云,簌簌的风声,他咬咬牙,道:“弗兰克州占地不大,但地下挖得很深,驻扎了三个师的兵力,据说拥有许多先进的军火,如果西北的约克镇暴动后,这里就是防御丧尸的第二道防线。”   “弗兰克州不允许外来人员闲逛,也就是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必须离开。”许舟事先做了功课,此时认真道,“小九说他是从F门出来的,我们晚上就从那里进去。”   至于那扇门,少年眨着大大的眼睛,豪迈地拍着胸脯说,自己动动手指就能开了。      其实三人此行荒唐之极,没有严密周详的计划,只有许舟一个简单的想法,而这个毕竟刚成年的青年从小就被兄长保护的很好,哪里真正做过这样的事情。   索性的是陆过和小九都非普通人。      出门前,三人考虑过带什么武器,其中陆过和小九都表示,他们是不需要枪械徒手党,只有许舟带了两把枪,所以被刚才检查的时候,特警对这些枪支没有看在眼里。   毕竟现在在外边晃得,没有不带两把枪防身的。      第七监狱附近的警戒是十分钟轮班的,陆过一手把许舟搂在怀里,他的肌肉非常发达,只有一千米的路,愣是跑出法拉利的速度。   青年抓着他的衣领,淡淡月光下,男人的下颔微微扬着,充满了不羁的野性。      F门是一条暗门。   他们还有九分钟的时间解决这扇电子门。      许舟看着少年。   少年把手放在公用电话亭的听筒上,慢慢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浅蓝色的眼睛。      过了三分钟。   许舟局促地看了看四周,急道:“门还没开吗?”      小九低着头,脸红红的,声音如蚊:“不是,我我……我没电了。”      “什么意思?”   “那个……”小九不好意思地抬头,呜呜,我又在美人哥哥面前丢脸了,“前不久把电都用光,我不能控制电流了。”说着,他抬起手,指尖簇簇冒出几朵蓝光,瞬时又灭了,噗嗤留下一股可怜的青烟。      月色下,许舟脸色白得吓人,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他深吸了两口气,可依旧像个孩子一样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声音一时间尖利得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你不是说你能行的,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美人哥哥……”少年几乎要哭出来了,“对不起,我我,呜哇……”      陆过拨了拨青年的头发,侧脸的弧度深刻而温柔,用极其认真道:“别担心,舟舟,我把它砸开。”   现在知道到底谁有用了吧?踹掉那个小鬼!   夸我吧,夸我吧,男人的嘴角偷偷的孩子气的上翘。    18、第八阶段   经济旅馆,标准间,桃红色的壁纸糊的墙壁,两张分开并放的单人床,带着一间简陋的卫生间,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漏着水。   许舟垂着脑袋坐在床尾,他捂着面孔,声音从指缝里露出来。      “从小到大,哥哥没让我吃过苦。”青年的肩膀细细颤抖着,像承受不住冬天寒冷的小动物,努力的缩紧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只会拖累哥哥。”   “我小时候身体很差,哥把好不容易弄来的食物都给我吃,我那时候不懂,以为理所当然。”青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心里难受的要命,非要说些什么才能缓解些疼痛,“我一直都很差劲。”      陆过从后面抱着青年,他可能不懂这样的拥抱代表什么,但身体相触传递的温暖是任何物种都喜欢的。男人深深地吸着从青年身上传来的味道,淡淡的汗味钻进鼻孔,血管里的血液都像暴动了起来,他迫切地想让青年把眼光注意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老是要想着别人呢?      “我不想怪你们的。”许舟慢慢抬头,少年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扭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地看着自己,却又不敢进来。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背后的温暖让他好受了些,“可我忍不住骂人,你们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应该这样的对你们的。”      不是每个人都会因为你一句话,愿意为你跋山涉水日行千里,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   明明应该为这样的朋友,姑且称他们为朋友而感动,却因为一个可笑的错误,将一切变得复杂而阴暗,那些扭曲的带着感激的厌恨像藤蔓一样牢牢扎根心底,于是还是任凭冲动大败理智,还是忍不住责备你。   每个人心底都有这样的阴晦,哪怕只是几句仅仅只是让自己好受些的迁怒。      这个十年如一日被兄长护在强壮温柔的羽翼下的青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并没有真正长大,依旧依恋着兄长的保护,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那些突如其来的情况。      “美人哥哥……”美少年眼眶里全是眼泪,他小心地挪了两步,手心被自己掐得红红的,几乎哭出来的语调,“我我,我可以去充电的,只要电力够了……我一定可以打开门的。”   许舟抿起嘴唇,眼帘低下:“我们没有时间了,进入第七监狱五天之内,人犯都是被关押在Zero区,五天之后,谁不也知他们究竟会把哥哥关在哪里?”   “呜呜,都是我不好。呜呜……”小九小心翼翼退了两步坐在地上,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别吵,出去哭!”陆过像一头矫健的猎豹一样跳了起来,他的野性气质就像一把丢了鞘的利剑,懒洋洋的拨出雪亮的光芒,而他在青年面前弯下健硕高大的身躯,“找不到就把每块地都挖开来,今天找不到,就明天继续。”   青年诧异地抬头,男人犀利的五官藏在黑暗中,一双幽绿的眸子亮得惊人。      陆过低下头,有些笨拙地轻触青年被咬得湿润的嘴唇,那样连亲吻都算不上的碰触让他全身的血液冲上脑顶,浑身发热。自从上次以后,他就一直想要再亲一次,身体本能地想要接近青年,那种头脑迷醉的感觉简直让他痴狂。   男人单膝跪在硬邦邦地床板上,把呆住的青年圈禁在怀里,动作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小心温柔:“我陪着你。”      “你、我……”可怜的青年被吓坏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这么尴尬的时候,电话响起,许舟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心口还在突突地猛烈撞击着,让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音:“……韩哥?”   “你在哪里?”声音冷静沉稳,可以想象说话应该是怎么样性格的一个人。      韩略靠着门口,看着那幢毫无半点灯光的别墅,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了踩,冷声道:“现在就回来。”   “不行——”许舟看了看陆过又看了看小九,深吸了口气,“我不回去,你知道,我哥……”   “你哥不在那里。”韩略的声音些许拔高,黑色的风衣裹在他身上,竖起的衣领贴着下颔,显得整个人像一座沉默的雕塑,“你马上回来,我告诉你我知道的。”   “韩大哥?”许舟沉默了很久,“我哥,他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里不能多说。”韩略伸手把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轻轻一摇,咬住一根香烟,盒子放回衣袋里,点了火,微微呼出一口气,“我不会骗你的。”      韩略挂了电话,靠着门站着,食指和中指间夹得烟,烟丝慢慢燃烧,青烟一圈一圈地向上飘,他在冬日未过的风里静站了许久,直到那根烟燃到尽头。   用脚踩灭最后一点火星,韩略裹着黑披风乘着夜色里离开。      “嘟嘟嘟——”许舟静静地看着手机,许久才道,“我们,回去。”      ————————————————      杜景看着巨大的实验舱,眼神狂热而激动,他扑在玻璃器皿的表面,拿自己的手指仔细临摹着男子的轮廓,语气柔软的就像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快醒来吧。”   “博士,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助手艾琳拿着盒饭走了进来,看着眉眼红丝的年轻博士,忍不住劝导,“这里我帮您看着,不会让他出事的。”   “滚出去——”杜景眉头皱紧,头也不回地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我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半步。”   艾琳好心却被骂了一顿,她委屈地低下头,把饭盒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默默退了出去。      她曾在基因研究室做了杜景十年的助手,在杜景调任到这里以后,上面特别批准让她来继续协助杜景的实验。   这里的研究者都是从病毒研究所调任过来的顶尖人物,在研究病毒这行不知道干了多少年,而他和杜景两个人分明不是这一圈子里的人,但一进来就被委以重任研究最高机密TH,不知道眼红了多少人。      而杜景又是个除了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整天趴在实验舱内对着那个完美感染体,很多时候,艾琳觉得博士的眼神狂热得让人毛骨悚然,就像男人在看他深爱的情人。   博士,甚至不允许其他人接触感染体。   这也是让其他人愤怒,这样尊贵的资源应该共享而不是被一个人占有。      这些事,杜景全部不关心,他整个心里头都是神秘而强大的TH,而艾琳却时时刻刻感到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博士抓了抓头发,巨大的实验舱内的男子依旧没有清醒,双目紧闭,双手放在身侧。杜景坐到椅子上,打开桌子上的饭盒。他的口味偏向中式,一荤两素,荤的是糖醋排骨,素的是土豆炒青椒和闷茄子,杜景拧开一次性筷子,呼呼扒着米饭。   按理说感染体应该在二十四小时前清醒,但许侧至今沉睡着,杜景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他得吃点东西,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垮下。   等感染体清醒后还有复杂更沉重的研究,他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      杜景吃饭很快,几乎是大口大口地把米饭和菜塞进嘴里,也不咀嚼几下,糖醋小排骨烧得汤汁稠浓入骨,杜景嘴里塞了一块骨头,抽空转过去看感染体的情况。   实验舱内的液体已经从底部的通道排除,实验舱从里面被人用蛮力打开。      “恭喜你,博士。”许侧的声音幽幽地从杜景背后传来,他披了一件杜景随意扔在地上的白大褂,把赤|裸的身体藏起来。   “咳咳……”杜景被许侧悄无声息地动作吓了一跳,那块小排骨卡着喉咙口,他用力咳嗽,逼得把眼泪都挤了出来,皮包骨头的手指痉挛般抓着扶手,好不容易才把那块该死的骨头合着刚才咽下的饭菜一股脑吐了出来。   他伸手抽了两张纸巾,用力擦了擦嘴唇。      “我进入第八阶段的进化了。”许侧看着这个年过三十的男人消瘦突起的颧骨上因为剧烈的咳嗽浮出的潮红,眼神怪异到极致,“发情期。”    19、同步进化   “发情期就像是一条分水岭。”许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博士,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他比了一个手势,“就像一个少年和一个成年男人的差距。博士,你放出了一个怪物。”   男子侧身靠过去,湿哒哒的头发披在白袍上,杜景几乎能感到空气中流通的水汽,许侧的语气轻得几乎能飘起来:“博士,你研究了这么多年,其实还没有真正了解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样的鬼东西!”   杜景被那样的眼光看得几乎有些坐立不安,他梗着脖子,脸上的红潮刷得褪尽,胸口不断起伏:“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感染体!”他站起来,那双常年进行试验的手上浮出交错的青筋,几乎破口大骂,“我让你进化,你应该磕着头感激我,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拥有后代!”      许侧静静地看着他,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偏执疯狂,为了他那个该死的神圣的科学事业,他几乎可以不择手段。他伸手轻松地就可以捏住这个男人的脖子,看着他涨红了脸几乎喘不过气的样子:“博士,这段时期,你该明白的,我比较暴躁。”他把杜景放在桌子上,将凌乱的衬衫衣领一点一点抚平,“博士,你该乖一点。至少少说些让我不高兴的话。”   “我有一个弟弟。”许侧看着博士,笑了一下,“他会留下后代的。”   “你——”杜景捂着脖子话语被噎在喉咙里,他看着明显在气势上更加稳重收敛的年轻人,喉咙发出咯咯的古怪笑声,夸张而别扭道,“真是伟大的兄友弟恭,你母亲会为你们感到……高兴的。”      许侧皱了一下眉头,用满不在乎地声音说:“我没有父母。”他拉来一张的椅子坐了上去,裸|露的小腿从过膝的衣袍里露出,相互交叠,肌肉的曲线流畅到脚踝,“或许我们该聊一下‘TH’,你是这么称呼它的。但在军队里,我们叫它‘TY’。”   “是‘她’。”杜景固执地强调道,“‘TY’不是‘TH’,虽然她们的分子式很相似,但那种肮脏的东西怎么比得上她,她是完美的。”   许侧惊讶地长大眼睛,露出一个模糊的微笑:“博士,你比我想象中的知道的多。”随即他点点头,继续道,“的确不同,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得到,TH对TY有着绝对的单向的影响。”   “单向影响?”杜景手指痉挛地弯曲,他激动地消瘦的下巴,用更加疯狂地眼神看着男子,“我从来都不知道这点,没有人知道。的确‘TY’是研究‘TH’出现的产物,但从来没有人将他们这么联系在一起,这可以重新定一个命题,我需要重新采集数据。”      “采集数据?你想从我身上采集?”许侧终于笑出声来,他看着自己修长干净的手指,它离那些指甲剥离留着恶心的脓水的丧尸实在相差太远了,仅从外表而言,谁也不会发现,他其实和丧尸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博士,我想说,成熟期之后,高压电对我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了。”   “不、不可能。”杜景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惊恐地拉开与许侧之间的距离,即使对方一直坐着没有动过,“你——”   “别担心,我不出去。”许侧依旧笑着他,缓缓站起来,唇角弯起的弧度优雅完美,仿佛翻身从猎物变成了猎人,紧紧地盯着杜景,许侧舔了舔下嘴唇,“外边大概要闹翻天了,而且我在发情期内,我渴望食物与……伴侣。”      男子俯身过去,敞开地衣袍轻易地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膛,他逼近脸色苍白的博士,看着突起的颧骨一点一点变红,眼神阴晦得就像黑暗里的漩涡:“TH对TY单向的影响就是,随着TH最高感染体进入发情期,他们开始同步进化。”   杜景的腰猛然撞在棱角分明的桌子边缘,疼痛从尾椎处升起,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      “啊?!!”随着车子的急转弯,许舟和小九被离心力挤到左侧,许舟的鼻子磕到侧门的拉手,流出一道鼻血,随着一阵急刹车,越野车稳稳地停在盘旋的高速公路上。   许舟捂着鼻子咆哮:“陆过,你在干什么?我说过不准玩云霄飞车!”      “前面有人。”陆过耸耸肩,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你说过,不准撞人的。”   许舟语噎。      “伙计——”车窗被用力的敲击,发出咚咚的声音,外边的人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快开门!”   陆过心疼地皱着眉头,许舟说过,车子是“脆弱”的东西,一个云霄飞车着力点不对,就能让它粉身碎骨。他怎么可以乱敲我的东西,弄坏了怎么办?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直接挂档,准备踩油门!   “开门,快掉头,那边有丧尸——”   许舟从贴膜的窗口向外看去,隐约看到两个人影,他摇开车窗,一只手依旧用餐巾纸擦着鼻血,伸出脑袋:“怎么……回、事?”      车外是一男一女,他们看起来糟糕极了,身上的迷彩服上全是一道道血迹以及那些诡异的黄色的蠕动的血肉瘤子,女人帮男人撤下后肩膀上还挂着的一条干瘪的手臂。      “我们是去约克镇的佣兵团,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去回忆刚才那些恶心的画面,“我们遇到了大群丧尸,它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速度比一般的丧尸快上好多,甚至,你要在他脑袋上打上几枪洞才能让它躺下。”   陆过拍了拍方向盘,对于青年让他停车的命令感到十二分不满意。   “我们的回去,不然都得死,那群鬼东西已经在过来了。”男人尖叫道,他已经自发地从外面把手伸进来,打开了后座的门,把许舟推进去,然后拉着女人挑了上来,“弗兰克州有军队,他们枪药充足,得让他们来干掉这些家伙。”      陆过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场面,气得不住磨牙,他皮毛光亮油分十足的“小母狼”,你个满身恶臭的家伙居然坐在它的皮上,居然还敢用手推我的人。      “好臭……”小九捂着鼻子蹲在角落里,对外来者霸占他的位置感到闷闷不乐。   陆过准过头赞同地看了少年一眼,然后献媚地朝青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舟舟,坐好。”      “我叫约翰,她是爱丽斯,我们……嗨,你在做什么?”男人几乎跳起来,脑袋顶到车顶,“我说过前面有丧尸,快停车!”   “不——”看着冲劲丧尸堆里的车子,约翰绝望地捂住头叫道,“我们死定了!”   爱丽斯抱住男人的腰,她原来有一头淡金色的长发,现在已经变成了深棕色,“冷静点,约翰!”   “你叫我怎么冷静!”男人推开爱丽斯,他的眼孔散开,几乎是神经质地挥动着手,“队长被他们撕成了两半,你看——”男人压着女子的头颅贴在窗口上,一双眼睛瞪得像牛眼,目光浑浊像蒙了一层黄色的隔膜,“你看,他们拖得那段肠子,那是老杰克的,我亲眼看着他们挖出来的!该死的,现在我们都要死了!”      周围的场面太过于恐怖了,无数丧尸伸长了手臂企图攀附住车子,或者是拦在车子前面,许舟感到车轮碾过的不是地面,而是呕吐不平的尸体,丧尸的身体。   爱丽斯咽了口唾沫,眼睛里流出两道泪水,她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一样划了一个十字:“我知道。”然后她冲过去猛然拉开车门,穿着高邦牛皮靴子的脚用力踹像男人柔软的腹部,一连三下,把人踹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约翰没有防备,整个人甩了出去,只剩下一只手扒着车下盘,“爱丽斯,拉我上来!”   “你已经死了。”女人用枪爆了几个趁机想要爬上来的丧尸,语气平静极了,只是眼泪依旧不断流着,“约翰,安息吧。”说完她用力抓住门把,关上车门。   “婊|子,狗娘养的!”摔在男人不停的辱骂,当他站起来时,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丧尸。      许舟看着这兔起鹘落的一幕,惊讶地连嘴巴都合不拢,疙疙瘩瘩地说:“你、你,你把他踹下去了,你疯了!”   “当眼睛里出现一层黄色卵质黏膜的时候,他就要变成丧尸了。”爱丽斯转过头,窗外的惨叫声几乎能刺破耳膜,“约翰已经死了。”      “该死的。”当车窗前扑了三个丧尸完全挡住视线时,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人终于发火了,他转过头,认真地对青年说:“我出去一会儿。”   然后,陆过打开车门,捏断一只一直捶砸着车门的丧尸的脖子,大步跨了出去。    20、被丧尸咬到了   “他就这样下去了?”爱丽斯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青年,青年也是一脸惊恐的样子,女人吸了一口气,“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她迅速抓起沙发上的M-100P式枪,拉开车门钻了出去。      看着涌过来的大片丧尸,爱丽斯端着枪,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她弯曲的长发黏在已经脏得不得再脏的衣服上,像个女英雄。   爱丽斯不是第一次面对丧尸的人,但每次看到这些恶心的家伙像潮水一样疯狂地伸出手冲向活人时,她依旧感到难以言表的恐惧。   那可是一群不怕死的家伙。      那个刚才下车的男人,徒手冲进丧尸堆里,爱丽斯不认为他还活着,至少她从来没有见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过活下来的人。   一百发子弹很快就用完了,她抄起身上的弹夹,然而丧尸只要没有被爆了头,依旧能站起来,在这短短的换弹夹的几秒钟内,丧尸的距离已经在三米之内,爱丽斯有些绝望的抬起枪,腹背受敌,她不知道自己该先射哪个,她低声自嘲:“或许,今天也是我的死期。”      “砰砰砰——”身边响起了枪声连续响起,一个人类温暖的后背贴住了她,替她挡掉那些她来不及射杀的漏网之鱼。   “谢谢。”爱丽斯没有回头轻声道。   许舟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架着高火力的M249死命的扫射:“女人都上战场了,男人怎么能躲在后面,不介意我拿你同伴的枪吧?”   小九猫着身体也钻出来,被许舟瞪了回去,一个漂亮的没有电力的美少年还是看着车子比较安全:“小九,你呆着,不准出来。”      两个人合作毕竟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得多,只是人会疲劳,而丧尸不会,它们机械的走动,从地狱回来的活死人永远都不会累,本能驱使他们寻找新鲜的人类作为食物。   “该死的,没完没了的。”M429虽然有100发的弹夹容量和200发的载弹量,但更换的弹夹的速度极慢,许舟手忙脚乱的拆卸弹夹,但他第一次接触这个型号的枪,连这两次都没有把子弹装上去。      周围几百只丧尸挤在一起,飘着几吨浓缩的粪便,空气拙劣的让人几欲呕吐。   许舟开始感到头晕,血肉模糊的场面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来说实在太过于刺激,这要杀到是什么时候,难道都没有尽头吗?   黑压压的丧尸逼得人内心就像被用力地挤压,顺带着呼吸里都带着惊恐的绝望。      “快点!”爱丽斯实在看过去了,她转身,一把抢过M429开始装弹,高高的额头上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几缕发丝黏在太阳穴上,爱丽斯手上的速度依旧很快,当枪匣终于装上时,两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鬼东西都发疯了。”爱丽斯喘着粗气,转身给自己更换弹夹,“它们在像找什么东西,有几只丧尸还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这不对劲!该死的,到底来了多少丧尸?”   “妈的!”许舟感到暴躁,面对着源源不断的丧尸,他连续失了几次手,忍不住爆粗口,“陆过,你最好赶快给老子滚回来。”      陆过杀丧尸是最轻松的,他的速度极快,就像一只猎豹一样灵活地在丧失堆里闲逛,而且出手极准,一爪一个,长长的指甲就像切豆腐一样,所向无敌游刃有余。   他本来就是研究所为了战胜丧尸所研究出的实验体,强大的爆发力耐力,以及如同野兽一样迅猛的速度,锋利的能切割钢化玻璃的指甲,内体热腾的血液,让他把丧尸的屠宰场当做游乐园,几乎乐不思蜀。      许舟看着越来越密集的丧尸,他和爱丽斯已经无法应付了,佣兵出身的爱丽斯已经几次与丧尸贴身搏斗了,许舟再次忍不住大叫道:“陆过,别玩了,给我回来!”   “他不可能还活着。”爱丽丝抿抿嘴,高帮牛皮靴子用力下踩,直接踩断了把从车盘底下爬过来的丧尸的可怜脖子,虽然她不想打击青年,但这是事实,他们身上的弹药已经快用完了,“你去开车,我断后。我们走——”      “不行——”许舟想也不想地拒绝,肩膀被连续不断的冲力磨得火辣辣的疼痛,他拧着眉毛,他拉来车门,掩护着让爱丽斯先进去,道,“陆过不会死的,小九,你去开车!我等他回来!”   发动机轰鸣,少年对于许舟终于给他分配了任务感到很高兴。      “快上来!”爱丽斯一边撑着车门一边急切地伸出手,叫道“你疯了,别管他!”   怎么能不管他?   许舟想起追着男人满屋子跑要他刷牙的情景,想起他乖乖洗碗的样子,想起他和阿尔法抢夺零食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的闹剧,怎么可能就这样抛下对方?   “不行。”许舟咬咬牙道。      丧尸已经像一个半圆一样包围住青年,挤在最前面的丧尸被啃烂了半张面孔,一只眼珠子被挖去,空洞地流着紫黑色的液体,伸出的手臂被撕去几块肉片,露出里面血肉相连的筋骨,那冒出脓包的手指几乎已经要触到许舟了,可这只丧尸在半小时前还被叫做约翰。   许舟咬牙用枪托狠狠地砸向丧尸的脖子,咔嚓一声,丧尸的脖子歪在肩膀上,可以看到一截断裂的骨头从他的后颈戳了出来。      从胃部涌起来的恶心反胃的感觉在也忍不住了,从刚才开始内心积压的阴郁一起爆发,许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已经千疮百孔的车子上,大口喘气。   那只丧尸像闻到了蜂蜜味的熊瞎子,被挖去的眼眶流出黄色的脓水,剩下的那只眼珠子上蒙着一层黄色的粘膜,似乎有一个个卵在游动,丧尸张大了嘴巴,发出长长的“啊”的怪声,随即再次扑上来。   许舟被那样恶心的场面吓坏了,就像是一只闯入正在用餐的狼窝的羔羊,他甚至忘了去捡地上掉落的枪,只是睁大了那双浅咖啡色的眼睛。      “躲开——”青年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爱丽斯举着手枪不停的发抖,她找不到瞄准的目标。      丧尸感觉不到疼痛,它们不会呼吸没有心跳,它们凶猛,它们喜欢吃人。   它们是从地狱重回人间的魔鬼,披着最丑陋的皮囊,做着最恶毒的事情。      许舟最终还是来不及躲避。      “开车!”爱丽斯放下枪果断转头,对着驾驶座位山的人道。   小九眨眨眼睛,不高兴了:“美人哥哥还没上来。”   “他已经被咬了。”爱丽斯锁上车门,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救了。”      “砰——”突然车窗被砸碎,从外边伸进一个拳头,细碎的玻璃渣子陷在拳头里冒出血丝,拳头张开向下拉开车门,陆过把青年往怀里一带,跳进车内,两人摔在软座上。   男人蹭过去舔了舔青年的耳朵,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的声音,好像一直懒洋洋巡视完领地回到巢穴的狮子:“舟舟,我饿了。”      青年拍开男人的头,他的右臂被咬了一口,正在滴血,疼得呲牙皱眉,他忍不住踹了男人一脚,怒道:“谁让你乱跑,滚开。”   陆过也不生气,捏着青年白皙的手臂,在渗血的咬痕不重不轻地咬了一下,嘟囔着:“难看死了,他干嘛咬你!”   许舟看着那道伤口,没有说话。但他的心里绝望起来。变成丧尸很方便,TY虽然不通过空气传播,但只要被丧尸咬上一小口,就会受到感染,十二分钟内注射传说中的解毒剂,可能获救,超过十二分钟后,就等着变成丧尸,至于最终变成丧尸需要多久,根据个人的身体素质改变。   可能是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是两个小时,但从来没有超过三个小时的人。      许舟拼命地用衣服擦拭伤口,他的脸色苍白,咬着下唇,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我的眼睛有没有变色?我完了,陆过。”   变成那样恶心的家伙,我这回死定了。青年惊恐的握紧手臂,指甲几乎要恰进肉里。   哥哥,你在哪里?   我害怕!      男人看着那么小一道伤口,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青年这么恐惧和绝望,这种小伤舔舔就好了,他看着青年一直咬着的下嘴唇,喉咙有些发干,那些平复了的烦躁又用了上来:还是很想亲一亲。   他用力按住青年,焦躁用头颅蹭着脖颈,然后慢慢地舔着青年被咬得通红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就好像蹒跚学步的婴儿,带着新奇与兴奋,没有一丝情|色,从鼻子里发出的声音:“让我舔舔,不准动。”      许舟的鼻子又酸又疼,甚至还流出一点没有擦干净的血水,因为惊惧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到底还是一个年轻并且没有受过真正苦的孩子。   许舟用力抱着陆过宽厚结实的肩膀,生命面已经面临着极大的威胁,他下意识地寻找依靠,寻找能够平复内心即将崩溃的希望。   他再次想起那些恶心的只会吃人的丧尸,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吗?   不,那可太糟糕了,我宁可去死。      从男人身上传来淡淡的松木香味混着男性不难闻的味道,似乎有着令人迷醉的效果,许舟忍住回头用力亲吻着男人的嘴唇,湿漉漉的舌头相互缠绕,发出啧啧的声音,黏稠得就像两条搁浅在沙坑里的鱼,最后一次的相呴以湿。   太爽了。陆过一双眼睛绿的发光,渴望再来一次。      许舟看着自己常年拿着画笔的手,一直扣着扳机的地方磨破了一层皮,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他把枪给女人,这个女人理智果敢,甚至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厉害,还要冷静:“如果我变成那样的东西,直接崩了我。”   “原来……”爱丽斯眼神神色莫测,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怪不得,你不愿意抛下他。只是,这个男人从丧尸堆里回来,居然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爱丽斯低着头,摩挲着原先属于约翰的枪,声音虽轻但却坚定道,“我会的。”      小九开着车冲出丧尸团,没有驶出百米就碰到了强烈的枪火攻击,一排的被改装过的重型车缓缓驶来,外表涂有黑色飞鹰的图案,这是特种部队的标志。   车窗哗啦碎裂,车胎被击中产生了剧烈的摇晃,前排弹出的气囊将少年卡在座位上,滚滚浓烟弥漫在几乎干燥的沥青柏油路上,小九不知所措地回头:“美人哥哥,现在该怎么吧?”      “特种飞鹰?”爱丽斯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有救了!” 21、番外-复活的失败品   “博士。”金发的女助手艾琳匆匆赶来,脸色焦急,“杜博士,十六号实验体发生血液排斥。”   杜景原本在显微镜下观察细胞分裂,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眉头皱起,面目顿时显得阴郁冰冷:“怎么回事?”   艾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挨了一顿臭骂。   “十六号已经结束基因重组,渡过危险期,现在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让你们给它补血,你们难道蠢到连溶血剂都不会用吗?”   杜景一边站起来向实验仓走去,一边脱去手上的白手套,塞到旁边的普通工作人员手里,他沉着面孔,尖刻的下巴像一道雪亮的刀锋:“什么时候开始的?”      “下午两点十五分开始出现排斥,之前都好好的。”艾琳疾步跟着杜景,声音有些轻。   “一群蠢货。”杜景骂起人来又狠又不留情面,他嘴角下撇,显得极其刻薄无情,“已经三十多分钟了,你们之前做了什么?还是你们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一个个都比我强?”   艾琳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低着头不敢说话。   杜景通过检验阀,智能电子眼通过瞳孔扫描,确定进入权限。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大厅,数十台电脑连接着实验仓内四个片区每个实验体的情况,C片区十六号实验体的情况已经完全放大显示在三维屏幕上。   实验仓的其他科研者看着杜景阴沉略有些狰狞的脸色,顿时低下头不敢说话。      杜景,基因研究博士,是这个基地的最高权限者,他甚至拥有随意处决实验基地的研究人员以及试验品的生命,中央电脑狄安娜只听从这个只有三十一岁的年轻博士的命令。      巨大的屏幕上显示这一个赤|裸的成年男子,他全身浸在营养液中,有些卷曲的黑发微微飘着,男子半蜷缩着,就像人类在母体里的样子,身上插满了透明的软管。他的面部表情平静,甚至有些安详,像一个染了头发的天使长。然而在屏幕右上角一个五十公分的方形小屏幕里,清晰的先是显示出实验体体内惊天动地的变化。      杜景扶了扶眼睛,看着屏幕,冷静道:“添加双倍溶血剂。”   “博士——”负责跟踪十六号数据的工作者小心翼翼说道,“现在已经是正常情况下的三倍了。”   杜景看着那个工作者,面无表情问道:“你的名字?”   “方朗。”年轻的科研工作者硬着头皮回答。   “很好。”杜景眼睛眯了一下,声音冷漠果断,“你从明天开始不用来这里了,以后到后勤楼扫地去!”   “博、博士。”   “闭嘴。”杜景提高声音,走到一台电脑前,调出十六号实验体的前三个小时内的录像,继续命令道,“添加双倍溶血剂,立刻。”      小屏幕被放大,占据了大屏幕的二分之一,而其中几个红细胞在另一个图层面上被放大,可以清晰的看到相互融合到一半的细胞突然从细胞核开始溶解,而这种溶解速度正在一步步加快。   又过了近二十分钟,大厅内依旧鸦雀无声,只有杜景时不时的敲击键盘,调出与十六号同时进行基因改造,完成基因重组的三号实验体的血溶现象。      两者同时开始,进行同样的实验,三号实验体的血溶十分顺利,已经接近尾声,而十六号实验体的生命力已经下降到百分之十二。      “停止补充溶血剂。”杜景看着十六号的生命值数据不断下降,头脑冷静地下达命令,声音冷酷,“抽取500cc三号的血,替换血样,给十六号输进去。”   “是。”女助手艾琳低头应道。      再三号的血输入十六号身体后,十六号生命值骤然降到百分之一,十六号实验球发出红色的死亡警告。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十六号的生命值却从百分之一慢慢上升到百分之二。三个小时后,十六号的生命值系数维持在百分之三十。      正在杜景的嘴角终于有一丝向上翘时,另一台电脑上的科研者突然开口,嗓音里带了一丝哭腔,“博士!十六号,它的基因链开始断裂……”   “什么?”杜景一直冰冷无情的脸上也出现了震惊的表情,他大步跨到跟踪基因的那台电脑旁边,用手推开那个科研者,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暴躁:“怎么会这样?十六号的基因合成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六,比三号还高七个百分点,接近完美融合,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这时,一个三维红衣少女影像出现在实验仓门口,声音清脆,宛如出谷黄莺:“杜博士,贝克将军的私人电话,是否现在接入?”   “让他滚。”杜景头也不回道。   “……是。”狄安娜的影像慢慢消失。      “不是断裂?”杜景猛然提高声音,“基因重组,艾琳调出十六号的原始基因链。”   “是,博士。”   “一模一样,它居然又变回去了?”杜景的实验主要是对基因的二次改造,将不同种族的基因重新组合成为完美基因链,而拥有完美基因链的生化人,在弹跳力记忆力抗病毒能力等等各个方面都超过人类百倍。   而这匹生化人将被投入战场,对抗感染“TY”病毒的丧尸,以及不服从帝国的反叛者,甚至是银河系其他星球的侵略。   基因链的完美融合还没有让杜景感到喜悦,此时居然出现了返祖现象,基因的不可逆转。      液晶电脑屏幕上一项项数据开始超过预设范围,十六号实验球发生刺耳的警告。它的生命指标重新开始下降。      “博士,三号还是一切正常,十六号……”   “废物。”脾气从来乖戾不堪的杜博士扯开灰色衬衫的领口,踹开凳子,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暴怒的雄狮,径直快步走向C片区的十六号实验球,白色的长袍随着走动扬起,猎猎作声,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不可一世的武断。      巨大的营养池接通一个个实验球,里面安静地“睡”着形形色色的实验体,年纪不同,男女各有。   十六号实验球内,高大俊美如天使长的男子依旧沉睡着,蜷缩着身体,面容平静,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告,生命值降到极限。”实验球发出红色警告。杜景站在外面脸色阴郁,眼神冰冷。   “呜呜”两分钟后,随着“啪”的一声,实验球的柔和蓝光骤然消失,唯有透明软管在黑暗中发出银色的光芒。同时机械化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六号实验体,确认死亡。”   “十六号实验体,确认死亡。”      “失败品。”杜景单薄的嘴唇里缓缓吐出对于十六号实验体的最后断言,比机械化的声音还要无情冰冷,“处理掉。”   连接在十六号身上的软管一个个断开,营养液迅速被抽离,实验球四周慢慢笼盖起一层秘银薄膜,整个球体缓缓下降通过专门的管道进去基地的废池,有专门人员将实验体拖入高浓度硫酸池里彻底溶解。   同时,上方阀门打开,一个新的实验球徐徐降落,固定在杜景面前,实验球内,俨然是一个新的实验体,皮肤白色的少年抱着膝盖,金色的长发飘在营养液里,乖巧而安静,宛如另一个天使初降人间。      这里是实验基地,每天都有实验体死亡,又有新的实验体出生,在基地的最高负责人眼里,从来只有实验的结果。      杜景拿下眼镜,捏着眉头,他的眼袋微微下垂,显出一丝疲惫苍老的颓丧,从一边的简单机械柜上拿过一副耳麦,重新戴上眼镜,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而冰冷:“狄安娜,把那只老狐狸的电话接进来。”   耳麦里传来丝丝点的电流声音,一个有些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杜博士,实验失败了吗?”   “……”杜景走出C片区,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只成功了一个。”   “杜博士还这么年轻已经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接下来的别着急啊。”电话那端的声音顿了一下,又缓缓道,“我这里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我没兴趣。”杜景进入A片区,来到三号实验体面前。   “博士别拒绝的这么快。”苍老的声音带了一点循循诱导的意味,“这可是去死亡之城中禁区完成任务的速银小队副队长的资料片。”   “死亡之城?”杜景的手指抚摸实验球的钢化玻璃,声音忽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真是一个帅小伙,他很厉害。”老狐狸笑道,“唯一的幸存者。”      “兹兹——”实验球在轨道上快速滑动,擦出一片火花。秘银薄膜突然龟裂,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弹出足有两寸长的指甲,锋利如刀,闪着幽蓝的光芒。       22、黄色卵质粘膜   作为佣兵的爱丽斯或多或少从各种渠道了解过这支军队,飞鹰直属最高九人议会,除此之外无人可以调配他们。飞鹰配备了最为先进的武器设备,其中许多武器都是最高机密,由最高虚拟意识形态女王掌控,而且军地里的士兵无论是军事理论还是实战操作都是顶级的,而在飞鹰当过两年的士兵,转正道普通军队里,都直接是中校上校的级别。   飞鹰里还是一支特别的队伍“Zero”,直接由国家最高掌权者掌控,没有人知道“Zero”里具体有多少人,只知道这支队伍出的任务都是S级别的。      爱丽斯看着青年,肮脏的满是尘土的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后,明媚的笑容:“飞鹰部队里,每个人都分配有Is-ty50,甚至还有IS—ty58型号的解毒剂。”她顿了一口气,眉梢上扬,竟然能看得出那里曾经被细细描画过的眉线,“这种东西虽然难得,但你很有钱,也是能买得到的。”   爱丽斯善意地提醒,毕竟能花大价钱买这种刚出的最新型号越野车的人,手里总有几个钱,青年能在最危急的时刻帮助过她,而她不喜欢欠人恩情:“我们赶快下去,还来得及。”      许舟的眼睛也亮了,浅浅的咖啡色瞳仁宛如上等的琥珀宝石,他擦了擦脏兮兮的脸,露出一个翘起的嘴角。   他从哥哥那里听过这种解毒剂,由女王独立制作的,堪称最完美的解毒剂。      爱丽斯跳下车,直接挥舞着手臂,大叫:“别开枪,我们是活人!”   陆过一手拉着许舟,一手提着出卡在气囊和座椅里的少年,他脸上的神色很轻松,就像在自家小院里散步一样,对着一排地高端炮火不屑一顾,反而是对着青年死皮赖脸:“还要再亲一下。”      许舟的脸色苍白中带出被气的红色,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只碍事的大家伙,他拉着陆过的耳朵,偷偷说:“从现在开始,不准乱跑乱跳,不准让别人发现……呃,我们跑过去,不准跑出80的时速!”   陆过在青年脸上大大地吧唧了一个,露出一口闪瞎人的白牙,像一只被安抚得很舒服的大狗,几乎要翘起自己的尾巴。      “擦,几个毛孩子,这可不是你们玩的地方。”阿汉吸了口烟,把这几个倒霉孩子带进隔离室检查,他身上挂着一把噌黑的束子枪,他走在最后面,看着肩膀宽厚的男人,呲着牙吐出一口烟圈,用枪杆子敲了敲,玻璃窗,“伙计,开箱子,来了几个小家伙。”   从窗口伸出一头金毛,大个子杰克比了个拇指,从上扔下一块黑巧克力,又把印有比基尼美女的杂志盖在脸上。      “走吧。“阿汉撕开包装纸,舔着巧克力,黑色的巧克力渣糊了一嘴唇,他把人带到门口,又把吸了一半的烟蒂塞进嘴里,按下密码:“熊孩子们,都上去检查。”   许舟死命地拽住陆过,眼神射着野兽:忍住,这是人家的,不能抢嗷嗷!   我也想吃……野兽耸着肩膀,想起了自己的红酒小牛排,有些委屈地摇着脑袋。   小九同样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阿汉,这是神马东西,我也想吃……      几乎封闭的隔离舱内有一个男医生以及几个不同程度上受伤的士兵,狭窄的空间内,几台精密的仪器在不断地告诉运转,而四个武装齐备的士兵站在四个角落。      “脱衣服检查进去。”医生腋下夹着一沓文件,他抬了抬眼,指着一个小隔间道。      爱丽斯拉了拉许舟的袖口,示意他看架子上的冷冻柜里放着一排的解毒剂,然后头也不回地站在隔间门口,大大方方地脱去衣服,只剩下贴身内衣。女人露出的曲线优美玲珑身材,让那个几个士兵登时吹起口哨来。      许舟把陆过推到隔间门口,自己走到医生面前,撩起自己的袖管,露出被丧尸咬出血的印记:“还在十二分钟内,我要购买解毒剂。”   莱恩诧异地抬头,细细地打量了许舟一眼,一个秀气得几乎还没有完全张开的孩子,他忍不住笑道,“这可不是小孩子吃的零嘴。”   许舟把自己的晶卡插入读卡器中,里面立马跳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莱恩唇边的笑意模糊了,唔了一声:“啊,有钱人家的孩子。”他点点头走到一边,输入了一串64位的密码,从旁边的冷冻柜里拿出一支双端用银色纳米高端合金封住,中间呈现双螺旋分子结构蓝色液体的解毒剂。   许舟抿唇,有些紧张的说:“我要最好的。”      莱恩睁大了眼睛,竖了一下拇指,揶揄道:“有志气,不愧是有钱人啊。”他重新把冷冻柜锁上,按下办公桌上的按钮,“杰克,调出一支IS—TY58。”   杰克扔掉色|情杂志,坐直身体,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许舟捂着手臂上伤口处,低着头,细碎的睫毛微微颤着。陆过除了外衣,身材挺拔高大,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他大摇大摆地从隔离室出来,流畅均匀的肌肉裹紧笔直修长的腿,每一步走的都像一只懒洋洋巡视领地的雄狮。   陆过揽过青年的肩膀,滚烫灼热的气息喷到许舟颈部,使劲嗅了嗅青年身上的味道,一瞬间从狮子变成耸着耳朵的大狗,委屈地说:“舟舟,里面的人拿管子戳我。”      “……”莱恩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瞅着许舟,“这是你养的大家伙,够壮实的。”   许舟的脸红得几乎出血:“去穿衣服。”      “卡伦医生!”阿汉捂着肩膀走进来,手指还不断渗出血,粗壮的大汉皱紧了眉头,“擦的,被那鬼东西咬掉一块肉!”   莱恩从抽屉里拿出大卷纱布,又看了许舟一眼,指着一个凹槽道:“等东西出来了,自己注射进去。”然后他打开冷冻柜找出属于阿汉的解毒剂。      果然十秒后,全身银色的筒状滑进凹槽,许舟拿起筒状物,旋转一侧印有IS的安全栓,露出微微下凹微型针孔,许舟按住另一端,把针孔对准手臂的伤痕处,用力下按阴刻58的的地方。   手臂上顿时一刺,就像被黄蜂扎过,许舟立马赶到冰凉的液体顺着静脉流动,他仰着脖子闭上眼睛,露出颤抖的喉结,注射的地方开始越来越痛,十秒钟后,许舟感到针头弹回银筒内。   陆过拿鼻尖蹭着青年的鼻尖,近距离地看着青年微微抖动的睫毛,这样颤抖的幼崽看上去真是太可怜了。      许舟感到自己仿佛被关进冰室里,全身上下的温度都消失了,他下意识地靠近男人,手指掐着陆过的手臂,牙齿用力的咬在嘴唇上,几乎就要咬出血了。   突然浑身一阵痉挛,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他忍不住把头埋进男人宽厚结实的胸口,下意识寻找更多的温暖。      陆过低下头,看到青年的眼睛猛然睁开,浅咖啡色瞳仁宛如水凝,而中间瞳孔涣散无力,眼白处涌现出浅浅黄色的卵质粘膜。   睫毛微微一颤,青年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    23、韩略的右手   韩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阴冷的可怕,左手的指骨捏紧,发出嘎嘎的声音,如果不是现在许侧生死不明,他真想揍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韩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左手有些点烟,半低着头,面色在袅袅烟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他说,“许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      许舟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迷彩军服,又长又肥的裤腿拖在地上,他有些局促不安的挪了挪脚,站在后面的男人不耐烦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别烦……许舟转过去瞪着眼睛。   陆过不高兴地垮下脸,动了动嘴唇: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   你个没出息的,就知道吃,没看到我干哥哥的脸色啊……许舟恨铁不成钢地皱眉。   我又不认识他……   小九眨着眼睛,心想:这个坐着的哥哥长得真好看。      “咳咳……”韩略微微抬头,左手夹着细长的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心里有些无奈:真是一群小孩子,我和他们较什么真,许舟从小就被许侧保护得太好了。那样严密得几乎不让许舟踏入社会、与他人交流的保护,直至今日也不能让他理解。   他甚至怀疑过,这对兄弟之间是不是有些阴晦的不得见人的私情。   然而,当他被许侧承认,认作为朋友进入这间别墅后,见惯了两人平日的相处方式,他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怀疑,许侧只是在以一个哥哥所能的最大努力,给自己的弟弟最好的一切,甚至带了一点隐秘的补偿的意味。      “韩大哥,我哥哥到底怎么回事?”许舟扭过头,看着哥哥的同僚,哥哥唯一承认的朋友,“我不信他偷什么国家机密!我哥不会这么做的!”   “许侧的事情,你不要管了。”韩略看着手上的烟丝发出微微的红光,一点一点地燃烧着,他蹙着眉,声音淡漠,“这件事跟女王扯上关系了,任何想介入,都直接封杀。”      “哼——”许舟冷冷哼了一下,“女王是最高机密,高级虚拟智慧体,我哥根本就不可能碰到她,他们分明是诬陷!”   “我知道,女王只是一个陷阱。”韩略点点头,语气却有些迟疑“只不过中枢芯片这个东西的确存在,我问过家里的长辈,这件事只有九人会议高层知道,女王意识体三十年一个周期,中央数据库清零,中枢芯片可以控制命令刚苏醒的女王。”   “女王的下次周期实在九年后,而那个人的寿命……”韩略就重避轻显然不想谈及那个人,重新回到女王的话题,“女王的芯片在十八年前消失,找这么多年,前不久刚有点起色,线索又没了。”      “这和哥哥有什么关系?”许舟转过身拍开陆过不停戳他腰的爪子,怒道,“自己去冰箱里找东西吃。”   “可是……我想吃牛排……”男人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瞪了坐在沙发的男子,自己去冰箱里翻吃的,嘴里还不停地嘀嘀咕咕,“…………%&……%”      韩略第一次看到把讨厌的表情这么明显地挂在脸上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把燃尽的烟蒂扔进垃圾箱内,又坐回到沙发,“别站着了,韩哥能怎么骂你,回头你哥知道了还不揍我。”   “韩哥……”许舟脸上微微一红,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不为我介绍一下,你的这些朋友?”韩略看着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拿着两杯酸奶硬是挤到许舟身边,一杯给了许舟,一杯自己插着习惯吸了起来,还在一边站着少年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许舟……手上的酸奶。   “嗯,他是陆过,他是……”许舟连忙点点头,指着美少年突然愣了一下,他那个很长很长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最后摇了摇头,只能说,“咳,小九……他是韩略韩大哥。”   少年咽了口唾沫,那个东西看起来好好吃啊,怎么办?小九小心翼翼地坐在那个很好看的哥哥旁边,小声的回答:“我叫贝斯诺埃克斯顿?让?雷克瓦德?布莱曼阿努斯。”然后用更加小的声音问,“我可以吃那个东西吗?”   “啊?给你。”许舟连忙把手里的酸奶连同吸管递过去,然后坐正身体,看着韩略道,“韩哥,你继续说下去。”      “……”真是一群乱七八糟的孩子。韩略些微叹了口气,又从烟盒里拿出一个烟,“许侧身上有其他的秘密,他被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而女王这段日子确实不对劲……我从家里得到的消息,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焦躁不安中……上头打算加紧对芯片的追踪,这次用许侧做了替罪羔羊设置了这个陷阱。”   “神秘的地方?”许舟惊讶道。   “我现在还不确定,要查一查。”韩略似乎有些疲惫,他拧了拧眉心,烟嘴放在唇边,“总之,这些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太危险了。”      “韩哥,你的手?”   韩略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最新纳米合金做得电子手,表面光滑铮亮,连手指关节都做得很精细,能够灵巧地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蒂:“前段时间出任务时废了,刚装电子手,今天出门急忘了带手套,吓着你了?”   “没、没有。”许舟摇摇头,疙疙瘩瘩地说,“只是、有点吃惊。”      “别把命当玩具,你还太小。”韩略把手藏回口袋里,正色道,“别让你哥哥担心,也别让我担心,在家好好呆着,有了消息,我会来告诉你的。”   “韩哥?”   “嫌无聊去靶场练练手也行。”韩略拿起一边的黑色风衣,单手扣着黑色暗花的圆扣,微微低下的下颔稍显冷漠疏离,“那是我一个表兄弟开的地方,在那里放心地玩好了。”   许舟跟着站了起来,捏着陆过的胳膊,把这个闲的又在磨沙发的野兽拎了起来:“韩哥,我……会听话的,真的。”   韩略点点头:“最好不过。”      青年感受着胳膊底下那个伤口发出的微微灼热,嘴唇微微抿着:“韩哥,但无论哥哥发生什么,都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韩略把完好的左手也放进口袋了,风衣的竖领衬得他身材挺拔,俊秀疏离:“我会的。”   “我送韩哥出去。”      “不用了。”韩略转身就走,利落而干脆,“你也累了几天了,好好休息。”      小九吸完最后一口酸奶,不敢扔到陆过那边的垃圾桶里,只能委委屈屈屁颠屁颠地去厨房那里,酸奶有点酸,有点甜,是他从来没尝过的滋味,他砸吧了两下嘴巴,看到那个顶好看的哥哥在穿鞋子。   小九露出梨涡:“再见。”美人哥哥……许舟,不能见人就叫美人哥哥,为什么不能呢?这个哥哥长得也好好看啊!   “再见。”韩略虽然对这个几乎闷不出声的少年没什么映像,但还是处于礼貌回答他,“贝斯诺埃克斯顿?让?雷克瓦德?布莱曼阿努斯。”      “啊!”小九一愣,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分外天真,“你记住我的名字?我是说,这么长一段,连我哥哥姐姐都不愿意这么叫我。”   韩略有些同情这个少年:“总有人会记得住的。”他拧开门把手,军靴踏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慢慢地回荡在空中。      小九捏了捏手指,转过身,脸蛋微微有些红:“许舟哥哥,我能跟他走吗?”   许舟一愣,看着漂亮得宛如天使的美少年。   “他能叫出我的名字。”小九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的鞋面,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一种坚定的喜悦,“我喜欢他。”   许舟感到心口有些地方轻轻一痛,他似乎从来也不了解这个喜欢见人就叫美人哥哥的少年,他点点头:“你能去任何地方。”   少年欢快地笑出声,连鞋子没换,就跑了出去。      许舟看着顿时空了许多的家,一时间心里也空空的,陆过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蹭过来讨好道:“舟舟,我饿了。”   你个吃货……许舟叹了口气,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情都一下子飞了,捋起袖子,任命地朝厨房走去。      突然,许舟感到浑身一冷,那种已经被抛到脑后的刺骨疼痛再次从手臂蔓延开来。连血液都冻结了的疼中,青年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球表面再次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粘膜,看起来异常恐怖。    24、第一感染特征      许舟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抚上眼球,隔着薄薄的眼皮能感到细软的粒子状像一粒粒精|子一样在眼皮下快速游动。   天哪,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许舟几乎要尖叫着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了,他的手颤抖着用力下按,直到眼睛难受得发疼,这才松开双手,睁开眼睛,再次看向镜子,咖啡色的瞳仁逐渐显现出来,清晰明澈,而旁边的眼白处依旧浑浊甚至布满了血丝。   恶心而丑陋,还一点邪恶。      男人火热的身体靠过来,他有些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要尖叫,不过他能清晰地感到青年表皮的肌肤变得像玉石一样冰冷,青年像上次一样变得浑身冰冷,需要温度。   至于眼睛,也变得和上次一样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   陆过戳了戳青年软软的脸颊,对青年主动靠上来这件事情还是很满意的。      “幸亏韩哥没看到。”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的长久,那种冰冷慢慢从身上褪去,除了伤口处依旧有的一丝抽痛之外,身上没有别的不适。许舟舒了一口气,疲惫地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对着镜子就像摘隐形眼镜片一样,轻轻一抹,手上多了一片淡黄色的干涸软膜,像蜂巢一样六角体分排列,每个中间有一个小黑点,“这是第二次了。”   “虽然即使服用了解毒剂依旧有可能变成丧尸。”许舟起身,脚步还有些摇晃,把东西拿到厕所间直接冲进下水道中,“但那样也会在三个小时内彻底感染,我这……算什么?”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眼部第一感染特征出现,但人体拥有理智,没有任何对肉食的冲动,除了浑身像在冰窖里一样冰冷,他几乎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终于过去,许舟从冰箱里翻出一袋还没过保质期的面包,切了几片火腿,做了两个简单的三明治,一个递给陆过,一个自己咬了一口:“我打算去网上翻翻资料,不知道这种情况别人有没有碰到过?”   陆过有些失望地看着简易三明治,显然还在对牛排念念不忘,把里面的肉挑了出来吃了,又蹲在冰箱面前翻出一罐鱼肉罐头,指甲突地伸长切开铝盖闷头吃了起来。      许舟任命地把陆过不要吃的面包解决掉,养肉食动物就是麻烦,大的爱吃肉,小的爱吃零食。   零食?   许舟看着冷藏室里一派放得很整齐甚至还编了号以防止某个不乖的小盆友半天在偷吃的巧克力,突然变了脸色,他捂住额头,哀嚎一声:“完了,我忘了阿尔法,那只小章鱼居然还没回家?”      可怜的被家长遗忘的多时的外星小章鱼此时正慢慢吞吞地爬出某个窨井盖,呼啸的警车带着一个编队的武装警察包围了FCC2小区。   “老大?”一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小伙子扛着火箭炮,问身边四十出头的队长,“真的要把这里夷为平地?里面还有不少活人?”   被称作队长的男人一脚踩在车子的轮胎上,黝黑脸上浮现出讥讽:“你小子还想怎么办?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该死的,是谁把丧尸放到这里的?”小伙子明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脸上依旧是愤愤不平之色。   “去吧。”队长没再说什么,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等看多了这种事情也就习惯了,更何况如果不是彻底的清理,你以为旁边住的普通老百姓会满意。      人性的丑陋在这种地方显示得最清楚,谁都恨不得把一切不利自己会伤害自己的因素消灭得干干净净,最好连渣子都不剩下,哪怕多死几个人。   然而若是自己碰到这样的事情,又恨不得自己即使被感染了,多活一分钟也是好的。      阿尔法伸长触手贴着地面缓缓蠕动,他明晃晃的大眼睛从软塌塌的身体中伸出来,三百六十五度环顾四周,露出细细尖尖的牙齿打了个饱嗝。   果然直接从下水道进入,再偷偷打开冰箱偷吃东西是明智的选择。      “让让——”阿尔法啊了一声尖叫,七条触手一起飞舞起来,恼怒地盯着苏寻,“先生,不要踩我的手,我也是有人权的。”   苏寻,或许已经不能称其为一个人类了。   他木然地走着,曾经的白大褂上不知道染了几层血,红得发黑,脖子连着脸颊上都上紫色的尸斑,眼球突出附着黄色的粘膜,留下恶心酸臭的液体。   被感染后,这个为自己注射了解毒剂的医生,还是没有能挺过去,成为不断咬人的丧尸源头,机械地走动,寻找新鲜的食物。      ————————————————      “阿尔法?”正在冥思苦想如何写寻宠物启示的青年,抬头看到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男人,以及电视里那只匍匐前进被镜头扫到好几次的小宠物,许舟惊讶的几乎要跳起来了,“它它它,它怎么在那里?”   “那里是……?”许舟看着电视里正在一幢一幢被爆破的普通商品房,以及时不时被拍到的丧尸,一时间震惊几乎说不出话来,“普通区,被感染了?”      电视上的画片是从高空拍摄,连丧尸的面无表情的脸部都拍得十分清晰,那一张张恐怖的面孔,甚至还有嘴角咬过人后没有擦掉的血迹。   那旁边的怪物是苏寻,那个在酒吧里跟他说笑过的年轻医生?   许舟情不自禁地捂着那个伤口,轻微的灼热,那是被丧尸咬过的印记,像一道随时能实现的诅咒,难道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   那种恶心的怪物,地狱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许舟的脸色苍白阴郁,一时间几乎可以吓哭最顽皮的小孩子。他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穿了件长衣,围上针织的围巾,脸上戴了一副宽大的蛤蟆镜,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拉着陆过一起出门。   无论怎么样?他得去现场,把自家的宠物接回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原谅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类,他还有明天。    25、躲猫猫   许舟被拦在警戒线之外,警笛呜呜的声音和一群记者嘀咕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像层层浪潮几乎能把人拍晕。   陆过大手一拨,就把前面站着的人推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狂妄不羁,他把青年整个圈起来放到身前,毫不在意被推的人不善恼怒的眼光,理所当然地蹭了蹭青年细软的发丝,指了指远处一角:“它在那边。”   凭许舟的视线,只能看到一群特警背着弹药来回躲避着丧尸,并又时不时地对其射杀,连阿尔法的半只触手都没看到。      FCC2只是普通区里的一个高层小区,由九幢十一层楼的小高层组成,占地不大,中间有一个足球场大的的社区花园,花园旁边开了小商店。   现在十一幢楼房已经爆破了九幢,特警将包围圈缩小,将丧尸引到较为空旷的花园中,从许舟现在站得角度看过去,最后两幢小高层竖在眼前,透过中间的空隙,能看见一排只有枝干的玉兰树。      “贼娘的。”队长低头骂了一句,抽出对讲机,“一队二队回来,三队继续在后区干掉那些掉队的鬼子,四队把后面那群吃饱饭没事干的哄走,爆破组准备炸了最后两幢房子,两分钟倒计时。”   “记得,对那些娇滴滴的记者小姐客气的点,明天要是收到投诉信,老子能把你们这群小鬼子操练得连老妈都不认识。”      队长的话很有效,许舟他们立马被赶后了十米,十个左右的汉子一边拦着他们,一边扯着嗓子道:“可爱的女士们退后,前面要再次爆破,别弄脏了自己漂亮的小裙子。”   趁这机会,挂着不同牌子的踏着PRADA的漂亮记者们争先恐后地递上自己的话筒。   “请问这次FCC2丧尸门是不是有人故意所为?”   “据说K先生签署了死亡围剿行动计划,他是不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者,这里是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最后圣地的不安全性,请问K先生打算怎么处理?”   “……”      许舟猫着腰,趁着那些特警被女强人记者们缠住,没注意到自己,回到警戒线处,他捏着陆过的耳朵,轻声问:“阿尔法还在那里吗?”   “……”陆过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对青年的亲昵感到十分高兴,回答也特别利落欢快,“不在。”   不在,你回答得这么高兴干什么!      “两只小鬼?!”队长的枪口戳了戳车盖,发出梆梆的声音,他的双鬓星点发白,脸上有些无可奈何地讽刺,就像看到了调皮的小孩子,“到后面去,别在这里躲猫猫,小心被里面的东西吃掉。”   “我、我们知道了。”青年还没做什么事情就被抓包,立刻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舟舟,什么是躲猫猫?”陆过无聊地拍着爪子剥了两粒糖,他现在想做两件事情,一件和青年亲热戏耍,另一件是和里面的某些家伙玩两把,上次根本没有玩过瘾啊。   只是现在应该先做哪件事情呢?      “他|妈的,变异?”本来正让人把他们带走的队长从听着对讲机里,脸色蓦然变了,几乎是疯狂地转身跑了回去,“妈的,都给老子回来,停止爆破!”   “全部撤回来——”      “轰——”巨大的爆炸声平地炸起,十一层的高楼瞬时萎靡,砖瓦石块轰隆砸了一地,仿佛灭日之灾降临。      “一队二队,收到给我回答。”队长从满地碎石的地上爬起来,捡起摔掉后盖子的对讲机,用力拍了两下,指示灯重新亮起来,他吼道,“你们的给老子吱一声!”   对讲机彼端传来兹兹的电流声,却始终没有人回答。   “妈类个巴子!”老男人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他不甘心地发出愤怒的吼声,像一匹孤独的狼,扛起一把枪就冲进了还没消散的烟雾里。      许舟被男人好好的护在怀里甚至还被塞了一粒糖,只是耳朵骨膜的刺痛还没结束,他努力摇了摇头,看着FCC2小区最后两幢楼房被夷为平地,张了张嘴,又沉默下去。   陆过眯着眼睛看着那片废墟,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兴奋地笑容,连带着一双眼睛都能绿的冒火,里面有个比以前碰到的厉害一点点的家伙,他转过头,舔了舔幼崽:“乖乖呆着。”说完就蹦了起来,曲着身体,如梭如箭般奔了出去。      许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了,等身上冷风吹过才回过神:“回来,你跑进去干什么?”还有乖乖呆着这句话不应该我对你说的吗?   青年迟疑了半天,还是选择呆在原地,他已经见识过丧尸的恐怖,在冲动做事之前,他必须冷静下来,认真考虑事情的后果。   许舟第一次发现,他太过于弱小,而陆过太过于强大。   他会没事的,像上次一样半点伤口都没有。许舟对自己说,或许,我应该听韩哥的,多练习练枪法,至少让自己变强一点。      陆过揉了揉手腕,每次闻到丧尸身上那股臭味道,总能够让他变得热血沸腾,兴奋好战,脱离了青年视线的男人更加肆无忌惮,浑身的煞气全部放了出来。   他的背微微有些弯,这是迎敌时的姿态,锋利的指甲蹿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褂子的丧尸,那褂子的颜色以前可能是白的,现在,它被溅到了无数血迹已经不知名的东西。   那个丧尸眼珠子向外突出,手里拿着一截大腿,肩膀上还趴着一只软体动物。      阿尔法看到男人立刻拔高声音委屈的叫了起来,舞着自己的触手:“坏蛋,你们居然把我扔掉!我再也不要回家了,我要去流浪!”   陆过从鼻子里哼了一下,不回家更好,省得跟我抢食物,抢幼崽。   “咦?”小章鱼先生干嚎了良久,没有听到主人哄劝自己的声音,他甚至想要了要许舟同意自己每天多吃两块巧克力才肯回家,但为什么,只有眼前这个大家伙啊,“舟舟不在吗?”      这只丧尸似乎比刚才轻易被陆过干掉的几只聪明了些多,它站住脚步,歪了一下头,嗓子里发出几声长长的嚎叫,几乎像在发出警告。   陆过舔了一下嘴唇,他的喉咙有些干,也想着么喊两下,但嘴里含着大白兔奶糖,似乎吼出来就没有那么有气势了。男人又剥了一粒糖塞进自己嘴路,鼓着半个腮帮子,然后五指并拢,像一只蓄力已久的狼一样扑了上去。      “啊——”阿尔法发出一声惨叫,几乎要哭了,“那是我的糖,我藏在枕头里的,你这个小偷,呜呜……”      这只丧尸的速度明显比其他的要快,它抓起手中充当武器的大腿当了上去,自己退后了一步,然后张嘴发出不明的声音。   它似乎想要逃。      陆过一击未中,眯起眼睛,撕开那截大腿,幽绿的眼珠子像雷达一样死死盯住对方,他的动作很快,没有格挡物的丧尸,只能徒手抵挡那锋利的爪子。   丧尸的半截手臂飞了出去。      “嗷——”丧尸发出古怪的叫声,他拍打着断去小臂的上半肢,张大嘴巴愤怒地像男人咬去,塞满肉丝的嘴吧大张发出浓烈的腥味。   陆过推着丧尸的头颅,像打圈似的完了两下,然后咧嘴一下,双手用力,一下子拧断了那截脖子,头颅离开身体,终于发出疼痛的嚎叫。      陆过捡起阿尔法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阿尔法还在小声抽泣:“你能给我一粒糖吗?”   “不能。”陆过毫不留情的回答,一边踹开前面碍眼的石块,石块下露出被砸扁成肉泥的人,他又去杀了两只丧尸,嫌无聊了才准备回去。   还是和幼崽亲热戏耍有趣,男人心想。      “队长?”搜寻了半天没有发现生存者的老男人突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他扒开一个倒下的玉兰树和两块石板,里面一个生还者。   老男人几乎要哭了,声音有些哽咽:“你小子怎么躲这?”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地笑了一下:“我还是不能不救活人。”说着他微微让开自己的身体,里面藏了一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婴儿,“我跑回去救他了。”   队长背着枪,一手抱着那小婴儿,一手扶起年轻人,他的一只腿被压断了,正在不断流血,老男人蹲□准备背自己一队二队里仅剩的属下。   青年摇了摇头,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别管我队长,外面有个变异者。我不能拖累您。”   “叫你上来就上来,老子的身体,刀山都过得去。”队长不耐烦地托起这个第一次参入这样于丧尸直面交手的青年,“回头老子补钱给你按个腿,保你又蹦又跳。”   年轻的特警几乎感动的内牛满面。      突然陆过从上方俯□,高大的身体立刻投下一片阴影,他面无表情地问:“你们在躲猫猫吗?”    26、跪下亲吻他的枪   队长先愣了一下,然后马上醒悟过来,拉起嗓子像一条喷火龙一样咆哮起来:“你是谁?丫的,四队的废物,居然连个弱智都拦不住,老子要让这群小兔崽子去跳青蛙!十公里!”   “……”      “哼——”陆过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他的注意力又被老男人手上的小娃娃吸引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伸出缩起指甲的手指点了点婴儿的脸蛋,又粉又嫩,一个印子陷下去。   “哇哇——”流着口水啃着手指头的娃娃哭了,声音一抽一抽地差点把老男人的神给抽飞了。      “你在做什么?”队长抱着孩子的手一抖,差点没把小娃娃扔出去。“怎么办?他他他,哭了?!”   “队长,你、你摇摇他?”   老男人深吸了几口气,他小心地抓起婴儿的领口,把小东西颠了颠,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小娃娃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天哪,我可哄不好他!”   “队长?”青年可怜巴巴眨着眼睛。   老男人眼角抽搐了几下,空着的手狠狠抽了青年一下,一手扛着小婴儿,也不管它还在涨着小脸拼命地哭,解□上的散雾枪扔给青年,自己拿了把手枪:“给我拿好!”      陆过也被婴儿的哭声吓到,他捂着耳朵跳到一边,心想:我又没打你,你怎么哭了!以后还是捏舟舟的脸,不捏别人了。   这么想着,男人转头就走。      等队长把婴儿用绳带绑在身前,像个上战场的超级奶爸,再背起大腿正在一股股冒着血的青年时,陆过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那弱智呢?”队长叫道。   “跑了……”青年从老男人脖子里嗅到一股浓重的汗味,他痒着嗓子咳了一下,“队长,你几天没洗澡了?”   “……”队长扭曲着脸,脚下速度不减,依旧地在满地碎石横木间奔跑,嘴里再度咆哮,“这是对待上司的态度吗?老子就算一年不洗澡,你也得闻着。”   青年嘿嘿笑了两声,又因为剧烈的疼让痛笑容变得极其狰狞恐怖,他一手端着枪,一手搂住队长的肩膀,枪托顶着肩肘,崩掉一个在前面徘徊的丧尸:“队长,小心点,那个变异的速度很快,他就在这附——“      青年的话没有讲完就停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几具丧尸的尸体,没有枪支留下的伤口,只有切西瓜一样被切开脑子的丧尸,流出一地恶心的脑浆,还有一颗滚在尸体间的头颅,眼睛没有闭上,依旧外凸,布满了黄色的粘膜:“就是这只……已经死了。”   队长看着一片被压在巨石底下的穿着特警服的人,脸上是浓烈的悲伤,他胸膛猛烈地跳着,胸口的小娃娃还在闹个不停:“可能……K先生还派了支援者。”   “支援者?”青年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叫了起来,“他们是什么人?”   “三号部队。”队长背着人又跑了起来:“好了,你一个小鬼,不要管这么多。”   “喂,就是你!擦的!”队长脚步一顿,刚才乱跑的男人此时弓着背站在前面,似乎如临大敌的样子,“丫的,别乱跑……”      与男人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少年,穿着干净得体的衣服,他的脸上显示出厌弃的表情,过了好久,才侧开视线,对着队长微微颔首:“三号部队,亚当。K先生让我来处理这里。”   “……”队长沉默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收到。”      亚当的视线从老男人离开的背影上挪开,盯着身材高大的男人,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看看你的样子,十六号。和那些没用的人类混在一起,真是难看。”   陆过呲着牙,弓着的背像一张拉圆的弓:“滚开——”   “失败品就是失败品。”亚当从叠乱的石块上轻松跳下来,却没有上前一步,似乎他也明白如果在走一步,两人之间的临界点就会崩溃,那么接下来就免不了发生冲突,在他还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他可不想与这样低下的失败品交手,“别自找麻烦,你打不过我的。”      谁说我打不过的!陆过几乎要跳起来给这个讨厌的家伙一爪子!   阿尔法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柔软的触腕,翻出的口器露出百颗小小的如米粒大小的牙齿,示威性的在浑身戾气的男人面前挥了挥:“我想舟舟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找他?”   陆过提着的气一松,他捏住小章鱼先生的触腕,嫌弃地:“不准把手往我脖子里塞。”然后他顿了一下,更加恶狠狠地说,“也不准伸进舟舟脖子里。”      阿尔法委屈地缩成一个团,从肩膀上慢慢滑到男人上衣的口袋里,露出一双明黄的大眼睛,带着期盼与好奇的语气问道:“舟舟是不是很想我?会给我买很多很多的糖?”   “他一点都不想你。”男人瞪了眼前的少年一样,果断转身,朝许舟呆的地方走去。   亚当看着男人的背影,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伸出手,长长的指甲弹了出来,蹲□体,把一只卡在石缝里的丧尸脑袋切开,沾了一手淡黄黏稠混着血的脑浆,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我讨厌丧尸。”   “……更讨厌发情期。”   少年站起来,身姿看上去有些单薄,但眉目如画。一地恶心的丧尸宛如众星拱月,少年独站其中,看着自己指骨纤细的手指,说不出是仁慈还是残忍:“最讨厌没用的失败品,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男人捏起阿尔法,给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把它捧在幼崽眼前,渴望在收到礼物后的许舟能忘记自己把衣服弄得又臭又脏。      “舟舟——”可怜的小章鱼先生扑到主人怀里,大大的眼睛顿时变得湿漉漉的,抽泣着,“舟舟,我想死你了。”   想死我的巧克力,棉花糖,还有藏在枕头下面的大白兔奶糖!      青年摸了摸自家小宠物大的脑袋,替它解开蝴蝶结,阿尔法乖巧地爬到主人的肩膀上,伸出一只触腕,直直地对着陆过,很不给面子地说:“主人,他欺负我。”   陆过还不在意地拿出一粒奶糖,剥开玻璃纸,一颗塞给青年,一颗自己咀嚼,满鼻子的奶香味。   阿尔法大哭。   许舟大囧。   这两只分开这么久,一见面怎么还会这么幼稚地闹起来?      队长把婴儿从身上弄下去,鬓间星星白发和满嘴的胡渣,使这个男人看上去异常沧桑疲惫,K先生出动了三号部队来彻底结束这次丧尸事件,而他损失了一百四十九个兄弟,还把事情办砸了。   “老子早不想干了……”队长一手抱着婴儿,一边让人把失血过多已经昏迷的年轻人送到就近的医院去,他摸了摸胡渣,捏了捏婴儿的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倒是白捡了你一个小萝卜。”      婴儿哇哇大声哭了起来,可能刚才已经哭了一路,此时声音有些哽咽,一抽一抽,眼睛紧闭,小胖手不断辉打着四周,小脸色也变得有些恐怖的苍白。   队长捂着额头,几乎能感到脑中的神经纤维一条一条的:“或许他是饿了。”队长尝试着把手指放在婴儿嘴边,婴儿湿漉漉的嘴唇张开,发出嘶哑尖细的叫声,仿佛是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声音。   “该死!”老男人用力拔出自己的手指头甩了甩,上面一圈渗着血的牙印,他回头去看那个小娃娃,长大的嘴里露出十数颗尖尖的白牙,是的,每一颗都是尖尖的,就像动物能轻易撕碎猎物的犬牙,几乎撑满了小婴儿整张嘴巴。   队长向婴儿脸上看去,占据半张脸的大眼睛已经睁开了,眼球表面是黄色的粘膜,黑色的眼珠子挤成一个小小的圆点,那个圆点似乎是能游动的。      “天哪!”老男人彻底愣住了,手上放松,婴儿掉在地上,裹身的小棉袄子散开,露出小娃娃不断蹬踢的小腿,胖乎乎的脚丫子上赫然是一个被丧尸咬后流血的印子,虽然伤口很小,但发黑发紫,甚至开始凝聚成一个脓包的样子,几乎就像一个熟透得马上就要腐烂的苹果。   “该死的!该死的!”老男人一连叫了两声,他脸上露出了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眼角的鱼尾纹挤在一下,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丧尸婴儿的杀伤力太小了,小怪物甚至还不会走路,只能拼命长大嘴巴,露出自己吓人的牙齿,一个一岁婴儿不应该有的锋利尖锐的牙齿。      一百四十九个下属的尸体被一具具挖出来,有几具已经是死去的丧尸的摸样,浑身流着发臭发黄的脓水。队长终于承受不住跪在地上,下陷眼圈发青大的眼窝子里流出眼泪,他把自己的徽章摘下,最后一次亲吻自己的枪。   然后,老男人的表情像提起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一样,但手上的动作却是难得的轻柔,他的枪抵在不谙世事却已经变成怪物的婴儿脑门上:“再见,小东西。”   在队长扣下扣板的那一瞬,一只骨骼修长的大手搭在枪身上,强制地把枪移开,拎起地上的丧尸婴儿,声音有些低,说起话来还有些不连贯:“高……感染……”   “不!”队长反应过来,立刻跳起来,他脸上还有一道道眼泪痕迹,显得颓丧可怜,“他已经被感染了,别碰它——”   手的主人连听都没有听,长长的指甲已经切开了老男人的咽喉,没有一丝犹豫。      “怎么了?”陆过戳戳青年的肩膀,他们早就被一群特警赶到离警戒线一百米远的后方。   许舟转过头,眉头皱紧:“没什么,我刚才看到一个人。”   “我们回去好不好?”陆过想到什么,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最好把青年藏起来,深深地藏起来,他讨厌刚才那个少年,他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讨厌他说的话。   他不希望青年知道,自己是个实验体,还是个被下达命令销毁的失败品。      许舟胡乱地点点头,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立体俊朗的五官,时时显露出桀骜不驯的野性,心想:刚才那个人……应该是我我看错了吧。   毕竟离得那么远,只是一个侧面和背影……    27、圣殿      春天终于携着温柔的春风一路吹开路边的玉兰,袅袅娜娜地吹进许舟家的小院子。小池塘边半人高的迎春花抽出了嫩芽,顶起小小黄黄的花骨朵。      许舟正坐在另一边的白色座椅上,手边堆了高高的书籍,他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衬衫,套着一件V字领白色领口嵌红边的毛线衫,细软的短发有些长了,垂在脖子里。   陆过大手大脚地躺在一边,赤着脚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脸上是惬意到极点的满足表情,阿尔法伸出它的章鱼须,正在软绵绵的青草地上扑蝴蝶。      “这是最后的资料了,如果连韩哥提供的加密资料里都没有记载,我想,我大概是第一个维持在第一感染期却没有变成丧尸的人类了。”许舟翻开厚厚的卷宗,2012毁灭日持续了二十年,洪水才从各大洲退去,地球的混乱磁力被太阳系其他星球的外星高级智慧生物发觉,根据太阳法第一百七十一条,在任何生物种族收到濒临时,允许对其实行外星援助。   哪怕地球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蛮荒的科技落后的星球。      新历2035年,太阳联盟选择提供了拟生物体女王,作为帮助地球人种重新建造生存地,女王的主体芯片拥有超越地球原本科技的技术水平。      历史记载2054年秋天,第一例TY病毒感染者事例出现,次年生化危机爆发。      许舟揉了揉眼睛,大段大段生硬的资料看得他眼睛发酸,他回屋冲了杯橙汁,然后索性从最后一页看起来。   白字黑底,是一段小字编年史。      2050年,圣殿建成,开始研究女王。   2053年,圣殿发生第一次暴动。   2056年,圣殿发生第二次暴动,圣殿被封锁。   2100年,圣殿重新开启,最高权限者许博,开始对TH进行研究。   2130年,许铭嬗接任最高权限,继续开始TH病毒的研究。   2136年,圣殿再次被封锁。      “圣殿?”许舟从来没有听过圣殿这个词,他敏感的觉得不对劲,而且为数不多的记载里还出了两个姓许的人,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总感到有些奇怪,他一边从一大堆书中翻找,一边嘀咕,“我记得这里面有一本许博的传记……”      许舟翻开书本,扉页是一句许博的手写体,每个字的勾折部分都异常有力,扑面而来一种沧桑感。      “人类放出了潘多拉魔盒里的怪物,而我注定要是那个关上盒子的人,或许成功或许失败,或许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但不能后悔。”   许博于2111年七月二十日。      许舟又翻了几页,觉得不像是传记,反而有点像许博的回忆录,甚至有些地方还写了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比如这里:   “阿嬗的出生让我感到矛盾。在他出生前,我感到了害怕,甚至想要阻止他的出生,但他很顽强地活了下来,他躺在暖箱里,比一只小猫崽子还要瘦弱,他身体有些弱,可能得在暖箱里呆上一段时间了。我感到很愧疚,我可能永远都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好在他是个平常的孩子,我虽然感到失望,但却很欣慰。阿嬗很乖,不吵不闹,这点很像我,但我不希望他走我的路。……”   “阿嬗三岁时,我的研究遇到了瓶颈,那天我看见保姆拿着木勺子给他喂饭,他还是又小又瘦。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叫了我一声父亲,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些害怕,我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削好的铅笔,小桌子铺着的白纸上有他画的东西,全部……”      “舟舟?!舟舟?!”陆过叫了两下,青年还是没有反应,他有些恼怒地扑上去,一把抢走青年手上的书,修长的眉扬起,一边戳了戳青年软软的脸颊,大有一直戳下去的冲动,“喂,有人来了。”   “啊!”许舟微微叫了一声,就像张牙舞爪的小猫崽子一样细细的声音,卷卷的尾音仿佛敲在男人尾椎骨上,陆过歪着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把人扑在青草地上,揉在怀里,像是体形彪悍的大型动物拿着自己的爪子时不时地拨弄戏耍着幼崽。   陆过一口咬在青年的脖子里,轻轻地用牙齿蹭着青年柔软没有防御力的细嫩皮肤,人类脆弱的脖子上,动脉突突跳着,陆过几乎能感到肌肤下面汩汩流动的血液。   好在他的牙齿不能随意变长,不然他一定有咬下去的冲动。      “把书还给我!”许舟正看到兴头上,这么被人打扰,再好的脾气也怒了,他拧着眉头,一把拍开男人,转身扑上去抢书,“还给我!”   男人顺势滚了一圈,躺在地上,许舟骑在他腰间,头发上还沾着几片草叶子,一手把书抢过来藏在背后,脸色有些被气的潮红:“看你怎么跟我抢!”   陆过嗷的一声,整个人像狼一样弹起来,双手扣着青年的肩膀,猛地把他压在身下,手里摇着那本可怜被蹂躏的书,露出得意洋洋的欠扁笑容。      “胡闹!”韩略依旧是一身长披风走进来,他皱着眉头看着打闹的两个人,心想,这孩子气得也太过分了。      许舟慌得推开陆过爬起来,一不留神,踩到对方的手,还差点被绊了一脚,倒是陆过一点都没在意,懒洋洋地坐起身来,顺手还扶了青年一把。      韩略看到白桌上大堆书籍的时候,终于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被扔在一边的书,沾上了一点青草的淡绿色液体。   “许博的书?”韩略淡漠的脸上有些惊讶,“你知道他?”      “没、没有。”许舟偷偷踹了陆过一脚,都是你让我在韩哥面前丢了大脸,“我就是瞧着玩,没什么意思。”   “我一直想问,你看这些书做什么?”韩略侧身问道,   “没、没什么。”许舟深深吸了一口气,继上次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第一期感染症状也没有出来过。      “许博这个人被大家关注的少,但他的存在几乎和圣殿划上了等号。”韩略把书放到桌子上,眉峰微动,他用左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根烟,“许博的资料很少,而他儿子许铭嬗的资料更少。不过,最近……”   韩略迟疑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最近圣殿再次被打开了。”   许舟心头一跳,看向这个哥哥唯一认可的朋友,嘴唇动了动,他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韩哥?”      “许侧应该是在圣殿。”韩略的语气还是有点不肯定,他沉默了一会儿,“我通过父亲那边的手段查到前不久一大批物资仪器被调配的奇怪的地方,只有圣殿规模的研究中心才能用得起这些奢侈的玩意儿。”   “而你哥哥,你应该知道他身体有秘密。”韩略似乎想起什么,嘴角稍微弯了弯,弧度很小,但能看得出是在笑,“除了圣殿,我想不到其他地方有能力花这么大的手笔做出这种的事情。窃取女王芯片这种事情,不是说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那得那个人,九人会议高层,都批准才能定罪的。”      “据说圣殿是以举国之力建造起来圣地,它的背后是整个帝国的支持。”韩略的侧颊在温柔的阳光下,分外好看,“许舟,如果是这样,如果说,许侧真的在那里……”      “如果哥哥就在那里,我会去找他。”青年咬着嘴唇,咖啡色的眼珠子像漂亮的玻璃球,语气却异常坚定,“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可以不在乎其他的,但不能放着哥哥不管。”      “韩哥帮你的。”韩略戴着手套的右手拿出来,拍了拍青年尚且有些单薄的肩膀:“我也不在乎其他的。”   “啊?”许舟诧异地看着长身玉立的韩略,这个向来冷淡却有着真正良好家底的男子,韩哥说出这番离经叛道的话,这几乎已经是跟着韩家对着干了。      “我这条命都是你哥救的。”韩略笑了一下,那笑容似乎轻得没有重量,一瞬即逝,“我也当他是兄弟的。”   “……当亲兄弟。”      许舟抿着嘴唇,风吹在脸上,眼睛有些湿润,他想起韩略第一次来他家时,裹着一身风衣,脸色略微有些白,他说:“许舟,以后我就是你韩哥了。”      许博的传记放在桌子上,背面朝上,印着这样一句话。      “圣殿既是通往天堂的通道,也是死亡的的坟墓。”    28、伊莎贝拉      四月头上开始下雨,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转而变大,一连两天倾盆大雨,就许舟家那个小池塘的水位都上涨了不少。   许舟趴在沙发上继续看许博的传记,这本书是根据许博身前的日记整理出来由后来人编写,前半部分依旧是些琐碎的事情,后半部分就转为比较公式化的传记了。      “我的很多实验都失败了,这令我十分丧气。好在小伊莎贝拉的进化令人满意,她的眼球褪下一层黄色的薄膜,我开始对它进行研究,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它让我着迷。等我结束一段时间的实验时,我发现阿嬗正在发烧,脸蛋通红。”   “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TH上,阿嬗实在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孩子,我见过他盯着培养液的样子,认真而专注,他比我更加热衷于此,我有些难过。这注定是一个寂寞的职业,而且很少有人会理解它。”   “阿嬗是一个习惯寂寞的孩子,这都是我的错。”      “黄色薄膜?”许舟猛然坐起身,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眼皮,那种全身刺骨冰冷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小伊莎贝拉是谁?”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但等青年把整本书翻了个底朝天,伊莎贝拉这个名字只出现了两次,一次是这里,另一次是死亡。      “小伊莎贝拉没有熬过去,她无法成为完美的感染体,我花了十年精心养大的孩子死了,我难过极了,她明明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了,为什么无法进入第八阶段?”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发育了,子宫成熟,处于最佳着床期,我甚至已经为她挑好了数个适合的配偶,如果能够成功受精,这会是一个里程碑。”      “我一天比一天暴躁,记忆开始混乱,就像支撑自己的支柱倒了,我知道自己是老了。我把小伊莎贝拉放进冰库里,我希望有一天,有人能替我复活她。”   “我在实验室里睡了一觉,醒来发现阿嬗正在做我没做完的实验,一眨眼,他已经已经是一个挺拔的少年了。我觉得他可能长得像他母亲,我花了很久回忆我这生唯一的女人。”   “但也只是一个背影。”      “怎么就这一点?”许舟往后翻了几页许博自己写的部分已经彻底结束了,后面是别人执笔写的一些关于对成就的肯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圣殿既是通往天堂的通道,也是死亡的的坟墓。”许舟看着封底最后的印刷体,心里有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能在那个所谓的圣殿里找到一些答案。   即使没有答案,哥哥身体秘密的答案也一定会在那里。      青年拎起桌子上的电话机拨号:“……韩哥,我是说,你能过来一趟吗?我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说。”   “&**@#¥%”听筒里的声音非常嘈杂,过了很久才传来韩略的声音,有些焦急:“许舟,现在立刻出去,不要带任何电子产品,躲起来!不要被任何人找到。”   “韩略少爷,大人吩咐不可以出去……快,拦住少爷!”   “德鲁管家,那个少年逃了?”   “别管他,看住少爷……”   “嘟嘟嘟……”      许舟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他有些茫然,环顾四周,陆过和阿尔法正坐在地上摇着手柄打游戏,从窗口往外看,灰蒙蒙的一片。   “嘟——嘟——嘟——”      “怎么回事?”许舟把电话听筒挂好,一边走过去拎起地上的阿尔法,沉着脸道,“别玩了。”   “不要啊——”小宠物八条触手死死地抱住游戏手柄,尖叫道,“让我玩好这局,我马上就要赢了,让你再偷吃我的巧克力,我要用的神乐千鹤必杀了他!”   仗着触手灵活的阿尔法已经连赢了两盘,就快成功实现在武力值上压倒性战胜陆过的希望,虽然这个武力值是建立在虚拟人物上的,但这也是一种极好的心理安慰不是吗?   陆过现在的脸色要多臭就有多臭,他趁着青年抓住阿尔法,果断的扑过去狂按按钮,电视屏幕上一片残忍的血雨腥风刮过,被打得没剩几点血的大门五郎终于蹂躏死了一身白衣袅娜身姿的千鹤妹子。   陆过坐在地上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指着屏幕,得瑟:“这次我没拔插头,你看,你死了。”      “……”阿尔法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捏着嗓子委屈道,“不算不算!呜呜,舟舟,你坏死了。”   许舟扶着额头,他就知道不能跟这两孩子好好说话。      “……”陆过的耳朵一抖,像大型动物一样警觉地直起脖子,突然双手撑地跳了起来,一双赤|裸的脚板从长长的棉质裤管里钻出来,长臂一捞,把青年护在怀里,火热的呼吸喷在青年颈部,“外面有人。”   许舟抬头,男人的眼睛幽绿,就像受到威胁的野兽,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迫人的气息。      ————————      饥饿……   这是许侧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词语,他捂着腹部,他能感到里面是空的,长长的小肠纠缠在一起,像无数张小嘴一张一合在无声地向他讨取食物。      虽然发情期后身体迅速进入成年体状态,但这样剧烈的生理活动伴随着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让他的欲|望回归本能,低等丧尸最初的本能。   进食。      屋子内唯一张桌子放着的人类饭菜已经失去了它的诱|惑力,那些甜香可口的饭菜,在许侧眼里比猪食还不如。   他渴望食物,大量的食物。   但仅限于人肉鲜血。      这是一间布置极其简陋的屋子,强化玻璃建造,杜景允许他自由控制玻璃的透明度,十平方米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许侧坐在床上,捂着腹部,脸色苍白。      饥饿……   几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向他抗议,迅速进食,恢复体力。      许侧的手骨被自己捏得咯咯作响,他不想被生物丑陋的本能梭控制,但成年期后长达一个月的饥肠辘辘感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或许,他会扑到下一个走进来的人,把他连皮带骨头地一口一口全部吃进腹中,最好连点渣子都不剩下。      “啪—啪—”      很好,有人走进来了。   我该吃了他吗?      许侧迅速站起来,生物的本能让他情不自禁地咬紧牙关,身体微颤,他让自己坐在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双腿交叠,看上去稍微温和些,不具备攻击性。      杜景的脸色铁青,他的头发有些乱,白色的褂子上还有不知道在哪里沾到的咖啡痕迹,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男子,忍不住发怒:“你到底哪里不满意?我已经给了你最大的自由,我甚至不允许其他人打你的注意,我让你配合我,你就是这样配合我的?”   “啊?”许侧下意识握住椅子的把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能减轻他的饥饿感,他微微低头,不去看着冒火的博士,答道,“不,她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杜景没有感觉到许侧身上散发的阴郁危险之气,甚至没发现对方的脸色白得不像话,几乎就像远古时期人类描述的饿了几个世纪的吸血鬼,他一边焦躁地走来走去,一边去抓自己的头发,“你是嫌弃她们胸小还是屁股小?我说过,你配合我,我甚至可以允许你参与我的实验!”      人肉的味道香甜得让人疯狂,让人丧失理智。   许侧清晰地明白了那种感觉,为什么那些丧尸会对其的永无止境不知疲倦地掠食,他咽了一口唾沫,让自己的视线尽量不碰到这个永远为所谓崇高的科学废寝忘食的老男人:“博士,你该明白,我们是两种生物。”      “就好比人类和动物,你让一个女人和一只猎豹发生性|行为,我想女人怀孕的成功率不见得比丧尸一夜之间消失来得高。”   “你是说,物种之间的不可代替性?”杜景愣了一下,许侧和一个正常人几乎完全一摸一样,很多时候,他根本没有把他当做那种丑陋的丧尸的同类。   可是完美的感染体,其本质意义上,也是另一种生物,即使他与人类有些相似的外表,相似的身体器官。      “人类女人的身体无法承受受精的过程,感染体的身体构造比你想象的复杂。”杜景看着有些呆呆的男人,忽然心情有些变好,耐心的解释,“我的精子能在受精之前就杀死人类的卵子,而且这样的性|行为可能会引起变异。”   “我无法接受那样毫无意义地……运动……”而且,我很饿,根本不想再这方面浪费体力。   “该死的。”杜景抱着头,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角有点发红,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眼珠乌黑发亮,又旋即暗下,“照你这么说,那么当年伊莎贝拉拒绝交|配的解释也有了,但是……难道真的不行吗?”   虽然许侧成功进入发情期,但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交|配,谁知道他的下一个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对了,伊莎贝拉?”杜景手臂痉挛的挥动,他凑到许侧面前,迫切地带着某种疯狂地发问,“如果,同样是感染体?同样是感染体,是不是,不能受精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许侧的呼吸一滞,他清晰地看到老男人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跳动的动脉,那滑入衣服中消瘦凸起的包着一层皮肉的骨头。   与饥饿相伴的,还有发情期蓬勃的欲|望。      “是的,博士。如果是这样,的确不存在那些问题。”      杜景舒了一口气,终于满意地笑了:“我带你去看伊莎贝拉。”一个除了女王以外逼近完美的感染体,女王的身体已经被破坏了,而伊莎贝拉一直被完整的保存。杜景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他觉得自己会解开最后的谜底,他甚至朝许侧露出一个仁慈温和宛如长辈的笑容。      “跟我来,好孩子。”博士站起身,转身时看到桌子上摆放整齐饭餐,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尖刻的侧颊看上去有些无情,“怎么,对伙食不满意?”    29、来者不善   特种飞鹰009小队没想到一次普通的人物会这么扎手,首先在外围就遭到了攻击,围墙上大批量的刺骨生长开来,巨大的尖刺一层层分开,冒出倒钩,无论你跑多远,那刺勾就伸得有多长,知道勾住你。   “该死的,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副队长林锐在砍掉一根骨刺后,看着流出血注内在蠕动着红色血肉的骨刺根部,忍不住咆哮,“哪有人把这玩意当围墙的,这简直是一个不会动的怪物!”      血肉骨刺的根部向内凹下去,露出一个□,以及□边上一排红色的像牙齿一样的红色倒刺,它像一张巨嘴一样一张一合。      “应该……是SY201系列。”就是见多识广的队长余飞常也犹豫了一下,他拔出雪亮的刀,劈进□中,“这玩意是当年为了消灭丧尸研发出来的,但后来发现这货胃口太大,而且属于敌我不分的全方位攻击生物种,后来就给销毁了。”   “那这玩意怎么还在?”林锐一下子跳到树上,他的腿是经过实验改造的,弹跳能力惊人,他从树上往下看,整片围墙都想发了疯似的伸出长长的骨刺,“队长,我们怎么办?”      “去搞两瓶醋。”余飞常刀柄一拧,顿时一道火舌从刀上喷出,他把刀抽出来,可以看到大片恶心发黑的肉块粘附在上面,“要弄到这玩意可不容易,还把它养得这么壮实,Zero的上校可真有一手!”   林锐攀着树干,借着队友的掩护飞速从相隔五十米的另一幢别墅里顺了两瓶陈年老粗,旋开盖子,就能闻到冲鼻子的酸气。      那些血淋淋的骨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发出嚓嚓的声音,当余飞常把醋倒在墙角跟时,那伪装成围墙的生物浑身发抖,锋利的骨刺迅速收了回去,大片大片的黑红色血迹从凹凸不平的墙中冒了出来。   那堵墙痛得在尖叫。   不知怎的,林锐忽然有这样的认识。      “走吧。”余飞常将两瓶老醋全部倒了下去,整堵墙已经枯萎下来,萎缩成一团外表焦黑干瘪的手指般粗此的小树干,刚才被它吞下去两个队友已经被吐了出来,已经被强大的酸液腐蚀大半,露出大片骨头和血肉模糊的内脏。   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活着,仰着头,半边脸颊已经露出黏血的牙齿和颧骨,另一半还包着皮肉,说话的时候,发出桀桀的声音:“谢……队长。”      许舟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幅场面,脸色苍白,如果不是陆过在后面扶着,他估计撑不住,他以为他已经有了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然后现实永远比想象残忍一百倍。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的墙壁竟然是个如此血腥的怪物。   哥哥只告诉他,没事干别去墙边玩,这是生化植物,又懒又馋,有时还不喜欢大人的听话,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个合格的小宠物。      这叫又懒又馋,这叫小宠物?这是许舟忽然觉得,他可能从来都不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兄长。   是的,哥哥和我不一样,他身上有无数我不知道的秘密,他总是习惯性地选择将一切藏起来,不让我知道,就像他不会留下伤口的身体,我永远无法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      “如果可以……”许舟动了动嘴唇,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哥哥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或许,我也可以试着……”      陆过懊恼着表情拍了拍许舟的肩膀,像一只不受主人重视的大狗,垂着尾巴,委屈的重复:“我在问你问题!舟舟,你在想什么?”   “嗯,我听着。”许舟把阿尔法放在肩上。   你明明在敷衍我。男人的脸垮得更厉害了,似乎连耳朵都耸了下来。   “你说吧?”   嗷嗷。陆过扭过头,我现在不想说了。      “许舟?”余飞常的军靴踏在石板小道上发出达达的声音,他身后跟了数个同样迷彩军服的特种兵,他打断了,青年和男人再次的互动,“例行检查。”   余飞常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打开扫描按钮,对着许舟开始全身扫描。      扫描仪发出兹兹的声音,就像老式电脑一样,前端的信号灯拼命闪烁,过了很久才停下来:“报告,扫描完毕。种族判定,似人类,感染等级数不明,可传染等级不明,综合判定,高级危险性感染源。建议,销毁。重复建议,销毁。”      “高级危险性感染源?”余飞常玩味地说了一句,看着这个几乎不能让人发现异常的青年,“如果不是IS—TY系列的解毒剂出了纰漏,估计还查不到你这儿。”   “许舟,跟我们走一趟吧?”队长拿出电流手套,“如果你不想现在被销毁?”      “高级危险性感染源?”青年下意识跟着重复,脸上是完全不能相信的表情,“这不可能,我从来没有……不、不是,虽然被感染过,但那是后已经通过检测了。”   虽然后面又出现了一次,回到第一感染期的症状,但是——   我从来没有感染过别人。      “包围。”余飞常没有把两个年轻人放在眼里,但也没有轻视,打了一个眼色,林锐走上前一步,他身材硕长,特别是两条腿,分外修长,余飞常点了点头,对青年解释了几句,“这是最新的扫描仪,以前的那个只能查出丧尸那个级别,高级点的货色就没用了。”   “而最近丧尸一个接一个地在升级,它们升级了,我们的装备也得提上去。”      许舟觉得那个高级货色分外刺耳,脸上顿时被气出一股红色:“我从来没有感染过别人,你们不可以这样。”   “那是你的事情。”余飞常退后一步,淅沥的雨把他的头发打湿,脸色似乎有些不耐烦,“好了,早点办完事情,早点回去吃饭。”      那个包围圈更小了,其威胁含义不言而喻。      嗷嗷——   你们当我是死的吗?陆过的指甲在一瞬间弹出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泛着冷光,像一头等待了很久看准时机一跃而起的凶狼:居然在我面前欺负我的人!      林锐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他的弹跳能力也远远超过一般人,在陆过扑上来的时候,他抽出了自己的弯刀。   指甲在黑金刀身上划出长长一道火花。      陆过呲着牙,吹了吹自己指甲,细碎的黑色粉末飘了起来,他得意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林锐看着刀身上被划出的痕迹,他下意识看向队长,队长的表情也异常沉重,他们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徒手能做出这种事情,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余飞常终于再次拔出自己的刀,刀身雪亮,雨珠不断从刀尖从细槽中流到刀柄除,他和林锐在军中并称谓双刀。但他们合作的机会通常不多。      陆过眯起眼睛,他的肌肉在一瞬间都鼓起,身体微倾,幽蓝色的指甲几乎亮得能闪出锐利的光芒。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是喜悦的,属于好斗者的喜悦      余飞常和林锐对看一眼,一同祭起自己的刀。   陆过对他们的速度并不放在眼里,对他而言,那两把刀虽然锋利,可能会割破手,但也只能算作玩具,顶多算比较危险的玩具。   幼崽不能碰的玩具。      所以他玩的非常高兴,高兴得甚至没有注意到某些东西出现,陆过一把握住林锐正面攻来握着刀的手,长长的指甲迅速切入对方的手腕里,切下半个手掌,余飞常的白刀虽然砍到在陆过的后背,但对方坚硬的肌肉鼓起,他愣是没有砍进去半分。   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子。      怪物……   所有人的眼里,只有这两字。      然后怪物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一种几乎是疯狂的愤怒扭曲着爬上他的脸,幽绿的眼珠子几乎要发出红光了。      “放开他!”陆过一脚踹开余飞常两人,猛然转过身,眼神阴鸷而冰冷,像被捉住了痛处的野兽,“我让你放开他,他是我的!”      那处痛处就被握在亚当手里,少年唇边露出讥讽的笑容,看了看怀里已经被敲昏的青年,笑容更加灿烂:“你自己看不牢的东西,凭什么让我放手?”    30、所谓第二形态   青年露出的脆弱修长的脖子,就像濒死的白天鹅一般高高仰起,亚当掐着它,眯着眼睛,有些享受似的看向陆过,口气嘲弄:“十六号,你现在的样子看上真是……太难看了。”   “我说了放开他!”陆过看到亚当掐在青年脖子上的手缓缓用力时,他感到胸口愤怒得几乎要爆炸了,连手指都颤抖起来,声音低而沙哑,“最后一遍,放开他。”      “……”亚当放松手指,青年白皙的脖颈上俨然是几道手指留下的红印,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的是这么弱小,脆弱得让他连嘲讽的力气都没有,然后有的人,他想起K先生的手段,嘴唇一抿,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怯意,只是转瞬又抬起头,“我不放手,你要怎么样?”      男人些微抖动的手指霎时变得极其沉稳,一双眼睛彻底转化为兽瞳,冰冷充满暴虐的野性,原先两寸的诡异长指甲一瞬间再次拔长,几乎垂到地上:“你找死。”   指甲表面呈现出龟裂的纹路,雨珠从指甲根部滚落在地上,没入泥土中。      “我以为失败品没有二次形态。”亚当有些惊讶,他把青年放在一边,走下只有两步铺着米黄色地砖的台阶,与十六号对峙,“当我知道我们之中出了一个瑕疵品,并且还在外边游荡的时候,我就很讨厌你。”   “现在越来越讨厌。”他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挺拔的身体,看上去略微有些单薄的肌肉均匀地附在骨骼上,显示出少年人的清瘦柔美。亚当伸出手,珍珠白色的的指甲缓缓长出来,圆润光滑的表面几乎散发着微微光芒,他微微笑了一下,背部的肌肉发出撕裂的声音,“更想杀了你。”      一双肉翅从后背一点点钻出来,起先是湿漉漉的,看上去有些脆弱,随着肉翅慢慢地张开,每一根羽骨用力撑开,笔直如一把把劈向苍穹的利剑,羽骨间的肉蹼绷紧。倏尔,所有的羽骨灵巧地弯起,形成保护状。   这种基因合成生物的非人类形态,亚当的第二形态。      陆过喉咙里发出呼呼地声音,扬起那垂到地上几乎半米长的指甲,流畅鼓起的肌肉突突跳着,就像一台燃烧到极点的马达,发出沸腾的咆哮。      “怪物……”林锐捂着流血的手掌,他的发丝混着雨水贴在额头,忍不住颤抖起来。队长余飞常按着他的肩膀,声音也有一丝紧张,就像沙漠里长时间没有喝到水的人,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我们撤——”   “队长?”   “那是最新研究出来的人形生化武器。”余飞常果断让所有人撤离,他看了一眼躺在门口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青年,当所有人被那种恐怖的场景震撼地全身发抖时,青年在没有灾难的梦里安静地沉睡着。   “危险性感染源?”队长呐呐了一句,拔出雪亮的刀,刀刃翻转显出他沧桑的面孔和黝黑的眼睛,“不能留着你!”      “唰——”一条软绵绵地触腕卷在他的刀柄上,其余五条分别卷住他的脖子和四肢。余飞常顺着方向看去,八脚软体章鱼趴在地上,最后两只触腕牢牢地卷在青年的手臂上。   章鱼软绵绵像堆烂泥的身体里升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声音尖尖细细的,就像任性的小孩子在说话:“不要杀舟舟,不许你碰他。”      “这又是什么?”余飞常自认为神经异常粗壮坚强,但此时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又是一只怪物?”   他扭转刀柄,火舌从刀刃上吐出。阿尔法惨叫一声迅速地收回那根触腕,粗壮的触手拍打着湿润的地面,冒出一股火被熄灭后的白烟。   小章鱼先生有些委屈地转头看他的小主人似乎像寻求几句温柔的安慰,看了一会儿又失望地转过头,断了一大截的触腕滴滴答答地流着白色的液体,它把断腕放到嘴巴下轻轻呼了两口。      “真讨厌,都来欺负舟舟!”小章鱼放在自己的触腕,两只灯泡一样的大眼睛凶凶地盯着余飞常,五条卷在男人身上的触腕猛然翻转,小小的吸盘像一张张小嘴,瞬时露出锋利的口器,“我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见鬼!”余飞常登时用刀反砍那几只触手,但脖子上慢了半拍,被撕下一条肉丝,露出一大片血,他警惕地看着那坨软体动物。      “砰——”      亚当从肩胛骨伸出来的肉翅张开,他半飞在空中,陆过整个人被他抵在坍塌的树杆上,尖锐的指甲插进男人的腹中,眼里全是讽刺:“失败品就应该销毁。”      亚当是上帝亲手创造的第一个人类,他是人类之祖。   他被赋予这个名字,他是存活下来的完美实验体,而眼前这个人,在他之前出生的实验体,十六号的存在让他愤怒。既然我是第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孩子,就不允许在我之前出生的其他人还活得好好的。   父神予我的骨肉与生命,赋予我力量,赐吾名亚当。   吾父在上,吾为神子。      亚当洞穿十六号的手慢慢抽出来,整个手掌上都是湿哒哒的血,他看着痛得眉头皱在一起啊的男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把手放在陆过的心口,长长的指甲一点一点地伸进去:“新的取代旧的,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的左手整个被扭断,肩肘处露出血肉模糊的骨肉,右手的指甲被削断了两根,他一把拽住少年的肉翅,“滚开——”   亚当哼了一下弯□体,毫不在意道:“强弩之末。你的第二形态根本没用。”      陆过手上一顿,从亚当的肩部向前方看去,余飞常提刀已经走到毫无防备能力的青年身前,雪亮的刀身在雨中,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气,顿时陆过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痛得让他忍不住蜷缩身体。   疼痛伴随着愤怒的火焰,一起在脑中炸开,从尾椎开始的剧烈疼痛,一路顺着脊椎蔓延到手上,甚至连指尖都剧痛无比。      “我说过不准碰他——”      “怎么回事?”亚当感到肩胛骨一阵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他摇晃着站起身,半边肉翅从根部被反扭撕裂开来,最后无力地下垂,背部露出一截突起的尖锐的断骨,脸上是惊愕的表情。   他不可能还有力气的……那明明是失败品……      男人胸口露出一个流血的大洞,心室和粗壮的血管裸|露出来,半颗心脏还在突突跳着,依旧强健有力。坏掉的表层肌肉组织飞速被修复,不过片刻心脏和腹部两个大洞都被堵上,至于内在怎么样了,没人知道。   陆过的表情是痛苦的,原本英俊的五官狰狞地挤在一起,他觉得好像有人深深劈开他的手臂,右手从指尖开始到肩肘处的肌肉一点一点裂开,露出白骨,转瞬又被迅速地填上。      “原来这才是你的第二形态。”亚当反手把无力的肉翅扭回正确位置,他扬起秀气的眉梢,看着从手臂中长出数根骨刺的十六号,“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十六号张开眼睛,幽绿的眼珠子燃着怒火,他并没有看向亚当,反而是死死地盯着余飞常,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31、无法驯养的野兽   男人的上衣已经支离破碎,露出健硕的胸膛,肌肉结实紧致,富有力量感,充满着狂野的阳刚之气,他像一头睡醒的狮子一样整个身体张开,飞身扑了过去,全身的肌肉蹦极就像一张拉满的长弓。   布满右手的骨刺横错交杂,有的甚至弯曲盘旋,但每一根都森白尖利,坚不可摧。      陆过用力把余飞常拍在地上,他右手的手指还勉强维持着原样,三根长长的指甲泛着冰冷的蓝光,混着交织的雨水和血水。   根本无法挣扎。余飞常看着脸色狰狞恐怖的男人,从脊骨中爬出了绝望的念头。      那不是杀人,根本就是屠杀。   那也不是一个人,根本就是被激怒的野兽。   锋利的骨刺把余队长的胸膛活活剥开,挖出五脏六腑,男人抓住队长的头颅死死地往地上砸。他的左手还没长出来,肩部抽出一根骨头,半米长度,骨身是一截截的环状,头部尖锐呈现倒三角型。      “咔嚓——”一声,野兽把自己的骨头掰断,然后顺着余队长的脑袋瓜子狠狠地戳下去,溅出一地稠黄的脑浆。      亚当愣了一下,他忽然明白博士所说的十六号之所以成为失败品的原因,并不是武力值上的差距,更多的是思考方式,比起人类的思维模式,他更像一只无法驯养的野兽。   直接而残忍。   一旦发了狂,谁也无法控制它。      亚当的肉翅微微震动,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从原来的手臂长短迅速拔长,形成能把人裹住的巨大翅膀,拍动时发出呼呼的响声。   亚当的双手抓住十六号的肩膀,用力后拉,巨大的力量几乎把高大的男人整个拉离地面,陆过幽绿的眸子俨然变成红色,几乎能滴出血,他被拉开之前,甚至还用力地踢了一下余飞常的头颅。   那条骨头牢牢地插在余队断了气的脑袋上,森白的骨头冲向苍穹,被淅沥的雨水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冲刷。      而后,野兽般的男人的右手手心冒出尖长的骨刺,像一把弯刀反手劈向亚当的脖子,亚当松开挟制十六号的肩膀的手臂,一只手抓住弯刀,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再次从男人的腹部穿过。   “嗷!”野兽惨叫一声,他缺少一只手,防御力与攻击力大幅度下降,全身的能量大部分用于了右手骨刺的不断生长,以及修复被破坏的内脏器官,他分不出能量让自己的左手重新长出来。      亚当看上去不过少年人的样子,但在力量上不属于十六号,他巨大的肉翅分出数根羽骨,像排列整齐的利剑一样插向男人的后背。   “……”野兽一样的男人突然抬起头,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啊!”亚当发出一声尖叫,他松开对十六号的压制,羽骨猛然收回,整张肉翅因为身体的剧烈疼痛绷直张开,每一根羽骨尖端冲向天际。半身赤|裸的少年停在空中,脖子里全是红色的血。   “这是?”亚当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十六号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地落在地上,一条粗张有力的长尾巴拖在地上,尾部尖端是锐利的倒钩,沾着红色的血迹。   他知道,颈椎是他们脆弱所在。   身体受再大的伤害,都不会让他们断气,如果颈椎受伤,他们需要大量的时间去休养,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许侧一手刀就让他睡了大半天的原因所在,除了像对待丧尸一样,彻底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他们几乎永远不会因为受伤而死。   亚当有无数次砍掉陆过头颅的机会,但由于自身的隐晦心思以及身为完美体的骄傲,让他更倾向于一点一点折磨对手。   因为,不会导致死亡的伤口,也会产生疼痛。      陆过看着青年,布满锋利骨刺像一把插着无数尖刀的右手缩了回来,他有些无措,红着眼睛在原地打了两个圈,最后只得让左边肩部再次抽出一条白骨,末端白骨一层层分裂,形成一只手的样子,他跳到台阶上,小心翼翼地用白骨手臂捞起青年,又把自己的尾巴缠住青年的身体。   他转过身看都没看蹲在地上的亚当,直接狂奔而走。      十六号下手太狠了,亚当捂着自己的脖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肉翅收拢,肩胛骨处撕裂的皮肉一点一点愈合。   下次看到他,我就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淅沥下了半天的雨开始变大,落在池塘里哗哗的响。      “你怎么现在才来?”亚当看着身材高大的男子,脸色不善地问,“你应该拦住他。”   “K先生只让你带许舟带回去,可没让你杀了……另一个。”男人拉着一个莫约三岁左右的孩子的手,那孩子脑袋比一般的孩子大,又几乎占了一张脸的一半,没有眼白只有黄色的眼珠子,一张嘴就露出锋利得类似犬牙的利齿,“更何况,我带着娃娃。”   “哼——”亚当强忍着颈椎的疼痛,他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反而仰着脸,眉目如画,几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隽秀少年,“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这小孩怎么还没送走?”亚当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也不嫌弃上面的泥水,穿在身上,扣好纽扣,“你还真打算当保姆了?”   “K先生说再养一段时间。”男人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看着被破坏得极其厉害的花园,眼中若有所思,缓声道,“像他这样的,倒也轻松自在,能随心所欲地做事情。”   “他不过是个失败品。你是取代他的完美体,新的十六号。”      “……”男子沉默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看上去有些冷淡肃穆,“你说得对。”      “人跑了,东西还要搜一下。”亚当率先一步踩着余队的尸体,推开门走了进去,他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从起初的天真懵懂到现在的世故手段,少年心智的成长快得惊人,“推到飞鹰身上,我们也好交差。”      ——————————      许舟一醒来,就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捂着耳朵坐起身,摇着头思维还有些乱,脑子里空荡荡的,过了片刻,才叫起来:“陆过——”   “我在。”男人举起自己的爪子,一双幽绿色的眸子傻傻地看着青年,就差没露出一个白痴讨好的笑容了。      许舟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英俊深刻的五官,赤|裸着精壮健美的上身,肩膀宽阔,手臂有力,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呢?   许舟摸了摸发疼的后脑袋瓜子,还是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迟疑着问:“你……把我带出去了?你没事吧?”      陆过殷勤地凑过去,拿手戳了戳青年的脸颊,软软的,就像刚出炉的最松软香甜的面包,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他有些委屈地形容这种感觉:“我心疼。”   许舟凑过去瞧了半天才仔细地查看男人的身体,他最后地印象留在,陆过一人单挑两人的画面,虽然知道家里这只实在厉害得不得了,但双拳难四只手,万一哪里伤着了?只是看了半天,陆过的皮肤上还是没有找到半条伤疤,好吧,这是个不留疤的体质:“你到底伤到哪里了?”      像野兽一样看到青年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咖啡色眼眸里只有自己,青年的温柔青年的安慰青年呼出的气息顿时成了最致命的芬芳,他把青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使劲揉了几下,然后略有些痴迷地蹭上去像蜻蜓点水一样飞快啄了一口许舟的嘴唇。   真好,活着的,看着我的,可以亲一口的舟舟。      “你、你到底哪里疼?”青年脸上一红,陆过的眼神像神秘的祖母绿,直直地盯着他,简直像要吃人了。   “哪里都疼。”陆过情不自禁地抓着青年的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身体大量耗费体力后疲惫感被一种疯狂汹涌的激动代替,他顺势压住青年,宽大干燥的手掌带着青年伸向身|下某个位置,嘴里嘀咕,“这里最难受。”      刚刚醒过来没多久的青年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被男人拉着塞进了裤衩里,手心抵触到了微热正在苏醒胀大的某物,感受勃勃的生命力,直到男人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声音,他才醒悟过来,连忙缩回手,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看着男人,眼神飘忽,甚至带了一点可怜巴巴的虚弱:“你你你,你——”   突然惊吓的调子顿住,转而变成了另一只惊讶,许舟指着他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到的一段不住摇动的东西,连声音都变得古怪极了:“你后面那是什么?”      陆过喘着粗气,停住往青年身上不断磨蹭的身体,顺着许舟手指的方向向后看,粗壮摇动的长棍状物体似乎察觉了什么,直僵僵地竖着,霎时又软下来掉在床上。   陆过一把把那东西拖到青年面前,这回是真的委屈了,垮着一张脸,整个人都是沮丧的,连方才的欲望都消了下去,他有些不知所措:“尾巴,我的尾巴。”      许舟觉得自己大张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鸵鸟蛋了,他不可置信地指着那截软骨:“你说什么?”   男人自己戳了一下那截软骨,转了半个身体,露出尾巴与尾椎相连的部分,脸上有些羞涩:“我努力了很久,它就是变不回去。”      许舟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平角裤,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好笑的笑话。       32、地下室的过去   “你是说,它变不回去了?”很遗憾没有看懂男人变身过程的青年几乎要咆哮了,以前他只是觉得陆过的行为举止简单直白,有些像野兽,但那也是个两条腿直立走路的人,现在长着这么一条长尾巴,那跟……那跟真正的野兽还差多少,万一明天长出一对耳朵,后天是不是连他是谁都不认识了,“那它是怎么长出来的?”   男人幽怨地看着自己尾巴,拿手戳了两下:“我当时很生气它就长出来了。”      “那,那你再生气一下?”许舟尝试地碰触了那段尾巴,柔软光滑,乖巧地被他抓在手里,甚至还讨好的那柔软尾巴尖轻点青年的手指。   还好幸亏没长毛。   陆过不安地扭了扭屁股,然后一把把尾巴夺了过来,脸上有些气愤,咬着牙齿:“别碰它,我、我并不是很能控制它,它想摸你。”   男人把那条不受主人喜欢的尾巴扔到身后,一双幽绿的眸子看着青年,脸色有些发窘:“舟舟,我生气不起来。”      许舟看着五官英俊带着的桀骜不驯野气却露出可怜神情的陆过,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男人的头发,突然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想起了什么,紧张地捏起拳头,细薄的脸皮涨得通红,疙疙瘩瘩地问:“你刚才抓着、我的手,你、我、你想干什么?”   “啊?”陆过抬眼,眼神天真而无辜,就像一做着不纯洁事情的特纯洁的娃子,直白认真地说:“那里难受,很想让你摸摸。”   “……”青年觉得自己脸上热得几乎要冒烟了。   “不过现在不难受了。”男人蹭上去,舔了一口,仿佛宣布领地权一样,“以后再摸。”   许舟顿时欲哭无泪。      你个连男女都分不清的家伙,老子不会给你摸的,你自己找妹去!   青年松开拳头,粗粗吐了口气,尝试着开口劝道:“你、你要是在碰到这种情况,找、找我没用的,找女孩子,她们,她们会给你做更舒服的事情的。”   “舟舟不会做吗?”陆过一脸好奇,“刚才就很舒服,不过后来它就软了。”      我、我就算会做也不能给你做!许舟内心哭泣,面上依旧是一副好老师的样子,用坚定的语气教育不懂事的孩子:“女孩子更舒服,你只能找女孩子做,不准找我,知道了吗?”   “嗯。”男人继续蹭了蹭青年,打了个哈气。好累,舟舟醒了,我可以睡一会儿了,他把那尾巴捏在手里,生怕自己睡着了,尾巴乱动,脑袋枕着软枕头,上面沾着青年身上的体味,让他整个人都懈怠下来。   喂,你就这样答应了,这也太快了吧!许舟看着男人安静下来,就显得平和甚至因为深刻的五官看上去有些肃穆的俊颜,脸上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说:“最好,要是没什么,还是不要找女孩子。”      青年有些绝望的捂着脸,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身旁的男人发出呼呼的鼾声,尾巴从手心里滑落,同样乖巧地躺在床上,似乎和他的主人一起酣睡。      许舟爬下床,看到在在地上同样睡得一塌糊涂的阿尔法,阿尔法的几只触腕似乎刚刚新生过,颜色分外鲜艳。许舟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放在床上,又把很薄几乎只塞了一片棉絮的被子给两只都盖上。   这才打量着这间屋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松木地板,铺了一条有些脏的长毛毯子,家具陈旧,黄色的墙纸已经脱落了好几个地方,墙壁上挂着一盏圆形的钟,似乎家里的主人曾经有过富裕的生活,墙角边的木格子上还零散的放着几个精致的小手工艺品。   “这个是?”被用作书桌的桌子上放了书以外的任何东西,放着一只断了翅膀的竹编的蚱蜢,做工有些粗糙,而且似乎有些年头了,表面有些发黑,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许舟猛然转头,虽然和记忆里的家居布置不一样,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发黄的墙纸,墙上的钟,堆着杂物的书桌本来是放在大门口的,现在被塞进了卧室里。他掀开床单,床下是一只小小的婴儿摇篮。   这里是?   许舟忽然明白男人把他带到了哪里。      他们曾来过一次,被人拦在狭窄的过道外边,那是他十岁以前住得地方。   狭窄拥挤,整日如一只惊弓之鸟一样,躲在地下室偷偷向外看一丝发暗的天空,看到几片浮动的云层。      从小卧室里出去,原来的客厅被改造了一番,至少多出了一套招待人的沙发和茶几,一个简易的厨房是被新开辟才出来,与不足四平米的储物间比邻。   许舟蹲在储物间的地上,挪开压着地面的水桶和拖把,用力掀开最里面的那块夹板,露出一个狭窄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的过道,十级水泥台阶。      一个地下室。   没有电线,没有灯光,   暗得几乎不见五指,唯一一张桌子也是用几块木板拼成的只有膝盖高的小桌子,桌子上有一只油灯,里面的油已经干涸了,绒线黏在灯壁上。   许舟从角落里翻出几支牛油蜡烛,出去在灶头上点了火,护着烛光再次走进地下室。      这里几乎包括了他所有童年的记忆,靠着墙壁的小床,两条不厚的被子,他们甚至把实在不能穿的衣服都塞了进去,每到冬天,天气冷得发抖的时候。哥哥用力抱着他,冰冷的被子渐渐捂出一点几乎不真实的温度。   墙边是小木架子,下面一个大水瓶,里面装了能喝的水,上面是一些食物,但放食物的地方是空的,他们经常饿着肚子,没有东西吃。      在旁边是一块挂着呢绒的帘子,圈出了一个小小的地方,有一只大脸盆,地上还有一只脏兮兮没气了的橡皮鸭子,他蹲在脸盆里,哥哥会帮他洗澡。   还有这里……      十岁以前,青年心智的成长缓慢极了,他的兄长把他护在最安全的地方,隔绝了他与危险的碰触,同样也隔绝他长大的机会。   许舟十岁离开这个地方后,才学会正常的行走,而不是走走爬爬,才学会用筷子吃饭,而不是直接抓着吃,才学会流利地讲出长句子,而不是断断续续地只会喊哥哥,以及说,我饿了。   现在看来那几乎是一种有些残忍的保护,却是一个同样年幼的孩子耗尽自己一切唯一能做到的,甚至比很多大人都做得更好。      唯一能看到外边的小窗口已经被外边的杂草遮盖,那斑驳的铁锈散发着冰冷如血的味道,就像记忆力最简单却也是最沉重的色彩。      那小小的桌子上,有几张被画了又画的纸头,被削得很短的铅笔,纸头上画了很多个只有圈圈和直线组成的小人,都是两个两个牵着手在一起的。   甚至在边缘处还有几个弯曲正常和绝对看不懂的字,但青年一看就认出来的字:   哥哥和舟舟。      “哒哒哒。”楼梯口传来了脚步身。   “哥——”许舟抬头下意识地喊出声,记忆里的每一天他都盼着脚步声响起,那是哥哥回家的声音,然后他就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有温暖的怀抱。      陆过高大的身体擦着过道口堪堪挤了进来,他脸上是睡觉时被压出来的痕迹,肩膀上搭着阿尔法,后面的尾巴窜出来,朝着青年羞涩地点了点。   许舟有些失望地低下头,眼睛湿漉漉的,有些红,他随意找了一张纸头遮住桌上的画纸,有些东西有些感情注定无法与他人共享:“嗯,怎么不睡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过来,原先暗淡的光线,更加暗了,蜡烛微弱的光芒拉出一片朦胧的色调,他戳着桌上随意放着的本子:“不想睡。”男人顿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青年,脸色有些臭,似乎在生闷气,“刚才,尾巴被压住了。”然后顺手拽了一下,痛死我了。      “别乱碰。”许舟生怕陆过锋利的指甲把本子划坏,连忙去阻止,却看到陆过的指甲像瓷片开裂一样,顿时有些心疼,“怎么裂开了,疼吗?”   陆过摇摇头,身后的尾巴跟着摇了摇。   许舟看了这幅景象忍着笑意,一边把本子拿到自己手里,一边道:“这里的东西不准乱碰。”      “舟舟。”小章鱼先生眼红这看着自己的主人关心别人,伸出长长的触腕,撒娇,“舟舟,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跑他了。”   男人捏着阿尔法的触腕,用力瞪他,你歪曲事实,人是我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许舟捏了一下宠物的触腕,夸奖道:“你们都比我厉害,我也要好好努力,不能拖后腿。”是的,哥哥或许在传说中的圣殿里,他还要去找哥哥,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像陆过一样强大,但至少要坚强一点。   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十年如一日生活在这个地下室里等着哥哥什么都不懂不能做的孩子了。      这时书本里飞出一张发黄的照片,许舟蹲□体,捡起它,一个英俊与哥哥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与一个抱着婴儿的漂亮女子的全家福。   照片背面,秀气的字体。      嬗与妻玲与子侧,于2031年五月。    33、七分相似   杜景带着许侧离开隔离室的时候,受到了在生物病毒领域非常著名的威尔克鲁斯的阻挠,这是一个在TH领域非常有能力的人,在杜景调任进入这里之前,威尔被公认为生物界的金童。   但负责基因学的杜景转入对TH的研究后,这个比威尔更年轻的怪癖的博士受到了更多的瞩目。更让威尔难以接受的是,杜景似乎从某个地方某种渠道,得到了大量关于TH的资料,例如,第八阶段,从来没有前者说过这些,杜景不可能凭空想象出来。   威尔感到嫉妒,他无法接受一个之前只能算外行的人,走在这个领域的最前端,      “杜博士?”威尔抬了一下眉毛,他双手合抱,身体语言表达出一种防备的姿态,“你似乎没有权利把感染体随意带出去吧?”   杜景看了他一眼,他记得这个年轻人,在他还在基因库里工作的时候,他看到过一篇关于TH的论文,对于TH分子式的结构猜测十分新颖,杜景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威尔克鲁斯。      “杜博士?”威尔暗地咬牙,杜景状似无意的一眼,在他看来无一不充满了轻蔑怠慢,“杜景,虽然上面说,你有最先研究感染体的权利,但不代表你能够独占着感染体!”   “你说什么?”杜景起先愣了一下,他对于自己心心念念的实验研究之外的东西向来反应有些迟钝,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威尔略微讥讽的语气,他回头看了许侧一眼,然后认真的说,“感染体在第八阶段,谁也不能碰他。”      许侧嘴角翘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看周围的任何人一眼,包括杜景。      “杜景,你也太霸道了吧?”威尔实在忍不住嘲讽,他看着这个名叫许侧的男子,在感染了TH以后还能保持人类的理智,甚至有出色战斗力的完美的感染体。这是从来没有过事情,历史上没有出现过半个这样的感染体,如果大家能够发挥个之所长集思广益,这会是TH道路上的里程碑,“那么你呢,博士?”   威尔站直身体,那是一种愤怒,攻击的姿态:“你刚才甚至还拉着他的手?杜景,这就是你所说的任何人都不能碰?”      杜景呆了一下,随即他激动起来,苍白病态的瘦得颧骨突起的脸上显出红色:“那不一样,不要拿你们跟我比,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利,他是属于我的,我是——”杜景突然收了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奇怪,胸口来回起伏了几次,杜景的情绪平静下拉,“我并不是带他离开,我只是带他去地下冰窟。”   “地下冰窟?”威尔皱了一下眉头,“那里能有什么?冰冻的细胞还是硬邦邦的尸体?”   “有你不知道的东西。”杜景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他迫切的希望许侧看到伊莎贝拉,然后他得想办法让小伊莎贝拉重新活起来,“如果你想看,那就跟着。”      威尔被那种该死的语气气得几乎吐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反驳嘲弄杜景的意愿,好奇心在挠着他的心脏,最终威尔僵硬地点点头。   杜景这次倒没有再拉手,他走在前面,侧颊消瘦连着脖子里明显突起的动脉,看上去瘦得可怜,身上还是那件有些脏的白褂子。   许侧耸了一下肩膀,跟在杜景后面。   威尔尝试着想要与感染体交流,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有些气结,但看感染体对着杜景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里又舒坦了两分。      巨大的地下冰窟,进去前有一个几平方米的房间隔了几个小间让人更换隔离防寒服,杜景和威尔都换了衣服,只有许侧没有动。   杜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意斥道:“把衣服穿好。”   许侧看了看杜景,又看了一眼威尔:“我不怕冷。”说完他洗了一遍手,用一次性毛巾擦干净,走到杜景身边长身如玉,唇角甚至微微弯起。      “……”杜景被驳了面子,顿时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随你。”      圣殿下面是巨大的冰库,冰冷的寒气萦绕其中,里面有很多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样,分门别类,里面甚至冰冻了一些保密性高的危险物体,例如,女王被毁坏的身体。   杜景一路直接带他们走到尽头,威尔有一种错觉,杜景对这里太过于熟悉了。   熟悉的令人感到可怕,他简直把迷宫当做他家后花园了。      “这里有什么?”当杜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口按下密码时,巨大的隔离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令人目眩的的场景,晶莹剔透的冰雕,无数用作发光功能的黑水晶,威尔看着直面对着自己的女王残体,觉得自己无法不提出问题,“你怎么有进入权的,这是最高权限,你不可能……”   杜景没有回答他,透过隔离头盔他的侧脸看起来有些模糊,但许侧敏感地感觉的,杜景的心情波动很大,而且复杂至极。      顺着杜景的目光,许侧能看到一颗保存得很好的头颅,几乎可以用面貌如生来形容他,二十多岁的样子,俊美非凡,他飞挑的修眉,挺直的鼻梁,有一种从古壁画中走出的高贵冷静,然嘴角露出一丝让人看到却会立马感到极其不舒服的笑容。   有些冰冷,又有些狂热,甚至还有极端教徒般虔诚,就一座最精致的银装素裹的火山。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与杜景有一点诡异的相似。      威尔震惊地看着那个头颅,他迅速转过头瞟了许侧一眼,太像了,冰里存封的头颅居然和许侧有七分相像:“他是谁?”   许侧的脸色有些复杂,对于冰里的男人,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和舟舟的父亲,这个给予他们生命,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未尽到过责任的父亲。   只是正如他对年幼哭闹的许舟欺骗时所说的:爸爸妈妈不是不要我们了,只是他们都死了。   原来他真的死了。      许侧有些愤怒,又有些难过,可是冰里的人已经死了太久了,不然,他一定会冲上去问一句:你记不记得我这个儿子,你知不知道,舟舟是谁?   “他怎么死的?”连许侧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      杜景诧异地看了许侧一眼,声音从隔离服中传出来,有些沉闷:“许铭嬗感染了TH,除了头颅下半|身已经异变,他在彻底发疯之前,同意了最后一个手术。”   “什么手术?”最为生物病毒领域的研究者,威尔对这个名字许博和许铭嬗这两个如雷贯耳,虽然对外,这两个人属于高级保密资料,但在学术界,许博和许铭嬗的笔记资料都是研究TH的最宝贵资料。   “……大脑转移手术。”杜景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愿意回答,声音有些不耐烦,“正在开发实验中的手术。很不幸,手术失败了,接受转移的人承受不住变成了疯子,被监禁在第七监狱。”      “……真可笑。”许侧沉默了一会儿,转开脸,没有再看那个头颅一眼。或许我身上的谜题,舟舟身上的秘密,永远没有人会替我们解答了。   但我总要自己找到答案,我无所畏惧身上发生的一切,它至少给了我力量去保护我最亲的人,但舟舟还太小,如果,有一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那种对人类疯狂的食欲,变成机械僵直的怪物,如果这样,我会疯的。      许侧无意识地跟着杜景向前走,最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少女,和之前的女王残体一样,放在类似棺材的冰柜里,少女手放在胸前,宛如忠诚的在做祷告的教徒。   容色殊丽,笔墨难描。      “她就是伊莎贝拉。”杜景半跪在一边,隔着厚厚的隔离服轻轻触摸冰柜的表面,脸上难得有一丝被称为温柔的神情,“几乎完美的感染体。”   “她身上有着女王的原始TH链,甚至专门为她提供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相貌。”杜景眼中出现了狂热的色彩,说完他转头看着许侧,眼中的着迷的色彩更加强烈,。      许侧对初始对少女的相貌有些震惊,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即使隔着冰层,他也能感觉得到,伊莎贝拉并非完美感染体,最多只能说高阶感染体。   杜景输入了一长串的密码,伊莎贝拉的外层防护薄膜消失,厚冰层裂开,露出一个冰棺,杜景输入第二组64位密码。      威尔的手指有些颤抖,几乎完美感染体这是什么概念?他们之前对于TH的研究算个屁,人家早就创造出来了。      许侧后退了一步,这仿佛是生物本能,遇到危险灾难之前的一种诡异的感觉,他抓住杜景的肩膀,生生把人往后拉开。   “你干什么?”肩膀上的力道是巨大的,直接捏皱了防寒隔离服,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他整个人被人带后了五米, 杜景用力挣扎中踹了许侧一脚。   “……”许侧凉飕飕地看了杜景一眼,慢慢放开手。      “谁让你碰我的!”杜景脸上还有怒意,他咳了一会儿才站直身体,努力平复眩晕的感觉,他的贫血症状已经非常厉害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会自己看吗?博士。”许侧嘲讽起来,他似乎为自己刚才下意识地拉走这个老男人的举动感到可笑。      正如杜博所希望的,有人会替她复活了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睁开了浑浊的眼睛,一双犹如恶魔的窥视人间的眼睛。   一个绝色的少女配上这样一双恶心恐怖的眼睛,就好像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和最丑陋的东西放在一起。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样醒过来?”杜景张大嘴巴,几乎要咆哮了,他看到伊莎贝拉僵硬的走路姿势,忍不住再次叫起来,“不可能的!”   “我说过——”许侧觉得穿着厚重隔离服的老男人挥手挥脚的样子实在可笑之极,他眯起眼睛看着少女,猛然抓住博士的手,用一种冰冷的像毒蛇吐信子般的调子缓缓地,靠近博士,低声道“我说过,进化是同步的。”      “博士,她和我一样饥饿了。”许侧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他也很饿,饿得几乎能把身边的人一口一口吃了。杜景诧异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种神情,怎么说,真是可怜,就好像一个被抢走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只要在欺负一下就会哭出来一样。   “博士,你不想被她吃掉吧?”许侧身上带着不能忤逆的强势,身体几乎要压在杜景身上,一字一顿道,“她可没我这么有控制力。”   “你……?”   “我要关于TH所有的资料,特别是关于许铭嬗的。”许侧甩开博士的手,神情冷峻,看着与他相对的那颗冰封的头颅,七分相似的面貌,他的眼神更加冰冷,“我知道你能拿到手的,博士。”      进化到第八阶段的自己,刚刚知道的被感染的父亲,甚至他一开始就决定彻底弄明白的舟舟的特别体质。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比圣殿更接近一切的答案了。    34、K先生      许舟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她的后背整个露出来,光滑洁白,两片肩胛骨微微弯起,有点像蝴蝶收拢的翅膀,是一种极其优美的弧度。   少女在树林间奔跑,她似乎在躲避什么,跑得很快,但她精致漂亮的小腿时不时地被藤蔓枝条绊住,终于少女累得再也动不了了。   她扶着一个粗壮的老槐树,肩胛骨微微颤动,好似正欲展翅。      “别过来,别过来——”少女嘶哑的嗓音里呆着哭腔,“我求求你,放了我。”      许舟向后看了看,没有东西追她啊,他试着走近少女,伸出手。   “怪物,滚开——”少女尖叫起来,音调高得甚至可以刺破耳膜,就好像是被拉长到就要崩断的细线,“放过我。”   许舟有些难受,一种奇异地感觉从心头升起,就好像是天生注定的,他不想要少女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想拍一拍少女的背,突然,少女转过头,苍白精致的脸上露出一双诡异邪恶的眼睛,浑浊的黄色占据了整个眼球,瞳仁呈现出银白色,就好像是得了白内障的人。      “啊——”许舟惊吓出一身冷汗,胸口上下起伏。   此时已是夜深,一束淡淡的月光被窗格子隔成几片落进屋里,看上去有些凄切。      陆过大手大脚躺在床上,几乎把床占去了三分之二,全身的肌肉即使精致,又十分温暖,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让人忍不住接近,特别是在天气料峭的日子里。   陆过迷迷糊糊地扬起手臂,又把青年圈到怀里,砸吧了两下嘴巴,心想:果然挤一个被窝里睡觉舒服,怀里软绵绵的香香的,以后也要一起睡。他这么想着顺手捏了捏青年,嘴里呼噜一声,就好像抱着心爱洋娃娃的大孩子。   许舟的脸蓦然通红,几乎能烧出火来,好在黑暗里没人看得见,他恼怒地推了推男人放在他臀部的大手,随即又被搂得更紧。   许舟感到陆过的身体几乎全部压在自己身上,咬着牙戳了戳陆过硬邦邦的胸肌,觉得会做恶梦的自己绝对是有原因的。      只是梦中的少女是谁?我最后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脸?而追着她跑的怪物是……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我从来都不认识什么女孩子的……   青年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靠着男人,像一只想要汲取温暖寒号鸟一样,缩着身体,睡得渐香。      ————————      肯跪在地上,头上巨大的水晶灯直直地打下来,平亮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冰冷得映出他的样子,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好,烫平笔直的西装,内里的衬衣早已经湿透了。   他已经跪了整整三个小时了,在后背受了二百下鞭刑以后。      K先生坐在梨花木书桌前,他的神情非常冷漠,就好比冰雪砌成的冰人。桌子上厚厚的一沓文案,他一张一张看过去,仔细批阅,看了三个小时,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得力手下。   “为什么会让韩略跑了?”他问,声音也是一板一眼的,几乎冷漠得残酷。      “那个蓝发的少年……”肯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主子,认真地回答,“他身上带着电流,炸了路边的电灯烧了两条街,我怀疑他是可能是异能者。”   “异能者?”K先生冷笑,把手中的笔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又出来一个异能者,这异能者什么时候成了一抓一大把了?”   “……”肯低下头,“是我的失败。”   “韩略不成气候,我要的是女王的芯片。”K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到跪在地上的肯面前,居高临下,“你是跟着我时间最长的人,我不希望再出现这种事情。”   “是……”肯的头颅几乎要贴着地面了。      “女王最近怎么样吗?”K先生屈指敲击桌面,神情冷峻,眉峰微微一蹙,“融合还顺利吗?”   “是的。”肯微微抬头,他的脊背挺起,“那个女孩子的身体非常适合女王,女王的情绪稳定下来,但是……”   “说下去。”   “女王被同化了,进入了发情期,必须格式内部资料,重新载入芯片。”肯想起现在的女王,心头有些诡异的感觉,“她需要伴侣。”      “……去找许舟。”K先生沉吟了许久,看着肯冰冷道,“他也是完美感染体。”   肯沉默了一下,决定把这个刚得知的消息说出来:“许舟的血样经过检查,他不是完美感染体。”      “没有理由,哥哥是感染体,妹妹也是感染体,就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杵在那里。”K声线里都带着北极飘来的寒气,几乎能把春暖花开都冻死在泥土里,“不管怎么,把许舟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毕竟杜景那边一个感染体是研究,两个也同样是研究。”   K先生又敲了一下桌面,嘴角笑得很冷:“这兄弟两不如做个伴,省得天南地北的想着,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肯沉默着,圣殿那边的传来的报告,杜景可是被许侧吃得死死的,被许侧知道了许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好在进了圣殿的人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不然还要费尽心思去灭口。   “杜景……能可靠吗?”肯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看着自己的主人,冷漠从来不带任何表情的俊颜似乎从来不会大笑,“他们毕竟?”   “我把他从那种地方弄出来,给了他身份地位。”K先生对于这点倒是很淡定,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给了他最爱的感染体,他只会感谢我。”      “并非不能相信杜景,只是,许侧……这个人太聪明了。”肯继续问道,“杜景治不住他,甚至会被牵着鼻子走,到时候,恐怕不太好……”   “杜景治不住,自然有别人能治住,这世上一物必降一物,更何况,杜景真是治不住许侧吗?”K先生拧开钢笔盖子,在最上面一份文件上签字,然后示意肯站起来,把文件给他,“让亚当进来。”   “是。”   肯的忠诚一直是K先生最欣赏的,K先生带着难得的笑意,虽然只是嘴角上扬了零点几个弧度:“去医生那里把后背的伤了,然后把那个小鬼带去神殿。”      肯应声离开,他的背脊挺直,几乎让人看不出他曾经受过刑罚,以及之后跪过三个小时,他睨眼看着穿着精致小马甲的亚当错身走了进去。   然胡K先生的声音,很轻很冷飘过来:“亚当……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厚重的大门关上,肯看到等在外面的男子,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深邃的五官,翡翠色的眸子,他看你时,有一种肃穆的庄重,就像传播福音的天使长。   他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孩子,哦,不能称其为小孩子,那是个小怪物。      “是的,先生。如你所愿。”亚当歪了一下脑袋,看上去有些天真,似乎还是那个初见K先生时,那个懵懂傻气的孩子,“我会做到的。”   “K先生,如果我做到了,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我允许你。”   “谢谢您,先生。我爱您。”    35、韩哥与许舟的相逢   许舟听到门口传来声音的时候,他正在和陆过吃用厨房里仅剩面粉做的面疙瘩,那过道里响起的嘈杂声音就好像被使劲摩擦的铁皮,刺激得许舟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脸色古怪的转向陆过:“你怎么进来这里的?”   陆过戳了戳没有什么滋味的面疙瘩,无比郁闷地回答:“砸窗户,翻进来的。”      我嘞个去!   许舟看着漏风的窗户,心里内牛满面:我就该知道,这家伙不会走正常途径的!      房门倏地被打开。      白二爷愣了一下,通过发声器传出的声音依旧沙哑,他看上去并不老,但鬓角却有些微微发白,眉心的皱纹深如刀刻:“你们是谁?”   “……”许舟往陆过那边躲了躲,一边把阿尔法拽到手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      “许舟?”韩略从门口进来,他的脸色显得疲惫极了,眼底布满了血丝,黑色风衣的风衣微微敞开,露出一个昏迷的少年,蓝色的发丝,漂亮的宛如安琪儿的脸蛋,他转向白二爷,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二当家的,这孩子……是我一个亲戚,让他也住在这儿吧。”   白二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你略少做事,我白某放心。”他显然不怎么相信韩略跟这个随便闯进别人家里的少年有什么干戈,韩家是有名的大家,九人会议高层之一,这个小孩绝不可能是韩家人,只是他卖韩略一个面子,“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      “多谢二当家的。”韩略把怀里的少年弄到沙发上,他舒了一口气,“这个恩情,我韩略会记着的。”   白二爷把房钥匙放在玄关口的鞋柜上,又想起什么,忽道:“略少说的佣兵,由于去的地方……”他顿了一下,慢慢道,“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四个人佣兵愿意,如果要组一支十个人的队伍,怕是还要等几天。”   “二当家说的,我都明白了。”韩略的右手伸出来,白皮手套的指端被磨破,露出内在的电子手,他屈了一下手指,小指和无名指无法动弹,“韩略不强求。”   “那便告辞。”白二爷的嗓子依旧沙哑,他关门离开。      “韩哥?”许舟还没从这一连串里回过神,但看到韩略疲劳地拧着眉头,又看到昏迷在沙发上的小九,忍不住问道,“韩哥,到底怎么了?”   “没事。”韩略拍拍自己的身边,直接无视陆过,口气依旧冷淡,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像一座冰冷的火山,“坐过来,韩哥有话问你。”      “嗯。”许舟从来很听韩略的话,这个男人沉着冷静,就像一盏夜里挂在船头的指路灯,永远让人不由自主地情不自禁地去相信他。   “我查到了一些核心机密,被上面下令软禁。好在……”韩略看了蓝发少年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很轻的笑意,转瞬即逝,“你……碰到飞鹰的人了吗?”   “碰到了,他们……有两个拿着刀。”   “……双刀,也算飞鹰里的好手。”韩略的左手握住右手被破坏了右手小指与无名指,眼神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下才问道,“怎么跑出来的?”      陆过皱着眉头,一双幽绿的几乎像狼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韩略,他站着身材高大健硕,几乎压下一片阴影:“亚当,为什么要来杀舟舟?”   “杀?”韩略不喜欢陆过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几乎像野兽一样,似乎随时都会失控,“我并没有听到杀令,应该不会杀舟舟,他是……”   完美感染体。他把这个词放在嘴里没有说出来,韩略无法忘记看到核心机密时的震撼,许侧许舟居然都是病毒感染体,高级的,还具备人性思维的,这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的确,许侧强悍的力量,顽强的生命力,这些可以牵扯到丧尸病毒上。但许舟呢,一个被哥哥养在家里,千辛万苦地护着的,几乎没有怎么涉足社会没有受到过伤害的青年,一次小小的感冒都要半个多月才能好。   怎么看都不像是……感染体。      “是不是因为哥哥的关系?”许舟没有注意到韩略故意忽悠过去的词眼,把陆过拉到旁边坐着,“我哥到底怎么了?”   “许舟,你觉得你哥哥怎么样?”韩略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找烟盒,却摸出一个爱心型的水晶挂子,苦笑了一下,塞回口袋里,“他们对你哥哥研究,发现了很多秘密。”      “一个叫杜景的人发的报告,我几乎查不到他的资料,或者说,有人把他的全部删了,我拦截了他送来的报告,跟踪到圣殿的模糊位置就被上头发现了。”   “那份报告详细记载了许侧的身体状况,他……不同于我们常人。”韩略看到青年清澈带着迷茫的神情便知道,这些怪异的事情,许侧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弟弟,“报告里反复提到了发情期和进化,并且提到,你哥……吃了一个人。”      许舟震撼地看着韩略,他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什么叫哥哥吃了人:“这不可能,我哥怎么会吃人呢?他又不是丧尸?”   “你知道杜景是研究什么的吗?TH,有人称它是TY,也叫做丧尸病毒。”      “我知道他。”一直低着头的陆过忽然抬起头,脸上似乎有些挣扎沮丧的苦恼,“我不喜欢他。”   “杜景,你怎么会认识他?”韩略诧异地抬起眉毛,“他到底是谁?”   “……”陆过的声音忽然变小,似乎有些不耐烦,显然触动了不些不好的回忆,“他是我‘父亲’,也是亚当的父亲,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父亲?”许舟看向身边的男人,依照他的脸开始想象,陆过的父亲应该什么样的形象,“那个亚当,是你的弟弟?”   男人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有些气恼地说:“他是他,我是我。”陆过犀利的眼神看着许舟,身后安分了很久的尾巴突然动了动,像一只羞涩探出巢穴的小松鼠,他认真地说,“要是再碰到亚当,我一定杀了他。”   “舟舟,谁欺负你,我就杀了他?”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内静得吓人,许舟有些窘迫,脸颊微红。   韩略微微咳了一下,有些犹豫自己应不应该为护犊的好友好好教训一个这个随便讲话的小子,他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陆过:“你叫他亚当,我们一般称他为三号。”   “三号部队的队长,看年纪还小,却非常厉害。他是K先生的养子,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就是认识。”陆过避重就轻地回答,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瞪了韩略一眼,“他不喜欢我,我也觉得他很讨厌。”   “那杜景呢?”韩略皱了一下眉头,“他是什么人?”   陆过本来不想回答,看到许舟支起耳朵,眨着眼睛看着他的样子,顿时心头开花,眨了两下眼睛:“杜景啊,老头子,又凶又无聊,整天喜欢骂人。”   “谁让你说这个?”许舟拍着陆过的肩膀,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   “他他他,他不是你爸吗?”有连自己老爸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吗?   陆过仔细想了想,认真地说:“他也可以算是我妈的。”   “……”      韩略看不下去了,打断他们:“杜景以前,我是说,他……算了。”韩略摇了摇头,问得再详细也没用,如果说许侧是感染体,那么基本上已经确定他在圣殿里了,其他的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韩略左手按了按眉头,声音充满了疲惫,就像一个在沙漠了走了很久却依旧找不到绿洲的旅人:“许舟,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圣殿?”      无论如何,没有亲眼看到,他不相信许侧会是那种恶心只会掠食的丧尸。   当丧尸会思考,会判断,会控制自己的欲望,人类又有什么理由去消灭它们?   那样的丧尸不过是一种物竞天择以另一种方法存活下来的新的生物种。      就像许侧……或许还有许舟……   他们如果真的是感染体,是丧尸,我能举起那把枪吗?    36、九个人   韩略做事沉着冷静,如今在做的事情或许是他一辈子做得最冲动的事情,但在做这件事情前,也是思虑再三千方百计想要做到完全的准备。   这如他自己说的:“许舟,这不是小孩子去春游,出去玩一天的事情。圣殿建在旧世纪的中东地区。一路上,我们可能会碰到无数丧尸,以及那些既猎食丧尸也猎食人类的变异兽。”   “别太武断的回答,这不是游戏机里打怪物,死了还能让医生原地复活。”韩略说那话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任何人都能感觉到那些藏在言语底下的,细腻如水的关心,“你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有受过正统军事训练,更何况如果,你出了事,你哥会很伤心的。我帮你去找许侧,你可以相信韩哥?”      “韩哥,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一辈子都会难受的。”许舟摇摇头,青年略带点稚气的脸上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定,“韩哥……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帮我,我已经很感动了,这本来应该是我自己的事情。”   韩略笑了一下,很少笑的人一旦笑起来,宛如昙花一现,会让人忍不住惊艳,他有些羡慕许侧许舟两兄弟之间的感情,比起自己家里的勾心斗角,这样的兄友弟恭让人看了,隐隐心底还有一番嫉妒。      “你也好好休息两天。”韩略站起身,长身如玉,披风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丝质衬衣,“日后的路长呢,要吃的苦多着。”   “我知道,韩哥。”许舟急忙点点头,转头看到沙发上的小九,还是忍不住问道,“韩哥,小九怎么回事?”      韩略随之看去,眼色有些复杂,他俯身用左手拂了一下少年的额发,半响才轻轻问道:“这孩子,你从哪里找来的?”   “就这隔壁那家赌场,他挺可怜的,我就让他跟着回家了。”许舟解释了一番初见小九的情景,那些残忍的画面仿佛已经离自己很远了,但一想起来又历历在目。   “你倒不怕,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韩略低着声音感叹了一句,他收回自己的手,口袋里的心性挂坠磕着手指,有些很轻的疼,就像刺在心口上的,韩略抱起少年,声音依旧很淡,“我带他去里面,睡一觉可能就好了。”      ————————      三天后,白二送来的消息,接着个任务的佣兵,只有五个人。等五个人来的时候,许舟惊讶地发现,其中有三个人他是认识的。      当日国道上的勇敢坚毅的女人爱丽斯,飞鹰里的阿汉和杰克。另外两人一个身材健硕,黝黑的皮肤,光着一颗脑袋,另一个挨着黑人,是一个女孩子,眼睛大大的,背着一把AK,露出一对漂亮圆滑的肩膀,嘴里嚼着口香糖。      爱丽斯见到许舟是也愣了一下,这个聪明的女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下:“我是爱丽斯,原佣兵团出了事情,现在单干。”   “这是一趟危险的差事,你为什么接了任务?”韩略端着茶杯,他的右手手指在黑市上找人修好了,此时戴着白色的手套,看上去斯文有礼。   爱丽斯微微咬了一下下唇,这个动作让这个坚强的女人看上去有些难道柔弱:“女孩子单干不容易,我总要赚钱养家。”      韩略点了一下头,转过去看着阿汉和杰克,眉尖蹙了一下:“原隶属于飞鹰……”说着他放下茶杯敲了一下桌面,“你们……”   阿汉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看上去有些无措,显然韩略的名称他是听过的,如果说Zero的许侧是不死上校,Zero的右手,那么韩略就是许侧的左手。      许侧十八岁的时候就进入军队,如今十年,基本没有靠家里的背景,摸爬打滚自己一路上来,他虽然没有许侧那样强大的力量,他沉着冷静,又极具有军事才华,为人虽然冷淡,却从来不自视甚高。   基本上飞鹰都听说过许侧和韩略的名字,Zero里面更是对这两人尊重有加。      “我们没想到是韩……”杰克本来想说韩略的军职,但前两天上头发了公告令,撤了韩略的职位,于是转了个弯,“略少发的任务,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就不来了?”韩略声音依旧冷淡。   阿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拉了拉杰克,大男人把一口粗话憋在心里:“韩副校,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你们留下。”飞鹰里的人能力不比任何一个佣兵差,韩略没有计较什么他们究竟犯了什么事,“我不过是组团刷丧尸,不会管你们其他的事情。”      黑人兄妹瑞德和杰尼,一个是用狙击的好手,另一个在黑市的手术台下打过两年下手,也会玩枪。      韩略环顾了一圈,靠在门板上的杰克和阿汉,好兄妹的瑞德和杰尼,单身女佣兵爱丽丝:“许舟,我,陆过,小九,一共九个人。”   “如果没有错的话,我会先支付一半的佣金给你们,事后,支付另一半。”韩略把手放进口袋里,“如果出了,原有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三十的赔偿金汇入受益人那里。”   “枪支和弹药由我提供,当然,你们可以挑选自己顺手的,或者带上自己喜欢的。三天后出发,还有什么问题吗?”      屋里静了很久,似乎谁都想不到其他还要补充的地方,最后开口提问的居然是那个一直嚼着口香糖,似乎没心没肺的黑人少女杰尼:“我怎么能相信你?”   “如果,我没有记错。”杰尼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笑着,黑发编成的无数小辫子动了动,“叔叔,你可是刚刚被通缉的人!”      韩略看着她,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最多我只能请白二爷来担保,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现在退出。”   “怎么可以这样,这一票可以顶人家三四票了。”小姑娘笑嘻嘻,“如果不是去的地方实在古怪,大概要去的人得排成长龙,我不过随便问问,哥哥别怪。”   她一会叫叔叔,一会儿叫哥哥,韩略也没有在意,他侧着身,脸颊如玉:“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最好现在提出来,等出发了,谁再说什么不去,我直接崩了他。”      “这个我们都明白。”爱丽斯仰着头浅棕色的头发铺在蜜色的脖子里,她柔柔笑了一下,“佣兵这行,最要紧的是讲信誉。”   爱丽斯第一个把自己的徽章放在桌子上,环顾了一下屋里的人,在许舟这儿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韩略,“那我先走了,三天后六点我会准时的。”      仿佛是爱丽斯的动作带动了其他人,黑人兄妹也把自己的徽章解下放在桌子上,最后是阿汉和杰克,他们两个刚进入佣兵这行,就拿俩钢镚钻了个孔,穿在一起,叮叮当当地落在桌子上。   然后阿汉鞠了一个躬,杰克在一旁,眼神转在许舟身上了好几回,大个子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最后被阿汉拉走了。      韩略坐在沙发上,闭了一会眼睛:“舟舟,我一直让你在旁边看着他们,你看懂什么了吗?”   “我……”许舟有些汗颜。   “阿汉和那个小姑娘都是实在的人,爱丽斯和杰克是聪明人,黑人瑞德,别去惹他,他不是简单的角色。”   “韩哥?”许舟有些不懂,“为什么那个叫做瑞德的,不简单?”      韩略睁开眼睛,眼里似乎还有些疲惫:“我刚才对着那个小女孩说话的时候,你看到瑞德的动作了吗?”   “他的胸部微微抬起,手指按着枪,眼神一直盯着我,那是进攻的危险姿势。他始终站在女孩子前面半步,那又是保护者的姿态。”   “一个进攻心和防御心都很强的人,从头到尾却没有说半句话。你觉得他会是简单的人吗?”      “许舟,你要学着看人。”韩略仔细地教导青年,“他们的身体语言,他们的个性脾气,这些都是生存的本能。”   “你说过,你要变强的,武器虽然厉害,很多时候,它却不及人心的强大。”   “我懂了韩哥。”青年点点头,“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别勉强自己,慢慢来。”韩略缓缓坐直身体,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上面缠着一串太过于少女粉红气息的心形挂坠,“小九他们呢?”   “……陆过带着他去附近的电厂偷电了。”许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无比别扭。       37、春日的阳光      九个人分成三辆车,三两崭新的H系列的悍马,四轮驱动,六个汽缸,多点电喷,3.5升排量,外边喷了深绿色的漆,看上去就像一头掩藏在树林里随时准备伏击的野兽。   陆过的眼睛一下子就绿了,恨不得扑上去亲一口那漂亮的车身。      不止陆过,阿汉和杰克,甚至黑人兄妹的眼睛都亮了。   小九眨着眼睛,乖巧听话地站在韩略身边,自言自语:“为什么是绿色的,不可以是粉红色的吗?”   韩略嘴角抽了一下,才伸出左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细软的额发,看着少年细瓷般肌肤,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压低了声音说:“回头买辆甲壳虫给你涂。”      悍马属于军用越野车,民间流通的极少,韩略这回算是下了血本才借着白二爷的名头私下走动了不少旧日的好友才弄到三辆。   大量充足的弹药被装进在后备箱里,甚至还有几个小型火箭炮。同时塞进车里的还有大量的物资水源和一些医用品。      在人员的分配上,刚刚脸色有些红润的小九紧挨着韩略,像一只可怜的梅花鹿,浅色的宛如蓝宝石的眼珠几乎水汪汪地看着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子,小声说:“我想和你一处。”   韩略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拍了两下少年的肩膀:“你们想怎么分配?”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黑人兄妹直接走到了韩略身边,杰尼嚼着口香糖,紧身的背心,露出圆润光滑的肩头,背着一把黑色的微冲。   杰克和阿汉自然是一组,杰克拉着阿汉跳上车子,直接坐在驾驶座上,爱丽斯微微笑了一下,瞟了一眼许舟和陆过二人组,当初在国道上,虽然那个青年表现的比较稚气,但那个从从丧尸堆里走出来的男人,身上一身血腥杀气绝对是骗不了人的。   爱丽斯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走到杰克和阿汉的那辆车子边敲了敲车窗,杰克笑着吹了一声口哨,爱丽斯倚着车门并指放在唇边给了一个飞吻。      陆过拖着他家幼崽上车,压根没把别人放在眼里,许舟被他塞到副驾上,又凑过去吧唧在青年脸上亲了一口,笑得一脸灿烂。      韩略嘴角又抽了一下,把左手塞回自己口袋里,点了点头:“既然都选择好了……”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许舟他们,似乎有些无奈,“别浪费时间了。”   瑞德怕了拍妹妹的脑袋,杰尼转过头,露出一口白牙:“我们这儿谁开车?”   韩略侧着的脸颊,鼻骨挺起,眉梢上扬,有一种浑然玉成的斯文贵气,他道:“你们开吧,我和小九坐后面。”      九个人,从这一刻起,仿佛被那不知所谓的命运真正缠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许舟看着陆过,清晨的阳光如此温柔地拂过他硬朗俊美的脸颊,干脆利落的侧颊线条好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刀,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野性狂狷的生命力。   阿尔法蜷缩在自己年轻的主人怀里,青年身上淡淡地清新的味道,好像是闻到了最甜美的草莓蛋糕,肌肤的热度缓缓透过衣衫,阿尔法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对它而言,主人的怀抱在哪里,哪里就是幸福的安乐窝。      “真是个好天气!”杰克吹了一声口哨,金色头发白皮肤的大男人自言自语,“希望明天也是个好天气,见鬼的,千万别下雨。”   爱丽斯摇开车窗,仰头看着天空,看向最后之地的中心高楼,人类的政治中心,擎天的大厦劈入苍穹,被阳光镀上了最美丽的金边,像天地间一只睁开的巨眼,又像一把倒悬的利剑。      人类,丧尸……圣殿……   “真是疯狂啊!”爱丽斯闭上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翘。      ——————————      许舟出生的时候,许侧还是个只有五岁大的孩子。      自从父亲离开后,他们家突然从有钱人住的,设施良好,环境优美的小区,一下子来到了环境脏乱,充斥着贩毒暴力。   那时候,母亲怀孕四个月,肚子微微凸起,脸色不怎么好,有些营养不良,时常孕吐。      许侧对其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要从漂亮的房子里搬出去,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赵玲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女人,她长得很好看,细长的眉眼,皮肤因为妊娠有些暗淡,但不可否认她是个美人,即使怀孕,也可以让男人着迷的美人。   赵玲对于年幼的儿子的解释很很直白,也不管年幼的儿子能否听懂:“贫民区是最远离政治中心,却又不脱离政权的地方。”   那时候的许侧还没有听懂,长大入伍后,见识了“帝都”中,高层权力的明争暗夺,勾心斗角,她才明白母亲当时的举动也是一种保护。      不用上学,不用做功课,许侧的整个心思都放在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心里充满了好奇。   当母亲从她的那张书桌边离开,在躺椅上小憩时,许侧总偷偷地蹭到母亲身边,隔着薄薄的衣衫,将自己的小手悄悄地放在母亲越发圆润的肚皮上。   那时候,家里还比较安全,不用天天躲在地下室里。      许舟的出生在最冷的冬日。   许侧只有一件防寒的羽绒服,他坐在医院过道间的木凳上,简陋的建筑结构,涂成淡绿色的墙壁角落里,随处可见发黑发红的血迹,浓厚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不住地往鼻子里钻,他有些冷的缩了缩身子。   母亲从阵痛开始已经有一天一夜了,他在外边等了一天一夜,日光灯一盏隔着一盏开着,刺眼却又让人的神经衰弱的光线照出一团小小的影子。   许侧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他是被一个二十多岁岁的女人叫醒的,女人涂着艳丽的口红,波浪头,穿着几乎没有系扣子的医用白袍,露出低领的紧身衣,弯腰的时候,一双奶|子几乎从领口跳出来。   “把你家小孩抱回去,别放在这儿。”女人随手一指,一边的小架子上放这儿一个裹着白布的婴儿。      许侧连忙跑过去,裹身白布上贴着一个标签,写了姓名体重出生日期:许舟。   刚出生的婴儿全身上下都是没有洗干净的血,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像小老头,眼睛紧闭着,看上去像只可怜的猫崽子。      “舟舟?”许侧小声的叫了一句,也不管怀里的小孩子听得懂吗,小心翼翼地凑近婴儿的脸,轻触他的脸颊,轻轻地念着,“弟弟。”   指尖摸到的是一股冰凉,就像冬天里冰冷的雪籽,许侧愣了一下,摇了摇怀里的弟弟,眼睛紧闭,小小的鼻孔下,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惊慌地抬头:“医生,我弟弟怎么了?全身都是凉的?”      女人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笑着:“底子薄,能撑这段时间就不错了。”   “你说什么?”许侧一瞬间搂紧了怀里的婴儿,像一只戒备的小兽,瞪大了眼睛,“舟舟怎么了?”   “别在这里碍眼,早点找个坑蹲着等着埋吧。”女人抽着一个细长的女人烟,吐了个烟圈,“不足月生下来的小孩子,天气又冷,活不了的。”      “不可能!”许侧惊叫了起来,瞪大的眼睛更加圆滚滚了,“我母亲呢?还有,对,暖箱,我要一个暖箱!”   “哈哈。”女人笑了一起来,几乎花枝乱颤,“小鬼,那女人早走了。”   她看着不过人腰高度的小孩,眼里有细细的怜悯:“看开点,这地方活只猫崽子都不容易,你要是真疼他,好好藏起来,别被拐子瞄上了抢去做人肉包子。”      “你骗人!”许侧仰起头看着女人,脸上明显不相信,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她不会不要我,不会不要还有舟舟的。”   “姐姐骗你做什么?”女人勾了一把椅子,翘着细长的腿,露出红色的高跟鞋,用手指勾住许侧的下巴,“乖孩子,这小脸白的——姐姐看了都心疼……”      许侧后退了一步,又向前一步,甩了甩头,看着气息奄奄的弟弟,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抬头说:“我要一个暖箱。”   女人笑了一下,眼里的怜悯散去:“小鬼,别闹事了。”说着她弹了一下烟灰,“别说暖箱了,连个暖炉都没有的。”      许侧咬着嘴唇,煞白的脸上慢慢浮出一片红色,他把身上所有的钱拿了出来,包括自己以前最喜欢的的一枚小袖口,暗绿色的,做工精细。   女人瞟了一眼,吸了一口烟。   许侧深吸了一口气跪在地上,把怀里的弟弟抱得更紧,似乎像抱住生命力最后一点珍贵的宝物:“我家里还有一些钱,我可以全部拿来,你要救我弟弟。我……不能没有他。”      女人叹了口气,眼角露出细细的纹路。      许侧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触着冰凉的地面,把他那小小的自尊一点点碾碎,就像用最锋利的刀子轻柔地在心口最坚强的地方打开了一个豁口,从此溃败如山倒,从此一切尊严与傲娇,灰飞烟灭。   心里难受得要命。      “磕头也没用。”女人站起身,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冰冷而无情,“你就是我儿子,我也没有本事帮你。”      许侧愣了一下,抬起头,嘴唇紧紧抿着,眼眶是红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一只手吃力地抱着许舟,另一只手用力擦过眼睛,站起来,嗓音有点涩:“我知道了。”   他亲了亲怀里的弟弟,小声地叫了一句:“舟舟。”   婴儿想是被他抱得太紧,终于发出了细细的,几乎随时可以被风吹断的哭声。      “你还有哥哥。”许侧明白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不会轻易扔下自己的孩子,但如果她走了,应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哥哥,也只有你了。”      许侧脱下自己的衣服,裹着小小的许舟,单薄瘦弱的躯体在冬日最冷的风里不住发抖,他抬头往西看,最后之地的最高大厦宛如一把利剑劈向苍穹,灰蒙蒙的白云压下里,几乎要折断这人类最后的希望。   许侧迎着风跑回家,他忽然明白……   那个穿着精致的衣服跟着母亲出入贵妇的孩子,那个穿着牛皮小靴子走进精品店的孩子,那个骄傲得连说话都是贵族似的优雅的孩子,终于一个接着一个在心里死去。      38、分别之前      “我擦的,这帮鬼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阿汉肩上扛着火箭炮,大男人穿着深色横条的T恤,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子,眼窝下限,他扭头喊道,“杰克,把车开来!”   杰克嘴里咬着弯刀,借着阿汉的掩护,他迅速爬上堆成一排的铁皮桶子,动作灵活至极,犹如狡兔黠狐,一个翻身跳下来,握着弯刀收稻子似的果断干掉眼前的丧尸,一个滚身后奔向车子。      许舟经过一个月的日晒雨淋,原先白皙的肤色仿佛滚上了一层漂亮的蜂蜜,青年的下颔逐渐勾勒出来,显出棱角,他一边用肩窝抵着枪托,一边防守着西边,杰克开着车子拖着另一辆车子按着喇叭:“阿汉,韩哥他们怎么办?”   “先出了这鬼地方。”阿汉沉默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有着厚厚茧子的手指有力地按动扣板,“他们走不远,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出去找!擦的,这里就是丧尸他奶奶家!”      许舟一咬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家末日后建立的工厂,设施还是半新的,他们甚至找到了一台崭新的手摇发动机,可是生化危机到来之后,这里就被彻底遗弃,俨然成为丧尸的安乐窝,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晚上可比白天危险多了。   “陆过,我们撤下去。”许舟站起身,身边的大男人却依旧伏着身体,他初学射击,但技术却是一流的,对他而言,这种本领就像是天生流淌在血液里的,现在只是被激发出来而已。      “呆在这儿。”陆过按住许舟的手,眼神锐利几乎不像平时,他把手里的枪给青年,又轻轻地摸了摸许舟的头发:“里面有东西要出来了。”   “什么东西?”许舟一颗心提了起来,自从离开最后之地的保护范围,他触目所见得都是疯狂的丧尸,丧尸不仅仅是新闻里所展现出迟缓恶心的样子,他们有的动作很快,有的甚至保持着半副完整的和人类没有区别的身体,甚至,韩哥说过,有的丧尸具已经具备了人类三到四岁的智商。   有些甚至更厉害。      “舟舟,别怕。”陆过用手擦了擦许舟额头上湿哒哒的汗水,呼出的热气充斥着男性刚阳浑厚的气味,他脱□上的夹克,里面紧身黑色的背心,露出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和爆发力的肌肉,健美高大,每一条线条都充满了力道。陆过撑着水泥围栏从二楼一跃而下,狭长的指甲拔开,几乎达到半米长,只是指甲盖上布满了龟裂的纹路,使它看上去有些脆弱,“它们出来了。”      许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东西?它们的胸口像是填充了无数海绵,鼓鼓地膨胀着,显得人类的脑袋放在脖子上非常不协调,四肢像是被扒去了表皮,露出鲜红的血肉并滚着泥沙,黑乎乎的。   四只东西,动物的姿态手脚着地,奔跑的速度很快。      爱丽斯爬上车子,扔出一匣满满的子弹,女人的头发紧紧抵梳在脑后,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露出漂亮的五官:“许舟,别发呆,跳下来。”   许舟愣了一下,随即顺着外墙的排水管滑下来,阿汉拉住他就跑,爱丽斯一手扒着车门伸出另一只手。   许舟和阿汉背后是黑压压的丧尸不知疲倦地涌上来。   阿汉一脚踩着车门一手抓住爱丽斯,反臂搂着许舟两人一滚,摔在车里,爱丽斯用力关上车门,丧尸恐怖恶心的脸紧紧贴在车窗上,似乎充满了怨恨。      “陆过?”许舟坐起身,紧张地看着窗外。   爱丽斯呼了口气,翻出细烟抽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你先给自己包扎一下,至于……你什么时候见他出事过?”   那个此时在外边的男人,脸上现出的兴奋的表情,可绝对不像一个普通的人类。   而许舟这个看起来普通的青年,在第一次被丧尸抓伤后,显露出来惊人的生命力,完全没有一点丧尸化的迹象。      许舟看着自己手背,丧尸黝黑的指甲刮了一道流血的口子,阿汉从座椅后面拉出一个箱子,把酒精纱布翻出来,许舟捏在手里,车窗外的战役已近开始了。      陆过是经过实验基地培育出来的人种,生化人类,他们的肌肉纤维几乎超越人类极限的百倍,杜景当初的设想,是采用变异兽与人类基因的重新排列组合,让实验体具有更加强悍的体力和防御力,最后又利用人类的思维模式压制兽类基因里的杀戮天性。   如果达到两种基因的完美融合,再在后期对他们的身体的进一步改造,让实验体甚至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凭借自身的愿望,发生第二形态的转变。      亚当就是经过最后改造的实验体,在思维模式行为举止上已经和人类没有区别,但身手上却强过任何人类。   陆过在基因重组上出现了基因链的断裂,当时就被杜景当做失败品处理掉了,此后他体内的原始基因按照自己方式完成了组合,形成了独有的基因链,甚至在后期自动模拟出来不完整的第二形态。      因为不完整性,陆过的第二形态每次出现都不一样,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把一行人都吓了一跳,杰克差点扔了一个手榴弹上去,韩略倒是听说过新一代的生化人有二次形态,对陆过有了重新的认识。   那条可怜的尾巴也在那次转变后,消失了。      陆过进行第二形态的转变时,他原本绿色的瞳子外圈会冒出红光,用杰克开玩笑的说法就是个电子眼,倒是许舟偷偷问,陆过告诉他,那时候看出去人的形象都没了,只剩下热感图。   于是,众人第二天看陆过的眼神从电子眼上升到红外。      四只被高危感染过的丧尸,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弓起的后背混沌的眼珠子,看上去实在倒尽胃口,伸出的舌头滑腻滴着口水,俨然把陆过当成了美味点心。      那四只的丧尸速度很快,像只猎狗一样窜出来,从各个方向像陆过扑过来。   陆过的动作向来是干脆利落的,从来没有什么套路花哨的地方,他率先抓住直面他的那只丧尸,长指甲扣进丧尸的肋骨里,然后用力就跟串丸子似的往后一甩,把这货直接砸到后背扑过来的丧尸上。   左后的丧尸已经扑了上来,陆过矮□体,顺手拎起地上的重磅,肌肉鼓起,挥向左边的丧尸。右边的丧尸嗷呜一声,四只扑到陆过身上,露出黄色的獠牙。      陆过被另外三只丧尸缠着,分不出手对付背上的这只,冲天的腐烂的恶臭充斥着自己,男人脸上显示出一股恼怒之气,他想起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尾巴,在这种情况下,尾巴非常有用,几乎一甩一个准。   这四只丧尸之间似乎能交流某种信息,它们合力围住陆过,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卡住陆过锋利的指甲,任凭男人如何,都不放手。      “杰克,开近点”许舟咬了一下嘴唇,拎起地上的枪,打开天窗,半个人露出车子,手肘撑着车壳字,许舟双目盯着准星,枪身被自己握得太紧,手机沁出一层薄薄的手汗。   砚孔和准星不断摇晃,许舟咬着嘴唇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沉静下来,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果断按下扳机。   陆过耳朵一动,头往左一偏,子弹擦着耳廓直中丧尸的眉心,留下一个黑色的小孔,陆过找准几乎,后肘一顶,把掐着自己脖子的丧尸顶飞,然后转过头,对着许舟露出一个几乎称得上天真的笑脸。      “笨蛋,别分心!”许舟放下枪,舒了口气,夕阳的最后余辉扫过,只剩下一片房子投下的暗色阴影,“快点,我们得去找韩哥!”   陆过皱了一下眉头,重拳击出,龟裂的指甲顿时碎裂,丧尸的脖子被扭断,露出发黑的气管,冒出粘稠的血液。   几乎一瞬间就污染了大片水泥地。    39、决定下一步   陆过卷着手肘坐在后座上,十个指尖的碎指甲被拔去,露出柔软黏糊的血肉,小股小股鲜血顺着手腕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疼。”陆过倒吸了两口气,似乎有些气恼,“难受。”   许舟拿着纱布从矿泉水瓶子里倒了点水,替陆过擦了擦手腕和手臂上的血迹以及一些不明的恶心的混浊物。   陆过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臂,看着青年手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眼睛都瞪圆了,像一只被成功挑战了领地的野兽:“谁弄得?”   许舟想把手收回来,他露出在外边的胳膊被晒成了蜜色,显得极其漂亮健康,眼白处不知何时浮出了那些恐怖的不断游离的黑点,咖啡色的眼珠子依旧清澈,像迷人的猫眼石:“你先看你自己的,我、我又没什么。”      陆过抓着手,低头吻在青年手背的伤口上,舌头滚烫的温度火热的鼻息,许舟几乎感到从手背上蔓延出了一种疯狂的热度,这种感觉太过于奇妙让他顿时不所错,青年缓缓涨红了脸:“你干什么?”   男人抬起头,用深邃专注的眼睛看着青年,英俊深刻的五官仿佛具有神秘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他看着许舟,想触碰青年的脸颊,却又肮脏的手指缩了回来,认真地问:“疼吗?”      “……”许舟被那样的眼神看的心口乱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咬了一下嘴唇,移开与男人对视的眼神,口气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疼,疼什么疼?自己坐一边去。”   陆过看着青年微微发红的脸颊,顿时春心荡漾,恨不得扑上去舔个几口,他从私心里已经不仅仅是把许舟当做一只可怜巴巴的幼崽,不排除,有些时候,陆过觉得许舟的力量还是很渺小柔弱。陆过的心里升起了另一种心思,他说不出这种心思到底是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忍不住想要更加的亲近许舟。      前面开车的杰克吹了一声口哨,阿汉在经历了长时间地与丧尸对峙后,歪着脖子似乎已经在副驾上睡着,爱丽斯眼观鼻鼻观心。   但他们的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曾经的城市俨然成为残破的废墟,变成了怪物的天堂,杰克把车开到空旷的城郊,他打开收音机,里面依旧是沙沙的嘈杂声音,自动导航系统依然属于无法侦查到周围的一切。   柏油公路两边的树木合抱粗坏,有几棵露出被白蚁蛀过的层次不齐的发黄发黑的树心,偶尔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在高耸的树梢叫两声。      “Fuck!”白人高个子杰克咒骂了一声,大大咧咧地从车上下来,眉头皱紧,脸上不好看,“依旧找不到韩队他们!该死的磁暴!”   “那也没办法,杰克你别急!”阿汉摸了摸后脑勺,粗声粗气地安慰了两句,看到杰克还沉着一张面孔,只好转头,他抡了把斧子,刷刷两下砍下几截粗壮的树枝,自言自语,“我们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找人啊!”      这话说得虽粗却是实在,他们进入这块地方后,发现了强力磁暴,导致了他们的导航系统全部崩坏,九人遂分成两组,由韩略小九和黑人兄妹去寻找正确路线,许舟和杰克几人在这个废弃的工厂稍作休息。   只是没想到,这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里竟然挤满了丧尸,生人甜美的气味激发了它们体内疯狂的嗜血因子,没过一个小时,大群丧尸竟然依循着活人的气味,一路从浩浩荡荡从从地下室里爬出来,有从几里外走来。      当时的情景仿佛末日灾难重现,一双双黑色掉皮露血的手臂伸开,疯狂地拍打着铁门,眼白浑浊,眼珠形成一个圆点的邪恶眼睛死死地盯着散发着鲜活气息的人类。   他们全身冰冷,像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亡灵死尸。      许舟不由想起,在毁灭日来临之前,据说当时全世界的高层召开最高会议,采取了放弃百分之三十的人类的建议,这些被放弃的地区,发生了大面积的动乱,最后由军队采取了非人道的极度冰冻措施。   在毁灭日过去后,当世界框架的蓝图才刚刚再次布满地球,生化危机的恐怖阴影再次笼罩全世界,TH衍生病毒TY疯狂蔓延,冰冻人从冷库里爬出来,成为了第一批丧尸。      “当初往这里发射高速带电粒子炮的到底是哪个白痴首脑!”杰克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撬开吕皮盖子,他一连开了六罐牛肉一次分了,爱丽斯在旁边煮面,期间倒了一点调味料进去,稍微搅拌了一下,立马香味就冒了出来,几乎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几个人围着火堆,等面好了,就呼噜呼噜大口吃了起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许舟卷着面条,只吃了半碗,就推给了陆过。   这时,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正常化,丝毫看不出一丝半点的异常,眼白是眼白,瞳仁是瞳仁,笑起来弯弯的一条线儿,像月牙,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爱丽斯用铁棒搅了搅火堆,让火苗蹿得更高,夜风瑟瑟,星火点点,她的声音有些轻,带着薄薄的疲倦,“虽然联系不到韩队他们,我们不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大家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杰克吸了一支烟,跳跃的火焰衬着他的脸颊,隐约有些不自然:“能怎么办?反正不可能回那废弃工厂了。”   阿汉脚边放着那把斧子,憨厚敦实地笑了笑:“你们拿主意就好。”   “你就是被卖了也不知道。”杰克瞟了他一眼,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有些被体温捂得有些软化变形,自己撕开封口,再扔给三大五粗的大男人,“吃你的。”   “呵呵。”阿汉捂着脑袋,粗壮的手指掰开巧克力,又递了一半比较好的回去。      陆过猛然转头看着青年,那眼神赤|裸裸地在说:你给我准备了吗?   许舟抚着额头不理他,把遗落了很久的小章鱼先生放在膝盖上:“可是,如果我们继续走,很可能跟韩哥错过……”   陆过长手长脚伸过来,在后面捏了捏青年的腰,扬了一下眉头道:“如果我们不见了,韩略肯定去找圣殿的。”      “为什么?”许舟转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被欺负了的猫崽子正在愤愤不平意欲反抗。   陆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蹭过去亲了一下许舟的额头,他的手指被纱布绑着,隐约看到指尖上猩红的血迹:“因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去圣殿,就算路上所有的人都死了,韩略也会去的。”      一时间只能听到火堆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干脆响亮,在夜风刮过后,火苗蹿得异常高,杰克笑了一下,有些莫测:“你说得对,这趟雇佣的任务又不是护人,韩略当了一个月领队,回头他不见了,我们还得自己去。”   许舟张了张嘴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身体贴在他背后,宽厚健硕。   “……“爱丽斯捋了捋头发,她穿着贴身的白色背心,她有些诧异地看了陆过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我们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   “我们不知道韩略在哪里?”爱丽斯顿了一下,手指玩着自己的袖珍枪,“同样也不知道圣殿究竟在哪里?”      许舟抬起头,眼睛有些复杂,红色的火苗在他眼里跳跃:“我知道,圣殿在哪里。”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出来的时候,韩哥跟我说过。”   众人又一时间沉默下来。      当身上的寒意越发重的时候,爱丽斯打了个哈气,率先起身:“今晚轮到谁值班?”   “我和陆过。”许舟举手应了一声,“晚了,大家休息吧。”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啊!”杰克吹了一声口哨,搂着阿汉的肩膀,“汉子,睡觉去,老子开了一天的车,累死了。”   阿汉舔了一下嘴唇上的巧克力渣,笑得老实:“我和爱丽斯守下半夜。”   “不用了。”许舟连忙挥手道,“我和陆过守着就好,你们今天都累坏了,还是早点休息。”   他们五个人里,杰克和阿汉无论哪个方面都是最厉害的,而许舟年纪最轻经验最少,是这里面最弱的,所以杰克和阿汉的体力已定要保持好,至于陆过不在正常计算范围之内,几天不睡都不会有事。      阿汉和杰克一辆车,爱丽斯睡在另一辆车内,许舟从车上拿了块毛毯下来,陆过坐在他身边,挨着他,一边用自己的牙齿咬着手指上的绷带。   “别咬,还不容易包上去的。”许舟拉住他的手。   男人有些恼怒地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嘀咕:“痒,像虫子叮一样。”   许舟刚想说话,却整个人愣住了,眼睛死死地盯在陆过的脖子上,他伸手摸到陆过耳后的发尾,声音发颤:“这是什么?”    40、失控      从陆过的发尾处延伸出了一道血红得甚至隐隐发黑的线条,一直顺着颈椎脊骨滑入衣服中,那条粗线疙瘩粗糙微微凸起,就像是老树的表皮,又像是一道久经不愈的伤疤。   陆过赖在他家不久,许舟第一次帮陆过洗头时候,他清楚的记得男人的脖子修长干净,皮肤像一直被人保养着的,特别细腻滑润。   不只是脖颈,男人全身的皮肤都异常的光滑细致,但当他愤怒用力时,那原本可以当做艺术品的肌肤却能瞬时爆发出强大恐怖的力量。      “把头低下来。”许舟从后面环住男人,把他的衣服撩起来,那条粗糙的血线最终在尾椎处消失,他轻轻低触碰了一下,陆过全身一抖。   “很疼?”   男人像是被砍了尾巴的野兽,露出一副恹恹的神情,他拉过青年的手,小声说:“别碰。”      “这是什么?”   “不知道。”陆过很诚实地回答他,艳红的火苗子跃起,他迅速凑过去亲了许舟一下,亲昵的温柔的,“身上疼的时候,就会出来。一会儿就没事了。”   陆过像大型动物一样习惯性地把比自己弱小的青年圈在怀里。   许舟顿时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恍然想起身边这个人从相识到现在就快要一年了,一年里几乎整日厮混在一起,从一开始地教导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言行,到后来却被这个人保护着。   这个没有家从来不愿意聊起这些的男人,强大而单纯,几乎已经参与到他生命里,成为一道不可分割的生命线。   许舟的手掌微微用力,抵着陆过的温热充满安全感的手心,一双漂亮的眼珠子里显出淡淡的笑意,他侧着身体,轻轻地在男人嘴唇上亲了一下。   陆过眨着眼睛,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久,耳朵尖红着立起。      苍穹的星子在永恒的黑里散发星星点点的光芒,月亮的光晕一路洒来,无论人类经历了什么灾难,它们就像最忠诚最冷漠的守望者,从高处静谧地看着千疮百孔的地球。   今天它们看到了一对依偎着的人类,千百年前,它们看到或许同样看到过这样彼此信赖的人类。      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许舟几人已经坐上车,这次不再是又杰克开着一辆后面拖着一辆了。陆过驾车,许舟坐在副驾上,眯着眼睛小憩。阿尔法蜷缩在肩膀上,小章鱼先生最近变得很爱睡觉,一天要睡上十七八个小时,用它的话来讲,它进入了成长期,需要消耗的体力太多,只能依靠睡眠补充体力,许舟看着巴掌大的阿尔法,对他所谓的体力消耗不置可否。   就像之前韩略做的事情一样,他们得先找一张地图,人类最后之地建立以后,处于非安全地内的地图被大量销毁,除了女王脑中保存的清晰地图,即使国家安全机构保存的地图也是不完整的。      本来他们一路上的路线都是绕过城市中心沿着边缘郊区,毕竟越接近市中心聚集的丧尸就越多,但现在这个计划不得不被打破,一行人准备直接驾车穿越这个工业城市,以保证线路的最小偏离。但这样做却大大增加了行程的危险性。      早晚温差极大,他们行到桥边的时候,火辣的太阳在头顶上烤着,杰克稍微把车窗摇下去,几乎感觉不到有风的流动。   周围是游荡的丧尸,聚集在桥下,他们前拥后挤地似乎也想过桥,但又像是怕水似的,没有一只往水里跑。   “桥收起来了。”杰克按了两下汽车喇叭,鸣声刺耳,停在一边的路上,挨着茂密参天的大树,他的声音通过机器传到陆过和许舟那里,“我和阿汉下去搞定。”      “嗯。”许舟点了点头,又想到对方听不见,忙加了一句,“小心点。”   许舟认真地看了看周围的地理位置,一条高速,三条道逐渐收成两条,形成一个倒三角形,几辆汽车撞在一起,练成了长龙,一条中巴卡住,阻止了他们丧尸的进出,同是也为他们的进出带来了麻烦,他想了想说:“陆过,挺到那边,我们得帮着阿汉把那辆车弄开。”      “没事。”陆过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他躺在座椅上,十指尖依旧缠着绷带,有一只手指头被拆了带子,露出模糊的血肉和从底部刚刚长出的指甲,蓝得发黑,他随手勾了一把枪,把车窗摇开,远远射杀了几个丧尸,“等桥连上了,再把豁口打开。”   “为什么?”许舟疑惑不解。   “口子打开了,这些东西就跑出来了。”陆过虽然没有学习过军事战略,但野兽般的直觉似乎让他能在第一时间就对一切做出最有利自己的判断,“等桥放在来了,再把他们赶到河里去。”   许舟愣了一下,抬着枪的手臂顿住,后背上是一条粗粗结茧的伤疤,像一只弯弯曲曲的小蜈蚣。      许舟那条深得见骨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几乎称得上不可思议的速度,似乎他多受一次伤,伤口愈合的速度就快一点。   许舟低头看着手背时,想起了受伤后从来不留伤口的哥哥,心理有些说不清的意味,然而他们还是不同的,除了自身愈合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每一条伤口都会留下难看的伤疤。      杰克和阿汉原先同是飞鹰011部队的,当年他们受魔鬼训练时,也是在一个营地一个班里头被同一个教官操练的。这样的情况很少,飞鹰训练是号称死士训练,要求他训练出来的人,意志坚定,希望他们私人感□彩越淡越好。   像阿汉和杰克长久被排在一起的,还真没几个。      杰克心思活络动作灵敏,阿汉为人忠厚稳重可靠,两人的配合一直非常好,杰克猫着身体,四肢并用灵活地爬上桥头,双臂像老鹰一样张开,后翻了一百八十度,攀住绳索,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   阿汉跳上周围不知道何时弃置的宝马车顶上,他握着微冲,对着越来越多挤在车下的丧尸,看也不看凭着感觉一阵猛扫。      这边的控制器被破坏了,杰克只能一路攀岩过去,收起的桥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两个车身,杰克从后背腰里抽出铁爪子甩到对面,遥遥地勾住另一端的铁索,吹了一声口哨,像鹞子翻身似的飞跃而过。   阿汉崩了两个企图向上攀爬的丧尸,看着身姿矫健的杰克,被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自豪得意的孩子气笑容。      “杰克真是厉害。”许舟遥遥看着,忍不住赞叹。   陆过瞥了一下嘴巴,似乎有些不屑,他靠着窗口,想要说什么时,手指突然痉挛了起来,整个人浑身发抖,抬起头时,一双眼睛被逼得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颈部的蔓延开的血线一点点裂开,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网络,半张脸被青红紫的血管铺满,像一个大调料盘,看上去诡异而恐怖。      如果杜景在这里,他只要一眼就能清楚地明白,失败品在自我进化中的生理激素失调,两条不同的基因链以诡异的方式同存于体内,当第二形态想要完美进化时,两条基因链发生强烈的冲突。   陆过的指甲碎裂便成第一个征兆,而后背血线的出现,表示这两种对抗已然到了一种极致,原本和平相处的两者,互不谦让,渴望占据主导地位。      物种的进化往往带着毁灭的疼痛感以及残忍的取舍,为了生存,他们必须把一些生命里某些部分彻底抛弃,蜥蜴断足进化成蛇类,蛙类转变性别以求物种延续。   陆过必须在两者中做出一种选择。      “嗷——”陆过抱头吼了一声,猛然动手卡住许舟的脖子,好在那些锋利的指甲还没有长好,不然可能稍稍用力就把青年脆弱的脖子给切了。   男人背着光,英俊面孔显得疯狂而嗜血,他似乎谁也不认得了。   “放——咳咳——”许舟被掐得涨红了脸,呼吸变得急促而虚弱,狭窄的空间里,完全伸展不开拳脚,后背被压在玻璃窗上,那一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记忆像闪电一样劈过脑海,也是这样被用力掐着,“陆——”   似乎那时候的力道还没有现在这么重!      他要掐死我!    41、四个人的队伍      就在脑子涨得连思考都觉得困难的时候,许舟摸到了自己的枪。   陆过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眼里的红光几乎要吃人似的恐怖,充满了杀虐之意,然而有那么一瞬,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悲痛的迷茫。      许舟放松了握枪的手指,吃力地从座椅的下面抠出修车工具箱里的大扳手,大脑因为严重缺氧,已经开始发疼,眼里看出去的人影也越来越模糊。   我……不要死……   几乎是聚集了全身最后的力气,许舟用力一轮,翻转的手臂拽着实铁的扳手砸到陆过后脑,发出沉闷的声音。      后脑勺大量的血迹从脖子里蔓延开来,陆过的样子看上去更加恐怖,就像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野兽,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类似痛苦的表情,脖颈里鼓起充血的动脉突突跳着,像一条弯曲的爬虫,他从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嚎叫声。   趁着男人失神的刹那,许舟仍开扳手,用力掰开对方的手,反手打开车门,半个身体由于重力摔倒出门外,两条腿像被捏住脑袋的青蛙一样不断蹬着。   男人用力一拽,抓住青年的脚踝,他似乎正在冷静下来,脸色分外阴沉,深刻的五官冷峻逼人,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许舟。      野兽在受到重伤的时候,往往会选择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孤独地为自己舔舐伤口,然后默默撑过这段最痛苦的日子。陆过此时体内方法有两种巨大的力量不断拉扯着,疼痛几乎覆盖了全身,刺激的神经不断地想要杀人泄愤,同时生物最原始的本能警告他,不要放过身边任何的活体。   被这样随时要生吞活剥了你的眼神盯着,身体的平衡又达到了失衡的极致,许舟终于忍不住了,嗓音几乎带着哭腔:“放开我,陆过,你不能这样!别发疯!”      男人终于伸出手,俯身抱住青年的腰际,把他拉了起来,声音似乎是一种古怪的机械感,就像一台失灵的发声机:“舟舟,别……怕、我。”   “别……怕。”他贴近青年,感受到许舟身上熟悉了一百遍的味道,胸膛里的心脏疯狂地跳着,几乎要冲突薄薄的皮肤,后背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横竖交错的骨刺,锋利的尖端散发着森森的寒气,疯狂的异变正在他身上发生,身体内的骨头仿佛被一寸寸敲碎,又重新聚拢,一种比重生更疼的感觉,“舟舟,别怕我。”      这样的情景太过诡异,许舟像一只呆鹅一样傻傻的愣住,看着男人粗壮的血脉破开又一点一点愈合,这是最恐怖的梦里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许舟觉得,就算末日也不过如此。      “别看我。”或许是青年的眼神显示出了惊怕,陆过终于放开许舟,用最轻的力道他放在椅子上,他微微敞开的衣衫,能让人一清二楚的肌肤变得无限苍白,几乎接近透明,身体的脉络交错地呈现,甚至能看到一颗狂跳的心脏,“别……厌我。”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深深地看了许舟一样,翡翠的眼瞳逼出的红色像燃烧的火焰,陆过甩开车门,一下子跳了出去,速度奇快,许舟连抓住他衣角的机会都没有。      “轰——”阿汉引爆了那一连串的车子,他快速地跳下来,火舌像巨龙一样冲向天穹,强烈的汽油味伴随着腐烂的气味几乎能熏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阿汉果断跳上车子,从车顶滑入车中,隔着对讲机,许舟听到他的声音,干脆利落:“陆,许,冲过去,我们走!”      许舟看着空空如也的驾驶位,咬了一下嘴唇,火海里的丧尸发出尖利的声音,身上滚着高温火焰,像无头苍蝇一样打转。   “该死的。”许舟做到驾驶座上,用力甩上车门,单手挂档,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力气之大连骨骼都发出咯咯的声音,手背上的伤疤狰狞弯曲,就像一只闭上的邪恶的眼睛,似乎在嘲讽着什么,许舟的呼吸还没有顺畅,声带也受到了损伤,声音有些粗、破,“阿汉,我收到了。”      “你跑什么!”许舟用力踩下油门,嘴角已经被自己咬破,脸颊也是从陆过身上沾到的血迹,“该死的!”   悍马冲进火焰里,火热的温度透过开了一条缝的车窗里钻进去,烧得人的脸颊也变得滚烫,手骨泛青,狠狠地攥着方向盘:“老子不过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      “嗷嗷嗷——”小阿尔法先生梦到自己被放在架子上烤,吓得睁开眼睛,他从车座地下爬出来,第一眼就看到滚滚火焰,顿时尖叫了起来,“舟舟,火啊——”   “闭嘴!”许舟更加用力的踏着油门,庞大的悍马冲出火堆,一路撞开无数游荡的丧尸,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死尸,甚至能听到骨头血肉分离的声音,青年抿着嘴唇,还有一丝稚气的脸此刻显得分外肃杀。      长桥正在缓缓的下降,最后中间严严实实地结合在一起,两辆悍马呼啸着相继驶过。   杰克重新扳动机关,长桥吊起,连带着许多爬上桥的丧尸要么落入水中,要么再次滚回桥边,然后阿汉开了车门,杰克潇洒地跳了进去,一声响亮的口哨飘在空中。      车子停在一家加油站门口。   阿汉和杰克勾肩搭背地跳下车,爱丽斯仍旧坐在车上,她点了一支细烟,倚着窗口,吐出一缕眼圈,嘴边的很轻很淡的笑容。      “嗨——”杰克敲了敲车门,声音清脆,尾音稍稍提高,“伙计,我们得搞些汽油。”   许舟咬了一下嘴巴,拧了车钥匙,开门下去。   杰克奇怪地看着他:“SIX?”   许舟身上狼狈之极,脖颈上发红的五指印伴着一身又红又脏的衣服,脸颊上还有几道污血,他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脸颊,声音低哑:“跑了,先不管他。”      杰克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一直像一只忠犬一样守着许舟这块肉骨头的男人跑了,天塌下来都不可能吧。   许舟吸了一口气,喉咙有些血气翻涌的甜腻,塞着嗓子,他难过的不想说话。      杰克耸了耸肩膀,脸上显出一点惋惜无奈的表情:“好吧。我们得重新分组了。”   爱丽斯毕竟是女人,许舟又是最弱的,杰克即使万般不愿意,还是把队伍变成了,爱丽斯和阿汉一组,自己跟许舟一组。   难得碰到一个加油站里的油井还是半满的,几个人捋着胳膊,不仅给自己的车子加足了加油,又翻出了几个塑料桶,全部装满汽油,这才驱车离开。      “我们一直向前去。”杰克开着车领队,车里放着摇滚音乐,他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说,“我们得找家书店或者书报亭,搞一份附近的地图。”   “嗯。”许舟简单的应了一声,用手指拧着眉心。   “然后,我们沿路留些记号,或者看看周围有什么记号?”杰克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韩哥可是聪明人,没准过两天就会碰到他。”   “韩哥一直很厉害。”许舟轻轻答了一句。      杰克转头看着青年,嘴角上翘:“你哥更厉害,传说中的不死校尉。”   “哥哥……”   “话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真是失望啊。”两边的灌木 飞一般往后退,空旷的高速公路就像一个天然的赛车道,让人随意奔驰,“不死校尉……居然有这么一个普通的弟弟。”   许舟下意识地捏紧手指,头微微地低下:“……”   杰克咧嘴笑着,把音响关小了一点:“我们飞鹰私底下都把你哥当神了,砍丧尸就像砍西瓜似的。不过你也不赖,不是什么人都敢做这种跑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现在的人没给别人一刀就好,谁还削减尖了脑袋瓜子傻乎乎往丧尸堆里钻。”      “……哥哥给了我的命。”许舟沉默了一下,开口,“没有哥哥,就没有我,我爱他。”   “呵呵……”杰克笑出声,神采飞扬,“阿汉也是我的命,他把我从尸体堆里背回来的,这个傻子,我可不能没有他!”   “啊!”许舟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别说你听不懂啊!”杰克抬了抬眉毛,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暧昧,“姓陆的那小子可把你盯得紧了,恨不得一天压你几遍,你们也是一对吧。”   “没、啊、不是的。”许舟蓦然涨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的摆弄着手,“我们……”      “哈哈……这清纯的!”杰克看着青年的俊秀的脸颊,开口大笑,“不会还在玩过家家,就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吧!”   “……”      “好了,我跟你说了那么多实话。”杰克忽然收住了笑容,神情一瞬冷漠,“下面这句才是我想说的——”   “我以为你早就变成了丧尸。”   “当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你的解毒剂被我掉了包,不过是个半成品。”   “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许舟?” 42、相遇   这句话就像重锤砸在青年的心口,脑子嗡嗡的转着,有人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许舟看着摸着手背上的伤疤,语气有些艰涩:“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可能什么也不是。”   杰克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的车子相隔一个车身,稳稳地跟着他们:“许侧是不是跟你一样,被丧尸咬了也不会出事。”   “我不知道。”许舟摇了摇头,把受伤的手藏在另一只手下面,嘴唇微微抿起,“哥哥从来不跟我说这些的。”      “……”真是个小孩子,杰克在心里轻轻的说,他打转方向盘拐进另外一条道路,柏油路两边的徘徊的丧尸纷纷停下闲逛的脚步,驻足看着他们,一双双眼睛恶心而邪恶,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杰克按了两下喇叭,说道:“我在老家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件奇怪的事情,跟你有点相似的。”他转过看了许舟一眼,又继续说,“也是一人,要是活到现在可能六七十岁了,反正是我爷爷说的,那人被丧尸吃了一个胳膊,不过没有死也没有尸化。”      “我们老家管那种人叫神子。”杰克说的事情让许舟瞪大了眼睛,他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身体的原因,却在杰克这里听到了类似的情况,“据说一千万个人里也不见得出一个,其实那就是一种病,他们不怕被丧尸感染,却活不过三十岁。”   “这些资料,书上都没写过,他们像我这样?”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据说,那些人双目重瞳,能御万物,懂天地之语。”杰克耸肩膀,有些嘲讽的调子,“不过很多都是以讹传讹,我爷爷见过那人,他是个瞎子,虽然没有丧尸化,但喜好吃生肉,你可没这个样子。”   许舟想了想生肉,又想到丧尸咔嚓咔嚓吃肉的摸样,连忙摇了摇头:“我不吃。”   “他们以前据说是住在中国南蛮山里的人,我也不清楚,你是那里的人吗?你们都是黑色的头发,这个有点像。”   “我不知道,我除了哥哥,没别的亲人。”许舟想起那本书里飞出的照片,和哥哥相貌极其相似的男人和笑容妩媚甜美的女子,心理有点酸涩,“我哥也不喜欢茹毛饮血。”      “那我就不知道了。”杰克的嘴唇微微上翘,似乎有些冷漠,“你不恨我换你的东西吗?那个是好东西啊。”   “啊!”许舟侧脸看过去,咬了一下嘴唇,诚实的回答,“心里是有点别扭,我要是一般人,大概早就……”许舟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我们现在一起,如果一直记恨这个,我们可能……既然我彼此合作就应该相互信任帮助,反正、反正,我也没事。”   “哈哈……”杰克笑了两声,抬首吹了一声口哨,眼睛明亮,充满了难得的激情,“好久没听到这种话了,我跟你说开,不过是不想阿汉每次看到你都一副难过羞愧的样子,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你放心。”他又用力按了两下喇叭,车子擦着丧尸飞啸而过,“该死的丧尸,就不会走旁边。许舟,你既然还相信我,我也拿你当朋友,我这人会背后捅人两刀,也会替朋友挨两刀。”      许舟看着两旁林立的商铺飞一般向身后掠去,耳边的杰克清亮的声音:“阿汉很喜欢你的,不过他太害羞了,不敢跟你说话,他以前有个弟弟,就跟你一般大的时候死了。”   许舟点了点头,看着车窗中自己的影像,他听到自己粗哑的声音在问:“杰克,你是不是很喜欢他?那样不会很怪吗?”   “怪?”杰克几乎要捧着肚子大笑了,“有什么怪的,人都要死光了,我还管那狗屁法律。”      由于人口基数的锐减,也为了更大的增加人类数量,成就物种的延续,帝国制定的法律判定同性恋是犯罪。      许舟握着自己的手背,抿着嘴唇,想起陆过最后看自己的眼神。      “杰克!“对讲机里突然响起了阿汉的声音,有些激动和兴奋,”杰克,左边有烟!“   “烟?”丧尸可没有那种智慧去烧东西,许舟的眼睛亮了一起来,他连忙瞥向左侧,难得的二十层高楼,周围冒着滚滚的黑烟,“是韩哥?一定是他们!”   “左边?”杰克转进左边的小路,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雄伟高楼,嘴里嘟囔着,“政府大厦……那可是好玩的地方。”      韩略穿着黑色过膝的长风衣,鬓发被风吹得微微有些散乱,他左手拿着银白色的手枪,脸色冷锐,像一只孤傲的黑鹰。   韩略比了一个手势,黑人兄妹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倒三角。      “小九,好了没有?”韩略带着白手套的手指依旧修长,风衣微微敞开,露出干净的衬衫,如果不是周围都是丧尸,所人会觉得这个优雅的贵族只是在舞台上表演一场高超的射击秀。   小九的指尖发出细碎的蓝光,他控制着电流侵入电子锁。由于这里的电磁过于混乱,让简单的解码过程变得极其复杂,粒子间相互摩擦,改变着轨道,变换着新的磁场。   小九的额头冒出细细的薄汗,细白的肌肤现出淡淡的红晕,眼睛紧闭:“快了……就好。”      嚓——      防弹玻璃门开了一条口子,小九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笑得天真烂漫,甚至可以说有点傻气:“韩略,我弄好了!”   “你先进去,”韩略依旧没有回头,声音里却有着一股淡淡的关心,漂亮的眉眼扬起,有一种宝剑出鞘的锋锐,“瑞德,掩护我。”      “韩哥!”许舟杰克跳下车,他们身上都背着满满的枪匣弹药,爱丽斯和阿汉已经动手处理越来越多的丧尸了。   “先进去。”韩略的腿长几个大步就下了台阶,右手用力一挥扭断了从后面围着许舟的后面的丧尸的脖子,电子手能够负荷三百公斤的重量,使得那可怜的还没尝到甜头的丧尸一瞬被摔出百米。      黑人兄妹互相掩护着最后进入大厦,小九果断关上门。      空荡荡的大厅里显得分外空寂,牛皮靴子踏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嗒嗒的足音,大楼的供电系统早就瘫痪,越往里面走越显出阴森的感觉。      “这座城市有些古怪。”韩略的声音有些轻,似有有些疲倦,“处于磁暴中心,电磁场混乱,我想到弄到政府中央的电脑,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没想到你们找过来了。”韩略替小九理了理领口,淡声道,“出了什么事呢?陆过呢?”   “工厂里有大量丧尸。”许舟摸了摸疼痛的脖子,声音依旧有些粗,说起话来有点疼痛,“陆过中途……出了点事,我们过来这里,正好找到韩哥。”      韩略看了许舟一眼,拍了拍小九的肩膀,让他到一边去玩,看着许舟他们四人,问:“有体力吗?休息一下,我们上去。”   “早点上去吧。”女人的天性让爱丽斯感到一种诡异的别扭,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盯着,她警觉地环顾了四周,但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   杰克和阿汉表示无所谓,许舟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又睡着了的阿尔法放进口袋里。      许舟跟着走了半天,下意识地往旁边看,身边没有陆过的身影,长时间的相伴几乎把对方当做了生命的一部分,当这一部分被掏空的时候,心里有些刺疼。      “许舟,跟上,这边。”韩略停下脚步,透明的玻璃墙里显出他的身形,长身如玉,他依旧把手放在口袋里,神情在关心人的时候仍旧有些淡漠。   “不、韩哥,韩哥……”许舟猛然回头,声音拔高,脸上有不可思议的神情,“谁在那里?陆过是你吗?”      “怎么回事?”韩略皱了一下眉头。   “我看到一个人影。”许舟有些犹豫不定地说,“从玻璃里看到的,就站在你旁边。”   “你看清楚了,是陆过?”韩略转向玻璃外墙,清晰地看到丧尸蜂拥而至,就像朝拜者一样徘徊在大厦周围,除此之外,没有半个人的身影。      许舟沉默了一下,答道:“可能我看错了。韩哥,继续走吧。”   韩略侧头,眉头又皱了一下,道:“小九,你走许舟旁边,杰克阿汉你们走后面。大家都小心点。”   许舟看着这个仿佛天使一样的少年冲着自己傻笑,恍惚想起他跟陆过抢晚饭时,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海蓝色的眼珠子,漂亮的像蓝宝石。   许舟朝他笑了一下,小九腼腆地低下头。   “啊!”小九小小的呀了一声,“地上有人影。”      许舟抬起头,一直硕大的蜘蛛趴在顶上,长着人类的头颅,滑腻的舌头伸出来几乎有半米之长,眼珠硕大几乎占了半张脸,黄色的软质粘膜覆盖了他整个眼球。      “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杰克抹去滴到自己脸上的口水,终于忍不住暴躁。      “啊——”   此时,一阵尖叫蓦然响起,那是在前面探路的黑人兄妹中杰尼的声音。    43、魔鬼的巢穴   “砰砰砰——”韩略单臂抬手连发四枪,统统都是朝着蜘蛛的脑袋射去的。   那颗大脑袋左摇右晃动作灵敏,等长的手脚矫健的在屋顶上爬来爬去,伸长了舌头,舌苔肥腻,哗啦啦滴着口水,瞪着铜铃一样大瞪得眼睛似乎想朝他们爬来。      “里面都是蜘蛛!”杰尼青着面孔跑出来,这女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这玩意,“一屋子的蜘蛛卵。”   韩略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跑,从进来的地方出去!”      有卵的地方一定有母蜘看护,任何人都知道在这样一段时间的雌性动物都十分暴躁容易攻击其他的物种。   外边的蜘蛛可能不过只是一个看守的守卫。      一行人的脚步在回廊里急匆匆的响起,韩略和黑人瑞德断后。瑞德拿着微冲不断扫射蜘蛛人的四肢,而韩略主要射击它的头部。   蜘蛛人被射到耳朵,大把的血从头上流了下来,他似乎被激怒了似的,发出吱吱声音,断了的直接像软体动物一样扭曲着,动作却更加灵敏。      那声音仿佛惊动了什么,无数细小的吱吱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异常的恐怖,片刻之后,数只蜘蛛攀附着墙壁从各个地方爬出来,他们有一个七八岁孩子的大小,八只纤细却分外长的黑色巨脚吸附着墙面,几乎已经和蜘蛛无异,只是长着一颗古怪的只有嘴巴和眼睛的类似人类的头颅,恶心硕大的眼睛像灯泡一样盯着韩略几人。   所有的蜘蛛缓缓挺起后背,动了起来。      “我擦!”阿汉后悔没拿上火箭炮,这么多蜘蛛一个一个的射杀,得杀到什么时候去啊,他扫了一排蜘蛛,“杰克,左边还是右边?”   一条长廊很快就到尽头了,分叉处两条通道,一摸一样的通道。   “左边!”杰克边跑边回身扫射,一脚踩爆了一个蜘蛛头,黄色的脓水流了满地,发出酸臭的味道。      阿汉迅速用这枪柄撞碎击门玻璃,反开门锁,然后他拉住许舟和小九就往里面跑,杰克和爱丽斯堵在门口挡了一阵,干掉了几只小的,杰尼被蜘蛛的腿上的长毛刺了一下,瑞德背着她先跑了进去。   韩略和杰克对看了一眼,韩略单手射击另一扇门的门锁,高帮皮靴踹开槅门,然后又和杰克一起便射杀蜘蛛边往里面退去,爱丽斯则进入许舟几人进去的通道里,把门牢牢锁上。      那边许舟小九的实力都偏弱,杰尼受了伤,他们得帮着把这些麻烦的东西引开。   蜂拥而至的蜘蛛都追着韩略等人跑去,这些变异物体虽然有人类的脑袋,但智力却低下,基本上不会思考,之前的那个蜘蛛人虽然在两边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去追韩略和瑞德,毕竟一开始射伤他的是这两个人类。      阿汉带着人一路往下走,一直跑了十来分钟,被刷的雪白的墙壁上装着那种带着旧世纪欧洲国家的壁灯,灯泡兹兹的声音。   “不对劲。”许舟看着发着亮光的壁灯,虽然灯光时不时闪烁几下,“我们上去的时候,只爬了十层,现在最起码下了二十层楼了,可还没走到尽头……”      身后面有声音,那些蜘蛛没有追来,阿汉和瑞德马上想明白了原因,只有小九还眼巴巴地往上瞧,阿汉摸了摸脑袋,眼神有一些黯淡。   “这地方太古怪了。”爱丽斯的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她倚着转角,一双蜜色结实的腿从黑色的热裤里伸出,修长笔直,包裹住这个小腿的皮质长靴点着地面,脸色有些憔悴,“我们不能回去。”   “继续下去。”许舟想了想,咬牙道,这是他第一次拿主意,他从怀里取出一支炭笔,在墙上画了一只箭头,他拉着小九,眼神坚定,“韩哥他们会追上来的。”      几人没有再休息,重新往下走,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尽量小心步履放轻,时而闪烁的壁灯把他们的人影无限制的拖长。      又走了莫约十来分钟,一盏淡黄色静静守在一扇隔离门旁边,上方一个红外探头扫了一圈,发出几点红光。   许舟看着墙上的读取器,当手掌靠近机器以后,它发出滴的一声,重新亮起,小小的液晶屏幕上现出一张孩子的脸,童音清脆响亮,但他说的内容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咯咯,老鹰吃什么,兔子!老狼吃什么,兔子!咯咯咯……爸爸,我的小兔子来了……咯咯……”   “……小兔子们,你们准备好被吃了吗?”      这是什么鬼玩意!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小九犹如阳光下最美丽的大海的蓝色的眼珠子看着那台机器,他的指尖窜出几条电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少年宛如天使一样完美无瑕的容貌,在这一瞬,看上去有些冰冷。   小九把手指放在读取器上,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仍旧天真懵懂的样子:“你是谁?你要跟我抢小兔子吗?”      小九闭上眼睛,许舟能看到他蓝色的发丝末端同样闪烁着微弱的电子流。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屏幕上的孩子张大了嘴巴不断重复这句话,语速越说越快,到最后听上去只剩下一排的谁。   “嚓——”读取器发出一声脆响,孩子的声音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三维人物头像上那张孩童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天真无邪的笑容:“欢迎进入EX0001实验基地。”      EX0001      除了许舟和小九,所有人脸上露出极具的惊恐,阿汉张了张嘴,好久才憋出一句话:“这里居然就是……死亡之城。”   作为比圣殿更早,可以说是人类建造的第一个研究各类病毒生物的实验基地,后来作为圣殿的后方基地,它是受到感染最严重的区域之一,几十年来无数高层派人进入这里,几乎从未有过生还者。   唯一的一个幸存者,是许侧。      “已经到这里了,我们没有退路了。”爱丽斯的神色极其复杂,她低头摸了摸手指上带的款式简单的戒指,然后抬头环视了一周,最后视线停在许舟身上,他的兄长曾经创造了奇迹,或许我们也可以。人不能在还没有做任何努力之前,就放弃希望,爱丽斯唇角一弯,道,“与其上去跟蜘蛛玩,我想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魔鬼禁区。”   阿汉摸了摸后脑勺:“我没有意见,反正都是提着脑袋在走,我就是……有点担心杰克和韩队了。”   小九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很赞同阿汉的话。      “……我们进去。”瑞德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杰尼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笑容依旧明媚灿烂,她剥了一粒奶糖,塞进嘴里。      那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漆黑阴森,几人拿出强光手电,队伍的队形再次发生了改变,爱丽斯和瑞德走在前面,阿汉负责断后,把许舟小九和受伤的杰尼围在中间。   通道内感到越来越冷,突然小九停住脚步,拉了拉许舟,指向一边,许舟这才发现,从刚才开始小九的眼睛一直闭着。      “怎么了?”毕竟相处过一段时日,许舟感到和小九说话的时候更加亲切,“小九,你发现什么了吗?”   “许舟哥哥。”小九声音有点轻,“那边有电流,我感觉到了。”      “这是……?”许舟擦了擦密封的玻璃门将灯光打进去,里面由于阴暗显得非常模糊,中间有一团奇怪的白色物体,突然一张丑陋的面孔紧贴着玻璃门。      许舟后退了一步,光线打在那张难看的脸上,黄色看不到眼珠的眼睛,吐长的舌头像刷子一样扫着玻璃门,四肢爬动,赫然又是一只蜘蛛人,甚至比刚才那只更加强壮。   蜘蛛人看了他们一会儿,示威性拍着已经看不出是手还是脚的四肢,然后转头爬开,爬向那团白光。      “里面……那是母蜘?”玻璃门上的灰尘被两边扫过,几人能清晰地看到,里面居然还有三四只蜘蛛人,轮流与白光物体进行交|媾,那场景恶心而恐怖。   白光物体的下半身看不清楚,但“它”抬起的面孔,居然是一个人类男性的相貌,甚至非常英俊。      阿汉咽了一下口水,后背凉嗖嗖的:“这些玩意……太恶心……”   “走吧。”没有人愿意看这样一幅超越人类想象的画面,那简直是对灵魂的亵渎,许舟转开手电,几个人再次向前向更深处走去。      前方还有不知道多少危险多少残忍的噩梦等着他们……      ————————      他看着墙上的箭头,金色的微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相貌英俊非凡,他伸出手,弹出的指甲触到墙壁,一点一点把箭头划掉。      “猎物……”他感叹了一句,追了一个月,猎物跑到了魔鬼的老巢,“小东西们,希望别被吃得连一颗头颅都没剩下。”   他弹了弹指甲里的粉屑,唇角慢慢翘起,这个动作做起来居然有那么一点温柔:“许舟……舟舟……”   只是他的眼里愈发冰冷。    44、水牢      继续在这个近似迷宫一样的地下实验基地走了二十分钟,走在前面爱丽斯和瑞德停住了两步,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两条通道,用电光照射,无论哪一条都极其幽深,看不到尽头,就好像都是两条通往地狱的通道。   “哪边?”爱丽斯问,手电光下,女人的下颔显得有些苍白阴郁,她看向小九,这个看起来羸弱的美少年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小九,你说呢?”      小九睁开眼睛,如果此时光线明亮的话,你能看到,那双比蓝宝石更加美丽的眼睛,虹膜上有细小的蓝光流动。   小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道:“左边,感觉有点怪。”      许舟往后看了看,神情有些古怪,突然道:“我怎么觉得有人叫我的名字?”   “韩略?”小九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许舟,嘴唇微红,“是韩略叫你吗?”   爱丽斯和阿汉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只有杰尼笑嘻嘻地说:“许舟,你听清楚了吗?我可没听见。对吧,哥?”   “不是。”灯光打过去,来时的路依旧漆黑,悄无声息,许舟抿了一下嘴唇,“可能听错了。”      小九顿时沮丧了,戳着手指:“韩略什么时候会过来啊?”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有阿汉摸了摸后脑勺,安慰他:“你别着急,他和杰克在一起呢!”   好吧,这个安慰实在是没有用,阿汉自己也有点想杰克了。      几人最后决定还是选择小九觉得有些古怪的那条路,许舟蹲在地上画了一个箭头指明方向,小九问:“这里太黑,万一他们没看到怎么办?”   于是少年蹲在地上,掏出冷光棒,用力甩了几下,用刀割开一头,将里面的液体倒在箭头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眼角都是弯弯的:“这样他们一定不会错过的。”   “我也画个。”杰尼含着糖,小孩儿心性,蹲在地上沾着剩下的液体,一笔一划着画了一个笑脸,颇有几分可爱的意味。      这一出闹完,几人就进了左边的通道,依旧是空旷辽远的足音。      许舟的手电时不时打在两边,那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密封墙面,能看到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实验体,或男或女,或老或幼,他们被泡在福尔马林里,几十年过去了,依旧保存着与生前一样的相貌。   栩栩如生的近乎可怕。      “等等。”许舟忽然叫道,周围太静,这一声显得分外响亮,“你们看这里。”   原本这些实验体是等距离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的,而此时,许舟发现,缺了一个,本来应该陈列实验体的地方,空空如也。   不仅如此,他轻触玻璃墙面,一侧的玻璃似乎曾经被非常尖利的东西划开过,一推就开,里面的液体已经通过下水道排走,但还是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许舟擎着手电进去,脚下疙瘩一下像踩到了什么,他蹲下去,这是一粒纽扣,他记得那个款式,哥哥有件军服上就有,佩在袖口的,扣子的边缘内凹,细细地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飞鹰。   而哥哥告诉过他,这不仅仅是一粒纽扣,还是一个军用微型的纽扣摄像机,他们出任务时记录影像资料用的。      “怎么了?”走在他后面的小九问道。   许舟一愣,然后鬼使神差地把扣子塞进手心里,咬了一下嘴唇,慢慢站起来站起来:“没什么。”      十平方米的地方很快就能彻底检查一遍,许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   这是一间空的实验室,但凭着被破坏的门,那粒奇怪的不应该出现的纽扣摄像机,不得不让人联想,原本的实验体去了哪里,而谁又曾进来过?      “砰——”突然一道铁闸门落了下来,死死地扣住地面。   “怎么回事?”许舟瞪大眼睛看着铁门,他和小九被关在了里面,黑人兄妹,阿汉爱丽斯都在外面,隔着一道铁门,他们相望。      难道是碰到了什么机关?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阿汉和爱丽斯同是将灯光打在两边的墙壁上,钢筋筑起的墙壁又用玻璃强化了一层,玻璃面光滑整洁,有机关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两人灯光一下一上的打在天花板和地板上。      许舟抬头往天花板上找所谓的机关,小九蹲在地上看,都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时,铁门之内有从两边滑出两扇玻璃门。   紧密的,没有缝隙的合拢。      “后面!你们后面!”许舟扑倒玻璃墙上,用力拍打着墙面,大叫,“那些蜘蛛人!往后看——”   声音被完全隔离,但青年疯狂的动作让所有人警觉起来,阿汉端着微冲猛然回头,刚才那个实验室里的几只蜘蛛人爬了出来,甩着肥腻的舌头,巨大的黄色眼睛盯着他们。      “突突突——”阿汉立时朝着蜘蛛人头部扫射,爱丽斯杰尼和瑞德也加入了战场中,“该死的,他们怎么出来了?”   刚才那群蜘蛛明明对他们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样子,怎么这么一会儿全跑了过来?      许舟听到“嚓”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天花板中央伸出一个花洒,丝丝开始喷出液体。   “这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积水漫过膝盖,许舟和小九两人还被困在里面,而外边爱丽斯四人合力已经杀掉一只蜘蛛人,但阿汉的后背也受了伤。   “该死的。”许舟淌着水来回走着,甚至愤怒的不断砸着玻璃门,“小九,你没有办法吗,不能感应到电流吗?”      “这里的磁场太混乱了,而且这些墙壁都是绝缘的,我没办法。”小九的手指不断窜出电流,形成一道弯弯的弧度。   “该死的。”许舟再次用力撞击玻璃门,依旧无动于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排水系统,我们可以把水弄出去。”      青年跪在水里,整天裤子浸湿,用手触摸着地板,之前的谁能够排出去,那么现在应该也可以:“小九,你也来找找。”   “不行。”小九摇了摇头,把手举得离开水面更远,他解释道,“我手上的电力最强,如果放到水里,你会受不了的。”      ——————————      “韩略,他们在那里!”巨大的控制中心依旧维持着最低能量的运转,数十个监视屏幕形成三百六十度的环形圈,当然很多处于休眠状态,只有几个正在运作,杰克指着其中的一点,“那些蜘蛛跑下去了!”   韩略立即调出那里的监视录像,将画面不断放大,终于能看到那坐水牢,韩略表情冷淡,甚至有一点阴郁:“小九和许舟在里面。”      “我擦,阿汉受了伤,我们下去。”杰克端着枪,坐不住了。   “等一下。”韩略叫住他,“我们先搞定这些。”      韩略原本在Zero里就是最擅长电脑解密的,他虽然不能像小九一样直接通过电流直接破译密码,但只要有一台电脑以及自己制作的小软件,他可以侵入任何系统,除了女王的中枢。      巨大的中枢电脑上显示出无数条码,以人类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的闪烁,韩略那仿佛是神创造的最完美最灵巧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连续十分钟的解密过程,沉默而寂静。   杰克死死地盯着屏幕,在阿汉受伤的时候,他的手猛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韩略终于舒了一口气,按下回车键,进度条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一个百分点一的百分点的开始增长。      “嗨,那家伙是谁?”杰克指着离许舟他们不远处的人影,那人躲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男人的大概轮廓轮廓,高大挺拔,他手里拖着什么拿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个人的样子。   “除了我们,还能有谁他妈|的会在这个鬼地方?”杰克掐着拳头咒骂   韩略不断锐化图像加大对比率,终于能模糊地看到那副漆黑的录像屏幕里的人,韩略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陆过?”      韩略不敢相信,杰克也瞪大了眼睛,但那张脸五官深刻,英挺俊美,那分明是陆过的样子。   “这不可能。”韩略皱了一下眉头,他拿出烟,点上火,吸了两口“如果那人是陆过,他不会不管许舟的。”   “那你觉得他是谁?”杰克嘲讽了一下,那边战斗着情景让他更加烦躁,“他根本就是个怪物,你见过他变成那副鬼样子,半幅骷髅架子,指甲能有半米长,徒手就能撕开丧尸,那时候他差点连我们都一起撕了。”   “许舟能管住他。”韩略低声一句。      “要是他连许舟都要杀了呢?”杰克的声音阴冷,死死地盯着模糊的人影,“你看到许舟那些脖子上的痕迹了,丧尸可不喜欢掐人。对了,他手里拿了什么?”   韩略顺着杰克手指的方向看去,动手放大那个部分的影像,阴影里的人拖着的……一个孕妇?      根本看不清脸,但根据身体轮廓,能看到对方的肚子很大,像个鼓足了气的皮球。      “是个死人,根本没动过。”杰克低声咒了一句,“该死的,那东西好了没有?”   “快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的进度条,韩略扔掉烟,用脚踩了两下,然后重新坐正在桌前。      “滴——滴滴”   硬盘开始疯狂的转动,终于进入了控制系统里。      电脑屏幕里,爱丽斯四人开始往后退,水牢中的水不断上升,两人已经无法接触地面,漂浮在水中,小九依旧高高举着手,指端冒出无数电花。      韩略的想法和许舟一样,先将水排出去,然后再解密那该死的被锁中的玻璃门。      ————————      头顶已经碰到天花板,而那些恶心的福尔马林已经淹到脖子,许舟已经拍打过天花板的任何一个地方,他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带着绝望。   “许舟哥哥,他是谁?”小九的身体不断起伏,他努力让自己的手远离液体一边扭着脖子用古怪的姿势问,他的手发出的蓝色电流,照出一片幽蓝的光芒。      猎杀者已经走到铁闸门外,与陆过几乎一摸一样的五官,但许舟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这人不是陆过,陆过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笑容,和一双冰冷的眼神。      他有一头金发披在肩上,他行了一个夸张的犹如觐见女王的大礼,许舟只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一直在烦恼怎么杀了你。”男人自言自语道,“做成标本很适合你,舟舟。”   “他是这样叫你的,另一个我。”猎杀者似乎有些遗憾对方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又似乎有些庆幸对方听不到,他低着头,肆无忌惮的说着,“我真嫉妒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凭什么过得这么快活,我却要听从人类无聊的命令。”      “吾父创造吾等,赋予力量与智慧,吾等终将取代人类。”猎杀者笑了笑,看着里面的液体已经淹到许舟和小九的嘴巴,眼神居然有一点难得的温柔,“到那时,我会来看你的,舟舟。”      “轰——”   突然,整块地板从中间缓缓打开,所有的液体疯狂地打着漩涡倾泻而出,小九的手浸入液体中,漩涡霎时裹起一阵电流,猛然将许舟卷入。   “呜啊——”巨大的电流从四肢冲击心脏,青年浑身一抖,发出一声的哀嚎,他整个身体僵直了,陷入了昏迷。   小九奋力游过去,用力抱住许舟的身体,两人顺着水流奔涌的方向,消失在漩涡中。      猎杀者看着这突如其开的情况,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环顾四周,眼里的那一点点温柔一寸寸冻结,变得更加冰冷。    45、影像资料里的秘密      湍急的漩涡一直带着许舟和小九冲入地下水管,小九死死抓住许舟的胳膊,头发在水里发出淡蓝的光芒,像一团幽火。   两人最后撞到陈旧的水管接口,泡了几十年乱七八糟的液体的水管脆弱不堪,从转角破开一个缺口,两人从水管道内狠狠地摔出来。      黑臭的泥浆水漫过小九的膝盖,小九拖着许舟走了几十米,把人放到旁边稍微结实的水泥平地上,自己坐在一边大口喘息了一会儿。   “许舟哥哥。”小九叫了一声,声音在黑暗里显得空荡荡,回音分外长,他搓了搓手指,闪出一道电流,充当了照明工具,“许舟哥哥。”      青年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嘴唇呈现出诡异的淡紫色,皮肤有些淡,像蒙了一层灰。   小九手上带电,不敢去碰许舟,虽然刚才他已经极力把所有的电控制在自己体内了,但那些泄露在手中的电压强度,很容易要一个人的命。   “许舟哥哥。”小九把手指放在许舟的鼻子,没有呼吸,他急得都要哭了,心里不断埋怨自己害人许舟。      他抓着头发,突然想到电视里放的肥皂剧,凑过去把嘴唇贴着青年的唇瓣,根据记忆里看到的样子,依样画葫渡了两口气,又抬头看着毫无动静的青年,终于忍不住“哇”的哭了起来。   少年哭了一阵子,声音渐渐小了起来,他就坐在地上,指尖还有细细的电流跳跃,照出小九那张精致漂亮却满是哭痕的脸蛋。   脸颊通红如火烧。      漏水的小水管接缝处,水珠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就像一台永远不会停止的老旧时钟,亘古不变的声音仿佛是一种生命永恒不灭的传承和延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个小时,或许两个小时,或许半天,或许一天。      “嗷——”躺在地上的青年猛然坐起身体,胸口内缩,双目瞪大,浑浊而恐怖,几乎看不到眼白,他侧着身体吐出大量液体,多数是刚才吞下去的福尔马林溶液,“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小九?“许舟抬了抬袖子,一粒东西滚了下来,他在地上摸了两下捡起那粒纽扣,又碰到了浑身滚烫的小九,许舟顺着方向摸过去,用力拍了拍少年的额头,”小九,你没事吧?“   “我头疼,韩略。”小九抖了抖身体,鼻音浓重,像一个睡糊涂的孩子般撒娇,指甲旋转的电流更加强烈,“呜呜……头疼。”      “嚓”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许舟的手被点了一下,手指痉挛缩起,手心里的扣子又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滴滴两声,竟然折射出一个三维影像。      微型纽扣摄像机经过这么长时间依旧保存了清晰的影像,那声音装置享受到了什么破坏,听出来断断续续的。许舟能看到几个穿着军服的男子,为首的男人三十多岁,身姿挺拔皮肤白皙,相貌英俊,一双灰色的眼睛充满内敛的睿智神采。   那是……刚才在那间实验室里看到的那团发着白光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最后沦为了蜘蛛的食物。      许舟下意识咬了咬嘴唇,顿时感到嘴唇一个古怪的味道,反手擦了两下,坐起身体,双目紧紧地看着三维屏幕。      “许侧……你、中间吧。”那个为首的男人回头说了一句。   “不用。”一个略有些低涩的少年的声音响了一下,似乎不愿意过多开口,三维图像摇晃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突然遮住了它,过了好久才有能看见人影。      “哥哥。”许舟张了张嘴,他想说什么,最后又咬住嘴唇,手指捏紧,耳边不断地滴答滴答的水,似乎是落在心头一样冰凉刺骨的。      他们一行七个人进入了那条通道,两边是奇奇怪怪泡在防腐剂里的实验体,偷偷摄像的人走在最后,手里擎着手电不断往四处看,电光突然扫到什么,停顿了几秒,迅速移开。   那个几秒的间隙,足够许舟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那具消失的实验体。      全身□,双手抱着膝盖,蜷缩着,就像一个睡着了的孩子,黑色的头发漂浮着,露出一张脸,脸色苍白,嘴唇却微微有点红。      青年全身冰冷,他觉得自己正在打开一个巨大的秘密,秘密是那样恐怖危险,只是一眼就能让人胆战心惊,   几乎害怕的发狂。      那个泡在液体里的实验体,居然是……自己。   这太疯狂了!   难道跟哥哥依偎着活过的十几年都是假的?哥哥手把手地教自己走路穿衣服,握着他的手,教他写自己的名字,背着他在小小的地下室里嬉闹,相拥着挤着一床薄被子。   如果……如果这些都是假的?   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会是真的?      如果跟哥哥几十年的相处都是真的,可那又分明是自己的脸?      他是谁,我又是谁?   他是我的谁?       46、吃人的小怪物      三维图像再次显示着一行人的行程,越来越深的通道,如果他们继续走下去,是不是也会看到那些古怪的生物模型?许舟忍着反胃呕吐的感觉,人类建造的生物病毒基地就像一个最恶心得毒瘤,是几乎聚集了全世界最丑陋怪物的魔窟,      突然三维图像晃动了起来,似乎他的佩戴者跑了起来,沿着相反的方向,一路折返。许舟沉默地看着那些影像,他几乎能听到哥哥轻微的喘息声,军靴砸在地上的哒哒声音,以及现在自己心跳最疯狂的鼓动声。   他有一种预感,哥哥是回去找那个……人,他无法用实验体这样机械冰冷的名字在来称呼对方,那几乎就是自己。      许舟看着三维形象中的自己,拍摄的人似乎就这样站了很久,然后他听得从破坏了的声音系统里传来轻轻的声音,少年音调有些低涩,似乎也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舟舟……”   一只少年的手出现在影像资料里,拿着军用的锋利的佩刀,一寸寸慢慢地将刀刃推进去,然后猛然用力从上到下狠狠劈开这扇玻璃门。      “嚓——”似乎密封的环境被破坏,整个地板从中打开,液体形成一个漩涡,转着圈飞速排除,那个浑身□的少年脑袋无力地歪着,顺着水流下降。   然后一双手从外面把他猛然抱住,狠狠地拖出水中,等液体全部排清时,地板重新合拢,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随即“哐当”一声,三维影像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干扰,一片模糊的雪花片儿,立刻彻底黑了下来。   许舟愣了一下,蹲身去捡那粒微型摄像机,突然,纽扣发出一声白光,机械破碎的女声响起:“一号摄像区域破坏,二号备用区紧急启动。”      再次打开的三维影像明显比刚才的模糊,但声音却清楚了许多。      哐当一声,如同自己所遇见的一样,一扇铁门拦住了出去的路,困住了他们。      青年看到了兄长少年时期俊秀的脸庞,唇角微微向上带着点模糊笑意,他并不急着出去,反而把自己的衣服给怀里的少年披上,裹住少年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然后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复杂,就像在思考什么。      “弟弟。”少年时的许侧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时间的钟摆突然把他们拉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岁月那一点点的差距被缩小,他轻轻的俯□触摸少年的眉眼嘴唇,许久舒了一口气,“长大后的舟舟……是这样的啊。”   许侧无法忍受一个几乎就像长大版的弟弟……的不知名的生物被关在实验室里,哪怕那有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一个怪物,只要长着和许舟一样相貌的人,他就忍不住心软,他无法坐视一切。      为什么这个被私下里称为魔鬼的巢穴的地方,有着一个长大版的舟舟的生物,他到底是谁?和舟舟又是什么关系?这些就像一团越来越缠绕的线团,他找不到那个线头,但这个奇怪的生物,绝对不能再放在这里,否则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发现,同样他决不允许,被别人看到这样赤身裸|体的生物体,那样会让有一种错觉,被人视觉侵犯的是他的弟弟。      许舟就是他心头最软最不能被外人碰触的那一部分,是他致命的弱点,也是他绝对的底线禁区。      自从参加军队以后,他和许舟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从以前的日夜相伴到三五个月不回家都变成常事。只要每一次回家,他都能惊奇的发现,舟舟又长高了,变胖了一点,学会自己做饭了,说话渐渐流利了,但看见他的时候却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傻傻地往他怀里钻,用软软的童音叫着哥哥,这几乎成了整个枯燥乏味的军旅生活里唯一一点安慰人的慰藉。   许侧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里准备记录整个过程的微型纽扣摄像机已经被他扔掉,他不能拍下这一幕,不能把舟舟放在风口浪尖,而自己虽然说给在这次行动中给了一个副队的位置,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发言权,除了队长没人跟他说过话,他们认为自己是靠关系加入这次活动的人,如果他真的有关系手段,还会让自己和弟弟十年间活得那样胆战心惊吗?   参军不过是为自己和年幼的弟弟的未来所走的一条捷径,以命搏命,通常赢得越多,最后输得最惨。      许舟瞪大眼睛看着这一段影像资料,突然他的眼瞳紧缩,动了,那个……人的手指动了,它是活的,泡在福尔马林液体里的人……是活的。   或者说他又活过来了。      许侧也立刻感觉到了,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和舟舟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从手指的抽动,到整个身体痉挛的抖动。   突然,少年人睁开一双没有眼白的眸子,咖啡色的瞳子填满了整个眼睑,显得浑浊古怪,他直愣愣地盯着许侧,一瞬间有点呆傻。      许侧同样震撼地看着苏醒的少年,那双几乎只有在噩梦里才出现的眼睛,活生生的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差点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猛然间,少年人张开嘴巴,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动作迅猛犹如狡兔,狠狠地要在许侧手背上,刺破皮肤,就像一条张开的小口,大股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许侧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他瞬时就能劈下去,但却生生停住了,对着一张酷似许舟的脸,他想他永远无法下手。      “你是谁?”许侧拖住少年人的下颔,逼着他离开自己的手,声音沉下来,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你是谁?”   为什么长着和我弟弟神似的脸,就好像舟舟一瞬间长大了?   “呀呀……”少年人的声带很脆弱发出像小动物一样的细小声,吱吱呀呀的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傻傻地笑了起来,“咯咯,咯咯……”   听起来就像是在叫哥哥。      许侧戳了戳少年人的脸颊,似乎想起来自己年幼的弟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甚至忘记去擦一下自己手上的伤口。   少年人眯着眼睛一只小猫一样享受的蹭了蹭,嘴唇沾了血,红得吓人。      少年人的走路姿势非常奇怪,膝盖弯曲,背微微前倾,许侧给他把衣服穿好,宽大的迷彩服遮到少年的腿根|子,他似乎像一只雏鸟一样,亲近着第一眼看到的人。   这样的行为让许侧感到异常的熟稔,许舟也是这样十年如一日的依恋着自己,他真心的疼爱这个弟弟,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甚至现在看到如此相像的少年,也不忍心把它放在这里。   更何况,那张如此神似的面目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他和舟舟身上的秘密,一定应该是有一个源头的。这个生物身上一定藏着一些秘密,与自己和舟舟都有着神秘的联系!      看着他的兄长竟然温柔地摸了摸那个少年的脑袋,许舟心里竟然有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表的感觉。   突然,三维影像的图形抖动了几下,旋即变成了一片漆黑,大概过了五六秒钟,图像才重新清楚起来。      许侧用手遮住那个少年人的脸,但依旧能看到他红色不正常的嘴唇,沾了血的嘴里的獠牙伸出来,细长的,像一朵玫瑰上的尖刺,那扇拦住他们的铁门已经被打开,不远处躺着一个人,胸口微弱起伏。   他听到了那个队长拔高的声音:“许侧,你给我让开,这是一个怪物。”   “……不行。”图像又抖动了几下,许舟才看到兄长,他低头看着那个少年人,脸上有一种极其复杂却无法动摇的神情,“我做不到的。”   “他能咬别人,下一个就是你。”队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他压制着自己不朝着队友下手开枪,“这种吃人的小怪物不过是丧尸的另一个品种,下面的冰库里还放着一大堆,你都要放出来,你都护着他们吗?”   “我不管其他的,但是这个不行。”许侧固执道,脸色更加复杂,很快很低的说了一句,“我弟弟也不是怪物。”      突然怀里的少年人挣脱了许侧的怀抱,像一只饿疯了的小兽一样扑倒地上还没有彻底咽气的人身上,张大嘴巴,对着人撕咬起来,比起咬许侧的那一下子不知道疯狂了多少下,筋肉和骨头撕裂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起。      许侧楞住了,队长一时间居然也没有开枪。      一个人的身体,它没有吃完,只吃了一半就像是饱了一样,有一跳一跳地回到许侧身边,拿手擦了擦嘴巴,靠近许侧,那双浑浊的眼珠变得明亮起来,就像安装了一块漂亮琥珀,除了依旧没有眼白。   “咯咯……”它笑了起来,声音显得分外天真,由于没有站直,它显得比许侧矮了一个头,他用头发蹭了蹭许侧的肩膀,用一种依恋欢喜的眼神看着许侧。      “他居然长这个样子!”队长倒吸了一口气,顿时明白了许侧即使看着对方吃人却依旧温和地抚摸那个小怪物的头发,他见过许侧的资料,这个怪物就像许侧弟弟的长大版。    47、许侧的选择   “许侧,你给我让开。”队长沉默了一下,随即道,“即使他长这个样子,也不能成为使你护着他的理由。”   许侧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向前走了一步,用肢体语言拒绝对方。   队长脸色变得极差,似乎极少被人这样当面忤逆,他甚至举起枪对着许侧,一字一顿:“如果你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你要明白这些实验体都是携带病毒的高级智慧生物,我不可能让他活着的。”      “咯咯……”正在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里,队长口里的小怪物笑了一下,在静谧的通道里让人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怖诡异。   许侧侧身转过头,看到那张舟舟长大后的脸上的神情就像被一把白刷子从上到下刷了一遍,有着慢镜头穿过的感觉,那些天真懵懂一点点消失,变得木楞傻气,又瞬时眼角上翘,下颔有些微微挑起,显出一种冰冷的凌厉,不得不说,这和许侧平时冷漠的样子非常神似。它琥珀色占据了整个眼眶的眼睛长时间地盯着某一处,许侧随之看去,登时愣了一下:“这,这是什么?队长你后面?”   队长的反应很快,但他身后的东西反应更快,它有一张人的脑袋,眼睛却占据了一张脸的几乎一半,长长的舌头吐了出来,舌苔肥厚油腻,像根软带似的卷住队长的,把他用力往后拖。   许侧立刻拔枪,他的枪法极准,一枪就射瞎了那东西的一只眼睛,大片血花飞溅出来,但下一秒,许侧的手指就停住了,甚至细细抖了一下。      那个有着他弟弟长大后相貌的生物从他裤腿里抽出了匕首,锋利的刀刃抵着他的后腰,另一只闲散的手从后面圈住许侧的身体,队长口里的小怪物把脸颊紧紧抵贴在许侧后背上,似乎享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许侧僵硬着身体,除了在最开始他防备着那个莫名的生物,后来那张脸露出依恋自己的神情后,许侧就在没有警惕过对方,就像他天性里无法那样做一样。      天性里,我们无法防备所爱的人,无法伤害他们,哪怕只是一个虚幻的幻影,这便是人性最美丽也做残忍的地方。   许侧最终叹了一口气,软下紧绷的身体,即使被刀抵住后腰,他其实也可以回头捏死这个少年人,一把匕首对他的威胁实在不如表面看上去的厉害,但许侧最终还是没有动,任凭蜘蛛人把队长卷在手里。      许舟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亲了亲兄长的耳后根,脸上是一种复杂古怪的表情,仿佛内心进行了极其激烈的挣扎,最后他走到许侧面前,他站直身体后,只比许侧矮了几公分,看起来几乎是一样身高,他放下匕首,转而小心翼翼地拉着许侧的手,似乎想带许侧去什么地方,少年侧着脸飞快地动了一下嘴唇,影像资料里的声音很久又模糊。   他要哥哥做什么?许侧努力辨认那一动一动的嘴唇,好久才明白,他在说:“……留下来陪我……”      而哥哥竟然没有拒绝,他竟然没有拒绝,许舟有些难过抱着自己脑袋,感到心里都要爆炸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为什么跟着那人走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人有着和他一样的面孔,那种几乎复制一般的存在,让他忍不住升起强烈的违和感。      许舟最终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兄长没有拒绝,或者说明明已经脱离被对方挟制后为什么不直接转身离开,除了一开始的脸色难看,许侧根本就没有再说过话,甚至是表现出一点点的愤怒。      三维影像里的人影渐渐远去,那个和自己用着一样面孔的人带着哥哥重新进入那条通道的深处,那只四肢贴着地面爬行的怪物则卷着几乎被他勒断脖子的队长往外拖,许舟沉默地捡起那粒纽扣关掉按钮,又塞会衣袋里。      许舟坐在地上,身边是发着低烧的小九,他根据影像资料里哥哥的摸样开始思考回忆,哥哥是十五岁那年进入飞鹰的,资料里哥哥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那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吗?   该死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许舟捂着脑袋坐了很久,脑袋里的记忆实在太过于平淡,甚至他分辨不清十五岁自己和十七岁的自己有什么不同,他心里隐隐约约甚至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他的记忆是不完整的,或者说,可能被人剪切过。   那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敷在骨头上的虫蚁,一点一点嗜咬他的内心。      他努力摇摇头,对自己说:“我不应该怀疑哥哥的,我要找到他,问清楚这一切。”为什么他受了伤却可以马上恢复,为什么自己被丧尸咬了,即使维持着第一丧尸化形态,却依旧拥有理智和思想?      “许舟哥哥。”小九头昏眼花地醒过来,他身体里储备了大量的电,水是导电液体,他又为了许舟在水里极力控制住电流,一时间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身体变得极其虚弱,“你醒了?”   “嗯。”许舟找出手帕,擦了擦少年额头上的虚汗,他的内置口袋里还装着简易的药物,取出一板退烧药,拿出两粒让小九咽了下去,“头还疼不疼,我们在多休息一会儿。”   小九摇了摇头,指尖噼里啪啦地跳出蓝色的电流,声音又软有沙哑:“我要找韩略,我想他了。”      许舟自从醒了以后却没有半点不适应,甚至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除了有点饿,他的精神也非常好,许舟蹲□体,道:“我背你走,我们一起去找他们”   小九看着比自己宽厚不了多少的肩膀,眼泪流了出来:“许舟哥哥,你真好。”    48、巧克力      地下的水道的地形比许舟估计的更加复杂,两旁漆黑,只有小九手上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裤腿淌在湿哒哒地积水里,每一步跨起来都变得沉重,小腿已经被冻得冰冷,他已经在这个鬼地方转了近两个小时,所有的力气几乎用尽。   小九跪坐在他旁边,小脸依旧是红扑扑的,许舟靠着渗水的水泥砌成的墙边,粗口喘气,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小九,我们得想个方法,不能再这么走下去。这根本就是一个迷宫。”      小九用手指划着湿硬的地面,指甲缝里陷进去了不少泥沙,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认真道:“我们直接砸出去。”   许舟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我只想着怎么走出去,其实我们根本没必要绕圈子。”      毕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建筑物了,许舟摸着墙壁找到一处缝隙较大的缺口,他身上只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匕首,那还是陆过用它切完烤肉后塞到他身上的,小匕首的尖口锋利,小九和许舟用它撬出一个不大的洞口。   幸好许舟和小九都不是人高马大的,两人缩着身体挤着出去,又沿着墙摸着脆弱斑驳的地方,慢慢挖出一个洞口。      “啪——”一堆泥石摔下去,露出一把乌黑的枪口,许舟愣住,小九指尖的电流滋滋划动,渲染出一片暗蓝色,映出一张杰克的面孔。   “许舟,你们?”杰克同样愣了一下,枪口移动,下颔一片青色的胡渣,“你们怎么在这里,看到阿汉没有?”   “没有。”小九软软说了一句,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杰克,“韩略呢?”      “不知道。”杰克沉默了一下,把枪扛在肩上,“我们走散了,韩略去追那个怪人了,那些蜘蛛疯了一样全爬了过来,最后,阿汉也掉了下来。我在这里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他。”   “一天一夜?”许舟叫了起来,脸上竟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我们在下面多久了?”   “够久了,应该有两天一夜。”杰克抓了抓头发,这个动作是他跟阿汉学的,他踢开碎石,把两人拉了过来,耸了一下肩膀,“韩略见你们掉下去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把右手都露了出来。”      韩略很少露出他被改装过的电子右手,他也总是带着手套,小九也就见过他在逃离上面追杀的时候用了一次,硬生生把钢筋围栏给扯了个稀巴烂。   他戳了戳手指,心里把韩略两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红扑扑的脸蛋更是红得滴血。      他们又在这个像迷宫一样的地下排水系统里走了半个多小时,杰克打着手电,比起小九手上大的微光显然好了太多,他们从一道积水里拎出一条链子穿的两个钢镚,许舟见过这个东西,当初杰克和阿汉把他当做了简单的信物。   “阿汉!”杰克拽着链子,忍不住大喊了起来,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灰色的眼珠子几乎都亮了起来,“阿汉,你在哪儿?”      “杰克。”许舟趴在地上,双手浸在水里,那条水道一米深,黑乎乎的一条,像根黑带子,小九不喜欢水,离得远远的,在后面看着,“杰克,这些水是动的,它们可能流到外面去。”   “流到外面去?”杰克皱了一下眉头,立刻反应过来,“我们顺着水流出去。”      小九走在中间,他走在水里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必须将全身的电控制在水不及的地方,不然那些电泄露在水里,连头大象都能电晕过去,他走了不过一公里,就支撑不住了,许舟和杰克轮流背着他。   “这座城市下面整个被掏空了。”许舟其实也已经走得很累了,咬着嘴巴死死坚持着,长时间的没有进食又消耗了大量体力,使他的身体分外沉重,特别是背着小九的时候,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他忍不住说些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地底下一定还有其他秘密,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就像哥哥和那个死而复生的少年人最后去了哪里?这座表面上只是工业城市的地下掩藏了无数秘密,它似乎正在等着人揭开这层面纱。      “……你可能不知道这些?”杰克顿了一下,这才慢慢说,“这座城市之所以被称为禁区,除了里面有着无数丧尸之外,还有高级丧尸。”   “丧失也是有等级的,大量的丧尸只懂得找东西吃,但有的丧尸却因为各种原因能够进化,比如说,他们开始与交流,或者身体发生异变,非常高级的丧尸他们除了对肉食异常的执着外,甚至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思考交谈,疾疾控中心那帮家伙把他们划出丧尸这类,定义为感染体。”杰克背起小九,一手打着手电照着前面的路,他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据说,现在很多丧尸都进化了,没准不过两百年,整个地球都是丧尸的领地。”      “感染体。”许舟把这个词放在嘴里说了两遍,他想起当日飞鹰小组对他进行检查的结果就是高危感染体,心里更加复杂。   “前面有光,是出口。“杰克大叫了一声,放下小九就跑了起来,”阿汉,阿汉!丫的,听到就给老子吱一声。“      “别处去。”阿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撑着墙壁站起来,满身的血迹,脸上依旧是憨厚的笑,“外面都是丧尸。”   杰克扑上去,压着他狠狠地在嘴巴上亲了一口,满口的腥气搅在嘴里,完全没有顾忌后面两位的视线:“擦的,你想急死我,没事干跑下面来干什么?”他低下头,又捏住阿汉的断了一截小指的手,几乎竖着眉毛问“你的手怎么了?”   阿汉摸了摸后脑勺,脸上苦笑了一下,他指了指许舟和小九身后的条状铁门:“我被水流往外面带,最后卡在那门上,然后就……”   “你个笨蛋。”杰克知道阿汉臂力惊人,但居然会笨到用手去拧开粗铁,你又不是韩略这厮有电子手,逞什么强,他气得想敲阿汉一棍子,这人不被人看着就会干傻事,又见他满脸疲倦,忍住没动手,只是皱着眉头,“外面怎么回事?”      许舟和小九已经走了上来,这里离空口估计有两百米,能闻到外面嫩芽绿草的味道混着浓烈的腐气一路拐进来,小九迷迷糊糊地靠着墙边,许舟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自己也坐在地上休息,他的体力几乎也到达了极致,浑身的肌肉酸痛不已。      “一群丧尸,围着这个洞。”说起这个阿汉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这时许舟的肚子叫了起来,他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阿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巧克力被捂得软化,撕开包装纸却依旧露出甜香的气味,“给你。”      然后阿汉继续说:“外面的丧尸都不进来,就是这么围着,好像在等什么东西出来一样,那些丧尸看起来不一样,应该是进化过的那种。”   杰克侧着身体,却像没有在意这些一样,脸上郁闷,压低声音道:“喂,这是我给你的巧克力,你对那个小鬼也太好了,我也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他们进来前并没有想到会在里面困这么久,每个人身上就带了几包压缩饼干和水。   阿汉又摸出一块皱巴巴的巧克力,撕了包装纸塞进杰克嘴里赌他的废话,杰克嚼了两下,却又亲住阿汉厚实的嘴唇,舌头带着巧克力的味道往里舔刷了一遍。      阿汉眼睛瞪大,他的左腿之前被蜘蛛人弄伤了,所以用右腿踢了杰克一下:“你别再小孩子面前乱来。”   杰克回头看了一眼,低笑道:“小孩子都累得睡着了。”他凑过去,舔了舔阿汉的嘴唇,“我真他妈的想你了。”      阿汉的一条腿帮着纱布行动不便,杰克小心的没有碰到,他屈膝跪着,一只手从后背伸进揉捏阿汉结实肌肉纠结的后背,逼着阿汉抬起头,咬住他的喉结就像一头暴躁进食的肉食动物:“我几乎他|妈的以为你死了。”   “呵呵。”阿汉断了一截小指的手抱住杰克的肩膀,低声快速说了一句,“地狱没有你。”      杰克抬起灰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阿汉一眼,而然更加用力地抱住对方,托住阿汉下巴的手向下揉搓,用力扯开对方的皮带,将他的裤子扒到膝盖处,一条腿卡了进去,另一只膝盖顶着阿汉的腹部:“我们一起活着。“   “喂,你不会来真的吧?”阿汉用力推了推压着他的杰克,眼睛却往许舟和小九处瞟了一下,自己去提自己裤子,“别在这乱来。”   “我不管了。”杰克就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手按住阿汉的手臂,将自己的脸贴上去,两人的胡渣摩擦在一起,有一种软性的刺激感,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在这几下摩擦间沸腾起来,“就来一次。”      杰克把外套扔在一边的地上,卷起阿汉的背心,一只手刺激揉捏着阿汉的乳|首,另一只手解着自己皮带扣子,发出哗啦的声音,他把刚才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找出来涂了满手,就顺着股沟往下滑。   “你、你个变态。”阿汉的身体僵住,唔了一声慢慢放松身体,一边用手抚慰自己的前端,缓解后面的疼痛。      杰克脱下自己的内裤,硬物弹出来抵着阿汉肌肉漂亮的腹部,来回磨蹭,就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紧张而刺激,然后他俯身含住对方的嘴唇狠命地啄了一下,安慰似的:“回去再给你买,一箱巧克力,不,两箱。”    49、杰克和阿汉   许舟感到非常尴尬,他本来只是打算眯着眼睛小憩一番的,但现在呢?他的手指撑着地面,脸颊已经却忍不住透出热气,这两个也太无所顾忌,太不把他和小九当做存在了吧。   居然,居然就做起了这种事情!   话说,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到底怎么做的?许舟的脑子一片混乱,冰凉的石面抵着后背,又不敢张开眼睛,耳边尽是被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呻吟,心里渐渐胡思乱想起来,他想起陆过身上淡淡的松木味混着男人侵略的气味,脸腮更加通红。      杰克嘴里胡乱的哄着,手上却是强迫的把阿汉的腿拉开,他的手指从后面退出来,又单手托起阿汉的腰,坚硬发烫的硬|物,戳着阿汉结实的腹肌,一路滑腻地向下滑,挤进两|股间,用力顶了进去。   这是一个缓慢充满着粗暴力道与感官刺激感的过程,杰克兴奋得闭上眼,摇晃着阿汉的身体,就像一个过度吸食了大麻的吸毒者,露出沉醉迷恋的感觉。      许舟掀开一丝眼皮逢就看到了如此非常火爆的内容,连忙紧紧又闭上,脑子里却不断撞击着,杰克把阿汉压在墙上,快速抽|插的动作,白花花臀部在被晒得黝黑的皮肤里分外冲击眼球。   他的心思越来越来乱,想到陆过想到哥哥,又诡异地想到小九和韩略,脑子里居然把从小见到过的所有男性都过了一遍。   太刺激,太疯狂了!      许舟的双颊滚烫得几乎可以立刻煮熟鸡蛋了,那些被用力压抑的呻吟,无孔不入,一丝一丝钻入耳中,他的呼吸在杰克和阿汉疯狂的喘息中慢慢加快。      杰克尽兴一回,又趁着阿汉没反应过来,迅速来了第二炮,只把人翻来覆去的压了个遍啃了一个精光,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阿汉抹了一把汗,杰克从背后允着他后颈处的肌肤,替他把衣服拉好,还砸吧了一下嘴巴:“真爽。”      饶是憨厚的阿汉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想暴打杰克一拳,杰克却半跪着按着阿汉的一只腿,声音就好比吃了几大箱蜂蜜一样甜蜜,手上占便宜的动作也干脆利落:“压疼了吗?我给你揉揉。”   “……”阿汉正想说滚,抬头却看到靠着另一边坐着的许舟双颊通红的就像能滴血的玫瑰,许舟本来皮肤白皙,虽然竟然这段时间的风吹雨打,变成了小麦色,但放在一群大老爷们中依旧显得白嫩。   阿汉脑袋轰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对方刚才肯定是醒着,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黝黑的脸也慢慢涨红。   “你你……”阿汉疙疙瘩瘩起来,杰克却毫不在意,像个没脸皮的人,看着阿汉吃瘪还大笑了一下:“怕什么,你又不是姑娘,还怕吃亏!”   阿汉看着同样无措,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的许舟,嘴里的一口粗话噎着,他心里挺喜欢许舟的,已经把许舟和小九当成半个弟弟一样疼着,每一个想作好兄长的人都不会在弟弟面前爆粗口。      昏睡了好久的阿尔法终于醒了过来,它虚弱地从许舟口袋里爬出来,六条柔软的触腕灵巧的翻转,瞪大了一双明黄的眼睛,捂着三个心脏,柔柔弱弱地说:“舟舟,我饿嗷嗷。”   “咕噜……”似乎响应小章鱼先生的话,只吃了一块巧克力的许舟肚子也叫了一下。      他们身边没有粮食,回去的路又太复杂,他们既然发现了这条通往外面的路,就不会再重新折回去,这里只能暂时的歇歇脚,不可能呆长时间。      杰克直起身体,把身边的枪支弹药草草整理了一下,小九和许舟受伤的枪不知道丢在那里,但是几匣子的弹药却还在,杰克和阿汉各分自己身上的一把手枪和一把雾散枪,又把子弹平分了。      现在四个人中,小九昏睡,阿汉一条腿受伤,最有战斗力的是杰克,许舟必须要在突围时,适当的照顾到小九,或者是阿汉。   杰克根据阿汉的描述,制定了简单的方案,今晚他们必须充分休息,为第二天离开这里做好准备。   石壁阴冷,还是滴水下落,杰克用匕首从石壁上刮下青苔,混着水几人当做唯一能果腹东西吃了。      杰克好阿汉由于某些不和谐的原因,肩靠着肩挨着石壁以睡眠补充体力,小九发着低烧,睡得很香,阿尔法闹腾了一下,蹭着许舟的肩膀,委屈地说:“我饿,真的饿。”   阿尔法前段日子正在疯狂的成长,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突如其来拔长,成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阿尔法的形态同样是那么小小的一只章鱼形态。      许舟摸了摸它圆溜溜的脑袋,把它小心地放进口袋里:“再睡一会儿吧,醒来就有吃的了。”   “舟舟,陆过还没回来吗?”阿尔法努力伸出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我有点想他了。”      “嗯,我也想他了。”许舟闭上眼睛,时不时昏迷的小九,受伤的行动不便的阿汉,他们这支聚集在一起的对方实力实在太弱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慢说,“他要是回来就好了,我们需要他。”      “啊——”话音未落,石洞外传来极其恐怖惨烈的叫声,那种叫声就好像被人用锤子砸着喉咙发出来的,破碎而疯狂。   属于,丧尸的惨叫声。      杰克和阿汉猛然惊醒,手里握着枪,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集中在两百米外洞口,古怪的植被遮掩的洞口,一个漆黑的人影走了进来。   脚步沉稳,落地干脆。   他的身子骨高大,手里还拖着一只折断颈椎的丧尸,眼睛在黑暗里冒着如同野兽一样的绿光。      “嚓”许舟像是感觉到什么,猛然拧开手电筒,强烈的灯光打射过去,那人抬手挡了一下,露出尖利的指甲。   “陆过?”许舟有些不确定地问。      杰克和阿汉依旧戒备着,手里的枪筒笔直地对准走进来的男人,看着他把丧尸随处一扔,强烈的腐烂血腥味立刻飘散开来。      杰克和阿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说这个人是陆过,那么他最近的遭遇,一定非常的不美好。      毕竟他看上去,实在太糟糕了。      男人张了张嘴,发出极其模糊的声音,就好像被剪掉舌头的鹦鹉在努力的说话,但按照口型,他们都明白,那是在叫舟舟。      许舟看着眼前的人,眼眶顿时红了。   陆过这个样子,几乎已经不像一个人了。      ——————————————————————————————   小番外:      每个女孩子都有他的杰克。   我也有杰克。——阿汉      杰克是个大男孩子,白皮肤笑容爽朗,带着阳光的气息,他初来队里的时候,十九岁,身材修长挺拔,几乎是阿汉的两倍。   阿汉没有姓名,是个流浪儿童,入伍不过是混口饭吃,但他能吃苦耐劳,对机械又有一些天分,竟被调到了飞鹰里。      飞鹰的训练基地设在山沟里,每天几乎都是魔鬼训练,高负重的长跑,高密度的训练,高技术的培训,活生生把一万个新手淘汰了一半。   六个人一个宿舍,杰克是阿汉的上铺,杰克起初看不起瘦小的阿汉,觉得这个小不点小萝卜头迟早会滚蛋。但小萝卜头小不点却坚持了下来,一间留人的寝室,最后只剩他们两个。      阿汉很好欺负,平时打牙祭,让他跑个小腿望个小风也是极其听话的,杰克作势挥了挥拳头,阿汉就乖乖的站在一边了。   杰克掐了一个鸡翅膀给他,问道:“你几岁了。”   “十六岁。”阿汉啃着鸡翅膀满嘴冒油,这孩子穷,家里还有个弟弟要拉扯,从来不舍得吃零食,把一条鸡骨头啃了又啃,甚至最后还放在嘴里嘬着。   这没出息的……杰克捂着额头,对着自己小跟班无语,夺下那几骨头,又给了块小巧克力:“含这个。”   阿汉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拆了锡纸,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含在嘴里,甜甜的,好吃的能把舌头都吞了,他连舔都不敢舔,生怕一下就没了。   杰克是个好人。阿汉在心里想,虽然偶尔凶了点。      这训练是不分年龄的,为其三年,无数人进来,无数人被淘汰,第三年的时候,杰克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大伙子了,阿汉也拔高了一圈,先前的矮萝卜成了高杆子,几乎和杰克一样的身高。   寝室里又被塞了一些人,其中两个熬不住军旅的寂寞,结成了对子,偶尔春宵笙歌,弄得其他人心里也痒痒的。      这男人和男人是什么滋味,杰克寻思着怎么也得来一炮,,他把注意打到了阿汉身上,却两人这么三年下来,早不是一开始小跟班的关系,早就是铁哥们亲兄弟。   杰克这么想着,有些不敢下手。      又拖了点时间,是野外生存训练,杰克和阿汉一族,两人躲在山腰子里,夜里头风大,两人抱在一处取暖。   杰克看着阿汉的侧脸,实在忍不住,把手按在阿汉裤头,捏了几下,又舔了舔阿汉的耳朵:“你硬了。”      其实飞鹰对于战士的欲望也是每个月安排了女人来纾解的,一个大屋子,也不隔着地儿,两百个兵一组,以前杰克和阿汉手拉手肩抵着肩,两人兴致高的时候,玩一个女人都有的。      但这种情况,阿汉蓦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你别乱摸。”   杰克下流地捏着他的屁股,问:“你看到那两男人滚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和我做一次试试?”   阿汉愣了一下,红透了脸,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杰克舔着对方的嘴唇,觉得心里乐开了花,比第一次抱女人还让他激动,他粗粗喘了几口气,脱了自己的裤子,露出半勃|起的东西,说:“我先来一次,然后你来好不好?”   “你疯了,我们这是在外面训练。”阿汉瞪大眼睛。   “我不管,反正今天一定要插你。”杰克开始耍赖,一边扒阿汉的裤子,“你不愿意我就强|奸你,你愿意我们就合|奸。”      于是两人一直合|奸很多年,知道现在。       50、归队者   陆过用一双戾气十足的眼睛看着许舟,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这两人之前是那啥和睦友爱相亲相爱的关系,一定会认为,那双眼睛的主人一定和许舟有着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不死不休的仇恨。      赤|裸裸的掠夺欲望过于强烈,让每个人心底不由升起一片莫名其妙的寒意。      杰克动了一□体,陆过的眼睛就迅速看过来,冷酷得几乎能化为实体的利剑将人射穿。杰克下意识无法动弹,他的手指屈着,扣着微冲的扳机,但不知怎么的他无法按下去。      陆过动了起来,这是他站了这么久以后,再次走动,他还是穿着军靴,高高的后跟砸在地上,咚咚作响,裹着小腿的聚酯羊毛混纺布料做的三色迷彩裤已经被化成几条,可怜巴巴地挂着。   其实他也只是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罢了,就像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在见识了恶心的丧尸,疯狂的蜘蛛,残忍的变异兽,众人再次把怪物的头衔贯在这个昔日的同伴身上。   看到这副样子,你无法不把它与怪物联想在一起,甚至连和陆过生活了近一年的许舟也不能,青年瞪大了眼睛,身体后倾,这是人类在惊惧中,本能地远离危险的反映。      陆过的气势太过于恐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很久饿极了的野兽终于逃出来了。      他原先英俊的脸只剩下左边一边,依旧男子气概风发,刚阳英挺,但右边呢?他的右脸颊血肉模糊,就像被浓硫酸泼了无数遍,你甚至能看到皮肉下跳动的筋肉,若隐若现的牙槽以及深陷的眼窝衬着的大半只眼球。      当这样一张脸紧贴着你时,就好比最可怕的噩梦降临,而你无处可逃。      “啊——”许舟惊恐叫了起来,后背种种地撞在冰冷坚硬的墙面上,如果陆过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好好地跟他说话,或许他还不会这么害怕,但,但这个已经不像一个人的男人没有给他一秒钟适应的时间,强硬地把他按到自己怀里。      陆过的肩膀细细抖着,强烈的满足感与疯狂的兴奋似乎在他脑子里炸开,一时间血液都像是达到了沸点,连呼吸里都充斥着敲打着心脏的刺激疼痛。      陆过压低着嗓子发出的类似兽类低吼的哽咽声,在别人听来不亚于真正的猛兽,特别是这种危险的地方,人类随时能变成疯狂的丧尸,以昔日同伴的血肉为食,那么这个看是去不像人类的男人呢?      阿汉托起枪,准星连成一线,指着陆过的后脑勺。陆过把许舟抱得太紧了,陆过仅有的一件外套里面是赤|裸精壮的身体,上面横错交杂着数条可怕的伤口,肩肘处的血洞,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可以看到腐烂发黑死掉的肌肉。许舟口鼻都充斥着血腥气和陆过身上浑厚的男性之气,让他几乎喘不过起来,肩胛骨发出嘎嘎的声音,让许舟更是有一种错觉,对方想要捏碎他。   他开始忍不住挣扎,从细小的到剧烈的,这让从背后看的人有一种错觉,这个青年正在受到男人暗含着侵略情|色意味的虐待。      “放开他。”阿汉沉着脸,大个子忠厚的脸看上去分外镇定,他下移枪口,对准陆过肌肉流畅的小腿猛然一枪。   又狠又快!      陆过甚至没有躲避,子弹穿入小腿肌肉里,他单膝跪下,膝盖骨砸在地上发出闷的一声,然后能听到似乎是骨头碎裂的轻响,陆过身体前倾,把许舟按得更用力,几乎要把他揉进骨头里。   然后他慢慢地转过头,用一双凶狠的眸子看着开枪的人,慢慢地站起来,好像身上所有的伤口对他而言无法造成任何疼痛与伤害。      他要杀人……   所有人心里瞬间都跳出这个念头。      杰克也举起了枪,挡在阿汉身前,掉在地上的手电打出的光芒虚弱的跳了几下,最后的光芒也暗了下来,一时间黝黑冰冷的石洞里气氛紧张到极致,似乎任何人的一个轻微的举动都会引起巨大的暴动。      黑暗里只能看到一双诡异的发光的幽绿色眸子,残暴而嗜血,许舟能感受到脸颊磨蹭到了陆过披着的衣物,风声从耳边掠过,陆过终于还是动手了,许舟甚至来不及阻止他,只发出了“啊”的一声。   黑暗中重物落地的沉闷声,随即阿汉痛苦的低吼。      这就像一场没有悬念的拼搏,就好比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跟一个孩子之间的差距,以生死的赌注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点。      许舟咬了一下嘴唇,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他一手抓住陆过的腰,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砸了过去,肩膀抵住对方的肩膀,宛如猛虎下山,当然也可以用投怀送抱来形容。   陆过愣了一下,他没有防备怀里的人,轻松地被青年压在地上,许舟细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细细地就像挠在心头,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平静下来,他坐起身,低头揉了揉许舟的后颈上细嫩的肌肤,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那样。      “你要干什么?”许舟声音蓦然响起,带着细细的碎音,被无限拔高,“你疯了吗,陆过?你想杀了我们吗?”   “你他妈的……还认识我们吗?”      “嚓”杰克拧开了另一个手电,阿汉半跪着,肩部的衣服被血染得通红,一只手抓着杰克的手掌,直直地看着陆过。      陆过的外衣被撕破,露出赤|裸的可怕的后背,整块皮肉不知道被谁撕去,衣服撕碎的线头深深陷在血肉里,纠缠不清,甚至肩胛处还露出几根黏着肉泥的骨头,就好像被举行食肉动物啃咬过,依稀能看到跳动的心脏。   这个场面过于震撼,所有的人都无法言语,这个男人根本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许舟的下一句质问被噎在喉咙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陆过,怎么会这样?一个满身煞气的人身上居然有着这么恐怖的放在常人身上绝对是致命的伤。      陆过低下头,恐怖的右脸颊被黑色的头发挡着,左脸俊美非凡,他似乎努力了很久,才从喉咙里吐出一句模糊的“舟舟”。   这是这么久以来,陆过第一次开口说话,只是叫了一个名字。   许舟红红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他还是有一种感觉,这个看似强悍的男人其实是虚弱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子,似乎只有他微微用力一下,就会彻底毁了对方。   这种感觉就像最尖利的刺狠狠地扎在他心头上。      “嗯。”许舟的鼻音浓重,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男人,轻轻地剥开发丝,那半面恐怖的右脸从肮脏的头发里露出来,依旧让人看了胆战心惊,“陆过,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陆过看着许舟的时候,眼里的戾气杀性变成一种浓厚的占有欲,任凭许舟用最轻柔的动作,将蔽体的外套一点一点从身上剥离,衣线从肉中抽出的时候,陆过身体不住抖动,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然他触碰许舟身体时,长长的指甲却收了起来,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青年发尾的头发。   这个动作看在杰克和阿汉眼里分外诡异,就像一个魔鬼露出了他天真无害的可爱一面。哦,该死的天真无害,他可是有着最尖利的一下子就能划开皮肉的指甲。      陆过抓住许舟的一只手,按在在自己心口,心脏剧烈地跳动,他似乎想了很久,才用一种别扭的调子,慢慢的说:“别怕我。”   许舟诧异地抬头,掌心贴着男人的胸膛,感受到下滚烫的温度,几乎像火焰灼烧,许舟听到陆过一点一点地说,他似乎很吃力,语速很慢:“我在努力控制自己。”      “真的,我不会,伤害你的。”陆过眼里露出一种浓稠的悲伤,他明白的自己的身体状况,那样子实在不好看。在新的一轮对身体的掌控权的争斗中,两种不同种类的基因发生了强烈的排斥,从而产生了新的变异。   那种变异让他产生了疯狂的杀戮欲望,他甚至无法停手,连伤口都无法即使的复原,直到感受到青年的气息,才平息了一点暴虐。   其实与杀戮相伴地还有一种对青年的执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愈发浓烈,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望,翻腾地灼烧着他的心脏。      “这下怎么办?”杰克和阿汉对视了一眼,虽然现在这个男人的神智看上去正常了很多,不像起初那样的疯狂,浑身上下的暴虐之气也渐渐散去,但是,这种表面的正常比浮冰还脆弱,似乎只要有一根导火线就会重新让他发疯。   就像一头随时会失控的野兽。      许舟蓦然回头,眼神依旧湿润,语气却坚定了下来:“我不会扔下他的,他、他都这个样子了。”许舟紧张的时候习惯咬着嘴唇,他也明白杰克和阿汉的顾虑,毕竟陆过刚才疯狂对着他们毫不留情的下了杀手都是有目共睹的。   杰克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阿汉还在流血的肩头,沉默不语,任何人的命都无法当做赌注,一个随时发疯的队友太过于危险。      似乎明白了杰克的迟疑,许舟捏紧拳头,直视着杰克灰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他要是再动手,我先崩了他!”      杰克终于收回了他的枪,坐到阿汉旁边,微微叹了一口:“许舟,你看好他。至少在我们出去之前,我不会再动手。我们不能让情况比现在更糟了。更何况……也杀不了他。”    51、王见王   此时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石洞内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水滴的声音,从高处落下,滴答一下就像敲在人心头的难受。   陆过收敛了手脚坐在一边,许舟甩了两个冷光棒,稍微照亮了一小片地方,自己跪在地上给他的整个后背抹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像时间沙漏的细沙被截断,空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闷。      在许舟用最轻的动作碰到他的颈椎的时候,陆过的肩膀细细抖了一下,他迅速的回过头,那双黑暗里灼灼夺目,甚至带了一点凶狠的威慑意味,好像被侵犯了重要的领地,看了许舟一会儿,那样的凌厉的眼神慢慢软化下去,竟然是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就像一个长辈看到调皮玩闹拔自己胡子的小辈,戳了戳许舟的额头,又慢慢地转过去。   他的颈椎是全身上下最容易令自己致命的地方,如果不是许舟碰触,换了别人,估计早就已经被陆过弄死了几百次了。      即使陆过的指甲缩短,那也有一到两厘米的长度,虽然边缘已经从削金断玉变得圆润光滑,但被这样戳两下,许舟有些发憷,又有些哭笑不得。      陆过的身体强悍程度令人吃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皮肉的后背在主人休憩后,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在高倍显微镜下,能看到无数坏死的细胞被吞噬,血细胞飞速分裂,各种生命机体似乎要在主人下一次做一些事情前,努力把主人的身体调整到最好,起码感官上能看得过去。   但这种浓烈的血腥味和药味的混在气体充斥许舟的呼吸,让他难受的几乎无法喘气,他拉住陆过的手,这几乎是这个男人身上最完好无损的地方,宽大微暖,就像最冷的冬天里唯一能触碰的热源。      “没、事。”陆过看着许舟手上的动作,冷光棒淡色的光晕下,那细细白白的手指漂亮得像玉石,指尖滑过掌心的时候,连心头都被拨弄得瘙痒,他的喉咙似乎受到过伤害,说出来的话总是囫囵一团,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舟舟。”   许舟抬眼看他,那右脸依旧惨不忍睹的恐怖,就像最精致的画卷被暴敛天物的笨蛋混乱涂鸦了一遍,他逼迫自己一点一点看下来,心口却愈发酸疼,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      大男人似乎马上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过头,抬手遮掉自己的右脸,语气有些慌张:“别看,不好看。”   许舟张了张了嘴,看着似乎在生闷气的陆过,最终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拉过陆过的手,那裸|露的右脸的确冲击着人的视觉神经,但是瞧久了就像是习惯了一样,许舟直起身体,亲了亲陆过微微隆起眉骨,就像羽毛掠过湖面一样轻盈。      陆过眨了眨眼睛,觉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血液又一次燃烧沸腾,像烈火一样烤着自己的心脏,那种疯狂的疼痛曾逼得他不断杀戮来试图让自己缓解那些焦躁,但他现在却安安静静地坐着,感受到几乎像是火舌舔过皮肤的灼烧刺激感。   青年的脸颊早就没有了当初那点圆润的婴儿肥,消瘦清癯,衬着这样一张称不上俊美,挺多只能说俊秀的脸。   疼痛顿时成了另一种灵药,陆过看着青年,觉得那淡淡的嘴唇是好看的,湿漉漉的咖啡色的眼珠子是漂亮的,弯弯的眉毛是可爱的,整个人是那样美好,那样让他满心喜欢,他飞快地说出相遇以来最字正腔圆的话:“再亲一下!”      到清晨的时候,阿汉肩头的伤口结了厚厚的一条茧子,他开始有一点低烧,杰克给他灌了一点水,又拿出一盒抗生素,阿汉吃了两粒,脸色稍微好一点。   小九稍微有些精神,醒了过来,脸蛋依旧是红红的,但感觉依旧十分虚弱,强撑着站起了起来,他的眼睛陈显出诡异的极其淡的蓝色。      阿尔法欢快地扭动着触腕跟路过打了一个招呼,他对于睡眠的需求量已经少了很多,能够自己趴在许舟肩膀上,长长触腕卷出一米余长,翻转间露出几百个尖尖细细的小齿。   陆过的后背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琼脂,就像是动物具有保护色的皮毛,稍微用手指摸一下,就能看到地下正在成形聚拢的肌肉。   只是他的右脸开始长出些许皮肉来填充缺口处,至少你看不到他那些模糊的突起的颧骨,但看上去依旧古怪恐怖,就好像被剪了好几刀布料,被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随意的缝补,这里一条疤,那里一条疤,横错交错在一起,每一条疤痕还翻出红肉,似乎修补好一点又重写裂开一点。      陆过似乎很介意自己的脸,走在许舟右边,把自己的右脸藏起来,腿上的子弹被取出来后,似乎很快就愈合了,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没有适合的衣物,陆过只得赤|裸着上身,胸前腹部的肌肉线条流畅张扬充满了力道,整个人显得异常高大,除却右脸的样子,他看起来简直完美无缺。   陆过抓着青年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郁闷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含糊:“被外面的东西抓的,他和你长一样,我不喜欢他。”      “跟我长一样?!”许舟几乎就要跳起来了,眼睛瞪大,他瞬间就想起了那些残缺资料影像里的少年,手指掐紧,“他在外面?”   陆过摇摇头,喉咙呼噜呼噜响了两下:“别怕。”他慢慢低下头,用额头轻触青年的额头,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像宗教里的祝福,“我不会离开你的。”   许舟捏了捏陆过的手指,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但脑子里都是哥哥跟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少年离去的背影。   如果,两个长相一样的人真的碰到了?该怎么办?   他是谁?   我该怎么办?      正如阿汉所说,丧尸围绕着这个洞口,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进入,但只要有风吹草动,任何里面的生物想出来,丧尸都会把他们围住。      一只两只丧尸或许不可怕,但上百上千呢?      杰克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密密麻麻丑陋的丧尸围着他们,似乎他们只要踏出一步,丧尸就蜂拥而上撕裂他们的身体,啃食他们的血肉。   明明这群丑陋的生物是追逐食物的活死人,居然会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徘徊,或者说守株待兔,是谁告诉它们,这里又会有人出来?   而它们有为什么不敢进去?      “狗屎!”杰克一瞬间感到一种极致的绝望,像玻璃一眼一点一点裂开,这样一只丧尸军团,就靠他们几个,能出去简直是吃屎,他转过头看了阿汉一眼,猛然拉住阿汉的脑袋,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出血腥味才松口。   阿汉摸了摸嘴唇,憨憨笑了一下:“杰克,你怕死?“   杰克也抹抹嘴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认真道:“我怕以后没机会操你。”      如果说丧尸军团是杰克随口想到的,那么当密密麻麻的丧尸像潮水一样分开时,杰克几乎把眼睛瞪出来,据说丧尸会进化,那这种排排队的人性化动作,它们怎么可以做得出来?      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一个少年似乎极其怕冷,披着雪白的狐裘,几乎把一张脸藏在温软的围脖里,他站在一片丧尸之前,抬起来头。   一张和许舟一摸一样的脸露了出来。   他没有眼白,只有一双咖啡色的眸子填充了整个眼睑。      许舟可以发誓,这个人,不,他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个是怪物,即使他们长得一样,但它不是人,它是影像资料里的哥哥救下的那个、那个鬼东西。      “居然长得一摸一样?”杰克张大嘴巴,回头看着许舟,他细细看了许舟一眼,又转过去看着突如其来的少年,毕竟还是不一样,许舟比起那人稍微年长一点,气质上也是南辕北辙的。      少年抬起手,几乎能看到白得过分的手臂上青筋蔓延,看着非常苒弱可怜,他点了点许舟这个方向,然后淡淡说:“除了他,其余的都可以吃。”      那些乖乖的丧尸像装上发条的最丑陋的玩具,全部暴动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它们开始觅食,食物就在眼前。   这是一件多么兴奋的事情,丧尸黑洞一样的嘴里发出尖利的声音。    52、食物   许舟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情景,对面几乎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少年看着他,那双诡异的眼睛就像噩梦一样死死盯着他,许舟感到后背毛骨悚然,生生被吓出一声冷汗。   周围已经是混论的人与丧尸之间的战场了,只有他们两个四周干干净净没有丧尸敢接触,这就像棋盘上的王棋相遇,气氛一时间紧张得吓人,似乎两者之间,必有一死才能够解脱。   许舟跨前一步,问道:“你到底是谁?”      对方的声音有些低,用同样的眉眼打量着许舟:“如果你是说我的名字,那很抱歉,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X。”      “X?”许舟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只有代号?”   “是的。”对方嘴角弯了一下,占据了整个眼睛的琥珀色瞳子倒映出许舟的样子,他露出极其讽刺的笑容,“如果硬是要给我按一个名字的话,我可以姓许。”      姓许?   许舟顿时觉得一块大石头重重的砸在心口,整个人都几乎站不住了,他看着对方微微松开裘衣,露出被腐烂了一半的脖颈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刻印上去的字母。   X      “我是克隆人,也是最初一批的活死人。”X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细细的,像一把拢在一起青葱,但指甲却漆黑,好像涂了颜料一样,“当时末日灾难后,人口基数迅速减少,出现了克隆人,我的克隆基因提供者,我习惯称他博士,他姓许,他参与了当时女王的计划。他应该是你的先祖。”   “先祖?”许舟沉默了,他从小到大,没觉得自己除了哥哥还有什么亲朋好友,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许姓,以及那些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先祖,让他如鲠在喉。      X像抽丝剥茧一下,一点一点说出他知道的真相:“他是一个科学疯子,偏激,神经质,有遗传的心理病史,以他为首对女王进行了详细的解剖,为了得到更加真实的数据,甚至要求用活体实验,原生态的人类太稀少珍贵了,于是克隆体就代替了人类,我就是当时的实验体之一,身体被迫与女王进行融合。”   X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整个洁白的上半身,腹部巨大的疤痕横在那里,几乎像腰斩留下的痕迹,贯穿整个腹部:“女王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它身上根本没有半点温婉,暴虐残忍排斥非同类生物。”      X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慢慢道:“但女王非常完美。”      “与女王融合的实验失败以后,他们希望得到第二个完美的女王,于是给女王植入了卵巢,为它精心挑选适合的人类进行□。这个过程极其恐怖残忍,女王不会放过任何跟它有过性|关系的生物,就像母螳螂吃掉公螳螂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可能成为它的食物。”   “可以这种方法最终也失败了,于是退而其次,提取女王的干细胞培育成胚胎细胞。”   “但在这个过程中,病毒爆发,疯狂的传染了整个圣殿。”X微微笑了一下,指尖翻转了一下,“所有的实验体被运出去和当时的冰冻人放在死城的地下基地里,与此同时女王的身体被彻底破坏了。”      “当初许侧打碎了密封罐,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他是高危感染体。”X话锋一转,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像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   “哥哥,也是感染体,这怎么可能?”许舟被那样的笑容生生逼后了一大步,就像一只被拽住尾巴的猫儿,几乎竖起来身上所有的汗毛,“你胡说?”      “胡说?”X歪了一下头,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天真稚气,然下一瞬,他指尖一划,指着许舟,那张一摸一样的脸上露出刻骨的讽刺,声音渐渐拔高,“我不知道他们后来干了什么,但很显然许侧根本就是女王的复制品!而你?”   “女王复制品?……我什么?”许舟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相信的这个少年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出口。      “你哥哥就像女王一样,表面看上去高傲,但骨子里深藏暴虐残酷的性格,排斥异族性极强,他甚至可以面不改色的杀死自己的同伴。”X微微抬头,眼里神色复杂,他深深地看着许舟。      “我本来以为你也是,但现在看下来。”X,一个是已经活了几十年甚至可能近百年的怪物;许舟,一个是刚刚成年的青年,却拥有一摸一样的相貌,就像时间掠过了他们,凝固在这一刻,“TH病毒在你身上发生变异,成了另一种病毒。”   “这种情况也是有过的,据说概率极小,当时有……就有人感染了TH病毒,病毒分子与体内的蛋白质分子相结合,变成了新的变异病毒,不会变成丧尸。”   “在感染的第一阶段分食这种人的骨肉可以控制TH的感染,当时那个女人就被实验室圈禁起来,用她的骨肉研制病毒的解毒剂,我听说现在已经有这种东西弄出来了。”X的神色似乎变得有些痛苦,他低下眼帘,“对,她,她是……我另一种意义上的母亲,他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你知道的克隆人与本体之间,我们既是父子也是兄弟。”      许舟无法体会这种感觉,现在克隆人类重新已经被禁止了,但是,把自己的母亲当做实验体,这听起来就让觉得无情残酷。      不愿意在提起这些让他即使变成活死人,行尸走肉一样存在于世的旧事,X抬起眉毛,那双只有眼瞳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许舟,就像猎手盯着猎物,似乎想从欺负许舟身上得到一种痛快感,“你猜猜许侧感染TH后没有变成丧尸是为什么?”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天性本能许舟感到一种恐惧的感觉,紧张咬着下唇,如果他是一只猫,那么他全身的毛一定全部炸开,尾巴直僵僵地翘着,如临大敌似的看着X,“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室的花朵,只是这些都撑不住了?”X又走前一步,他脖颈间腐烂的地方发出浓烈的恶臭,“你哥哥在第一阶段根本就是吃了你的骨肉!”      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许舟的脸色一瞬间难看到极致,连牙齿都打着颤:“不可能。不会有这种事情的,你根本是乱讲,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是这样的!我身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伤口,从来就没有!”      “咔——”陆过突如其来从侧边拧住了X的右手,他身上又添了不少伤口,但精神气却十足,双手用力一折,X的整条手臂无力下垂。   X退后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年轻的男子,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你?居然还没死!”      陆过愤怒地看着他,他的右脸还是灼骨的疼痛,像被无数刺骨一下下戳着,数道疤痕是整张脸显得恐怖,他背微微弯曲,像一张拉满的弓,浑身的肌肉喷薄鼓起,像一头随时可以扑出去咬死敌人的凶狼。   “打得好。”许舟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拔出自己的手枪,拉下安全栅,对准X,他差点忘了,他们现在是在丧尸的包围了,杰克他们面对丧尸的疯狂围攻已经捉襟见肘了,而这个人,他既然能操控丧尸,那么,“让那些鬼东西停下来,X,不然我爆了你的头!”      “好大的口气!”X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再次露出露骨的讽刺,他琥珀色的眼睛像两站小灯泡,愈发古怪,“你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不然,你迟早变得和我一样。”   话音未落,他剩下的手臂暴涨,指节一寸寸拔高,几乎像一把利刀一样垂在身侧,他看着许舟:“你可以试试看。”      许舟咬住下唇,猛然开火,X不躲不避,任凭子弹摄入胸膛,活死人,顾名思义,他们的身体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点疯狂的对食欲的追逐。   食物,许舟是X为自己挑选的食物。  53、侥幸逃生      许舟手抖了一下,看着越来越近的X,老实说,对着这样一张一摸一样的脸,并且还有独立自主意识的感染体,许舟心里难受,就好像是如果他开枪,杀得其实是自己。   X似乎在嘲笑他的言不由衷,他是如此沉稳,甚至可以说自信,几乎就要把伸长的手臂掐到许舟脖子上。      陆过扑上来,动作很快,挂在小腿上的破碎布料下,肌肉饱满,他一拳头砸在X的肚子上,X应声弯腰,下一瞬,又猛然直起腰,丧尸拥有巨大的力量,他一把抓住陆过的肩肘,把一个近两百磅的人扔出十米远。   陆过在半空翻了一个身落地,单手撑地,抬起头,露出凶狠的表情。      许舟迅速看了陆过一眼,然后对着X的头部连射数枪,手托的极其稳妥,似乎终于是下定决心了。   这次,X移动自己的身体躲避子弹,他和许舟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那条伸长的怪手臂手指张开,每一根手指都细嫩得像葱一样,而指甲漆黑,他的眼睛从琥珀色变得通红,甚至有滴血的迹象,陈显出诡异的样子。      X的手指抓住许舟的手臂,许舟扔掉没有子弹的手枪,单手劈X的脖子,一股腐烂的脖子露出恶心的臭味,X踹了他一脚,神情冷漠讥讽。   许舟比起陆过轻了许多,X这一脚几乎把他五脏内服都踢翻搅在一处,许舟捂着腹部,看到陆过从后面用重拳打在X的后背,但X动作奇快的转身,他黑色的指甲一瞬间插进陆过的左腹。      X比起那些只有食欲的丧尸而言,厉害得太多了,拥有高级智慧,力大无穷,身体强悍,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之身,指甲盖能分泌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带有腐蚀性的毒素。   受过重伤的陆过根本不能和他比,处处落了下风。      许舟咬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不能再心软,这个时候就好像是棋盘上的双王相遇,必然有一个得死,而他虽然不愿意杀一个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并且依旧有着人类的理智与智慧的感染体,但他更不想死。   许舟从靴子边拔出匕首,匕刃雪亮。      X拔出自己的手,葱白一样的手上沾满了血迹,看上去恶心至极,他缓缓转过身,似乎一点也不把许舟放在眼里:“吃了你,我可能会死,也可能重新活过来。”   “我要一个解脱,像人一样活着,或者死去。”   X看着许舟,离开福尔马林溶液的浸泡,当初实验的后遗症,他的身体与女王的排斥越来越来厉害,他不想再像丧家之犬一样与那些低等的感染体为伍,他曾经也是个人,活在阳光下。      许舟的身手是韩略急训出来的,他的身体素质的各方面指数都无法达到一个真正雇佣兵或者说实打实战地和丧尸过招的参数,韩略所教他的招数大多都是四两拨千斤投机取巧的防身之术,可能对于一两个丧尸还说得过去,现在对上X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啪——”第三次整个人被X打出去,许舟手里的匕首飞了出去,在空中滑出一道亮光,他用力撑起身体,一只手摸了摸胸口,他觉得自己最起码断了两根肋骨。   X的脸紧紧贴上来,比起狼狈不堪的许舟和陆过两人,X的样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变异的手臂恢复成正常人来的长短,抬手擦了擦许舟肮脏沾了血迹灰土的脸颊,红得几乎滴血的眼睛里居然变得温柔起来,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惧怕,他低着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少年人的声音清越好听,带着某种隐秘的喜悦:“别怕,舟舟。你哥哥是个强者,我会帮你去找他的。”      “啊——”许舟全身痉挛着惨叫了起来,肩头生生被X咬下一块肉,大片血流了出来,X囫囵吞枣的嚼了两下就咽下去,又低下头去咬第二口。   许舟疼的眼泪都出来,忍不住乱叫,声音尖利。      陆过楞了一下,然后顿时全身抖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地上的匕首,没有人看得到他是怎么动的,那张满的肌肉几乎要跳出来,额头上的青筋充血突起,目眦尽裂。   气愤到了极致,浑身戾气浓厚得就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滋——”匕首划开皮肉,沉浸在血肉美妙滋味里的X的警惕性下降了很多,直到匕刃切入颈椎咽喉,他才反应过来,后肘子重击背后的袭击者,那样的力道甚至可以把强化金属砸出一个一个大洞,然后袭击者不为所动,X眼神慌乱了一下,他一边用两条腿制住拼命挣扎的许舟,一边用力后击,响起一阵胸骨碎裂的沉闷声音。   陆过一手抓住X的头发,凶性大发,竟然一用力把X整颗人头扯了下来,X脸上露出诡异的无法相信的神色,嘴里发出恐怖的惨烈的叫声,一时间所有的丧尸都停下了动作。   男人把人头当做足球一样,扔在地上不解气地踢了两脚。      许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震惊地连疼痛刹那间都遗忘了,直到陆过高大的的身体摇晃着走过来,说夸张点,他的血从腹部像一道汩汩的小细流一样流着,每走一步,都能看到肌肉痉挛地抖动。   “陆过……”许舟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肩部被人生生啃食的疼痛就像排山倒海一样,刺激着脑部神经,他疼地滚在地上,嗷嗷着叫着,眼泪像滚雪球一样一串串往下掉,“陆过,陆过!疼——哥!哥——”      男人跪着,轻轻把青年抱起来,用自己完好的左脸亲昵的蹭了一下对方的脸颊,这个动作显得温柔而深情,他舔了舔许舟脸上湿哒哒的泪水,把额头抵了上去,喉咙里发出低低呜咽,似乎本能地通过这些动作想要安慰对方。   许舟痛得两眼发黑昏了过去,陆过抱他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晃,除了腹部,胸口有些疼,似乎断裂的肋骨被挤到了,但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这是他的人,不能再给别人欺负了去。      丧尸像是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境界,犹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起来,它们的眼球浑浊恶心,浑身长满了尸斑,泛出腐烂的恶臭,他们围在那颗头颅附近,既想靠前,又人性化地表现出惴惴不安的样子。      杰克和阿汉虽然同样狼狈不堪,但依旧在群群的丧尸中存活了下来,杰克撤掉抓着阿汉手臂的丧尸残臂,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跟着陆过,他能进来,就一定知道怎么出去。”   阿汉原本一张黝黑的脸色,现在白得吓人,嘴唇开裂,顺手劈了旁边闲荡的丧尸,舔了舔嘴边的血迹,累的直喘气:“他娘的,没完没了。“   小九抱着阿尔法一副马上就要虚脱昏倒的样子,但还是坚持跟着他们走。      几人还没走出百米远,身后爆发出轰的一声,杰克扭头看了一眼,滚滚丧尸挤在一起,抢夺X的头颅和身体,他扭曲着脸色回过头,低低骂了一声:“狗屎,一群魔鬼。”   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发出咔吧咔吧吞噬尸体的声音。      这里就像一个丛林,粗壮的植被扎根于此,露出饱经风霜的树根,灌木丛林纠缠在一起,吸血蚊虫从草丛里飞出来蹲在人赤|裸在外的四肢上,享受着难得的饱餐。   后面的丧尸没有追上了,他们正在享受他们的大餐。杰克一行沿着水流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几个人的体力都有些支持不住,特别是小九,磕磕碰碰地走着,似乎意志已经极其淡薄,全凭本能支持下去了。      他们在河边稍微休息了一下,喝了一点水,突然阿汉指着水中央从上游被冲下来的一段纱布,还散发着血气,似乎是刚刚被扔下来的,他叫了一声:“杰克!”   一瞬间,杰克的亮了起来,冲着阿汉露出白白的牙齿,往粗汉子脸上重重咬了一口:“你他妈的眼神真好!”   这个鬼地方不会有其他人类,至于丧尸,哪怕是像X这类高级货,都不屑于包扎伤口,那么这个东西?   “我们继续走。”杰克扛着枪,粗狂的眉毛扬起,“韩略他们应该就在前面!”   听到韩略的名字,小九的眼睛刷的睁开,然后又没看到韩略的声音,难过的几乎要哭了,他摸了一把脸,水漉漉的眼睛看着杰克:“你说韩略在哪里?”   “跟着水,往上游走。”杰克压了一下帽檐,作为一个唯一没有受伤的人,全队最重的东西通信工具之类几乎都在他身上了,他摆弄了几下雷达搜索器,比起原来的没有信号,现在屏幕表面若隐若现地出了几个红点,虽然只出现了几秒钟,但应该没错,黑人兄妹韩略爱丽斯都在那里。      有了目标似乎就有了干劲,小九也不昏昏欲睡着走路了,一双大眼睛眨着,生怕错过了韩略,杰克和阿汉相互扶持着。   许舟依旧昏迷着,血淋淋的肩膀处披了一件短衣,已经被血染的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头上,贴着陆过的胸膛。   青年虚弱温软的气息喷在陆过有些敏感的胸口,陆过低下头,在青年嘴巴上舔了几下,又含住像吃肉一样卷了一顿,他的胸口又酸又疼,又像是充满了另一种滚烫的东西。   杰克阿汉和小九心领神会对这样的动作一致无视,阿尔法看到了嘴巴一瘪,挥舞着灵活的触腕,似乎不乐意地想抗议,被杰克捏住打了一个结,扔到背包里。      一直逆水而上,明显发现树木瘦小了一圈,也少了很多,一堆枯黄的杂草里斜斜地露出一个防辐射标志,在往前走看到一个大湖,水绿得发蓝,清楚的看到里面什么生物也没有,但周围草木寥寥,走过去一段路,是核电站临湖而建。      这是一个废弃的核电站。   存在了已经几十年,那些外墙经过风吹雨淋显得有些暗淡,就好像一个不会动的怪兽,露出黑洞一样的嘴巴,等着傻乎乎进来的人。      陆过推开门,踏着地上人形骷髅走了进去,他赤|裸的上半身就像蓄力的野兽,肌肉充满了力道,腹部巨大的伤口上出了一层细细的薄膜,似乎正在修复这具千疮百孔又充满战斗力的身体。 54、杰克失踪      大厅里面几乎是满地的碎骨骸,很容易令人联想到这可能是生化灾难来临后,人类的某个避难点,但无论如何人类躲到哪里,丧尸还是找到了他们,用巨大的蛮狠冲击力撞开了大门,成功地进入了这里,像蝗虫一样不留痕迹地扫过了这个避难据点。   无人会幸存下来。      “喵呜!”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黑猫跳在门上,皮毛油亮,紧张防备地注视着他们,尾巴直直地翘起,一身皮毛全部炸开,然后迅速跳下来,一股烟似的跑走了。   “居然有一只猫?没有被感染的东西?”杰克拍了一下额头,又后悔自己动作不够快,应该一枪下去,回头他们这群快要饿疯的人就可以加餐了。   “别去动它们。”阿汉连忙警告,“不被丧尸感染的动物只有生化兽,他们可不像表面那样弱小。”      生化兽是唯一能在丧尸活动领域横行的动物,但数量稀少,大多以捕猎丧尸为食,具有三岁到五岁孩子的智商。   当初生化危机大面积暴发时,人类还犹自不相信,他们经历了毁灭日的灭顶之灾,还没停下来喘两口气,好好享受一样活着的滋味,怎么会有另一个灾难出现,甚至毁灭程度不亚于毁灭日。而动物不一样,它们天性敏感好斗,生物本能令它们更容易感知空气分子,感知自然变化,而人类由于进化,虽然站在食物链顶端,却丧失了这种最基础的生存本领,正如达尔文的进化论里所说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所以当人类在生化危机下哭喊着逃命时,动物抢先一步,在这场灾难里生存下来,凭借它们自己的本领。不仅如此,生存下来的动物甚至成为了可以捕猎丧尸的野兽,因为它们的特殊性,是生化危机的幸存产物,一般被称为生化兽。   人类曾经试图捕捉大量生化兽,从他们的血液细胞基因各个方面进行研究,最终发现了它们体内的一种核酸基质会与丧尸病毒进行结合,他们把这种核酸命名为LIVE,意味,生命。然后这种核酸提取出来注射到人体后,无论实验多少次,都会被人体自带的核酸体溶解。      即使科学家从与人类最相近的黑猩猩身上提取这种核酸,注入最强壮的人身上,也会出现强烈的排斥现象,然后被彻底溶解。   这才有了后来的基因改造计划实验,人类无法靠本身抵抗丧尸病毒,那么通过实验培育出来的生化人,就有这样的抵抗能力,听话的生化人投入战场,形成与丧尸对抗的生化军团,彻底扫清地球上的丧尸。   无法消灭这种病毒,那么,就消灭这种病毒的感染体,把感染源冰冻,让其无法再感染任何人。   这是这个世纪的目标。      这个核电站很大,当初根据纵深防御原则建立的五道防线因为丧尸的疯狂攻击基本上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他们现在呆的并非工作区,离常规岛和核岛尚有一段距离,这里几个有简单的招待人员的房间。   几个人挤在一起稍作休息。      “怎么样?找到韩略他们了吗?”阿汉坐在地上,重新包扎他的脚和肩膀,看到杰克跪在一边,把电子仪器摆在凳子上摆弄。   “按理说离开城市五十多公里了,磁暴干扰现在不会这么严重了,但是……”几个红点只是亮了一秒钟就消失了,根本无法排查另外几人的地址。杰克丧气地收回仪器,站了起来:“估计这里以前是核电站,还是有电磁干扰。”      陆过靠墙坐在地上,许舟躺在他的脚边,他失血过多依旧昏迷不醒,修长的脖子无力的歪向一边,显得分外脆弱可怜。   陆过护食一样紧紧护着许舟,没有人敢接近他们。      杰克倒也不闲着,把房间搜了一个干净,里面有一些威化食品,但都是几十年前留下来的东西,早就过了保质期,干净的衣服倒是翻到了两套,都是医用的防护服,最后他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几个针筒和纱布,还有一副导血橡胶软管,不过已经干裂发黄,不能用了。   杰克把一套防护服扔给了陆过,毕竟总不能让人家永远裸着半身,但许舟的情况,他无能为力,一般人要是被丧尸咬了,直接杀掉以防尸变是最好的。   但这个青年的体制特殊,甚至不惧怕丧尸病毒,这样的大量失血情况是他们从未料到的,况且,他们分散开来,大部分的药物都放在车上,身边带的掉的差不多,只剩下几片抗生素止痛片,即使想要给许舟输送他们的血,暂时也缺少设备仪器。      阿汉从杰克手里拿走了一管针筒,他身上都带有大麻之类的软性毒品,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绷紧,让这个壮实的大汉也吃不消,下眼袋深得吓人,除去许舟,他是这几个人里伤得最厉害的那个,他给自己通过静脉注射了一点大麻,保持兴奋度。   杰克也在一边看着,阿汉脸上呈现出迷醉的表情,他猛然把人拉到怀里,狠狠地啃了几下,然后放开阿汉,站起身:“我去其他的地方看看,不然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里。”      杰克心里想着那只野猫,巴望着好歹再看见一只,抓回去虽然这么多人吃不饱,但毕竟是肉,最起码能缓解一下饥饿感。      杰克走了一会儿,陆过睁开眼睛,那手指戳了戳许舟的脸颊,他的指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部碎裂,根部才刚刚长出一点指甲片儿,他把那件防护服披在许舟身上也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阿汉动了一下嘴唇,最终却没有叫住他,陆过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动作,但有之前的前车之鉴,他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性的动作,阿汉也不管他去哪里。   这么强悍的一个人,总不会出事的。      等陆过走了,阿尔法才委屈地从包里爬出来,挥舞着八条柔软的触腕,小心翼翼地爬到它虚弱的主人身边,缠在许舟没有受伤的手腕上,娇气的磨蹭了几下。   “舟舟,你怎么还没醒过来?”小章鱼先生低着声音自言自语。      陆过比杰克回来的早,大概出去了一个小时左右,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新的,有的还流着血,手里提了一只牧羊犬大小的鹿,比先前他们看到的那只猫崽子大了十几倍。那鹿也生的古怪,头角尖利,眼瞳竖成一条直线,还有三条尾巴,不过他被陆过牢牢抓住后颈的皮毛和尾巴,动弹不得。   要是杰克知道陆过会去“打猎”,甚至这么快就弄到一只大家伙,他估计得委屈地抱着阿汉打滚,他也是累了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      陆过掐住小鹿的脖子,直接咬了上去,就像吸血鬼一样茹毛饮血,吃的满嘴血红,看上去竟有点吓人,又把小鹿的脖子放到许舟嘴边,抬起许舟的下巴,逼着没有知觉的青年无意识地吞了几口鹿血,才把这刚咽气的小鹿扔到阿汉脚边,那意思就像是剩下的他不要了。      阿汉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连忙用刀片割了一块,放到嘴边却犹豫了一下,他们从来没吃过生化兽,这种动物具备一定智商,一般都躲在偏僻的地方,人类很少难看到。   想了一下,阿汉还是把屋子里一堆没用的东西聚齐一起,把橱窗里密封瓶里的酒精倒在上面,用打火机加了火,再砸烂一张椅子,把凳脚当做叉子串在鹿肉上,简单地烤了起来。      到半生不熟的时候,味道已经飘了出来,肉味勾得馋虫四起,肚子咕噜噜的叫个不停,小九还发着低烧,显得有些糊涂,但看到食物时,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两对漂亮的玻璃珠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烤肉,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气。至于小章鱼先生,他果断放弃了主人温软的小手,蹭在阿汉的鞋子边,讨好的伸出八条触腕。   阿汉把熟肉分成两半给了这两个小鬼,自己又从鹿后腿割下大块肉,几人囫囵吞枣地吃了一顿,都吃得半饱,身上也多了一些力气。      直到晚上,杰克一直都没有回来,阿汉有些着急了,他想出去找,但考虑到小九许舟和自己现在情况,就怕人还没找到,自己也回不来了。   不管怎么样,阿汉在心里安慰自己,杰克早就是身经百战出过无数次人物的人了,不会出事的,他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这么多年了,他和杰克就好像没有分开过,两条生命轨迹被拧在了一起。杰克犯了罪,自己交出了所有贡献值,军事仲裁局根据他们两加起来的贡献值,才网开一面,只判了两个月的监禁。   杰克出监狱出来的时候,阿汉压住他狠狠干了一顿,第二天两人就脱了军籍,出来当佣兵混日子了。      夜深人静得几乎恐怖时,阿汉突然听到古怪的叫声,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陆过一双幽绿的眸子在暗里发光,就像深夜潜伏的狼一样,森冷恐怖又充满热度。      这时,那样的细细的叫声再次响起,是猫叫,带着很强烈的交|配意味,阿汉松了一口去,一手拍着面孔,嘀咕了一句:“发|春的猫。”随即又闭目养神,也不考虑现在不是春天,根本不是猫的发!情期。      陆过低下眼帘,他在黑暗里的视力极好,能够清晰地看到青年依旧沾着血迹的干裂嘴唇,脸颊上细软得几乎透明的汗毛,一顿脖颈从衣服里露出来,看上去那样脆弱柔软,让人忍不住舔上去。   陆过亲昵地亲吻青年,感受到体内的血液隐隐又有燃烧的迹象,他一只腿卡进许舟双腿里,从没有受伤的一边小心翼翼地托起许舟的肩膀,勃|起发硬的下|身抵在对方腹部,一下一下的磨蹭起来。      这次被压低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呻吟声响起的时候,阿汉甚至没有抬起自己的眼皮。    55、窗外的黑猫   或许阿汉这回的路人甲当得太完美了,又或者是陆过折腾了半个晚上,等第二天,他们发现小九不见了。   阿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深陷的眼窝里依旧布满了血丝,皮肤有些干燥的蜡黄,他们之间过于熟悉彼此的气息,阿汉只注意戒备陌生的东西,对于熟悉的人放松了警惕,他没有想到小九自己会走掉,甚至做到了几乎悄无声息。   阿汉拔了拔自己的头发,脸上都是懊恼责备的神情。      杰克至今未归,小九又不知去向,本以为能找到韩略他们汇合,如今却出现这种麻烦的情况,陆过虽然收敛了暴虐的气息,但根本就是个独立自主不服从命令的主,如今唯一能制得住他的许舟依旧昏迷着。阿汉是不喜欢动脑筋的,他不断摇了摇头,思路是理清了,但却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办?      “刷”的一下,一直闲坐着的陆过抬起头,锐利的眼光死死地盯着窗外,阿汉早上的时候开了点窗透气,他走到窗前,初夏清晨七八点的阳光,并不燥热,反而带着点清凉的暖意,就像一双温柔的手拂过脸颊。   陆过一身精炼健硕的肌肉晒在日光下,泛出一点金黄的光芒,他按着胸口,神色冷峻,除了过于脏乱的外表,一点都看不去,他曾经神志不清过。陆过腹部受过重伤的地方结了一层严密的茧,其他细小的伤口基本上复原,本来应该是连疤痕都不会留下的,却因为过于繁忙的手上,留下无数条深深浅浅的疤。   伤疤永远是男人的荣耀,英雄最大的功勋。      陆过猛然关上窗,阿汉听到砰的一声,一只猫崽重重地撞在玻璃窗上,用力过大,把它的头颅都撞歪了,一段脊骨戳了出来,“嗷呜”慢慢的滑落,在一层灰的玻璃窗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新鲜的,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饶是见多识广的阿汉见到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毛骨悚然,太恐怖了,周围的屋顶上,只要从窗口看出去,能站的地方,临近房间的阳台上,一只只黑猫瞪大了它们绿色的眼睛,像幽灵一样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堆腐肉。   阿汉终于明白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停止过的猫叫声是哪里来的了,      这最起码得有上千只猫。   统一黑色,小臂大小,绿色的眼睛,就像他们第一次看到的那只一样。      之前是上千的丧尸,现在是上千的怪猫,阿汉的脸色青得吓人,杰克呢,他是不是出去的时候碰到了这些鬼东西,只要一想到这里,阿汉的心口就乱哄哄的,就像缠了无数个毛线球。      相对于阿汉瞪大着眼睛,不耐烦地拖着依旧有些不便利的脚不停地走,陆过却显得心不在焉,他重新坐回到靠墙的许舟旁边,忍不住把青年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   许舟脸色极白就像刷了几层白粉似的,肩膀上帮着的绷带已经变成很深得近乎黑色的颜色,他一直在出汗,额头上全是黏着的发丝,看上去苒弱极了,但偏偏嘴唇却凝出一点粉嫩的红色,显出一种无法毁灭的坚韧。      阿汉想起石洞里,整个夜里冰冷的水滴从笋尖似的石柱上一滴滴落下的声音,就像时间亘古不变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应和着心跳怦怦的劲烈跳动声,第十三只黑猫撞上来了,大块玻璃窗已经横七竖八都涂上了大块血迹。   “我擦的。”阿汉不断骂出脏话来减轻心理上的压力,眼睛通红,他无法不盯着窗口,每一只猫撞上来,就好像拿一把最锋利的刀片在他脑子里卷了一圈,割得每个神经都疯狂的扭曲疼痛。   这究竟是一群什么鬼东西!阿汉跪在地上,他一边给自己注射大麻放松崩到几乎是极致的神经,一边愤愤地想,还不如直接来一群丧尸来得痛快!      “砰——”大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开,阿汉一瞬间拿起了枪,哪怕他刚才还沉浸在软性毒品的带来的极致快乐中,他的眼睛清醒明亮地盯着门口。   陆过迅速打包似的卷起青年,背部微微弓着,相比阿汉,他的眼神锐利几乎像一头受到领地侵犯的野兽,咄咄逼人。   “杰克,韩略!”看到来人,阿汉终于舒了一口,他有些疲惫地放下枪口,眼里带了一点消息,“杰克,你找到他们了?”      杰克的脸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道扣子,流着血,但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一手端着微冲,一边跑过来勾住阿汉的肩膀,活像两个亲兄弟,油腔滑调道:“宝贝,想死老子了。”      韩略的风衣裹着像雕塑一样精致却显得冰冷的脸庞,他的电子手露在外面,金属的做的,微微用力就瞬时拧断一只扑上来的黑猫的脖子,嘴唇抿起:“陆过,跟上来。”   陆过似乎在迟疑,发丝里露出的右脸,巨大横错的伤疤,翻出带血的肉,狰狞而恐怖,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恶鬼。   “快点。”韩略好像没有看到这幅陆过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依旧是那副神情,有些阴郁冰冷,他一个人动作再快,也不能一下子搞定即使几十只黑猫。      陆过终于动了,他把许舟按在怀里,可能是碰到了肩部的伤口,青年居然发出了极轻极其微弱的呻吟,大男人一下子愣在那里,瞪大眼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黑猫冲破韩略的防御,不知好歹的冲上了,被陆过不耐烦地一脚踩断了气,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许舟,但再也得不到半点回应,有些丧气地耸下肩,活像失去主人欢心的大狗。      “妈的,快点!”杰克探□体,伸出一只手,他们是从通风管道一路过来的,中途走错了还两次,看到陆过磨磨蹭蹭的样子,恨不得暴打这个没有组织性的男人一顿,虽然凭借实力,几个杰克也不是陆过的对手,“韩略那边有药,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许舟活下去了。”   陆过的眼睛一亮,像一道利剑一样刺向杰克,又像是闪闪发光,他从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发出不成章句的声音,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调子,声音又低又沙哑:“药,舟舟?”      韩略最后一个爬上去,他趴在通风口,拿着微冲扫了一阵子,然后才仅仅盖上盖子,堵死通道。他比杰克他们早来两天,已经见识过这种像杀不尽似的的黑猫了,这种黑猫夜夜发情□繁殖,弱小,却以庞大的基数,稳稳地活在这个危险的充满丧尸的世界里。      通风管道只够一个男人匍匐通过,陆过大手大脚被积压的难受,又怕压到怀里的青年,走得很慢。   “陆过,我带着舟舟,你先跟着杰克他们。”韩略已经听说了杰克说的情况,但他依旧很冷静充满理智地和陆过对话,既然陆过舍不得伤害许舟,只要有一点理智在,就不可能是无法沟通的疯子。   他直直地对视着陆过狠戾的目光,丝毫不退让:“这里很乱,只有杰克记住了路线。你已经拉下太多了。”      陆过抱着许舟不想放手,却最终慢慢松手然后他,把许舟放到韩略手里,又狠狠地盯着韩略,似乎对方有一点轻举妄动自己就会扑上去把他撕碎的摸样。   韩略比起陆过而言削瘦很多,其实有人摸一下,就会发现他的风衣下,都是直愣愣凸出来骨头,每一根都是如此清晰,沉默挑起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这样而来,他们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在迷宫似的通风管道里钻了进一个小时,杰克扯开铁丝网,又从已经被破开的洞里跳了下来,阿汉跳下去的时候由于一只腿脚的不方便歪了一下,被杰克一把扶住,顺便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许舟被放在了简单的床褥上,脸陷入枕头中,露出一段布满了青青红红痕迹的脖子,竟然迷乱暧昧。   韩略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杰克瞪大了眼睛,转头过看了陆过好几眼。      黑人女孩杰尼一脚穿着紧身背心,嘴里嚼着口香糖,耳朵上是十字架耳钉,她十指翻飞,迅速拆开许舟肩膀上的绷带,看到被啃食露出骨头的肩膀时,脸上终于沉重下来。   杰尼没有想到,许舟会伤的这么严重,那些剩下的肉边缘发黑发酸,已经开始腐烂,而且,许舟的情况应该在第一时间输血,现在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很可能……      “舟舟怎么样?”韩略揉着额头,口气有些难过。   “先给他输血,我要给他做个小手术。”杰尼抬起头,问道:“他是什么血型?”   韩略看着脸色惨白的青年,要不是还有呼吸,几乎就像死了一样,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许舟这个青年,他也是几乎看着他长大的,许侧放在手心里千万分地护着,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给自己这个宝贝弟弟,连说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谁会料得,有一天要受这样的苦?      “抽我的吧。”韩略卷起袖子,坐到一边,“我是O型血。”   杰尼看着韩略受得不像话的手臂,很久才慢慢吞吞道:“最起码六百毫升。”   “没关系,我受得住。”韩略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想起小九笑得灿烂的笑脸,不自觉也笑了一下。不常笑的人,这一笑,说不出的好看,就像笔墨细细描出来的,“得快点,我还要去找一个掉队的小鬼。”    56、英雄的葬礼   无论多么强壮的人一下子被抽了六百毫升的血,身体都很难承受这样巨大的损耗,韩略站起来的时候,手指压着太阳穴,身体偏了偏,但他很快就站直身体,嘴唇抿着。   杰尼给他打了一针营养剂,然后又转身给许舟输血,一边打开简易的药效找出剪刀之类的工具。   “韩队,在旁边休息一下吧。”阿汉开了瓶水,递给韩略。      韩略拧了盖子,稍微润湿了一下嘴唇,他的左手手指相对男人而言非常纤细,但指骨分明,无名指与中指齐长,指腹户口掌心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这是常年练枪留下来的。   他就靠墙站着,手里把玩着一串心形的链子,过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但依旧没有血色,像一尊白色的石膏塑像,冷峻沉默。      杰尼的动作很快,她用消毒过的剪刀迅速剪开许舟黏在一起的血肉,可能感受到疼痛,许舟全身都痉挛了一下,但由于注射了神经麻醉剂,许舟只是挣扎了两下就再没有其他动作,他的眼皮子虽然睁开,但瞳孔涣散,只能看得到模模糊糊的一片,嘴里哼了两下。      韩略他们现在呆的位置是常规岛的网控楼,这里相对位置偏僻,那些猫不喜欢到核岛和常规岛这边来,一向在外围晃悠。   它们是生物界最弱小的捕食者,通常以后庞大的基数,扑食几只丧尸偷生。      “嚓嚓——”原本一切正好好的,突然头上的灯突然闪烁起来,诡异地跳了几下,所有人都抬起头,杰克和阿汉端起微冲抬起头,韩略也摸出手枪倒退一步细细的打量天花板,虽然这个核电站已经废弃了,但内部还有几台自动发电机,供应着微不足道的电,支持内部照明的系统。      但现在头上的节能灯又闪烁了两下,猛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有几支灯管直接爆裂,甩出一道火花,电线掉在地方,断口处还冒着兹兹的电弧。      “怎么回事?”杰尼手中的活计停了下来。   “小九?是小九弄的,他之前也有过一次。”韩略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蹙,把手放进风衣口袋里,他踏前一步,风衣的边缘弧度弯起,“杰尼,你继续。”   “舟舟这里要紧。”韩略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捏紧挂坠,声音淡淡的。      过了两个小时多,杰尼才吁了一口气,给许舟的肩膀重新打上绷带,按理说要是放在医疗设备好的地方,最好将肩膀装好新型纳米金属,许舟这伤伤到了筋骨,可行动上可能还要不方便很久,如果后期保护得不好的话,可能以后提重物都有麻烦。   但这种情况下,简陋得不能在简陋的医用施舍,杰尼心里有点担心,惴惴不安的,许舟这伤口只能算是简单处理过了,只是让伤口不再感染发炎。   让许舟的伤势能早一点愈合,受的苦稍微少一点。      许舟似乎有点清醒,眼皮睁开一条缝,细细地叫了一声陆过,看到他正站在自己身,他把手伸了过去,抓住对方手腕:“你别走。”   陆过浑身抖了一下,另一只手把许舟的脸捧在宽大干燥的手心里,他这一刻看起来似乎比任何人都正常。      他身上似乎发生了连他自己都想到不到变化,当初因为第二形态而崩溃的两组基因似乎又重新以扭曲残忍的方式紧密的纠缠在一起,达到一个新的平衡,这不意味着相互的让步,而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意志暂时控制了它们。   陆过就这样清醒地站在那里,那双深绿色的眼眸看上去分外深情,然而如果你敢直视这双眼睛,并且往深处看,你能看到那些被压制着得跃跃欲试的血腥欲望。      对许舟的,对杀戮的。   就好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没有落下,更加显得危险。      “那边怎么回事?”一直在床边的爱丽斯突然出声,她抬手指着远处的核岛,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开始断断续续地冒出几股黑烟。   韩略眼色一沉,反身踢开大门:“小九在那边,我去看看。”      杰克和阿汉互看了几眼,一直比较沉默的黑人瑞德往自己身上套武器,他的皮肤黝黑,眼角有好几道皱纹,眼睛是灰色的,闪着谨慎思虑的光芒:“我跟着,你们呢?”   “好,我们两也跟着。”杰克走了一下眉头,迅速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给枪上膛,斜背在身上,阿汉腰边挂了好几个榴弹,他的腿也被杰尼重新包扎过,杰尼甚至俏皮地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   房里只剩下,陆过许舟,杰尼和爱丽斯四个人。      核岛和常规岛之间隔了一顿距离,但好在没有什么障碍,可能由于是核电站的原因,这里徘徊的丧尸极少,除了被困在里面被韩略他们收拾了的曾经的工作人员,基本上没有其他丧尸,那些黑猫也是是盘旋占据了入门的几幢大楼,这种工作区很少能看到它们的影子。   核岛包括安全科,核燃料厂房等主要七个工作区间,他们一个个排查过去,费了不少时间。      韩略刚才被抽取了大量血,脸色绷着,显得有些阴郁发青,他左手细长的手指按住太阳穴,揉了两下,他觉得眼镜有些发酸,可能是因为供血不足,看出去的东西出现了模糊的叠影。   “韩队,要不要休息一下。”阿汉一直对韩略很尊重,这种尊重是发自内心的,属于军人的尊重。      “不用。”韩略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下一个地方的大门,待看到里面的情景,顿时大叫起来:“小九,你在干什么?”      蓝色头发的美少年身体悬空,全身发出明黄和蓝色交织的光芒,这些光芒从身体四面八方像丝状一样向发射,连接在一台巨大的陈旧仪器上。   轴节因为不知道受到什么的刺激,开始缓慢的转动,另外一边是一台烧坏的发电机,焦黑的烟气从排风口散出,着就是爱丽斯看到的一股股断断续续的黑烟了。      少年张开眼睛,蓝色的,就像最美丽的海洋,他看着韩略,动了动嘴唇,身上的光芒更加激烈的跳动,从四面八方散发出去。   他开始挣扎,那些光芒好像实化了一样,牢牢的锁住他,就像巨大的铁链锁住了猎物一样,小九就像是被牢牢困在蜘蛛网里的猎物。      小九看着韩略,着急地都要哭了。      随着机器运作的越爱越快,整个屋子的温度开始疯狂上升,其他相连的仪器也开始运转,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一阵阵热浪拍到人脸上的时候,韩略浑身颤了一下,猛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直淡漠的神情一点一点破碎,声音也有些颤抖:“让机器停下来。”   他一边朝小九的方向跑过去,手指碰到那团奇怪的光,就立马感受到苏苏麻麻的电流,一股一股地往身体里钻:“小九,别闹了,你给我下来!”      韩略……   小九动了一下嘴皮子,身上挣扎的动作更加快了,但那些光链似乎却更加地差绕著他,紧密地就像不透气的网一样,恨不得把他拖进去。   巨大的仪器依靠小九身上源源不断的电力运作起来,越转越快,铀反应发生,粒子开始轰击反应堆。这个废弃的核电站像是从睡梦中苏醒,展现出它恐怖的力量。      韩略一瞬间被电流甩出去数米,他撑了一下地面站起来,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细线,看着依旧悬浮着的小九。   眼神晦暗如死海。      “不行,没反应!”杰克在外间的意识控制中心试了半天,根本不能控制里面的机械,他愤恨地拍了一下桌子,踢开椅子,“阿汉,出去!这货根本是要爆炸了!”   “韩队——”阿汉一愣,立马跑进去,“杰克,仪器报废了,这里会爆炸的,韩队?”   “你们先出去——”韩略紧了紧风衣,声音有点轻,“叫上许舟他们,离开这里十公里,不,二十公里。”   “韩队?不会还想留在这里吗?”阿汉犹豫了一下,问道。   “……”韩略沉默了一下,侧脸削瘦清俊,他拿出自己的电子手,五根金属手指裸|露在空气里,微微弯转,声音稍微拔高,不容人质疑,“照我说的去做,我等会就出来。”      脚步声渐远,韩略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冰冷的,像是含了一层薄霜片儿,他扬起头,看着小九,少年的发丝无风自动,蓝得像海洋像宝石,他问:“你怎么让这些东西动起来的?”      我不知道……   小九说不出话,只能不断用手比划,他着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巨大的电流把他的身体当做一个载体,输入他身体力的电力以更大的功率输出,启动了这些废弃了几十年的核仪器。   甚至到现在,出现了一切都停不下来悲剧。   小九无法挣脱这个强大的磁场,在他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发丝都是最好的导体,几者之间形成里一个小型的磁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温度可能已经达到六十度,热的几乎能让人发狂,韩略顶着滚烫的空气,看着那张电网还是通过小九吸取源源不断的能量。   像一张从地狱探出的永无止尽的小嘴。      破旧的设备早就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他的密封性运转性根本无法负荷核反应,巨大的轰鸣疯狂地咆哮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已经到达极致了……      终于,束缚着小九的电网脱落,韩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小九,转身就向外面跑,巨大的爆炸声音在背后响起,灼热的火焰从耳边擦过。   “韩略——”韩略闻声低下头,小九的眼睛蓝色得,漂亮极了,就像两颗珍贵的蓝宝石,他一边哽咽着,一边一声一声叫着,“韩略……韩略……”   “没事,我在这里。”韩略对着他笑了一下,高温烤灼下,英俊的脸庞已经扭曲的可怕,“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你的。”      杰克一行人正在不断往外跑了,好在这一路没有碰到丧尸,阿汉时不时回头:“韩队怎么还没出来?天哪!趴下——”他一勾手,拉住杰克直接跳进旁边的水道里。   滚烫的热浪经过数公里的缓冲依旧冲了过来,带着某种焦炭混杂着汽油的味道,杰克率先从水里钻出来,看着远处只能看到一点的核电站的影子。      冒着冲天的火苗和黑烟。   就像一场埋葬英雄的死亡葬礼。    57、眼泪和血   绿色的吉普车在沙漠里飞驰,越过一个半起的沙坡,半空中晃了两下,冲击力过大一头扎进干燥厚实的沙子里,车胎陷在里面。   杰克走下车,踢了一下车子,他翘起的头发被风沙吹得东倒西歪,一张口,嘴巴里就被塞了一嘴巴的黄沙子。   “呸——”杰克把腰里塞得帽子戴到头上,抡起袖子,露出肌肉浑厚的手臂,收腰用力,下盘一沉,粗壮的手臂上一块块肌肉全部爆了出来,像鼓起的小气球,抬起车下盘,排气孔轰得冒出熏鼻子的汽油味,转轴声音很响,后轮胎蹭出一排沙子,终于从沙子堆里飞了出来。   杰克弯着腰,抹了一把全是汗水和沙子的脸,看着屁股冒烟的车子,大大咧咧的骂了一句:“一帮混球,不来帮一把手就算了,还让老子吃一嘴的泥!”      “上来吧。”后面一辆车停在杰克身边,许舟开了车门,他的精神看起来很差,脸色有点青白,眼袋很重,半长的头用根呢绒黑绳子扎起来,陆过负责开车,他坐在副驾上,后面是爱丽斯和杰尼。   杰克甩了一把汗,跳上车子,脸色有些不自在,离两个女人远了一点,正巧那个角度能看到许舟的侧脸,削瘦没有血色,当初许舟昏迷了大半个月,要不是还有一口气儿出来,简直就跟死了没差别。      还当时核辐射过于强烈,他们不敢靠近,抢了一辆车又分批去弄了些物资,陆过虽然沉闷不说话,却也没有再向队友动手,只有别却招惹他,时常坐在许舟旁边,有时候能呆上一天一夜不动一下,他饿了自己就出去弄头生化兽回来,然后全队算是加餐吃肉一顿。   几个人呆在附近的山头上,等下了一场大雨核电站的火全灭了,杰克和阿汉把那两身防护服穿上去找了一圈,房梁柱子都碎成小石块了,连半只活物都没看到。   小九和韩略要是爆炸的时候还没跑出来,估计尸骨都变已经成灰了。      回来把这情况说了一下,几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韩略最为这次行动的发起人,又是个沉稳睿智的领导者,现在少了他,真是一下子少了主心骨。   最后还是瑞德说了话,先找两辆车子,弄点能吃的用的,离开这个地方再说,这是一座死亡禁城,他们只进入了几天就已经遇到了许多稀奇古怪又凶残的生物,再呆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许舟是在离开的时候醒的,他们来的时候遇到不少丧尸,但离开的时候,好像全城的丧尸都消失了,空荡荡的大陆,几十年前得一切就留在那里。   许舟昏睡半个多月后第一次意识清醒,他靠在车椅上,一截脆得像能折断的锁骨从宽大的衬衣里露了出来,声音又小又细,就像刚破壳的雀儿:“给、咳咳,给我点水。”      杰尼只给他润了一下嘴唇,没敢让他喝,又给许舟做了一个全身检查,他们设备条件简陋,从头做一趟也只用了半天时间,几个项目做下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杰尼心里总觉的有哪个地方很奇怪。   陆过半跪在许舟旁边,他的恢复能力很快,身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只留了一条条极其的疤痕,他穿着一件紧身的迷彩背心,到脚背的长裤子挽起,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腿,腿毛又长又翘,擦在许舟赤|裸的手臂上,又酥又痒。   陆过把许舟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掌心里,心里涌现出无数冲顶的喜悦,让他几乎无法发声。      “……舟舟。”陆过把头低下来,舌头卷在对方干燥的嘴唇上,温湿地润了一遍,开心地笑了起来。许舟点了点头,心想,没乱跑就好。许舟清醒了半天,脑子就痛得要命,活像有人用尖利的刺扎不个不停,歪着脑袋靠着陆过浑厚结实的肩膀眼睛闭起来又睡着了。   这一觉直到晚上才醒过来,几个人聚在草地上吃晚饭,点了火,烧了砍来的干燥枝干,火堆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许舟歪着脖子,看见阿尔法从爱丽斯那边爬过来,软软的触角勾着他的手腕,抹着眼泪珠子,娇气地向着自己的小主人撒娇:“舟舟,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呜呜……”   许舟给它为了小半罐咖喱鸡肉,这才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是哪了,韩哥和小九呢?”      这一句话说出来,本来就没怎么说话的几个人的动作明显僵住了,杰克拿了两罐啤酒就拉着阿汉往车里钻,明显不想借这个烫手的话题,搞不好一不小心把这好刚醒过来了的孩子又给刺激的昏了过去,陆过还不一拳头上来。   黑人兄妹也不想说这事情,一直把目光盯着爱丽斯,爱丽斯心头抓狂,心想,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怎么就都推给了我!      爱丽斯顶着几人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想伸手拍拍青年瘦下来后显得羸弱单薄的肩膀,却被陆过瞪了一眼,只得缩回手,牙根一咬:“韩略死了。”   “什么?”许舟正在捏着阿尔法小脑袋逗玩的手顿时僵住了,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瞳在跳跃的火光下,像是十分迷茫,他揉了揉耳朵,问道,“爱丽斯,你再说一遍好吗?韩哥去哪里?”   “韩略和小九死了。”爱丽斯把被风吹乱的头发丝拉到耳后,直直看着许舟,“核电站爆炸,他们没跑出来。”      “核电站?”许舟的记忆里显然没有这些东西,他摇了摇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爱丽斯,你们别逗我玩,哪来的核电站,韩哥小九怎么会死?”   爱丽斯心想:我们每天累得要死,哪有空逗你玩啊?更何况韩略那件事……      “他、死了。”就在爱丽斯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陆过抬起头,他的左脸被火光照得微红,从微微卷曲的黑发露出来,俊美的就像天使,而右脸数到疤痕交错依旧让人触目惊心,就好像一个丑陋的魔鬼,他长时间不说话,除了顺溜的舟舟两字,其他的字音模糊,而且说得很慢,就像牙牙学语的婴儿,“我、去找过,没有他们。”      “……”许舟动了一下嘴唇,看着偏着头的爱丽斯,不吭声的黑人兄妹,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们死了,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醒过来,韩哥和小九死了。      那个喜欢穿着风衣很少笑,其实很温柔永远都在为别人考虑的韩哥,许舟还记得韩略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那时候已经是深秋天了,他穿着厚风衣,语气很淡:“我是你韩哥。”   许舟低着头,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压得胸口又闷又疼甚至数不出话来,明明是夏天,却凉意遍身,陆过的手臂搂着他的肩膀,似乎给他传递了一下热度,他哽着嗓音问:“他们葬了吗?”      爱丽斯一愣,点点头说:“没找到尸体,就挖了个坑放了两件衣服进去,小九真名叫什么我们不清楚,碑上就写了韩略和小九。”   “……我也不知道。”许舟说完这句就沉默下去,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迎着风揉了揉眼睛,眼眶通红,他把手上的玉米浓汤一口喝了下去,喝得太快还呛了好几口,抹了抹刺刺的下巴,指了指一边的小河流,小声问,“我能去河边坐一会儿?“      爱丽斯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安地问:“你、要不要再吃一些东西?”女人天性里就有一种母爱,看着这样努力平静自己情绪的青年,她忍不住安慰,“别太难过。”   “我知道的。谢谢你,爱丽斯。”许舟咬着下嘴唇,干裂的嘴唇很快就被咬出一点血,天色已暗,看不大出来,“我不饿了,而且杰尼也说过,我这几天只能吃一点流质。”      爱丽斯和黑人兄妹仍旧坐在火堆边,不久就听到一阵被压抑到极致的哭声,细细的,像一根线一样缠绕进人心坎最温软的地方。   很少说话的瑞德,端起一罐子啤酒,一下子灌了一半进肚子里,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仿佛想起了什么,声音像含了气泡一样:“小孩子总要用哭来长大。”      谁都是那样一步步走过来的,眼泪流完了,就该像个男人一样流血了。    58、圣殿的访客      圣殿说白了只是一个耗资巨大的研究基地,隔绝世俗,建在地底下几百米的深处。      他穿着进入时发的白色袍子,灿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微微带笑的神情看起来让他看起来俊美无铸,他的每一步都很大,让随行的女工作人员跟得有些吃力。   “艾琳博士——”女工作人员像是看到什么救星,连忙喊住端着餐盒的踏着高跟鞋的女人,“艾琳博士,他是奉K先生命令来找杜景博士的,我还有事情,麻烦你带他过去好吗?”      女工作人员的话喊得有点大声,一下子很多其他忙碌的人也听到了,有几个顿时撇了一下嘴角,又是杜景,上一次威尔出事,杜景私藏感染体伊莎贝拉,他们到了报告上去,上面居然也不追究,现在又是来找杜景的!   多数人心里忍不住扭曲的嫉妒起来,杜景一个不过在这一领域干了几年的人,怎么比得上自己从事这一方面半辈子的人!      艾琳转头看到了男人,惊讶的瞪大嘴巴:“是你——”   “是的,我奉命前来。”男人笑得温柔,手里牵着的小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鼻子有些扁,四肢粗壮,他把手里的孩子向前一送,解释道,“这是丧尸娃娃。”      此言一出,即使想上来搭话的人都默默退了一步,一只被人牵着的小丧尸,就算个头早小,没看到他流着口水的牙齿,被咬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艾琳也退了一步,她半弯身体,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我带你进去。”      “谢谢。”男人夸张的弯腰行礼,艾琳双手捧着两人份的餐盒,拼命安慰自己许侧不也是丧尸,但看到丧尸娃娃朝她笑了一下,露出白生生的尖牙,艾琳脸色刷得变得极白。   许侧是丧尸,他吃了一个人,却被杜景包庇,依旧没有关起来。艾琳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杜景已经完全疯了,以前在基因实验基地的时候,杜景也只是脾气暴躁,完全没有现在的一意孤行,甚至已经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      杜景在实验室里,沉迷于他的实验。   许侧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支着下颔,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着老男人,偶尔转头看看液晶屏上的数据。      杜景跪在地上,戴了特殊材料制作的手套伸进透明玻璃柜里,伊莎贝拉磨着一口利牙用力用着杜景的手臂,杜景掰开她的嘴巴,一把拉住她的舌头,将一针蓝色的药剂从颈部静脉注入。   伊莎贝拉尖叫一身,全身像瘫痪了一样,宛如一堆死肉一般倒在一边,散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宛若天使的面孔。      “许侧,你在干嘛?”杜景站起来的时候由于低血糖晃了两下,转头看见许侧懒懒散散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我让你看着伊莎贝拉的情况,你看我干什么?”   许侧舔了一下嘴唇,转过头,把液晶显示器的那面推向杜景。      杜景眉头皱得更紧,却没有说什么,直接拨过屏幕,看到许侧依旧闲适地坐在一边,忍不住道:“你坐过去点,我不好记录数据了。”   “你可以坐我腿上。”许侧闲来没事逗弄逗弄杜景已经成了习惯,只要不涉及他的实验研究,杜景甚至不会在意你给他的咖啡里加酸柠檬汁。   “走开,别妨碍我。”杜景根本没把许侧的话放在心上,他虽然之前想过想要栽培许侧,但一进入实验室开始做实验,他就能直接把人忘得干干净净,而许侧从来就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      “博士?”艾琳虽然有门卡,但她依旧恭敬地在外面按铃,闯进实验室打扰杜景的实验会被他骂的狗血淋头,杜景发火起来从来不会估计别人,艾琳作为杜景的助手,经常被骂的很惨。   那个原来还很嚣张露着尖牙的丧尸娃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弓着背,做出一副防御地姿态,半躲在男人后面,显得焦躁不安极了。      “博士?K先生派了……人来。”艾琳依旧轻声轻语,生怕惊扰到杜景的实验,“博士,我们可以进来吗?”   “我没空。”杜景眼睛里只有不断变化的化学分子,他一边用笔记录,一边露出沉思不解的表情,伊莎贝拉这种情况可以说得上是退化了,如何让伊莎贝拉进化,成了杜景这一阶段的研究主题。      “这个……”艾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身边高大英俊的男人,虽然是他们一手培育出来的生化人,但当他真的衣冠楚楚地站在你身边,谁还能把它当做单纯的实验对象啊?   或许,杜景会,在那个男人眼里,永远只有实验体,除此之外,博士就像一个瞎子。      “没事。”男人依旧笑得宛如春风温柔,他一手接过艾琳手里的餐盒,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企图挣扎逃跑的丧尸娃娃,“麻烦您刷一下门卡,我直接进去就好了。”   “这……”艾琳顿了一下,小心的提醒,“没事博士的同意随便进去,你会被骂的很惨的。”   男人唇角弯的弧度非常优雅,金色的头发仿佛绸缎一样披在肩上,声音低而悦耳,就像大提琴的鸣奏:“我是他的孩子,做‘父亲’的教育孩子,本就是应该的。”      艾琳迟疑了一下,帮他刷了门卡。      男人一进门,第一就看到了抱着手臂靠着墙壁站着的许侧,明明许侧只是站在一个角落里,却几乎统筹着整个房间时间与空间领域,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男人心想,他果然和资料里的一样,强势沉稳。      “放着走吧。”杜景以为是艾琳,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下午就是天塌了也别来烦我。”   男人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手里的小孩子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声音尖利得几乎可以刺破人的耳膜,直接绞碎大脑神经。   这间屋子里有着太多高出小丧尸等级的感染体存在,小丧尸显然感觉到了极度的严抑,甚至是入骨的恐惧。   源于物种的本能,它要逃走,它疯狂地想逃跑。      许侧皱了一下眉头,显然看不起那样的小东西,他只是打量着来人,衣服得体,举止优雅,许侧记性很好,看到那张脸,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家里那只小怪物。   他出来的够久了,应该回去了,不然舟舟会担心的,韩略心想,反正能动到手的资料也找到了。      韩略一直以为,他是被秘密送到这个地方的,从来没有想过,帝国已经给他判刑了,彻底割除了他在历史上的存在。   甚至连他所有的功绩都全部清除。   现在许侧的资料,几乎已经是等同于女王一样的加密森严了。      “你是谁?”杜景耳朵刺得发疼,顿时恼怒了,但看到陌生人,还是稍微克制了一下暴躁的脾气,不耐烦地盯着来了,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在他离开基因实验基地的时候,第二个综合了三号和十六号实验体优势的新的实验体被早了出来,几近完美的生化人,“是你,你来这里干嘛?”   “我奉K先生之命,前来把这个孩子送来。”男人表现的十分恭敬,他把手里的孩子退出来,“变异丧尸,会成长,实际年龄一岁,但有三岁孩子的身体和智商。”      杜景不耐烦的神色顿时没了,惊讶地看着那只小丧尸,显然被对方勾起了兴趣:“他会说话吗?”   “还不会,父亲。”男人抓住小丧尸的手腕,把他送到杜景面前,一边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只要肚子不饿,它可以很听话”      杜景下意识看了许侧一眼,然后用生硬的声音说:“你不用叫我父亲,你跟我没关系。”   “您给了我们生命,助我们重生。”男人低下头,“您是吾父,谁也不能替代。”      “随便你。”杜景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不愿意再纠缠这个话题,“K先生有什么要说的?我很忙。”   “女王的载体已经成功与女王融合,另外,K先生,让我取了另一个人血样给你,这是他的资料芯片。那个人不畏惧丧失病毒。”男人低着头的嘴角上翘了一个弧度,他私心想杀许舟没有成功,既然错了了机会,就索性把这些东西交给杜景,“其余还有些话,我要向其他几位博士交代。”   “嗯,你走吧。”杜景感兴趣的接过那一小管血,根本不理睬男人后面说的话,直接把东西插进分析器里,电脑里伊莎贝拉的记录已经完成,他把芯片插了进去。      许侧明显感到,对方一瞬间的杀意,他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小丧尸受不了这样的压迫,全身抖了起来,被男人抓着出去。   “他是谁?”许侧走到博士身边。   “新的十六号实验体。”杜景打开资料片,里面是一个青年的证件照片——许舟,他迅速回头看着,脸色逐渐难看的许侧。   上面家属一栏里专门用红色标注了许侧的弟弟这五个字。      杜景越看下去,眼神越发疯狂,就像第一次看到许侧时的那样,他自言自语起来:“抗体,居然有自然抗体,完美的——”   “许侧,你居然不告诉我,你有一个能够自然抵抗TH病毒的弟弟。”杜景想到之前无数次失败的实验,又看到许侧越发阴沉的脸色,一想起这个人明明知道最好的解决途径,却看着他每天忙得团团转,顿时恼恨起来,“我这样待你,你居然隐瞒——”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许侧一步步逼近,像一头猛然伸出爪牙的凶兽,“你算什么东西?”      “你——”杜景被那样眼光看的极其不舒服,他被逼的后退了一大步,像是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咬着牙齿不甘心地跨前一步,“如果你找点告诉我,我根本不用砸伊莎贝拉身上花这么多时间。”   “许舟是最好的容器,只要在他体内植入卵巢,我现在甚至可能已经得到了胚胎,培育出新的女王。”      许侧第一次气得几乎要杀人,反而笑了起来:“你把舟舟当什么,他是我弟弟,你要是敢动他,我现在捏死你。把舟舟的资料都删了!”   “不可能。”杜景虽然感到这样的许侧可怕的吓人,但他下意识反抗,许舟的出现,可以开创一个新的领域。      “好!好!”许侧手臂一挥,桌子上的餐盒液晶显示器全部被扫到地上,声音冰得掉渣,一把杜景按到桌子上,“你不是要小孩子吗?你来给我生好了!”    59、沙漠风暴   许舟抬头看了看天空,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几团灰色的云朵卷过来,风速变快,车窗上总是很快蒙上一层黄沙子,模糊视线。   “起风了?”杰克摇开车窗,看着远处黄沙与天空的接线处,他眯起眼睛,叫了起来,“不好——”   “是沙漠风暴。”许舟抬起头看着远远的那条线,他的手指猛然握成拳头,眼睛瞪大,片状的云层集聚起来,像一堵愈发浑厚的沙墙,排上倒海似的气势,看上去缓慢,实际上却是惊人的速度卷过来,“七月是沙漠风暴的高发期,停车——我们得躲起来!”      周围没有遮挡的东西,两辆车并排停在一起,用呢绒绳子绑在一起,尽量绑紧,他们背风躲在沙坡后,整个人趴在地上,陆过把许舟小心抱在怀里。   一刻钟后,风暴卷着沙粒,像陀螺一样疯狂地席卷过来,甚至靠近地处的还能看到几只丧尸的残肢和一些小型的沙漠植被。      陆过把许舟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几乎整个身体埋进沙子堆里,他的手臂直直地插进地里,像钉子一样勾住地面。   许舟感到风沙像刀一样刮在脖子上,最后又黏在颈部的皮肤上,一阵阵刺痛,他不敢睁开眼睛,双手用力的抱住陆过的肩部,风的力道很大,许舟能感到身体用力向上被吸,双脚隐隐有些离地。      十几分钟里,风暴狂怒地吼叫着,像一只发疯的野兽,用尖利的牙齿撕碎沙漠上的一切,过了很久,风暴终于过去了,周围一切变得静悄悄的。   连空气都是凝固的,混着沙土的沉重。      许舟推了推压在身上的陆过,两人慢慢站了起来,陆过的脸上全沾满了沙子,许舟拉下他的头,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又小心翼翼地把他耳廓里的沙子弄出来,陆过楞着原地,直直地看着许舟。   “走了,我们把车子弄出来。”许舟有点被看得不自在,自己用手揉了揉头发,抖下一篇细碎的沙子,“我们去找其他人。”      车子被吹歪了,一半被埋在风沙里,露出向上的车胎,陆过半蹲在地上,赤|裸的肌肉在阳光下仿佛涂了一层漂亮的橄榄油,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许舟一边把绳子割开,减轻车子的重力。      黑人兄妹被风沙刮得不远,他们从沙层里爬出来,滚着一身黄沙,黝黑的脸色像蒙了一层面色,杰尼吐出一口沙子,蹲在地上倒靴子里的沙子,瑞德朝许舟和陆过挥了挥手,取出腰里的水壶,拧开喝了一口。   沙漠上的风暴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屠杀着沙漠上所有的生物,逃过它的魔爪的都是幸运者。      “还有人在吗?”瑞德放下水壶,许舟他们开着一辆车拉着另一辆车已经开到他们身边,车子没有被刮走,是他们最大的幸运之处。   “附近只有一个静止的信号?”许舟操作着雷达扫描器,方圆百米之内,只有一个红点,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看着两个还在移动快外出范围内的红点,“另外两个人被风暴卷走了。”   “先把附近那个找到。”许舟合上机器,为了节省汽油,瑞德兄妹坐上了许舟这辆车,“然后,我们沿着风暴过的方向,往南去。”   直到开出了几公里,许舟他们找到了正在原地等待支援的爱丽斯,那么被风刮走的是阿汉和杰克。      爱丽斯的样子有些狼狈,头发脖子身上都粘着沙子,一只手在风暴中骨折了,软软地垂在身侧,光洁的小腿上全是被沙子磨出的血痕。   爱丽斯由着杰尼替她上了个简单夹板固定住,然后累得躺在椅子靠背上,疲惫道:“我被卷在风暴里,里面有很浓厚的血腥味,估计之前吃了不少丧尸,杰克和阿汉被抛了上去。”      “往南可能有一个小型的沙漠绿洲,风暴可能会把人扔在那里。”许舟根据以前看到知识,尝试着分析,如果我们日夜开车,明天早上可能抵达那里。你们怎么觉得?”   “我们轮着开车。”瑞德慢慢道,“先找到杰克和阿汉。沙洲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他们身上没多少武器。”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许舟看着车窗倒影,广袤的沙漠上偶尔能看到几棵巨型沙漠仙人掌,点缀生命的色彩。      陆过一直开了十二个小时,直到汽油耗尽,他们换了一辆车,瑞德负责接下去的路程,副驾上坐了爱丽斯,杰尼披着毯子依旧在睡,陆过把快要支持不住睡着的许舟抱到另一辆车上,低下头,含着嘴唇亲了一下。   许舟有些迷糊地看着陆过,没有拒绝这样的亲吻。   “舟舟。”陆过依旧很少开口,说话的时候有点疙疙瘩瘩的不顺畅,激烈的亲吻让他的呼吸有的乱,“舟舟。”   “嗯,你说。”许舟撑起半个身体,又被陆过压进怀里,这样明显的充满着占有欲的动作让青年的脸颊慢慢变红。      “舟舟……”   “嗯。”   “舟舟……”   “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过拿出手电,拧开亮光,半转过头,露出自己的脖颈,一道血线露了起来,像一道可怕的疤痕,仿佛预示着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看着青年,难过的说:“舟舟,如果……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你往这里打。”   许舟猛然想起当初陆过在车子上发疯一样掐他之前,脖子里就有这样一条红通通的线,摸上去很粗燥,像一条扭曲的蜈蚣。   “它总是在发烫,很痛。”陆过关上手电,把头放在许舟的肩上,这个动作看上去有点脆弱,“然后我就头脑不清,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为这样?”许舟轻轻地触碰那条血线。      “我不知道。”陆过努力回忆在实验室里的一切,“他们”虽然总是在营养球里沉睡,但偶尔还是对外界有感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种感知非常强烈,“我们每个人都被植入了这样的线。”   “谁弄的?”   “……杜景。”陆过抱着青年,两人挤在一条毯子里,沙漠的温差极大,彼此的体温温热着对方的肌肤,让人不由自主感到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他创造了我们,赋予我们生命和思想。”   “那个变态疯子?”   “我不喜欢他,但我尊敬他。”陆过有些字的咬音还是很古怪,他努力让自己说的清楚一些,“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但他喜欢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舟舟,我、是个失败品。”陆过低头看着青年,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许舟听得迷迷糊糊,陆过身上很温暖,心脏有力的跳着,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他几乎要睡着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嘀嘀咕咕着:“我又不嫌弃你。”      “我知道。”大男人在黑暗里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随即他又哭丧着脸,戳了戳许舟软绵绵的脸颊,“可我不想伤害你。”      生命进化的现象残酷而狰狞,本能和意志相互搏斗,弱者被淘汰,强者才能在这个危机重重的丧失世界里生存下去。   生命最残忍最美丽的,正是这样一种过程。    60、再次相遇   巨型的沙漠骆驼刺,胡杨,拐枣等这几种植物形成了这一片绿洲,植被围着清澈的湖泊,由于缺少动物的光临,这里植物长得非常茂盛,几乎有一种让人重新置身丛林的感觉。   大量地衣裹着石面,沙漠玫瑰一丛丛开得非常红艳,就像女人嘴上最红的唇彩,既神秘诱人又充满了隐秘的危险感,让人心跳加快。      许舟瑞德爱丽斯等人手里端着枪械,一面四处寻找,高大枝繁叶茂的树叶被暴风席卷而过,粗壮的枝干甩在地上,堆得极高。偏偏几朵摇曳的沙漠玫瑰从夹缝里伸出。   “救、救我……”微弱的声音从厚厚的枝叶里冒出来,有什么东西在拱动着,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努力挥动。      瑞德看了一眼,把枪甩在背上,屈指成抓,用力抓住手臂的末端,把一个百二十斤的男人迅速提起。   他看上去三十左右,脸色苍白,手臂肌肉软绵无力,穿着白色的医用袍子,他的脖子被扭了,只能看向一边,一只腿也跛了,看上去十分狼狈,特别是他还被人用枪指着头顶。      “你是谁?”许舟只是粗粗睡了四个小时,眼睛下面眼袋很重,他穿着网格状得背心,两条胳臂晒在清晨还比较温柔的阳光里,“你是怎么在这里的?”   “我、我……”方维咽了一下口水,举着双手,“我叫方维,我们碰到风暴,直升飞机被卷了进去,我被困在那里半天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身份?”许舟追问方维想要掩盖的一些内容,他敏锐的觉得,方维这个突然出现在沙漠里的人,一定有着什么秘密,“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维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的同伴,前来视察圣殿工作的督察员被打成重伤,他负责陪同这位年轻英俊的督察乘着直升飞机飞回帝都,但没有想到中途碰到沙漠风暴,直升机被卷了进去,其他两个工作人员和那个督察都不知所踪,他被强大的惯性甩在树上,撞伤了脑袋,一只脚又被藤蔓勾住跛了,下半身陷在厚实的枝叶,不得动弹。   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腐烂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甚至连最后的祷告都做好了,他向上帝告解自己的罪,祈求上帝的原谅,那个时候,他从枝叶下面听到了足音。      有人?   或者是丧尸?      即使方维明白后者的几率远远大于前者,他还是忍不住出声,努力伸出半条被尖锐的枝叶刮的伤痕累累的胳臂,谁都不愿意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即使再怎么渺小,方维都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当阳光照射到自己脸上时,当他呼吸到不再掺杂浓重腐烂味的空气时,,方维觉得自己见到了上帝,哦,虽然上帝拿枪指着他,他也忍不住流出激动的眼泪,开始发烫的阳光像是在肌肤上欢快的跳舞的精灵。   真他妈美好!      “说吧,不要浪费时间!”许舟看到对方虔诚的行宗教的感恩礼,心理微微软了一些,声音有些放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医务人员。”方维示意他们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圣殿是最高级秘密,无论任何情况下,他都是不能说出去,“负责来这里寻找稀少的药材,你们知道,很多药草只有在丧尸区才有的。”   他继续扯着荒诞的谎言,这谎言看起来是多么天衣无缝:“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会付丰厚的报酬。”      许舟皱了一下眉头,这个说辞很完美,几乎挑不出错误,但正是因为这样完美的说辞,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青年侧了一□体,下意识地想回头问韩略的意见,只是那个高瘦穿着风衣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方维有些奇怪地看着青年,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群胆敢在丧尸区游荡的亡命之徒里,这个青年是最心软的那个,其他的人身上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他这样的言辞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一堆狗屎。   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任何东西。      “天哪?”顺着青年的视野角度,方维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他看到了督察的右脸,或者说他以为陆过就是督察,“先生,您也在这里?您的脸?你的头发?”   陆过看向方维,像食肉动物一样敏锐的眼神,幽绿的,方维猛然感到一阵凉意从后背爬了起来,让他刹那间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无法动弹。   这,这绝对不是一个人?方维在脑子里炸开了这个信息,但他们居然长得如此相像,一样的身高,一样的相貌,除了不一样的发色。   他们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你是说,你看到了他,没有毁容的样子?”许舟的警惕性猛然上升,垂下的乌黑枪口重新抵着方维的脑门,眼神变得冷锐起来,许舟永远记得在那座疯狂的禁区里,一个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丧尸,一个和陆过几乎一样的追捕者。   方维有些困难地咽了口唾沫,被冰冷的枪口顶着额头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他还在想该如果编这个漏洞,瑞德直接往他肚子上狠狠地踹一脚,黑人压低的声音,声线粗狂:“老实点交代。”      “他是我们路上遇到的,他发了求救烟雾信号,我们带他一起回安全的地方。”方维顶着豆大般的冷汗,连忙说道,“真的,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必须回去治疗。”   “受伤?”许舟下意识不相信,虽然他与追捕者的对峙只有隔着玻璃短短几分钟时间,但对方身上散发着强烈的自信与力量,无法让人忽视。   “是的,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想上帝发誓,被人打的。”如果方维知道许舟是谁,他一定会感慨缘分的强大,毕竟这是人家哥哥把督查揍到重伤,当然要是许舟有十分之一许侧做事的魄力,或者说雷厉风行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方维这个可怜的人就不只是被枪抵着头继续编瞎话了,“我得找到他,把他送到医院里,他需要接受治疗。”      许舟沉默了一下,移开枪,却找了一段坚固的登山绳不顾方维抗议自己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声,将方维的手在背后紧紧地绑了一起,他咬了一下下唇,声音轻而冷:“我无法信任你。”   杰尼很乐意做这个牵羊的人,但他哥哥瑞德却抓住了绳子的另外一段,黑人经历过风雨沧桑的眼里充满了沉静的睿智,他原本想要向许舟提出不要管整个人的建议,不过既然许舟决定带上他,瑞德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让这个的人和几个涉世未深的小家伙过多接触,免得被骗了。   这时,爱丽斯却走了过来,她像是明白瑞德的想法,道:“我来看着他。他在我这儿耍不出什么花枪。”   瑞德点点头,爱丽斯是个聪明厉害的女人,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却不多说,她不说,心里却十二分明白着。      许舟这里碰到方维,那边被风刮到湖里的杰克和阿汉刚从湖里爬出来,两人像死猪一样趴在岸边修了一会儿,杰克抖了抖衣服,把几个方块大小的巧克力块放在太阳底下晒着,又开了一罐随身带着的牛肉罐头跟阿汉分食。   两个大男人就一个罐头根本吃不饱,阿汉脱了衣服,跳进湖里抓鱼去,杰克拆了枪械,放在太阳底下晒着,手里把玩着一把子弹。      突然他的肩膀被巨大的力量按住。      丧尸?   杰克一惊,在自己肩膀低头看到一只手,血淋淋的,他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如果丧尸走路绝不可能悄无声息,那么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抓住他的肩膀,杰克回头——      “杰克——”阿汉从水里钻出来,立马看到了恐怖的一面,一个男人单手掐着杰克的脖子并把他举了起来,杰克双脚拼命挣扎,脸色已经渐红。   对方有一张和陆过十分相似的面孔,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紧身马裤,唇边甚至带着一种安抚的,或者说是温柔的笑容,但看起来却怎么都让人感到不舒服。   极端的不和谐感的虚假。      阿汉一边跑过去,一边将手里的那条肥鱼扔过去,可能是讨厌鱼腥味,对方摇了一下头,厌弃地退后了两步,杰克趁机双脚蹬腿,直直地踹像对方的心肺,在地上滚了一圈,撑地站了起来。   对方看着他,笑了一下,就像猎手看到唾手可得的猎物时的自信满满的笑容。      “丫的——”杰克一脚踢起地上的刀跟对方对峙,对方很强,杰克心里十二分的惴惴不安,他想起了像怪物一样强悍的陆过,放声大喊,“阿汉,先撤。”   “做你妈的美梦。”穿着短裤衩,赤|裸着身体的阿汉根本没有听杰克的,他迅速把地上的枪组装起来,子弹填入枪膛,对准了来人,恶狠狠地说,“一起对付。”      他受了伤,他低估了许侧。   他原本只是想刺激一下这个传闻中的完美感染体,但结局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几乎是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才将许侧囚住,同时用了圣殿几乎一半的电力,当然这其中愤怒的博士帮了很大的忙。   博士,某种意义上创造了他的父。   可怜的被许侧上了的老男人,差点给气疯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如果可以,他需要泡到营养池里好好修复一下自己的身体,这可能得花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然后是什么,对了这该死的沙漠风暴,他从里直升飞机里出来的时候,机翼已经被折断,油箱冒火烧了起来,飞机上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抛了出去,另外两个受不了直升机迅速冲向地面的巨大冲击力,以及接下来的爆炸中,当场死亡。      该死的,我得一步步走回去。   他感到愤怒,从被人打伤到现在,积累的愤怒在看到杰克和阿汉时,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两只完美的出气筒出现了。      他的指甲疯狂的变长,尖利的,削金断玉的,他正准备动手,突然,他的背脊猛然挺直,像一把反弹的弓箭,他做了一个让杰克和阿汉都很疑惑的动作。   转身。      几株沙拐枣之间发出簇簇的声音,许舟弯腰从高树下走出来,看到眼前的这幅景象,顿时也愣在原地。    61、生存的意义   这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三组人形成了一条直线,周围是沙漠里难得一见的绿洲,植被因为水源,充分地舒展自己的枝叶。   簌簌的风,伴着沙子吹到人的脸上,带着沙漠独有的闷热,太阳已经升高,沙漠的温度也随着飙升,许舟能看到不远处的湖面升起一股水润的水汽。      他看着许舟,唇角一弯,这个笑容居然是真实而发自内心的,甚至连他冰冷的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模糊的,说不清的笑意:“很高兴再见到你,舟舟。”   陆过跨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方对着许舟的视线,他的背部肌肉收紧,身体微微前倾,戒备着对方的任何一丝举动。      “——以及你,曾经的十六号。”      “你是谁?”许舟踏前一步,他与陆过并排,“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不放?”      “我一点也不喜欢向别人介绍自己。”他唇边的笑容慢慢凝结,眼神从许舟身上移到陆过身上,一摸一样的脸,不一样的神情,敌对的立场,似乎舟舟与X相互对峙的一幕重现出现,只是这次主角换了人。   他和陆过。      他按着心口,说道:“允许我这样介绍自己,我是生化人新的十六号。”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原始基因取自相同一个人,所以我们的相貌相同。”   “从营养池里出来,就听到了你的名字,失败品杀了一个人之后潜逃。”新的十六号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慢慢舒展眉尖,用一种类似悲伤的语气说,“你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我们、不一样的。”陆过声音还是有点沙哑,就像一捧沙子漏过指间,缓慢有力地道,“你们不喜欢我,我也讨厌你们。”   “但我们是同一类人。”新的十六号看着陆过,他的喉咙没有受过伤,声音低沉悦耳,就像大提琴缓缓滑动琴弦,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倾听,“你我还有亚当,自从杜景转去了圣殿,那里就再也没有人新的生化人培育出来,不过,K先生已经打算克隆我和亚当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陆过侧脸看了一下许舟,然后重新看着对方说道:“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你要么让开,要么让我杀了你,你现在的情况很差。”      “你的情况不见得比我好多少。”新的十六号想到自己的伤,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重现把视线放在许舟身上,许舟和陆过站在一起,其他人隐隐分散,几乎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困在中央,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舟舟,你也想杀我吗?”   许舟愣了一下,硬邦邦的说:“你上次就想杀了我。”      “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没有救你。”新的十六号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杀你,但没有办法,你必须得死,你不是感染的,而是完美的抗体,人类可以因为你躲避丧尸病毒,如果没有了丧尸,那我和亚当还有他。”男人指着陆过,一字一顿道:   “——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许舟震惊地看着对方,那和陆过一样暴涨出来的长指甲,像刀锋一样在烈日的阳光照射下,闪着刺目的光芒,然而对方想要杀自己的理由,怎么听了都忍不住要捧腹大笑。   难道没了丧尸病毒,陆过就不能活着了?      人活着可以是为了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可以是为了父母儿女,也是为了自己,但绝对没有一种说法做法,能够抹杀一个人活下去的权利,除了时间。   每一种生物的存在都是有价值的,这是自然界最基本得法则。      方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碰触到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秘密,他只是圣殿的一个小研究员,根本无法更直接接触TH病毒的杜景等中心研究者相比,比起完全从事研究工作,他还是了解一点现在的当局时事,这也是为什么,最后由他陪这位年轻英俊的督察返回安全之地。   他觉得有些不安,背后的手动了两下,爱丽斯侧脸看他,顿时又僵在原地不敢有其他动作。      “你觉得我的说法很可笑?”新的十六号唇角微微上挑,他收起作为利器的长指甲,沙漠里的风,热气腾腾地吹在他的脸上,他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许舟,“这本来应该是我们存在的价值。”   “那是你们的价值。”许舟皱了一下眉头,本能地反驳他,“跟陆过无关。”      新的十六号转过身,半长的金发微微卷曲,披在肩膀上,就像两头原本相争的猛兽,在静谧的对峙后,一头主动退出了战场,一条直线的格局被打破,他留下一个背影,一句话:“如果你们在找圣殿,好好问问后面的小家伙吧。”      方维冷汗涔涔的后背更加湿了,所有人的眼睛盯着他。      爱丽斯穿着皮靴的脚在方维的脚腕处踢了一脚,方维顿时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爱丽斯漂亮的五官显得俊俏极了:“说吧。”   “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找圣殿?”方维抬起身体忍不住大声叫嚷起来,“你们这是犯罪!”   “尼玛犯罪!”杰克小声骂了一句,又不痛不痒地踹了他一脚,然后拉着阿汉拿起鱼,找了长的树枝条,准备烤火吃点东西填肚子。   杰尼朝方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大咧咧地跑到湖边,难得见到清澈的湖水,虽然被阳光烤的有些温和,但把手指伸到水里玩水。      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许舟还站在方维面前,方维一副抱头别打我的样子,许舟把他拉起来:“你是圣殿里的人?”   “……”这时候方维不敢说不是,只能小心地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我是说他叫许侧?”许舟心里有些慌,与兄长长达一年的分别,让他心里分外不安,      “你哥哥也是圣殿的工作者。”方维小心翼翼地瞟了许舟一眼,有些疑惑,“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啊?当然,圣殿里面有好几千个人,我……”   “不是。”许舟提了提脚下的碎石片,一大帮子人看到水,都能兴奋的跑过去玩水了,这是也一种变相的好意,他们给许舟让出了空间,“你们应该可能我哥哥是感染体。”   方维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结巴着:“你你,你该不会说他吧?”   “谁?”      事实上,正如许舟所担心的,许侧现在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一件特殊材料制作的牢房,高压电附在墙壁面表,四个监视器从各个角度检测着许侧,他的手上被加上了高密度手铐和脚铐。   这本来是关押丧尸的牢笼,现在成为许侧的监狱。      许侧再次感到饥饿,成年期以后,在那间冰库里,他帮助杜景制服发疯的伊莎贝拉,同时也因为无法忍受饥饿,吃掉了威尔。   许侧非常克制对人类的食欲,这跟他感染了丧尸病毒后,他抱着年幼牙牙学语的弟弟,却因为第一期感染症状的爆发,差点活吃了许舟有关。   许舟没有这些记忆,可能是年级太小,也可能是太痛苦,昏迷了几天苏醒过来的舟舟依旧用软软的声音,依偎他怀里叫着:“哥哥。”   许侧下意识里也不希望弟弟记得这件事情,他抱着许舟知道,自己这条命其实舟舟给,他逐渐发现,自己虽然依旧像人类一样进食能思考,但力气却越来越大,看到丧尸时,他居然能从丧尸恶心的脸上,看出它们对自己的恐惧。   这是一种什么情况,许侧隐约知道了什么,但却无法找到真正的原因。      成年期以前,许侧从来没有任何丧尸本能的欲望,他从来都控制着自己的食欲。      但伴随着发情期进入的成年期过程中消耗的能量过于庞大,就像突然觉醒一样,他愈发清晰得感觉到,人类可以是一种食物。   他试着压抑这种饥饿感,直到在冰库里爆发了一次,稍微满足饥饿感以后,他就再没有想过把人当做食物。      但这一次,因为再次消耗了巨大体能后,那种饥饿感再次浮现出来。      方维在许舟琥珀色的眼睛的注视下,终于缓缓点了一下头,他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小声说:“我可以带你们去圣殿。”   “但先说好,以后的事情不归我管。”方维连忙举起双手,他得把有些事情说清楚,他带他们去圣殿的位置,但绝不会带他们进去的。      透露圣殿的位置已经是他的底线极致。   方维摸着破皮的嘴唇,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62、沙漠的晚上      杰克把仪器从车子上搬下来,放在湖畔的粗石头上,他跪在地上,链接卫星导航,调出沙漠的全息高清地图。   方维虽然被解开了束在后背的手,但明显没有自由可言,他被迫站在屏幕显示器前,爱丽斯就站在他后面,一起看着卫星传来的地图,坐标非常清晰,一目了然。   但无论如何清楚明了,沙漠永远最容易迷失方向的地方。      方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肿起的嘴角,破皮出血的嘴唇,额头还破了一块皮,过了很久才指着屏幕说:“你们这里往西偏了三点五度。”   杰克重新调整数据,计算了一下公里数,如果每天十个小时的八十码的速度,在没有偏差的情况下,他们还得开上一个星期的车。   中途势必是要进行补给的,杰克搜寻了沙漠里的加油站以及附近油厂的信息,他们必须绕道,在中途进行汽油的补给,这样算一下的话,在没有任何出错状况下,至少两个星期才能抵达圣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方维说出的时候,嘴角一抽一抽的痛,“居然能把资料查的这么详细?”   “你不要管这么多。”爱丽斯在后面轻轻一句,手枪默不作声地顶着方维的后腰,“好了,医生,你可以去车里坐着。”   方维举着手跛着脚,走路一拐一拐的,他有些委屈地抽了抽鼻子问:“我见不得人吗?根据星际法,你们不能虐待投降的俘虏。”   “不是。”爱丽斯压着方维,漫不经心地说,“太阳太毒了,我要去抹防晒霜。不然皮肤会越来越不好了。”      方维扭头很想哭,倒是和爱丽斯混得很熟的小章鱼先生拖着软绵绵的触腕,托着圆圆的脸蛋看着方维,用好奇天真的口气问爱丽斯:“我能和他玩吗?”   “当然,他是你的玩具了。”对于有人接受管理方维,爱丽斯表示非常满意,乐得阿尔法把细细软软的触腕卷在方维的脖子上,“看好他,晚上给你加一块鹅肝。”      被软体触腕卷住脖子,方维就像被毒蛇卷住的呆青蛙,脸色刷得惨白惨白,小章鱼先生拿自己软软的脸颊蹭着方维的脖子,声音糯糯软软:“舟舟都不陪我玩了,你陪我吧。”   “呜哇——”方维脚都软了,像两条软面条似的,抖个不停,看着爱丽斯,几乎哭道,“我从小就怕软体动物,大姐,你把它拿走好不好?”   “大你妈个头!”爱丽斯本来看着挺乐的,听到这句话,顿时额头上青筋乱跳,恨不得给把这厮暴打一顿,扔下去一句话,就去找防晒伤了,“阿尔法,玩死他算我的。”   永远不要说女人老,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重新定位好坐标,杰克舒了一口气,他从车上拿了压缩饼干下来,正巧就看到方维可怜兮兮地所在角落里,一坨屎盘在他头上,细看,是扭曲着做瑜伽的小章鱼乖乖,忍不住笑了起来。   “巧克力?”阿尔法探出小脑袋,露出骨溜溜的眼睛,讨好地伸出一条触腕绕着杰克的手臂,“好吃的巧克力,甜甜的,滑滑的。”   杰克抬了抬眉毛,心想:我家阿汉都没吃够。于是他故意把阿尔法的小爪子放到方维领口里,笑眯眯道:“他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啊——”阿尔法瞪大眼睛,用力拍着触腕,猛然露出触腕的腹部,几十个小小的口|器一时间对准了方维,怒道,“你竟然不告诉,把好吃的交上来!都是我的!”      “呜呜……”方维实在是讨厌这样的软体动物,甚至在软体动物面前,他都可以觉得丧尸是美好的小可爱,十几个小牙齿就想要啃向他一样,闪着口水的光泽,“我口袋有一条口香糖,你要吗?”   阿尔法恼羞成怒地抽动触腕,把方维缠得更紧了,一边卷开一条触犯,翻了一个身,露出无数细细小小的白牙:“不要口香糖,会粘牙的!”      “好了。”许舟一把抓起正在欺负别人的自家小宠物,摸出一粒杏仁糖,剥了玻璃纸塞到阿尔法嘴里,“别去欺负人家,乖乖的呆在这里。”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方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阿尔法挺喜欢你,所以才缠着你,你不要介意?”   我介意的,我介意的……方维几乎是含着泪看着许舟,陆过瞪了他一眼,方维扭曲着脸默默点头:“我不介意。”   从此,转手几次的小章鱼先生正是定居在方维的肩膀上,过上了小皇帝的小日子。      刚出了沙漠绿洲,几个人明显感觉到滚热之气扑面而来,几乎能把人烤熟了,他们为了节省汽油,所有人都坐在一辆车上,后面一辆车被拖着。   杰克上车前用枪轰烂了卫星导航系统,以免被人追查到,他开车,沿着脑子里记载的路线,向着沙漠里最大的石油城开去。      石油资源一度是地球上紧俏的资源,但自从丧尸病毒爆发后,沙漠地区成为了丧尸的根据地,人类偏安一隅,又加上女王提出了新能源,石油的使用渐渐减少。   现代汽车分为,使用汽油和新能源两种类型。      许侧当初就选择了使用汽油的车子,因为他们深入丧尸腹地,根本没有可以补充新能源的地方,而丧尸区当初废弃的加油站,肯定有很多,这之间也必定有仍旧储存着可以用的汽油的加油站。   至于到了沙漠地区,原本就是地广人稀,无数游荡丧尸整天行将就木一样的在里面转悠,补给更加困难,这群人自打吃过那些生化兽并且至今没出现毛病之后,那些偶尔出现的生化动物就成了许舟等人的餐后点心了。   沙漠里还有一座座石油城,曾经为人类提供必不可少的资源。      天暗下来的时候,杰克找了一个背风的山坡停了下来,沙地上有些不知名的灌木植被,一半被埋在风沙里,另一半伸出地面,枝叶蜷缩带着细小的尖勾,还有好几株高大的巨型仙人掌,顶头开着或红或黄的话。   阿汉提着砍刀,砍了几片仙人掌,劈了刺切开分开几个人吃,方维分到了一块,却被小霸王阿尔法抢了过去。      这几天他们运气都很好,除了沿途碰到过几只闲逛的丧尸之外,没有碰到大面积的丧尸群。几个人放松着坐在沙地上吃晚饭,天凉得下来很快,沙漠的日夜温差非常大,许舟在格子背心外披了一件肥大的衣服,他和陆过负责吃过晚饭后的守夜的第一班。   杰克和阿汉今天不用守夜,许舟却看到杰克抱了一个摊子,死缠烂打着拖着阿汉往不远处拉,他们离车子这里不过一百米,许舟看到杰克把摊子往地上一扔,用力把阿汉往摊子上按得时候,顿时明白这两个人去干什么。      许舟顿时就把头转了过去,毕竟有些东西还是非礼勿视比较好。他一转头看到陆过双眼像两只小电灯泡似的看着他,耳根子霎时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深邃的绿色,是魔鬼诱惑人的眼睛。      “别去看那边。”许舟把手伸出来,和陆过的手比对起来,他们的手都在这场玩命一样的旅途中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指腹掌心虎口,粗糙生硬,他们的手相互握着,手掌上最主要生命线慢慢重合。   陆过低着头,眼神变得极其温柔,他微微用力把青年的手握在掌心,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头燃烧。他进入人类复杂的世界不过一年,而这一年里所有的记忆都是和许舟在一起。   他或许不懂人类复杂的感情,只是凭着野兽一样的直觉,他知道,自己本能地亲近着舟舟,想和他在一起。   这种亲近日复一日变得滚烫,就像开得最浓烈的沙漠玫瑰,连同着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火热。      “我都叫了你别看那边了!”许舟踢了陆过一脚,用手把男人的脸推过去,“人家办事,有毛好看的!”   陆过含住许舟的手腕,另一只搂着许舟依旧略嫌单薄的肩膀,这个动作显得暧昧而炙热,包含着浓郁的危险的占有欲,陆过就好像是巡查领地的野兽,最后把头埋在许舟颈部,用力地呼吸着青年身上的味道。      “我们也像他们一样好不好?”陆过的视力即使再晚上也非常好,百米外的东西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用牙齿磨着许舟颈部软软的新长的细嫩皮肤,他往那边瞟了一眼,学着样把另一只手从许舟的背后伸了进去。   带着茧子的粗糙肌肤摩挲着背上的肌肤,滚烫的,宛如被火舌舔过一般,许舟被这种诡异的、新奇的感觉,刺激的浑身敏感地抖了起来。   男人舔咬着许舟耳背后那一小块薄薄的肌肤,又顺着动脉往下朝着锁骨一路啃咬,激动地胡言乱语:“他们比我们亲近,我也那样插|进去,好不好?”      许舟胡乱地点点头,他还沉迷在肌肤被一下一下抚摸的神奇感觉了,这是他年轻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的体验,肌肤颤抖过后,是一阵阵快感。他迷迷糊糊地想起,黑暗的石洞里,杰克和阿汉的那场抵死缠绵的欢爱,肉体一下一下的相撞伴随着水乳交融的声音。   那些甜腻的呻吟,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许舟感到自己的下|体开始发烫,欲望抬头,翘起顶着混纺织物的裤子,它被陆过宽大的手掌包裹住,许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过。    63、河蟹爬过   这对许舟而言是一种新奇的刺激感,同样对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只在人类世界生存了一年的陆过而言,同样是一种神秘令人疯狂的感觉。   之前,陆过偶尔对青年的动手动脚,有点像两只动物间友好的嬉戏玩闹,相互的舔毛咬尾,然而这次却不一样,陆过灵敏的嗅觉,感受到了彼此发情的气味。   陆过低着头,迅速摸到许舟的皮带,三下两除二就把扣子解开,扔在一边。      “你、你、你……”许舟终于像是清醒了过来,脸色已经红得滴血,嘴里结结巴巴了半天,除了个你还是没说出第二个字。   陆过粗糙的手掌顺着青年光洁的小腹往下摸,隔着薄薄的内裤料子,一下子贴到青年的欲望上,他揉捏了两下,讨好似的抬头看着青年。   许舟终于彻底回神了,猛然用力一脚往陆过肚子上踹,一点也不含糊的力道,自己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咬牙切齿恼羞成怒:“摸什么摸!”即使没什么这方面经验,许舟也知道被个男人摸到这里,自己亏大了。      陆过搞不懂刚才那么温顺听话那么让自己随便摸的舟舟怎么突然翻脸了,但对方脸色通红又恼恨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和委屈,一双眼珠子直直地盯着许舟,比野兽盯着猎物时还要具有穿透力,一副似乎随时就会扑上来的样子。   许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陆过摸了两下就引起了情|欲,虽然他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容易被外力所引诱,但许舟在这一方面一直以来比较淡泊,整几个月来一至于此精神高度紧绷,特别是韩略和小九死后,他逐渐成为这支由不同散兵组成的佣兵队伍的中心骨。   每一下道决定,或者做出下一个计划,他就觉得身上的压力更加重,这样紧张与压力的双重阴影下,许舟从来没有想到过其他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知道,杰克和阿汉在每一次逃脱危险后,都会滚一次床单,就像在庆祝得来不易的生命一下,许舟起先觉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有些别扭,但时间久了,就有点羡慕他们俩,男人之间的感情带着血和汗,强烈而真挚。      陆过见青年有些走神的样子,又想起许舟刚才温顺的摸样,忍不住伸出手,像起初那样抚摸着青年的后背。   手上滚烫的的温度摩擦着微微有些凉的后背的感觉,让许舟浑身一抖,就好比被抚着柔软皮毛的猫崽,让他原本走神的思维走得更远。   陆过的眼睛亮了一下,被抚摸着后背青年显得格外温顺,他像是找到了这个规律似的,一只手一下下摩挲着皮肤,另一只手又摸到下面。      发|情的动物都对伴侣的下|体特别感兴趣,陆过也不例外,他兴奋地捏到许舟滚烫的分|身,小心翼翼地就像是对待珍宝似的,来回揉捏。   许舟好不容易从尾椎被抚摸的刺激感里找回一点神智,伸手推了推陆过宽厚的肩膀,男人凑过来,舌头卷着嘴唇,上上下下舔了一圈,仿佛是品尝着精致的美食一样,他抬起头,认真的说:“一定要做。”   陆过幽绿色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深沉的欲望,似乎一点即燃,他慌乱起来,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像以前的玩闹,这次是来真的,就像杰克他们一样,身体互相接纳彼此,真正的结合。   许舟下意识地想拒绝,这是一种生物很普通的本能的防御反应,然而看到陆过右脸深刻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到下颔,粗而丑陋,就像一块上等美玉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令陆过的右脸看上去凶狠极了,与左边那张脸形成了极大的对比,就像是个罪犯头子。   他想起陆过那时候的样子,半张脸露出血肉模糊的骨肉,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者,陆过找到他后,把他用力抱在怀里,低着声音一遍遍地叫自己的名字。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许舟用手轻轻的描摹陆过的眉毛,对方滚烫的呼吸全部喷在自己脸上,有一种几乎被融化的错觉。   他无法拒绝陆过,这种特别的感情来的如此顺利,仿佛是水到渠成,许舟吸了吸鼻子,他舔了舔嘴唇,看着陆过眼里浓浓的深沉欲望以及自己的小小的影子,突然视死如归地亲了对方一口。      这像是一种鼓励,又像是无声邀请,陆过忍不住往青年脸上舔了一口,他已经很久没做这样的动作了,但他现在忍不住这样做,想要把在舟舟软软的脸上咬上一口,戳上自己的记号。   看过很多次陆过赤|裸上身的样子,但这一遍又显得那么不同,结实有力的肌肉宛如流水线一样披在他的骨头上,夜色渐浓,许舟却觉得自己能清晰地看到陆过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疤痕,但每次新生的肌肤的肤色却让两者间显得不同,深深浅浅的蜜色和白色交错,就好像一具用一块块破布拼起来的身体      陆过把自己扒的精光,然后无师自通地卷起许舟的衣服,像是舔冰激凌一样,舔舐着青年的身体,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许舟后背直接躺在沙地上,来回的摩擦产生的细小刺激感让他的神智保持着一种半清醒的状况,他觉得思维已经乱得像一锅煮沸的粥,根本没看过不良片子的脑子胡思乱想起来:我现在应该干什么,就这样躺着,还是?      陆过一边拿牙齿磨着青年的肌肤,一边往旁边偷师,只可惜对方动作太快已经进入正题,陆过狠狠地瞪了那两个人一眼,自个低头隔着薄薄的料儿,一口含住青年的欲望。      杰克浑身抖了一下,喘着粗气道:“我怎么觉得有人在瞪我?”   阿汉被杰克那一下夹道的很舒服,根本不管其他的,只管按着人死命的操|弄,一边低头下头使劲亲着杰克:“别管,你叫的轻一点。”   “那你操快一点,完了我来。”   “……”      陆过把青年的内裤扒下来,直接含住许舟坚|硬的欲望,如果这两人都看些少儿不宜的片子,就知道这是一个必然会出现的动作。   陆过的口技实在称不上好,许舟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天堂,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地狱,但那样温暖的感觉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这跟自己用手解决完全不一样。   一阵阵被折磨着得快感从尾椎处升起来,青年无意识地想要收拢自己的腿,却被对方更加用力的打开,蓬勃的欲望在一次被陆过的牙齿咬到后,一瞬间喷射出来。      许舟身体一软,连同着腰肢都软了下来,整个脑子都是空荡荡的,眼前出现一片阴影,陆过附在他身上,嘴边还怪这像奶油一样的白色浊液。   许舟羞愧的眼睛都要红了,一把掐住陆过的脖子,怒道:“你居然咽下去了,给我吐出来,你个白痴!”   陆过愣了一下,无意识舔了舔嘴角,这个做得动作出奇的天真和淫|荡,许舟长叹一声把手捂住自己的脸,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过把许舟翻了一个身,他的下|体早就涨得发疼,硬的像一块铁一样,许舟捂着脸,破罐子破摔地趴好。   陆过尝试着将坚硬的下|体从青年股逢间的□里插进去,只是推进去一点,许舟就疼得脸色发白,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几乎要哭出来了。   根本插不进去,陆过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边两只能够这么轻松,自己这里就那么艰难,但要是让他此时收手却是绝对不肯能的。      他红着眼睛,熊熊的欲望逼得他像走投无路的野兽,暴躁地发出一阵阵低吼,陆过退出青年的身体,自己用手抚慰了两下,又死死盯着许舟的臀部。   他用一只手指慢慢插进去,青年从来没有被用过的地方干涩紧致,他把整根手指伸进去,慢慢搅动起来。   “舟舟?”一根手指比起某个东西而言不知道小了多少,许舟只是在被进入的时候,别扭了一下,并没有感到疼痛感觉,陆过的声音像一口灌了火浆的鼓风机,慢慢是被折磨的欲望,他知道陆过忍得难受,他心口顿时软了下来,“不痛。”      话音刚落,第二根手指就插了进来,许舟屁股一疼,顿时欲哭无泪,就算老子说不痛,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两根手指比起一根而言,明显不在一个档次,陆过发现自己手指在干涩的甬|道里抽动一下,舟舟的身体就敏感点的抖动一下,他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的下|体,很明显,两根手指跟自己的欲望之间,也同样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得不说,野兽的本能在这个时候非常好用,陆过想也没想到往自己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几乎咬烂了整条筋脉,大量的血顺着手指滴落,他连忙将沾着血的手指里面送,有了液体润滑,很快三根手指也能顺利地进出。   陆过已经忍到了极致,没有耐心继续开拓下去,拔出手指,就扶着自己又粗又长的坚|挺慢慢的插|进去,一点一点进入到最深处。      许舟忍不住发出呜呜的哽咽声,虽然没有一开的撕裂般的疼痛,但后面完全被撑开,粗壮的硬|物像根铁桩一样打进来,好像永无止境似的,一直抵到直肠,      男人扶住青年略微显得消瘦却非常柔韧的腰身,坚|挺的欲望猛然拔了出来又迅速推进去,青年内壁滚烫柔软,让他进去的瞬间,宛如置身天堂。   至于手腕还在不停的滴血,他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过舒服地想死,许舟却暴躁地想哭。   后面传来的冲击力让膝盖手肘被沙子一下下磨着,几乎掉了一层皮,许舟感受到身体里的一阵阵没有节奏感得疯狂冲刺,恼怒着:如果知道后面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要心软,一脚踹上去直接镇压。      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把青年翻转身体,抱在自己身上,一边用力地进入青年,一声声忘情地喊着:“舟舟,舟舟……”   这样的抚慰加上声音的刺激,没有了沙砾不舒服的磨蹭,让本来就没有多少经验的青年神智一点点消散,他闭着眼睛下意识抱住陆过的脖颈,不让自己的身体晃动地太厉害,却感到湿漉漉的舌头在脸上卷过。   无数快感在脑海里爆发,许舟情不自禁去抚慰自己的下|体,他已经无法思考,前端后面一起被刺激着,口腔也被对方攻占,仿佛毁灭的欲|火席卷全身。      这样永无止境的律动,生命最初的本能,激烈而疯狂,就像人生命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心脏紧紧地相互贴紧,彼此占有对方,宣告主权。      陆过压住许舟的肩膀,他的眼里已经是烧起来火热欲望,炽烈得仿佛火山,最后那一下,用力抵进青年的身体里,甚至要自己融入对方骨子里一般。   许舟感到身体里突突跳动的欲望,仿佛活了起来,他忍不住夹紧双腿,下一瞬滚烫的液体被射入体内,带着几乎燃烧内脏器官的温度,心脏猛然重重地收缩,让人喘不过气。   就像动物交|媾射|精一样,陆过咬住许舟的脖子,把青年死死地搂进怀里,不准对方有一星半点的挣扎。      “我总觉得那边叫得比我们还大声。”杰克很高兴终于轮到自己了,兴奋地把阿汉扑在地上,用力的捏了一把对方大腿内侧,“不过那只小怪兽再不吃点东西,我都觉得他要来咬我们了。”   “擦的,你怎么这么多废话?”阿汉被捏得浑身不自在地扭动。   杰克一巴掌往阿汉屁股上打下去,虎着脸:“老子不说话,老子这就干你!”    64、杜景心中的背叛      会议厅内,巨大的椭圆型红木桌子,圣殿的所有高级人员,包括管理层和负责TH最高研究的科研者,他们都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投影屏幕上放出的视频,只有一把靠近门口空荡荡的,桌面上放的咖啡,还冒着一股热气。      “啪——”杜景穿着皱巴巴的白色工作服推门进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十分苍白,好像是累了几天了,眼袋沥青,整个人显得阴郁冷漠,一只手还打着石膏,他径直做到自己的座位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这么重要的会议你迟到,迟到就算了,来了也不解释一下迟到的理由,好像整个圣殿是你家似的。   你杜景算什么东西,说白了也不过和他们一样,是K先生手下人之一,凭什么摆出一副这么大的高高在上的架子?   即使大伙儿脸色都很难看,但却出乎一致的没有人和杜景当面对上,圣殿的高级管理负责人莱恩继续进行刚才的话题:“方维发来的求救信息很明显的表示……”      杜景揉了揉眉头,他这几天日夜埋头在实验室里,整个人都觉得要累趴下了,本来就不怎么锻炼的身体,现在连弯腰都觉得酸痛难受。这种酸痛难受?杜景的脸色青得吓人,他努力捏住自己的手指,才没让自己在什么狗屁会议上爆发出来。   狗屁会议,这是杜景对这次莫名其妙召集一大伙人开的会做的定义,他的实验正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如果不是艾琳几乎哭着在耳边说个不停,他根本就不想来。   一切以自己为中心,眼里只有自己的实验的博士,根本没有察觉或者说不屑去看到其他人对他的排斥以及敌视。      “这是方维发过来的一段影像资料,这支佣兵共有七个人组成,携带了大量军械,从这里……放大这个人。”莱恩指着明显是头发的照片中的青年,“他是这支队伍的发起人,很年轻的孩子。”   “这是他的资料。”莱恩敲了一下键盘,调出详细的资料,“许舟,十九岁,职业画家。曾经生活在——”      “等等——”杜景正在心中默算分子式,耳朵里突然闪进一个最近一直放在嘴上的名字,让他像抽搐的青蛙一样猛然蹬腿,桌面上的咖啡泼洒出来,顺着边缘流水边滴落,“许舟,他是许舟?”   “杜景博士——”莱恩被人打断了说话,明显口气变得不愉快起来,“希望您认真听我说完,不要随便插话。”   “那你还不快点讲。”杜景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句,坐了下来,眼底却越来越兴奋,直直盯着影像画面,似乎要从那张模糊的图片上盯出一个洞出来。      莱恩眼中一沉,胸口起伏了两下,转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两个人是杰克和阿汉,原隶属国家机密飞鹰……”   “他们的目标是圣殿,很显然,他们并不是想要摧毁圣殿,从他们的言行意图之间,他们打算从圣殿里找到某样的东西。虽然圣殿有着非常强力的安全系统,但你们看这个人……”      找某样东西……   杜景登时就联想到了许侧,这帮白痴,居然不去查一下许舟和许侧的关系,杜景冷笑起来,如果一切是真的,许舟正往这里过来。   他是完美的抗体……      其实不能怪莱恩的资料找得不齐全,当初许侧为了保护许舟,就曾经伪造了许舟的各项资料,后来许侧被带入圣殿以后,他成为和女王同样的高等机密,所有关于许侧的资料全部被删除。   莱恩从普通情报机构得到的那点资料里,许舟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存在,没有半点许侧的影子。      杜景想到许侧的精|子实验,不仅吞噬女性的卵子,甚至连同性的精|子也会被吞噬,就像女王的本性一样,暴虐专制,排斥其他生物。   许舟是不一样的,他是自然抗体,而且他还是许侧的亲弟弟,至亲的血缘关系,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杜景几乎可以肯定,许侧会接受这个弟弟,哪怕是用许舟干细胞造得卵子。   我该怎么把他们弄在一起?杜景很轻的自言自语,然后,他突然愣住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们是亲兄弟。      博士仔仔细细地看着照片里的人影,一时间神思恍惚起来,许舟和许侧如果不是指明了两人是亲兄弟,很少有人会把他们联想在一起,除了一样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许舟给人的气息是柔和的。截图的瞬间,许舟像是在对什么人笑,眼睛弯弯的,给人就像是一杯热牛奶的感觉。   而许侧不同,他就像一把开过锋的利剑,身上全是洗不掉的浓重的森冷的血腥味,是一杯清咖啡,尝一下就苦的要死。      博士在那场粗暴的□里没有受伤右手的手指无意识地击打着桌面,他的手指由于常年接触化学物质显得极其粗糙,而且瘦骨嶙峋,指节突起,就像一层薄薄的皮肤包着骨头,博士咬着牙想到许侧的犯上,眼中一沉,给人的感觉更加阴沉,就像一个披着衣服的恶鬼。   科学永远要有无数人牺牲,这一点瑕疵算得聊什么,博士抿着的嘴唇显得刻薄而无情。   莱恩心里万般不待见这位博士,根本不想理睬他,杜景的不合群独占实验体一意孤行,无论哪一条让他成为不受欢迎的人,莱恩随便找了几份资料盘打发这位脾气不好的博士。      许侧控制着自己的饥饿感,他不认为那个恼羞成怒的博士,好吧,他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会好心的给自己送一个人活生生的过来。   当初威尔的死亡,除了杜景的助手,圣殿其他人都以为威尔是被关押了许多年的伊莎贝拉杀死的。      许侧不轻易地挪动身体,他不能浪费力量,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手铐脚铐非常牢固,里面高压电流对穿,形成了严密的防止他逃跑的桎梏。   该死的!   许侧靠着墙,杜景已经知道了许舟的存在,他心里感到非常的不安,但又有一点庆幸,依照杜景的臭脾气,对于实验体的偏执的占有欲,在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杜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舟舟的事情。   老男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谜底都解开,仅凭借自己一个人。      有人进来了,许侧抬起眼看到来人,感到有些惊讶,毕竟那件事情以后,杜景简直避他如蛇蝎,根本没有再出现过。   杜景的脸色非常难看,许侧对他做的那件事情除了让他感到侮辱之外,他还觉得这是一种背叛,从一开始,他就给了许侧相当多的权利,他几乎没有在许侧面前隐瞒过什么,他甚至相信着许侧。   这种相信可能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是真是存在的,特别是当许侧配合他做实验时,他甚至感到一种高兴。      但许侧却欺骗了他,在他最关心最看重的东西上,完全隐瞒了自然抗体的存在,任凭他像个傻瓜一样不停地用残次品进行实验,然后一次次失败。   这是杜景最愤怒的地方,至于被许侧压在桌子上侵犯,杜景反而没有多少愤恨,但这种侵犯实在欺骗之后发生的,这就像是一个可怕的预谋。他本来就是一个偏执的人,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顿时这种复杂的负面感情一下子上升到了怨恨的地步。      “博士。”许侧慢慢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看上去非常简单和轻松,让人一下子忽视他现在狼狈的样子,“您来了。”   “闭嘴。”杜景挥舞了一下手,他有些暴躁,脸色阴冷得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年轻男子,他有着那张与冰库里存放的非常相似的面孔,“你想好了没有?”      “想什么?”许侧耸了一下肩膀,俊美的五官,即使双手双脚被锁链铐住,也显得自信从然。   “别跟我装蒜。”杜景不喜欢这样的谈话,他站在电流网路的外面,看着坐在里面的许侧,他非常清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高压电流对穿手腕脚踝的痛苦,“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地听话,我可以考虑把你放出来的。”   许侧抬了抬眉毛,想起抱杜景的过程,说实话,老男人的身材真差,衣服下面全是骨头,身上几乎没有几两肉,但有一点很可爱,那就是被逼到狠处,他就会呜呜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让自己好不容易才生出一点怜悯又吞回肚子里,忍不住对着这个人施暴。   许侧明白即使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怎么样,但只要他找到机会,补充一下成年期之后一直没有得到的能量,高压电流的危害绝对没有现在那么让人讨厌。   ?   “我问你想好了没有?”杜景明显不耐烦了。   “啊!”许侧恶意地笑了起来,唇角微微上挑,“博士,你是说那件事吗?你不是已经决定给我生个孩子吗?”   “你——”杜景气得脸色涨红,他猛然发现,每次他在和许侧对峙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处于下方,这种突然的发现让他更加恼怒,“你不愿意我也会让你愿意的。”      博士原地走了两圈,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刚得到的影像资料,恶声恶气道:“或许,你应该先看看这个?再来跟我耍嘴皮子!”   看着杜景一只手打着石膏,本来就不怎么灵活的左手去放资料,许侧突然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想法,他问道:“博士,如果你能生下你所说的完美的女王感染体,你会给我生吗?”   杜景诧异地回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觉得许侧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他跪着把资料片插入电脑里,磁盘读取的声音和着博士不耐烦的声音一起响起:“那当然。好了,你可以闭嘴看这个。”      许侧古怪地看着杜景,简直不敢相信老男人的答案,难道在他眼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就没有人性和尊严吗?      突然,许侧被资料片里的人物吸引住了,他陡然瞪大眼睛,铁链猛然发出哗啦一声,几乎被一股惊人的力量生生扯断,许侧的脸色彻底黑了,毫不顾忌自己的手腕脚踝被强烈的电流击穿,鲜血止不住地向外冒。   他就像发怒瞪得狮子,满身都是暴虐的愤怒:“那个畜生,居然敢碰我弟弟。”    65、石油城   “嗨——”杰克用肘子击了阿汉一下,他没皮没脸惯了,说出的话绝对不会加上含蓄这个形容词,“这小两口怎么闹起脾气了?”   阿汉:……   爱丽斯:……   杰尼:……   瑞德镇定地拿起水壶喝了一口,然后扭头瞥了陆过和许舟一眼,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许舟本来脸皮子薄,此时更加红得滴血,昨天那是被陆过弄得迷迷糊糊,半推半就的心肠一软就成了,一醒来这孩子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特别是当所有人都用一副了然的目光看着他时,许舟恨不得掐死身边这只粘人的小怪物,然后自刎以谢天下以示那不存在的清白。      陆过明显是一副高兴过头的样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欢快的磁场,如果他的尾巴还在,此时一定荡漾的非常非常的雀跃,陆过觉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打上自己记号的舟舟看上去更加可口,就像一块奶油蛋糕,无一不散发出甜甜黏黏的香味,陆过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许舟的小尾巴,整天贴到许舟身上,把那块小蛋糕啃了又啃。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啊!许舟再也受不了这种眼神,果断把头扭到另一边。   陆过把手掌贴到青年腰上,根据杰克在他耳边说的方法,轻轻的来回按摩着,然后许舟耳根子开始发红,但一个劲往窗外看,只是已经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      沙漠的景色单调枯燥,一成不变的蓝色天空,偶尔有几朵白云掠过,地面是衔接不连贯的柏油公路,因为年久失修,好长一段都被腐蚀风化,只剩下漫漫黄沙。   他们现在这段路靠近石油城,可能当初修缮的不错,黑色的柏油公路尽管被烤的几乎冒烟,但好歹顺畅。   简单的公路两边稀稀拉拉地种植着一些沙漠特色植物,矮小贴地的灌木上偶尔有几只乌鸦停留,又享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匆匆掠过,黑色的翅膀在天空中,变成一个机不可见的小黑点。      地图上显示着这座石油城的名字叫克拉玛依,当时的古语言翻译一下,译为黑油。它占地约一万平方公里,据说当时人口一度达到三十万,是人类在末日后新纪元初,在沙漠中建立的最大的石油城市。   克拉玛依地形呈斜条状,南北长,东西窄,西北高,东南低,绝大部分地区为戈壁滩,海拔500米以下,平均海拔400米左右。中西城市曾一度非常繁荣,成为广袤沙漠上的明珠。      车子在开进克拉玛依市后,一直闲闲散散的几个人终于正身起来,可能是因为曾经是人类集聚地的原因,这里的丧尸明显至少在数量上增加了不少,甚至有一些丧尸的样子明显非常古怪。   它们的头非常大,几乎是普通人的两倍,肩膀拉宽,后背鼓起,好像是得了肿瘤一样,它们的四肢显得细而长,摇摇晃晃地游荡在街道上,显得极其不协调。      “FUCK!”杰克踢了一脚,把在车上睡觉的方维踹醒,又趴在车窗边,打量着外面,“奶奶的熊,这些是什么?”   方维迷迷糊糊地擦了一下眼睛,比恐龙还慢的传递神经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指着车窗外一堆东西,声音都结巴了:“变变变、变异丧尸……天哪,这么多……”   “你知道这是什么?”爱丽斯正往绑腿的靴子上绑弹匣子以及匕首,听到这句话,一边抬头,一边反手把一头褐色的头发扎起来,露出一张漂亮又不是妩媚的脸蛋,“你知道什么直接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      “是啊,舟舟都看着你啊,你快说!”阿尔法抽打着软塌塌的触腕从头顶上蹦跶到脖子上,松松的颤了一圈,这是他以前做喜欢对舟舟的做的事情,小章鱼先生抽出一条触腕用尖端点了点方维的脸颊。   正是因为你们都看着我,我才卡壳了啊啊……方维在心底不住吐槽,又不敢动弹半分,任凭小章鱼先生在他脸上为非作歹。      “前段时间开始,丧尸受到AA0129Y和女王的联合影响,导致部分丧尸发生了变异,它们比起以前更难对付,甚至极个别的丧尸具备了十岁儿童的智商。”方维在这时候也不敢保留,现在外面最起码有几十只丧尸,正想潮水一样一点一点无法被阻拦的靠近他们,“这是哪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变异丧尸?”   “克拉玛依,沙漠的黑油。”许舟也不跟陆过闹别捏了,这种情况比他们原来估计的严重许多,大面积的丧尸团团而上,他咬了一下嘴唇,“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原计划的逗留取消,获得补给以后连夜往圣殿方向开去。”      陆过的眼神锐利的盯着外面,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在许舟肩上,车窗映出的半章面孔,贯穿脸颊的疤痕显得整个人极其煞气,就像是个凶神:“它们在围捕我们,有目的性的让我们更加进入。”      “吱——”黑人听到这话猛踩刹车,强迫地掉了一个方向,逆向行车。   “我去管后面那辆车——”杰克趁机从车子的气窗爬出去,他一手抓着一把崭新的M17,身上挂着沉甸甸的弹条,把枪塞好,嘴里咬着刀片,身体像一把弓一样舒展,猛然一跃,借着作用力,一下子跳到后面对的车顶上。刀片飞出,砍断绳子的瞬间,刷地一下,像条黄鳝一样滑溜溜地钻进车内,眨眼间的时间内点火发动引擎。      “往东面走——”许舟迅速去找地图,行动间腰肢酸软无力,车子一颠簸,要不是陆过扶住他的腰,他差点摔一跤。   丧尸群已经扑到车窗上,血淋淋的手指拼命抓着玻璃窗,发出嘎嘎的声音,那几只变异的丧尸弓着背,显得更加丑陋,纤细的腿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跳上车顶,手臂直直插了进来。      那只手几乎要伸到许舟头顶时,猛然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直接扭断,断臂处粘稠的血液湿哒哒地滴下来,落在许舟的额头上,一直滑到下巴,冰凉的带着古怪的咸味。      丧尸脑袋想要通过车子气窗伸进来,却因为脑袋过于庞大,伸到一半就被卡住,变异丧尸瞪大了浑浊的眼珠子,那一层恶心的粘膜上,无数黑色的小圆点像蝌蚪一样游动。   丧尸挣扎着看着车子里的美味,突然张大嘴巴——      陆过一把搂住许舟,一只手顺便把刚才拧下来的断臂直接塞到丧尸嘴里,他像没有听到丧尸古怪的却尖利的吓人的声音,反而微微揉了揉青年软软的脸颊,轻轻地把那一条蜿蜒的血迹擦掉。   “该死的——”杰尼扛着火箭炮却因为空间限制没有办法发挥威力,倒是爱丽斯举着枪对着丧尸的眼睛近距离一阵射击,杰尼趴下来对上被陆过抱在怀里的许舟,忍不住发酸,你们两只发情也要挑时机嗷嗷!      “太多了!”瑞德大叫一声,数只丧尸挂在车子上,严重拖住了车子的速度,前面又聚集更多的丧尸,“杰尼,清扫前面的路!”   “那也要我有地盘啊。”杰尼看着那只被毁容加爆头的可怜丧尸,嘟囔了一句。爱丽斯飞腿一踹,直接那把卡住脑袋的丧尸踹到车外,动作流利帅气。   杰尼一喜,打算上去。陆过慢慢将许舟放到躲在椅子底下的方维旁边,自己手臂一伸一撑,整个身体猛然跳出气窗,微微蜷曲的黑发散在空中,完美无瑕的侧脸看上去俊美宛如为圣战拔剑的天使长。      “好吧,这家伙这样看,还是挺帅的。”黑人女孩提着火箭炮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半个身体从气窗里探出,高而强力的火箭炮朝着丧尸密集的地方狠狠地发出一弹。      许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陆过这是把他当老弱病残看待了,脸上顿时像个调料盘一样,人家不是也做不河蟹的运动了吗?人家不也好好的没事吗?他磨着牙齿将阿尔法塞到方维口袋里:“你们在这躲好。”然后一口子钻了出来,爬到前座。   车子外围一圈儿丧尸,仅凭爱丽斯和阿汉的清扫速度根本来不及。      “我来开车。”许舟撸起袖子,细碎的发丝间露出洁白的额头,琥珀色的眼睛明亮而漂亮,就像两颗价值连城的宝石,“瑞德,你去帮他们。”   黑人也没有半点犹豫,抓起一边的长枪,滚到后面,和爱丽斯并肩站在一起。      “得帮杰克,他一个人根本不行。”阿汉扔掉一个用完的弹匣,重新装上新的,他在车子的最后面,很清楚地看到,十几只丧尸已经把杰克的车子围得严严实实,一只变异丧尸蹲在车头上,一拳一拳地砸着挡风玻璃。   脆弱的挡风玻璃已经出现了细细的裂痕。      阿汉眼睛眯了一起来,一把提起脚都软了的方维,硬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手枪:“有东西爬进来,往头上打!知道了没有?”   方维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手却是颤抖的,他不是没有见过丧尸,但那些丧尸都是被关在实验室里的啊,他可不想零距离接触丧尸啊。   “笨蛋!”阿尔法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长长的触腕卷起枪柄,大摇大摆地爬过方维的脸,重新蹲到他乱糟糟的头顶,“连枪都拿不好的笨蛋!”      阿汉用力打开后门,整个人蜷缩一团,尽量最少的暴露在丧尸中,第一次一向忠厚老实的男人伸出锋利的爪子,像敏捷的野兽一样,风一般的速度跑到杰克弯弯曲曲的行驶的车子前。   阿汉对准变异丧尸的后脑勺猛开火力,其他堵在车子上的丧尸仿佛闻到肉香,有几只放过了继续扒在车上,反而朝着阿汉走过来。      变异丧尸少了半个脑袋,白色的脑浆和黄色的液体顺着另外半张脸像流水一样往下流,它歪了一下脑袋,陡然发出疯狂的吼声,细瘦的腿直接从车上往阿汉身上跳。   带着刺鼻恶心的臭味,简直就像是几顿大便的浓缩体,变异丧尸张大了残缺的嘴巴。      “啪——”杰克驾驶的车子赶了上来,撞到了后车门,方维颤颤巍巍地去开门,一大捆枪械弹药被直接扔了过来,砸得方维几乎头昏眼花,隐约看到后面车子坐着的两个人几乎浑身都是血。   许舟感到车子被撞了,双手猛然抓牢方向盘,用力踩下油门。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抽空去看后视镜。      被拉开距离的车子在一瞬间发出直冲云霄的巨响,滚烫的火焰从车头炸开,像一条巨龙,吞吐着火舌,几乎吞没了整个车身。      许舟愣了一下,甚至忘记去看前方,直到车子接二连三撞在丧尸身上,他才反应过来。      “杰克和……阿汉?”      66、大逃亡   “快开车——”瑞德头也不回地嘶吼了一句,越来越多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座死寂的城市因为难遇的来访者而沸腾了,以血肉为食,举行了最盛大的派对。   许舟捏紧方向盘,他不敢再向后视镜看去,只能看着前方,而挡风玻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一只丧尸,硕大的脑袋,对比着相对纤细的四肢,死死地盯着他,然后用血淋淋的拳头狠狠地往下砸,整辆车子仿佛也随之晃动了一下,血糜飞溅。      “滚开。”随着丧尸第二拳砸下来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跳上了车头的车盖上,他一只手提起丧尸,捏着拳头用力往丧尸头上挥去,力道之大,几乎把整个丧尸脑袋都砸扁。   你不知道他是我的吗?居然还来打他的主意。陆过的眼睛冷锐冒着怒火,下手更加重:虽然我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但弄死你还是很方便的。   变异的丧尸显然是具有一定简单的智慧,它拼命挣扎想要逃脱陆过的挟制,却依旧被对方死死地捏住脖子,虽然它不用呼吸,但被人这么粗暴的对待也好讨厌好讨厌的,丧尸为了逃脱将自己两条细细的腿圈在对方腰上,然后整个身体朝陆过压倒。   被丧尸带动,从车上一路滚到地上,陆过眼中怒火高涨,他掐住丧尸的脑袋,双手霎时用力,直接让丧尸恐怖的巨大的脑袋与它的脖子分家。   丧尸的脑袋在半空中发出恐怖的尖叫:你要是喜欢小可爱,你可以先吃,嗯,给我留只腿就好,为什么要打我?      就在陆过被缠住之时,另一只丑陋的变异丧尸抓住了车门,面孔紧贴着车窗,一双恶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青年。这下许舟终于没有任何多余地心思往后视镜中看了,他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只怪物。   青年左手抓着手边的束子枪,一只脚猛然用力踩下油门,时速狂飙,巨大的冲力让半个身体伸出气窗外的杰尼向后一仰。      许舟一边迅速打开车门,趴在车门上的丧尸抓住车门,下半身却飞了出去,整个人呈现出一条水平直线,一个巨大的脑袋慢慢顶着污泥的头发努力伸出来,似乎有些恼怒,呲牙咧嘴起来。   许舟一只手打着方向盘,控制着方向,抓着抢的那只手迅速举起来,他在等待时机,陡然加速的车子让丧尸追赶不及。   而前方的丧尸群,被杰尼劈出一条通道后,缺口又迅速被填满,瑞德和爱丽斯负责清洗不长眼睛妄图想要攻击车子的丧尸,减轻侧面和后面带来的压力。      终于许舟转头看着那只依旧企图爬上来的丧尸,双只手端着枪托,肩部顶着后座带了的冲击力,猛然扣动扳机开火。   被兄长一手训练出来的枪法,精确地射中丧尸的眼睛,鼻子,然后是嘴巴,但射到咽喉的那枪,却被丧尸灵敏地躲过,变异丧尸整张脸就像一块调色盘,满是血色。      这只丧尸彻底被激怒,疯狂的叫了起来。      丧尸双手一放,纤细的双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弹跳力,像一只弹簧一样,手臂古怪的扭曲,居然借力冲到车内,他陀起的后背裸|露在空起来,肿瘤一般的东西,表皮一点一点裂开,露出一张发黄口|器喷出浓烈的恶臭。      丧尸压着许舟双手企图掐住他的脖子,那些布满尸斑的皮肤带着腐烂的气味,一个劲地往许舟鼻子里钻。或许贴的太近,许舟几乎能感觉到丧尸破破烂烂的衣服下,皮肤不停的抖动,就像丧尸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贴身的肉搏,许舟的力量明显没有能丧尸的强大,然而两人贴得太紧,让反身准备帮助许舟的爱丽斯始料不及,她不敢轻易开枪。      一直没用的方维看到这样的情景,终于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往它们后背打,那个洞里,它们在进化……”   爱丽斯接过驾驶权将S行驶的车子恢复直线行驶,又从腰间的口袋里翻出一块口香糖炸弹,迅速扔给许舟:“许舟听到没有,塞进去把它整个炸了。”      狭窄的车厢空间,许舟几乎无时无刻不跟丧尸死缠在一起,他抓起修车的板头用力往丧尸的嘴巴里捅,一边分开精力去抓那片掉在车椅小型炸药。      丧尸对于食物的欲望更加强烈,近在咫尺的美味让他无视了身边的一切威胁,只想着把对方嚼烂了吞到肚子里,它恶臭的嘴巴终于如愿以偿的咬到食物的肩膀。   许舟的手指也勾到了那片薄型的炸药,捏在手里。      “嗷——”丧尸尖利的牙齿猛然撕下一片一块皮肉,双颊鼓起,吞进喉咙里,然后寻找咬第二口的机会。   许舟忍着剧痛,恨不得骂娘,他这只肩膀上的肉才刚长好。左手用力抵住丧尸的下巴,右手捏住薄片不顾一切的摸到丧尸的后背,把那块炸药片塞进那个口|器。      口|器猛然缩紧,一个个隐藏在皮肉下的小齿猛然合上。   “啊——”许舟眼瞳陡然放大,然后缩成一个如同针眼的小点,他疼得额头冒出冷汗,双目赤红,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力,挟制丧尸喉咙的手猛然捏紧,丧尸的喉骨发出嘎嘎的碎裂声音,丧尸仿佛也受到了疼痛,背后的口|器猛然松开。   “去死——”青年的右手手腕被严重咬伤,静脉被咬破,大量的血顺着手背流了出来,显得狰狞而恐怖,他用力将丧尸踹出车内,然后抽气着慢慢爬起来。   丧尸掉在车道上,刚刚爬来,身上就从内而外燃烧起来,整个发出轰得一声,炸成了碎片。      “你没事吧?”爱丽斯一边掌控方向盘,一边把车座下面的急救箱子拉出来,用力扯出一大段白色绷带,扔给许舟,“前面丧尸太多了,根本冲不出去。”   “不行也得冲出去,不然后面更多!”许舟提起呼吸,脸色发白,他的左手没有右手灵活,包扎起来极其不方便,即使崩坍边缘扣进肉里也咬着牙齿坚持了下去,“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天哪!”方维被这样惨烈的人与丧尸之间的相互屠杀吓得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盯着缠住陆过的那只巨型丧尸。   它几乎逼近三米的高度,完全不像个人类,四肢粗壮,脑袋狭长,一双眼睛极大,几乎占据了半张脸,鼻子扁平,嘴巴里伸出尖长的锋利獠牙,要不是它依旧直立走路,绝对看不出它曾经也是一个人类。      宛如巨型猩猩的丧尸一张嘴就吐出一条滑腻的长舌,长满了倒刺舌头看上去分外恶心,大量的唾沫顺着舌苔湿哒哒地滴落下来。   陆过几乎被口水洗了一遍,浑身都是粘液,他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在进化过程中,身体里的基因达到了某种临界点,相互挟制,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力量。      没有削金断玉的指甲作为利器,陆过仅凭着双手的力道,根本无法扯断那条滑腻柔韧的舌头,只能不断躲避长舌的袭击。      巨型丧尸不仅身材高大,而且极其敏捷,粗壮四肢能够迅速移动,它简直就像是逗弄心爱的小姑娘一样,追着陆过不放。      “左边的小路,往左边。”在丧尸的前后包围里,杰尼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她半个身体露出车外,四处寻找一条逃生的路,终于被她发现了一条仅一个车身的小路,夹在高楼之间。      千疮百孔的车子一个急刹车,然后猛然钻进走遍的小路上,杰尼对着蜂拥想挤入狭窄的小路上的丧尸发炮,瑞德及时地向上扫射,击落高处的大物件,堵塞狭窄的小路的路口,争取多争取一段逃亡的时间。      狭窄的过道,细细的一条线,既像一条可以逃脱升天的逃生线,又像是一条看不到未来的一线天,笔直地耸立在两旁密密麻麻地楼道间,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一段路程漫长的近乎可怕,爱丽斯控制着方向,努力不让车子擦到两旁,她原本漂亮妩媚的脸蛋上全是汗水,额发黏在脸上,一缕被咬在嘴里。    67、生与死   车子冲出狭窄的通道,一大片开阔的视野陡然出现在眼前,给以一种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古老而巨大的采油井还留在原地,高高耸立着,像一组永恒的沉默的塑像,历经风吹雨打,依然纹丝不动。爱丽斯把车子开到其中一个油井下面,车子慢慢停住,身后的丧尸群终于被甩掉,他们获得了暂缓一口气的时间。   这种平静时间如此宝贵,连同着周围焦热的空气也变得如此温柔可爱,所有的人都从心里舒了一口气,散架一般重重地躺在车椅上,他们都不想说话,气氛显得凝重而可怕。      瑞德沉默地下车,杰尼放下火箭炮,她揉了揉几乎痉挛的手指,走在他哥旁边,难得软弱地蹭了蹭兄长宽厚的胸膛,这是一种劫后余生后的本能做法,不用学习,身不由己地靠近身边的最亲密最信任的人,得到一些安全感。   黑人兄长干燥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少女的头发,风里的血腥味从远方传来,若有似无的腐烂味夹杂着甜腻。   爱丽斯可能是所有人里最理智的一个,女人捋起自己的袖子,把散乱的头发全部扎到脑后,露出一个光洁的额头,临近发际处有几条细细的皱纹,她不再是一个被人抱在怀里疼爱的无知少女了,她必须自己一个人挑起了身上的重担。爱丽斯环顾四周,想了想说道:“这里也不能多呆,我们不能浪费时间,那边是炼油厂。”      不过半米的地方,建了一座巨大的炼油厂,库存的汽油依旧被储藏在厂里,但是控制设备年久失修已经没有作用,瑞德找到了一把大斧头,刀刃雪亮,一下下用力砸下去玄关的锁,整个铁皮匣子装出一星火花。   过了一刻钟,那层特别材料做得各层终于被敲出一个盘子大小的洞口,顿时弥漫处一股汽油的味道,而那把斧头的开刃处早就卷了起来。   装有百吨汽油的深桶被保存的很好,杰尼找出一个透明的软管,碗口粗细,几十米长,将汽油导入小桶内,一排十个密封的油桶,几个人分别提了几桶,许舟一只手腕和一边的胳膊受了伤,只提了两桶,瑞德负责了大部分。      “快点——”方维暂时被委任开车的任务,他用力按着汽车喇叭,经过这一段时间,已经有几只丧尸的身上出现在远处。   “天哪,它们怎么过来的这么快?”几个人迅速开始把油桶堆进后备箱内。      “还有陆过?”许舟关上后备箱最后一个往车子里进去,猛然他叫了起来,“该死的,他怎么还没有过来?”   “先走!”爱丽斯从车内捡起枪,一边装上子弹一边回答。   “不,他在那里——”方维从驾驶位置上爬开,许舟坐了上去,甩上车门,盯着丧尸蜂拥而来的地方,“我们过去接他!”   爱丽斯抬头看向那边,丧尸云集,仿佛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陆过被团团丧尸围住,一时间无法脱身:“你疯了,我们会重新陷入丧尸圈里的!”   “那他怎么办?”许舟踩下油门,用力旋转方向盘,明显对爱丽斯的提议不赞成。   “嗨,男孩,听女人的话,你不能在这件事情任性。”黑人的手按住许舟没有受伤的肩膀,声音低沉,“我们走!”      “我亲眼看到杰克和阿汉的车子爆炸了。”青年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依旧朝向丧尸方向开去,“我不能看到陆过被丧尸围住而我们却大摇大摆地自己走开!”   “他根本不会死的。”瑞德顿了一下,说出这个事实。   “他就算不会死,受伤了也会痛的!”许舟蓦然拔高声音,对于黑人语言中把陆过当做怪物的暗示感到一股油然的愤怒,“如果在丧尸堆里我们都做不到互相帮助,那么谁还能帮我们?就算你把枪放在我脑袋上,也得听我的!”   黑人的手微微用力,似乎一时间被许舟这话震住了,杰尼却笑嘻嘻地跑过来,嘴里咀嚼着口香糖,一把拉住瑞德。      “我已经有计划了,那边是油井的架子,我们只要把人引到那里,我刚才看过,那口油井没有枯竭,带上陆过以后往西面走,丧尸不会懂得绕路,它们会直接穿过这个地方。”许舟右手手腕冒出的血丝很快浸染了整块绷带,他却像是没有在意一样,依旧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们离开的时候只要往里面扔一个炸弹。”   “你要烧了这里?”爱丽斯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向来性子柔弱的青年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想法。   “这些丧尸……”许舟看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深吸了一口子,声音又低又冷,“这样活着,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他们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瑞德灰色的眼里沉淀着历史的沧桑,他看着许舟,这个青年在经历了一次次同伴的死亡,那种身上被宠溺的过分的心软和天真逐渐被磨去,就像一颗滑溜溜的石头,终于被磨出一点蜇人锐角与血气,又像一颗柔软的小草,在被狂风暴雨摧折之后,依旧挺立起他柔韧的芯子。   瑞德默默给自己的枪上膛,套在车边,咬下车窗,枪杆子伸了出去,爱丽斯头一歪,方维再次可怜巴巴地缩回到车的末尾,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手枪,小心翼翼地讨好地递给阿尔法。      直面死亡的危险,容易让人劳燕分飞反目成仇,但也有可能让人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   为了生存,每一个人都会尽自己做大的努力。      陆过已经厌烦了被丧尸缠着,即使他身强力壮,体力超群,但身体也感到了疲惫,出拳的力道不像一开始那样有力而迅速了。   那头该死胖子丧尸耗费了他多的力气,而初等形态在这样几乎永无止尽地战斗中更加显得不擅长!陆过咬着牙,飞脚踹在某只丧尸的肚子,直接把丧尸的肚子踢出一个洞。   第二形态!   陆过红着眼睛想到这个词,但心里却有一种不安,如果以第二形态出现,那么他体内还不容易达到的平衡将会再次打破,他会成为一只以杀丧尸的机器。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很有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他再次伤害舟舟,这种感觉十分糟糕,比丧尸撕开他的皮肉切开他的喉咙还让他感觉难受,几乎无法喘气。      “叭叭——”   陆过看到一辆越野车像一只巨浪中的小船一样摇摇晃晃地开过来,喇叭笛鸣,彻底打乱他乱七八糟的思路,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一个不留神就被一只丧尸狠狠地咬在胳臂上,陆过皱着眉头反身直接撕开对方的脑袋,然后有扭头冲着车子,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   “笑得像个白痴!”许舟低声骂了一句,一边减慢速度,看着陆过一边踢打丧尸一边跑过来,等男人一手抓着车边缘,一翻身跳上车顶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瞬时退档踩油门,码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地向右转动。      几乎同时的,爱丽斯和瑞德拼命低射杀丧尸,清扫周围的垃圾,杰尼拿出一把手榴炸弹,和兄长如出一辙的灰色眼睛却异常明亮,盯着越来越靠近的油井,就像一个老辣的猎手,随时朝着猎物射出致命的一箭。      长时间的开车,让许舟的手腕更加疼痛,打转方向盘也让他清晰的感觉到,绷带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血肉带了的刺痛,每一条都能让一个壮汉抽气不已,但青年却咬牙坚持着,任是没有喊一句疼。   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在经历了比身体上疼痛更痛苦之后,他们会逐渐忍受那些外在的疼痛,不再滚进父母的怀抱里寻求抚慰,学会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学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杰尼眯起眼睛,终于在车子离开油井一段时间后出手了,三个手榴弹在空中滑出了漂亮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投入油井之中。   手榴弹从进入百米深的油井到爆炸,一共有7.63秒得时间,这段时间内,他们必须跑出相对足够远的距离,以便得以安全脱身。      “五、四、三……”杰尼看着车后,大批量的丧尸正流连在那口井的附近,只有少数一部分丧尸紧追着他们,“二、一……”   “零!”   陆过从车子的通风窗内翻进来,他脱掉满身湿哒哒沾满血的衣服,黑色的紧身背心裹着健硕的上身,脸上还有还没平静下来的煞气。      石油井喷出冲天的火舌,就像一条从地底窜出来的巨龙,以恐怖的力量点燃了周围一片地区所有的干燥物,他们甚至能够感觉到风里也带着热气和某种焦躁的肉味。   这条火墙彻底拦截了丧尸,几乎把世界分成两个部分,就像广袤的丧尸区和可怜巴巴的净土,人类和丧尸谁也无法越过那堵墙,永远无法并存。      剩下的几十只丧尸不在众人的眼里,爱丽斯捋了一下头和瑞德两人很快就解决了它们。   杰尼代替许舟开车,许舟几乎拖着断了的手腕坐到后排休息,陆过一把搂住他,青年把头放在男人的怀里,身上如此痛苦也如此疲倦,他闭了一下眼睛,似乎看到漫天的火光,几乎燃烧了整个世界。   他看到杰克和阿汉朝他笑了一下,在火力抱着拥吻;他看到韩哥摸了摸小九的脑袋,小九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他看到哥哥从火里一步步走出来,每一步都拖着沉重的锁链;他看到陆过在火中痛苦的挣扎,发出临死之前野兽嘶鸣一样惨烈的声音;最后,他看到,身穿白色衣裙的少女,那个曾经出现在他梦里的少女,睁开了眼睛。   浑浊、恐怖的眼睛。      “啊——”   许舟从梦中惊醒,几乎像一只弹簧一样跳了起来,陆过眼明手快地按住他的身体,然后迅速凑上去亲了亲他干燥的嘴唇。   许舟向右看,杰尼正半跪在地上用尖细的刀子挑出他已经勒到骨肉中的绷带,他闭上眼睛靠在陆过宽厚结实的胸口,身体却因为剧烈的疼痛忍不住痉挛。      “给你打了杜冷丁,但看上去没有什么效果。”杰尼最后给手腕上那个可怕的伤口涂上红药水,青年不同于其他人的体质注定了他受到丧尸的嗜咬后,要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舟舟……”阿尔法把枪一扔,卷着柔软的触腕,一路爬到青年的膝盖上,长长的触腕,轻轻的点了点许舟的脸颊,抹掉那些冰凉的液体,小章鱼先生爬到青年的肩膀上,将自己圆圆的脑袋蹭着许舟的耳根,声音软软糯糯的,“舟舟……别哭。”   许舟被紧紧缠上绷带的手抬了起来,摸了摸自家的小宠物,声音很轻很软:“我没事,我没有时间管你,你要乖一点。”   阿尔法贴着青年的脸颊,其实很想说,自己现在已经算是成年了,还没等它开口,就被陆过一把抓下来,一脸嫌弃地塞到方维身上。   陆过又亲了亲的脸颊,青年细软的发丝就像一把小刷子轻轻扫过陆过的神经末梢,让他沙哑的声音变得温柔极了:“舟舟……”      “我们现在哪里了?”似乎是被石油城的丧尸吓到了,即使黑夜他们也在赶路,车头的探照灯打出远光,露出黑暗中的沙漠,像一张恐怖的大嘴,露出黄色的牙齿,随时等待着撞上来的猎物,借此饱食一顿。   陆过的身上热,他把身体有些发凉地青年抱得更紧一些,杰尼已经重新给许舟的手腕上仔仔细细的包好绷带,许舟是他们几个人受伤最严重最频繁的,她不由想起青年的一句话。   “即使不会死,他也会痛。”   这句话也可以用在许舟身上,即使被丧尸咬伤再多口,青年也不会感染病毒从而变成丧尸,但同样,他也会痛。      “我们正在往圣殿,按照这种速度估计,四天后进入圣殿的外围区。”方维开口回答,经历了一天的疯狂大逃亡,方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满眼恐怖疯狂的丧尸,他靠着车门,忽然觉得手里的小可爱阿尔法其实是多么可爱的生物,而先前的那套狗屁理论完全不复存在。   他没有再拍摄任何东西,那些事情在生与死之前变得完全没有意义,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进入圣殿,要知道从来没有丧尸敢闯入圣殿范围内。   至少,他是安全的,他们都会安全。   至于之后的事情,再也跟他没有关系!方维看着蜷缩身体的阿尔法,悄悄地把他放在掌心。      “嗯。”青年似乎放心了似的,偏着头靠在陆过手臂上,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低声说:“我做了噩梦。”   陆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青年的手腕,他直来直去的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一种对自我的怀疑,他应该是保护着舟舟的,为什么舟舟总是受伤?   我真的太没用了?   他顺着手腕,触摸到青年的手指,曾经细细软软的手指上是一层茧子,他把青年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掌心,温柔地摩挲了几下。      许舟的声音很轻,几乎耳语:“我梦见所有人都死了,你和哥哥都死了,你们都在火里,我不能进去。”   “我看到哥哥哭了。”许舟紧闭着眼睛,他回忆起梦中残酷的场景,感到心口绞痛,“你被钉在火焰做的十字架上。”   “我告诉自己要救你们。”青年的声音更加小,连陆过都几乎都不清楚,“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甚至连走一步都不能……”      “舟舟……”陆过托起青年头,笨拙将自己的舌头伸进青年嘴里,火热的亲吻忽然炸开,就像是最好的治愈药剂,带着神秘的魔力,诡异的仿佛它能够安抚人心。   陆过小心翼翼地将舌头卷过青年的牙床,然后勾到另一条灵活的舌头,濡湿的唾液从唇边溢出来,把青年干燥的嘴唇弄得湿漉漉的。      突然,车子猛地刹车,整个车身都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陆过的舌头被许舟咬了一口,他疼痛地捂着嘴,有些委屈地看着许舟,而许舟早就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那个谁,谁让你自己伸进来的?!      方维脸色惨白的指着车外,惊恐道:“外边,外边有个女人?”      女人,怎么可能?   这里除了丧尸,怎么可能还有活人?还是一个女人?      许舟不可置信地抬头向外看,车头灯照出的地方,浓浓的夜色衬托下,一个女人,衣不蔽体,她环抱着身体,用苍白得几乎可怕的面孔看着他们。   一瞬间,许舟以为梦中的少女活了过来,出现在他眼前。       68、黎明   他们离这个女人很近,不超过五米,车灯大亮,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女人的长相,头发乌黑,皮肤苍白,眼角有着细细的皱纹,可以略微估算出她的年纪,必然不是一个二八少女,但她很美,是一种眉眼间就能让人如痴如醉的美丽。   许舟舒了一口气,不是梦中的女人,她们远看如此相似,但从近处看,就发现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女人抬起脖颈,无声的看着他们,眼神是每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的可怜,但很可惜,车上是一帮跟丧尸打交道的疯子,没有人会被迷惑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问题。      更多的人倾向于无视这个独身出现在沙漠腹地的女人,他们可不是拿着书喊阿里路亚的神父,以乐于助人传播圣光为己任,他们不过是一群刀头上活命的佣兵,随时拿着生命当做赌注,。   你个大半夜装鬼的死女人关我什么事?就是长他妈再好看,也是个危险的分子。      车子重新启动,引擎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时女人做了一个惊人的动作,她扑到车子上,用力地大吼大叫,双手捶打挡风玻璃,发出一阵砰砰的沉闷声,嘴唇张开。      “救我……”      “等一下。”许舟靠着陆过坐着,车窗外那张漂亮的脸变得狰狞恐怖,发狂了似的敲打着车子,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点希望,死死不愿放开,许舟在一阵阵疯狂的敲打声中,觉得自己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就好像最重的锤子敲打着他的心口,有一种怅然若失的钝痛感,“先问问她是谁?”   瑞德不赞同地看了许舟一眼,最后却停下车子。      沙漠的夜风很大,裹着无数细小的沙粒,像一把卷刃的刀。      许舟身上裹了一条毯子,脸色苍白,陆过一把抓住他的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霸道地圈住青年的腰。   “你是谁?”问话的瑞德,黑人抬了抬眉毛,手中的枪抵着女人的额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摇了摇头,用手取下一直遮着脖子的一段纱布,她的喉咙处是深深的疤痕,就好像有人曾经切断了她的脖子然后又将其粗粗缝起来一样,当然制作工艺极其差劲。   女人似乎有些着急,不住的比划。   许舟看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说:“她……好像让我们带她离开这里?”      “她是感染体!”方维大叫了起来,他白色的医用袍已经变得很脏,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黑眼圈很深,他指着女人的裸|露在外面的胸口,“那是圣殿的编号,她是逃出来的感染体?”   “不可能,圣殿里怎么可能有东西能够逃出来?”方维不可置信地摇头,但那个红色的用特殊颜料刻在胸口的编号清晰了然。      听到圣殿,一直表现的有些神经质的女人忽然镇定了下来,就像他们第一眼见到的那样,即使衣不蔽体依旧从容优雅,她看着方维,忽然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那个笑容甚至带着一点温柔,即便眼角因此露出细细的皱纹。   许舟忽然心里一沉,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她要做什么——”      这时女人就像一只饿透了的母豹子,身体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她像一支箭一样笔直地扑向方维,当真静如处子动如狡兔,很难想象,瘦得几乎只有一把骨头的女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方维实在是可怜,瑞德他们所有人身上都配有武器,随时可以杀了这个女人,但作为俘虏的他则是两袖清风,他不被允许带有防身之物,甚至连他反绑的双手也是因为丧尸的袭击而不得不松开的。所有人都在戒备着女人,当然这只是戒备着这个神秘的突然起来的女人会对自己不利,而女人扑向方维这个举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这慢了的一秒,可以做很多事情,就像女人的双手掐住方维的脖子,用自己的牙齿往方维脖颈上咬了下去,然后抬头,唇齿间生生撕下一块肉条。      “啊啊啊啊啊——”方维的尖叫几乎能够穿透人的耳膜,他的生命从脖颈间的一点一点流逝,温暖的血液逐渐冰冷,就像冬日里一捧无法花开的冰雪。      “砰——”最后是许舟动的手,瑞德和爱丽斯都对这个不怎么老实又没用的科学家没什么好感,许舟没有手上的手腕托着枪,神色冷凝,“够了,放开他,女士。”   女人回过头,她似乎被嵌在肩胛里的子弹激怒了,眼睛变得通红,身体形成一种攻击的姿势,但在陆过微微向前迈出一步后,那种攻击的姿态又变成了恐惧的防御。   过了很久,女人低下头,放弃了这种对峙,僵硬的身体变得柔顺而服帖,她张了张嘴,眼里露出泪水,然后她跪了下来,似乎在恳求一样。      爱丽斯注意到,女人手脚以及裸|露在几块破布拼成的衣服外面的肌肤上,横横竖竖充满了针眼以及手术留下的疤痕,几处比较私密出的青紫的皮肤,看得出女人可能受到过某些不好的对待。      许舟看到女人流泪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了点难受,这种难受来得莫名其妙根本没有依据,但他下意识的不想看到这个古怪落魄的女人跪在他面前向他磕头。   许舟侧了侧身体,他的声音因为身上的疼痛而时不时地发出小小的抽气:“你是感染体?什么样的感染体,丧尸?”      女人抬起头,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你知道圣殿?”许舟一边继续问,一边往方维那里看,方维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正惊惧地缩着身体,一边拿手衣服捂着脖子上巨大的伤口。   女人点了点头,她也顺着许舟的视线看了一眼方维,然后笑了一次,似乎在嗤笑对方的没用,然后女人看着许舟,她把手指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在自己地左手心写了两个字。      “女王……”许舟下意识念出来,他回头看着几个同伴,又转过头看着女人,很久才犹犹豫地问,“你……是女王?”   “……”女人拼命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手心里的两个字。   “你……知道女王?”许舟迟疑了一下,又问道。   女人看着青年,过了很久,才慢慢地点头,她的眼泪顺着肮脏的脸颊一点一点留下来,像股清泉一样,看上去就像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带我走,我再也受不了这些了,带我走……   女人用眼神看着青年,无声地恳求着,她的肩膀微微抽动。      “不能带她!”方维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说话还是疙疙瘩瘩的,“不能,她,是圣殿,咳咳,她是丧尸。”   “她不应该是丧尸,丧尸没有这么高的智商。”许舟皱着眉头反驳,蓦然,青年响起自己的兄长,反驳的语气变得弱了一下,“如果她是丧尸,你已经被她咬了。”   “咳咳,圣殿的人、身上都注射过解毒剂,和市面上那些垃圾货不一样。”方维继续大喘着气,“高级丧尸跟人没什么两样,就像女王一样,他们甚至可以谈恋爱!”      女人转头看着方维,那眼神像是要啖其骨肉一样狠戾,如果不是觊觎其他几个人站着,特别是护着青年的那个男人,她真想撕碎这个人。但她最后还是努力收回来眼光,肩膀却忍不住抖动,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她愤怒的时候,总喜欢把嘴唇一点一点咬破。   女人把头扭向青年,她把手臂用力扭到身前,一口咬在手臂上,那里纹了一只展翅的蝴蝶,但不知道为什么,蝴蝶的翅膀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过,中间一道扭曲的疤痕。   女人用自己的手指剥开皮肤,血很快就流了出来,她闭眼猛地拔出里面藏着的芯片,她忽然想起,这样的举动自己曾经也做过一次,那一次,她为了保护这该死的芯片几乎要被丧尸咬死。   然上天垂帘,女王的芯片十年如一日的藏在她身上,潜移默化的改造了她的身体,丧尸居然不食她的血肉,之后K先生把她扔进圣殿,让她像畜生一样被玩弄,幸好这次圣殿内部发生了暴动,她趁此逃了出来。      然而即便丧尸不愿意吃她的骨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如何在这鬼沙漠里生存下去,她看到了车,她看到了希望,她甚至可以把众人梦寐以求的芯片作为诱饵,换取离开这片沙漠的机会。   至于离开沙漠以后,女人的手指痉挛一般收紧,她不会放过那些人,掌握芯片就等于掌握了半个女王,得到女王的认可,只要能够得到女王的认可……   女人松开手,把手里的芯片送了出去。      那只是一张薄薄的金属片,几乎无法让人相信,那就是传说中的芯片,所有人的脸色都浮现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没有人去接手那片几乎没有质量的东西,谁都知道,私拿了这样东西,就几乎是跟现在帝国所有中心权利的掌控者作对了,你会成为那群豺狼撕咬的对象,就像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一样。      “许舟,你必须做出决定。”瑞德把玩了几下手里的枪,枪口对着女人,黑人的神情被黑暗掩住,很难猜透他的真正心意,他的声音有些冷,“留,还是不留?”      许,许舟?   女人愣了一下,全身一抖,几乎不可思议地看着青年,眼睛瞪大,似乎想要从青年身上找到一些曾经的东西。   很多时候,我们称这些东西为,记忆,或者说,思念。      这不可能!   女人下意识把手收回来,她甚至恐惧地后退了一步,这种恐惧源于内疚以及心虚,她永远记得那个刚出生几乎没有几两肉的孩子,那天冷得要命,她整整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那两个孩子,她带走了女孩子,放弃了刚出生的男婴和她的大儿子。   一个女人可能眨眼就忘了她曾经的情人,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孩子,因为当她的孩子出现她面前的时候,她不在作为一个女人的身份活着而是一个母亲。      女人感到害怕,这种害怕甚至超过了面对枪械的害怕,仿佛是植入骨髓的,冰冷一点一点从脚底升起,像最恐怖的噩梦一样缠绕着她。   那个眼前站着的青年,那个叫许舟的孩子……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女人手心全是冷汗,她不敢确定,她早就忘了她那个早死的丈夫的面孔,但她看到青年那双咖啡色的眼睛,忽然又是那么高兴,他有一双和我一样瞳色的眼睛……   他会是……我的儿子吗?女人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许舟咬了一下嘴唇,他必须做出决定,半夜三更出现在沙漠里的女人,还是个被人切了喉管从圣殿里逃出来的女人,如果这样的事情放在一年前,许舟必然是会救她的,就像他曾经把陆过,把小九带回家一样。   青年天性里是善良温柔的,就像春天里的绿草,柔软而清香。      但现在不一样,被一轮又一轮的丧尸连续轰炸,看到韩略和小九的衣冠冢,杰克和阿汉坐的车轰然爆炸,死亡轻轻地掠过,带走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同伴。许舟明白,不能拿同伴的性命,不能拿自己和陆过的性命开玩笑。   春日里的绿草被秋天的火烧了一遍又一遍,尽管明天春天青草还出长出来,依旧柔软清香,但被野火席卷过的草坪,在夕阳下,寂寞而萧瑟。      “……”许舟张了张嘴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不能带上她……”      “砰——”瑞德的枪法很准,一点偏差都没有,子弹从眉心射入,一直卡入脑中。      “你在做什么?”许舟顿时叫了起来!   “不能留下她。”瑞德看着许舟,收回自己的枪,“你说的。“   “但,我没让你傻了她?”许舟有些不敢看女人最后看向自己的目光,“我们不用管她就好,为什么要杀了她?”   “没有区别。一个女人在沙漠里的脱水累死,或者一下子死在抢下。”瑞德虽然冷漠,但说出来的话确实事实,“她至少不需要受苦了,许舟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她会感谢你的。”      青年说不出反驳的话,但心里依旧不好受,女人是他第一个放弃救的人,瑞德杀了她,他没有做错,我放弃救她,这个女人迟早会死的,在沙漠渴死,被丧尸分食,被变异兽咬死,没有人能只身横渡沙漠的。   许舟走到女人倒下的身前,慢慢蹲下来,他伸出手,想要掩上那双眼睛。      忽然女人的手动了,狠狠地,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这突如其来的怪异的事件,让许舟吓了一跳,他原本就受了伤手用不上力气,挣扎间重心后仰,一下子坐在地上,许舟用力踹了女人的手臂,终于甩开女人的手。   女人伸长了手臂,露出手心里的芯片,刚才的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她在死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努力动了动嘴唇:“……”      陆过从背后抱起青年,许舟有些茫然地回头,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不远处瑞德一把提起方维往车里扔,杰尼在一旁嘟着嘴,似乎在向哥哥撒娇。      黎明在东方,一点一点露出白光。   那是希望,那是未来,然而在那之前,黑夜依旧还没有过去。       69、耍流氓 圣殿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放在中国就好比陶潜笔下的桃花源,要么是隐而无迹可寻,要么是入而不出;这要是放在西方,就像乌托邦精神乐园,里面住着一些为了科学研究而没有任何理想道德线的科学疯子。 这种人以杜景为极端代表,许侧不会理解他把病毒当做情人一样的痴情爱恋,一般的人都不会理解。 许侧靠着墙,他的禁锢比起之前更加严密,几乎称得上是密不透风了。他之前的挣扎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量,没有食物的补充,仅凭着机体本能的恢复实在太慢了,慢的让他焦躁。 许侧抬起眼睛,咖啡色的眼珠子非常漂亮迷人,就像上等的猫眼石,似乎放在阳光下能发出那种令人心醉的炫目的神采,他动了动小指,看着不远处的博士。 博士侧着脸颊,可以轻而易举地从领口看到凸起的弯长锁骨,许侧记得扒掉那身碍眼的白衣服,那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瘦得吓人,一层皮肤紧紧包着骨头,胸膛上茶色的乳|珠也是干瘪的,非要用力吮吸才能让它看上去稍微可口一点,性性格也实在是差劲,就像蒸不烂的豌豆,固执的令人牙根发痒,非要自己拧断他的手臂才肯求饶,非要插|得他死去活来才能逼出点眼泪。 没有色没有情调的老男人。 许侧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巴,他的手指继续小幅度的抖了一下,他目测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丈两丈……五丈,他就可以碰到他,手指能够勾到老男人的脖子,再用力一点,可以狠狠地蹂躏他的胸膛,坏意地掐他的茱萸。 五丈…… 这个距离,是他现在体力的极限。 许侧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瞟了一圈,四个三百六度云台摄像机一直对着他,似乎只要他有任何不轨的举动,都会发出警报,然后不知道多少浓度的麻醉剂迷幻剂注射入他的体内。 但该死的老男人只有离他五丈的距离,在他的可狩猎范围内。 许侧唇角缓缓地上挑,他很清楚对方的意图,可怜的博士是送给他安抚他的礼物,许侧的小指微微收紧,眼睛慢慢眯起,看上去冷漠而无情。 既然是他的东西,那么谁准你们乱碰了? 不得不说,许侧对杜景的感情是复杂的,充斥了大量的负面感情,诸如厌恶轻视等等;然而自私自利的博士毕竟是许侧在整个发|情期唯一接触到的生物,并且有了性|关系的人类,这种生物本能荷尔蒙又带了不一样的感触。 在觉得博士各种讨厌可笑的同时,这个老男人很轻易地就会引起他某些方面的欲望,许侧在发|情期对于这种欲望的掌控没有他想象的轻松方面,很多时候,他必须要忍住自己口腹之欲和身体本能欲望交杂在一起,当身体处于软弱之极,他很难压抑这两者叠加强烈的本能,这时候他很乐意对博士耍流氓来转嫁自己的食欲。 但有一点却很清楚,就像许侧可以为了自己幼弟哪怕是杀尽全人类一样,许侧对于自己嘴里的东西,同样没有原则地护着,老男人虽然再差但也是他的人,他的食物,他可以因为杜景在性|爱中的不配合折断他的手臂,卸了他的下巴,随意的蹂躏把玩,却不允许别人把杜景敲折了腿扔过来。 那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 许侧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他走得很慢,每一步似乎都很痛苦,他走了五丈,手脚上的锁链绷紧。许侧一把抓起杜景的头发,把他拉进自己怀里,看着没有知觉深度昏迷的老男人。许侧的眼底晦暗深沉,他无意识地把手指伸进杜景的嘴里搅了几下。 留着,还是当做食物吃了他? 圣殿被建造在深入地下三百米之处,裸|露在沙漠里的是一幢木质板房,似乎经常修补,至少他的外面看上去非常正常,内里的装修也极其普通,就像一个躲在沙漠里的隐居者,简单的吃喝用具,休闲书籍。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进来?”杰尼嘟着嘴巴,有些不明白。 方维捂着额头,内心吐槽:废话凭借老子的出入证,那些笨蛋人工电子机器怎么会辨别出来? 其实事情的真相倒不尽如此,许舟他们运气非常好。圣殿内部刚发生过一次人员变动,许侧之前被激怒的举动让圣殿的内部电力遭受了一次巨大的损耗,管理高层一致把这种感染体的坏情况推给了杜景。而其他科研者因为杜景长期霸占实验体早就已经心生不满,心情激愤之下站在同一条线上,向高层管理抗议,撤销杜景的职位,反正杜景搞了怎么就也没用处什么结果,凭什么给他们零距离接触高级感染体,只能做后期研究。 管理高层进行了会议,投票表决,从来不懂得笼络人心的杜景的下场自然不怎么好,他们把判定结果发给了K先生,K先生最近正处于焦头烂额中没有时间认真地关这种小事情,加上杜景的脾气实在不好,从其他监视者那里传来的密函,杜景做了不少欺上瞒下的事情,有意要小小的教训杜景一顿,就同意了裁决。莱恩原本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杜景不经意间的罪过他几次,他更是对从来不懂得尊重别人不会收敛自己脾气的杜景心生厌恶,便假公济私把杜景扔到了许侧被关押的地方,走之前顺便是打折了他的一条腿,让他兴不起风浪。 这一堆事情搅在一起,加上对圣殿外围安全程度的放心,中央电脑现行修复内部几处被许侧破坏的地方,对露出在沙漠上的圣殿外围方圆百米内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把许舟等人当做迷路的生化兽或者飞禽,这才有了一行人风雨无阻地顺利抵达。 根据一开始说好的,方维这次面对瑞德贴着额头的枪杆子坚定不移地摇头,他之前带几个人来圣殿也有一些私心的,一是为了他们能救自己,其次原本这伙人对于圣殿的位置偏差本来就不大,过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也能准确地找到圣殿的位置,但进入的方法确实死也不能说出去的。 因为一说出去,方维真正算是背叛了圣殿,背叛圣殿等同于最高背叛罪,那么等着自己的下场只有一个,成为活体实验体,那种可怕,胜过死亡千百倍。 “该死的!”瑞德看到实在逼问不出什么忍不住小声咒骂,反手用手刀狠狠往方维脖颈里劈下去,这力道最起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睡上一天一夜。瑞德看着许舟惊讶的神情,声音很低,“他会碍事的。” “嗯。”许舟点了点头,把阿尔法从方维口袋里抱出来,“大家都找找吧,这里肯定有机关。” 小屋居然还有一间卧室,虽然地方非常狭窄仅仅放了一张床,一个靠窗的书桌,一把圆凳,其余的空间大概只够一个人转个身了。 许舟坐在椅子上,书桌上三三两两放着几本书,都是晦涩难懂的生物学病毒方面的书籍,许舟随便翻了两页,就被里面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搞得头昏眼花,心里万分不理解这样的书居然也会有人看,而且还有人在每一页上都认认真真地表上注解。 书本的纸业已经发黄变得极其脆弱,在扉页的一个小角落里写了此书拥有者的名字:许铭嬗。 许舟的心口沉了一下,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钝痛,就像身边所有的光一瞬间消失了一下,他猛然想起自己在地下室里找到的那张夹在本子里的照片,他当初看到那张照片后,就鬼使神差把它戴在身上,夹在钱包的夹层里,此时拿出来:照片上三口之家,男主人英俊和哥哥相貌非常相似,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笑得温柔甜蜜,背面写着嬗与妻玲与子侧,于2031年五月。 那是一摸一样的字迹。 子侧……侧…… 那是应该就是哥哥,而这本书的主人,应该是自己的……父亲,从未见过的父亲,从来不知道名字的父亲…… 许舟的心口堵得难受,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不是还活着,不住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又仔仔细细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是他的父亲,那个婴儿是哥哥,那个笑着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同样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那弯弯翘起的睫毛,露出眼角隐隐的风情,许舟忽然想起之前碰到的神秘女人,女人临死前得笑容也是这样的,温柔而甜蜜,眼底风情万种。明明是两张不同的面孔,却能因为同样的笑容,被无限可能地重叠在一起。 许舟蓦然摇了摇头,他真是疯了,怎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陆过觉得青年认真时候的背景十分漂亮,迷人地让人忍不住咽口水,自打上次一番那啥啥后,他就食髓知味了,只是后来但凡自己有些不轨的动作,都被许舟毫不留情地往死里掐灭了。然而此时,看着青年的衣服被收在腰间,露出漂亮的腰线。 那样可口,那样没有防备地背对着自己。 陆过觉得自己的心头的火不住地往上冒,简直要烧起来了,他想起青年羞愤满脸潮红地掐着他脖子时说的话,不准在床以外的地方发情。 嗯,这里有床…… “你在干嘛?”许舟被吓了一跳,刚转过头,男人雄厚的男性气息就包围了自己,陆过把舌头深入地方嘴里,凭借着良好的本能一遍一遍吞咬青年软软的舌头,他的下|身已经半勃|起,顶着裤子。 许舟根本无法闭上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音,长达数分钟的近乎窒息的亲吻,让他甚至来不起咽下口水,陆过舔了舔青年湿漉漉的下巴,一只手抚摸着青年的后背,声音充满了浓重的欲望:“这里有床。” “啊——”许舟感觉胸口被咬了一下,男人的牙齿尖利,咬在乳|尖让他整个人都因为这种刺激的疼痛抖了一下,青年只觉得两耳发烫,脸上都能冒烟,“床什么床,滚开。” “我要做。”这简直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在耍流氓,偏偏他还耍得意志坚定誓死不屈。 70、莱恩的允许 众人集体一直无视了陆过的满面春风和许舟的咬牙切齿以及这两个人消失的半个小时,毕竟房子很小,隔音不咋的。期间他们对整幢房子进行了几乎地毯式的搜索,连卫生间方寸之间都没有放过。 “圣殿的入口必然不会很小。”许舟看着面积最大的客厅,一张老式沙发,一台小电视机,这里的娱乐设施极少,一切摆设简单至极,“圣殿一定建在地下,客厅的地下。” 杰尼耸了一下肩膀,满不在乎地说:“找不到啊,把那呆子敲醒严刑逼供他也会不说的。”她从随身带的腰包里抽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后面的话也说得含糊不清楚,“很累,能休息一会儿吗?” 许舟点点头,这时陆过捏了捏他的手腕,他刚饱餐了一顿,怎么看都觉得身边的青年各种可口,各种美味,软软的很紧的身体,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只来了一次实在是太不够回味了,真想再来一次,但很显然这次就是威逼利诱委曲求全舟舟也不会心软答应的,他至少把自己的注意力往青年身上挪开,也看着客厅里一大片桃木地板:“可以把地板撬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但看了看被掩饰地极其完美根本找不到一丝半点破绽的房子,纷纷觉得这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注意。 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标准的野兽派作风。 杰尼刚才还在喊累,这会儿有精神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来回扫视着陆过和地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主意好!”她从小到大还没有撬过无数把门锁,却没有撬过地板,当下新奇感倍增,跑跑跳跳地从车子翻出了工具箱。 陆过抡起斧头,他手臂上的肌肉饱满鼓胀,随着用力劈下的动作,全身的肌肉仿佛也动了起来,每一块肌肉间的配合都是完美的,在他身上力量就像是流动的音乐,从身上一直传到斧头上,再以暴力输出的方式出现在地板上。 这之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 一个厚达二十厘米的缝隙,随着斧头的拔出缝隙加大,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表面,钢铁合物发出点点的银光。 圣殿的外壳就这样以一条缝隙的方式,可怜巴巴地露出在一行人眼前,阿尔法蜷缩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把触腕顺入缝隙之间,去触碰其表面,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陆过劈下第二次斧头,重叠的力量在表面划出一道重重的痕迹,而斧头已经卷刃地非常厉害。此时的圣殿内中枢智脑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了这个问题,发出了警报:“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不明生物入侵圣殿!” 圣殿内的高级管理层顿时惊慌了,他们蜂拥进入会议室,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圣殿的位置本来处于偏僻的沙漠腹地,又是国家最高机密,更何况在不适用直升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穿越丧失密集的丧尸之地,准确到找到这个地方! 此时,“嚓”的一声,那台老式的只有十四寸的电视机自动跳出了画面,画面很差,图片效果非常不尽如意,但无论怎么样不能忽视,莱恩等人出现在画面中。 许舟抬头看着电视画面,嘴唇抿起,房子四角的红外摄像机亮起红光,不在处于休眠状态,而是告诉运转起来。 “你们是谁?离开这里!”莱恩一下子就认出他们是那伙方维曾经传来影像资料的疯狂佣兵团,巨大投影直接连通中枢智脑,传递到他们眼前,方维的身影无力地歪在一边,看得出虽然没受什么伤害,但短期内是不会醒来了。 莱恩一边对着明显处于中心骨位置的青年交谈,一边用暗码跟其他高层交谈,想要如何处理这群不要命敢闯圣殿的傻瓜。 “我要求进入圣殿。”许舟知道圣殿的安全措施堪比九人议会中心,甚至可能更加严密,毕竟圣殿里搜集了不少变异的丧尸,为了制服这些鬼东西,圣殿的设计者在建造它的时候可以说费尽了心思,直至今日,圣殿依旧是一座攻无克破的堡垒,他要在圣殿里寻找哥哥,并且悄无声息地带走兄长根本就是一件不肯能完成的任务。 当初韩略只告诉了他圣殿的路线,至于来到圣殿后,他们应该怎么做的具体计划,韩略根本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莱恩感到一阵好笑,区区几个人类胆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圣殿的人除了在K先生手下时稍微恭敬听话些,对于其他人可没什么耐心:“小孩子,快回去,这可不是办家家。”虽然你们永远也没有机会回去了,任何知道圣殿位置的人,杀无赦。 许舟思索着现在的情况,既然已经到了圣殿,他们牺牲了这么多,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反正都得进去,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不如就光明正大的进去。 许舟想了半天索性一扬头,对着那台破旧电视机里的人说:“你让我们进去,我也是丧尸感染体。”他解开领口,露出前不久刚被丧尸咬过的地方,那里还没有完全愈合,去掉纱布,很明显就露出了牙齿的印记。 还有一些模糊的暧昧的痕迹,一同裸|露在空起来。 陆过眼睛一瞪,明显不悦了,就好像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宝贝在大庭广众被人觊觎,磨了磨牙齿,刚想动作,被许舟用力踩了一脚,他努了努嘴巴,心情顿时沮丧,就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大型忠犬。 这回会议室的管理高层面面相觑了,谁也没有想到出现这种情况。丧尸感染体,莱恩知道对方并不是熟悉丧尸或者是TH病毒的人,从来没有丧尸感染体这种说法,丧尸从来不等于感染体。 丧尸不过是一种感染体变异后劣质的产物,丑陋而无脑子 即便如此,莱恩还是沉下面孔,打了一个手势,刚才下达直接抹杀的命令被暂停,他转头对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说:“请大卫博士过来,我们需要专业鉴定。” 莱恩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青年身上,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不像是丧尸,除非他和女王一样,是拥有自主意识的感染体,这样的感染体极其宝贵,就像现在最重罚室里关的那个,即使那个感染体杀了再多的人,他们也不能伤害半分。 那个感染体……莱恩心里心口不安地一跳,他现在根本不让别人近身,这种研究拖后的现象比起当日杜景负责他的时候坏了百倍,难道应该杜景重新调回来? 杜景这个虽然自私讨厌,但不得不说,在科学方面提出的设想都非常新奇。 不过说到这个,那个感染体对杜景倒是真的有几分不一样,即使处于极端暴躁的饥饿状态下,居然也没有丧失理智吃了杜景。当初伊莎贝拉事件中,他们几个高层对于威尔的死亡有过怀疑,他本能更倾向于威尔是死在感染体手里的,但苦于没有证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有追究下去。 大卫博士是研究TH病毒的元老级人物,今天已过六十,两鬓苍苍,不过他研究病毒的初始目的与杜景想要重造女王不同,他发现,携带TH病毒的高级感染体,他的细胞周期变慢,这意味着,感染体可以活得比人类长久,甚至从许侧那里得到的最新研究资料里,这种周期可以趋于无限缓慢 这意味什么? 永生。 人类无时无刻不在追求永生,而作为一个科学家,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不同于大脑移植这种危险系数高达百分之七十五的手术,人类凭借自己的身体,永恒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想一想这种可能,大卫甚至激动地无法入眠。 “看不出,他和人类一摸一样。”大卫对着放大的青年仔细打量,但在脖颈部分,他显然沉默了,“脖子处的伤痕的确是丧尸咬的,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第一阶段潜伏期或者说,已经服用了解药剂,这不好说” 莱恩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笑了起来,无论这个青年是不是感染体,圣殿都不会放过他们,先把他们放进来也没什么大碍,如果不是,内部直接处理。 “先让他们进来。”莱恩点了点头,开放了进口权限。 许舟捏了捏陆过的手指,在他耳边压低声音:“等一会进去以后你什么也不要做,他们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你只要找到机会,找到哥哥。”许舟顿了一下,很难过的说,“我很担心哥哥。” 陆过趁机把青年的领口遮掩好,然后再许舟的耳尖上用力啄了一口,一副毫不在意其他,专心护犊的摸样。 许舟心里仔细想过了,自己身上的秘密肯定会被重点研究,杰尼爱丽斯他们及时被关押着,只要有陆过在,没道理跑不出来。圣殿内部结构复杂,他们必须要有相对的足够的准备。 不能失败,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失败的代价。 整个地板就像被卷起来一样,露出里面银亮色的表面,一处还有被陆过砍出来痕迹,正巧在中央的位置,显得非常明显。 莱恩脸色古怪地盯着那道痕迹,地面下面的是什么材料做的他非常清楚,根据记载当初圣殿建造的时候,它的外壳借口都是用星球援助运来的材料建造,材料密度非常大,一把斧头居然可以砍出痕迹。 但莱恩没有什心情去计较这些,感染体那边好像又出现了状况,他必须先去处理那边的问题,至于这些人还不急。 沙发自动移开,露出地下通道,瑞德顺手提起方维。一行人都是心情复杂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大概走了十分钟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隔间,直对着电梯,周围的灯光非常明亮,电梯关着门口折射出机制的近乎冰冷的寒光。 —10、—9、—8…… 0层…… “叮——”电梯到了,它的门缓缓打开,就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嘴,安静地在你面前,等你自投罗网,永堕地狱。 71、本杰明 第一次见到圣殿的人无法不赞赏它的美丽,这根本不像是地下四百米处开发出来的空间,人工的太阳,自给自足的种植田地,甚至有小型的购物中心娱乐城。 “这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瑞德背着枪,看着十层高的大楼冷笑起来,灰色的眼珠子显得冷漠无情,“人们在外面要死要活,这里遍地都是奢侈品。” 许舟沉默着,这里只有一条主道,街道上也非常安静,人很少,感觉就像一个庞大精致的虚幻世界,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据说进入圣殿的人,永远不能离开这里。”许舟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他的步伐不快不慢。 “不错。”来负责带入他们进入圣殿核心的是本杰明,他五官深刻,配上一头微微翘起的头发,给人一种阳光张扬的感觉,“他们在这里结婚,然后生下孩子。挑选资质好的孩子,成为圣殿的新鲜血液。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本杰明。” “你们的人!”瑞德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把手里提着的方维扔了过去,“他断了七根肋骨,内脏器官出血。” 本杰明毫不在意,拿出通讯器按了一个按钮,甚至没有看方维一眼,隔了两分钟,有两个智能机器人把方维拖走了,小章鱼先生趴在杰尼的肩头,最后送了个飞吻。 “几位得先做身体检查。”本杰明穿着贴身的粉色衬衫,显得身材修长,眼光流转间有意无意地多看了许舟一眼,等刷卡进入实验基地,他换上白色的工作服,脸上带着笑容,“这里不允许持有枪械,几位把东西交出来吧。” 实验基地的进入大厅内一下子静得吓人,爱丽斯皮靴的足音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本杰明身上,冷静的,锐利的。 大男孩一样的男人穿了工作服显出一丝严谨,头发还是微微上翘:“这是规矩。” 武器是他们的另一半生命,要他们交出武器…… “给他。”许舟率先做出表率,接下腰里的手枪,微型雷弹,零散的子弹掉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不断的声响,就像一支断断续续的挽歌。 瑞德再次皱了一下眉头,深深地看了许舟一眼,然后把身上背的枪扔了下来,其余几个人也依次如此,唯有陆过是最轻松的,他身上从来不带着武器。 当通过安检门的时候,警报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本杰明转身看着许舟:“你们身上还带了什么?” 许舟这次却没有退步,直面着对方:“冷兵器,难道这个也不可以吗?” 按理说当然不可以,不过,本杰明并没有再计较下去,佣兵都是到舔着刀头过日子的人,他们能把武器扔出来而不是直接爆了你的头已经是很给你面子,冷兵器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不可触及不可侵犯的底线。 “放他们过去。”本杰明直接跟负责这块的人说,然后面向许舟做了一个Ok的手势,关闭的大门向两边打开,露出一段狭长的透明通道。 “本,欢迎回来。”虚拟影像浮现出来向本杰明打招呼,她是中枢智脑的形象,圣殿的中枢智脑被命名为加百列,这是最初的智脑之一,功能虽然不断更新,但人物的外观形象并非十分精致华丽,转着简练的服装,有几分像职业女性的意味。 “欢迎进入圣殿!”中枢智脑的智商非常高,她笑容得体地向其他人打招呼,“莱恩长官的最新通告,把他们带去V号楼。” “我收到了。”本杰明点了点头,看着加百列的身影一点一点淡去,然而果断旁边类似水晶的六棱柱晶体依旧发出阵阵白光,“我们走吧。” 在许舟他们进入安全门的那一刻去,中枢电脑已经记住了他们,简单的扫描构造了基本的人物谱,身高体重三围,巩膜微表情。似乎做到了只要在圣殿之内,加百列都能第一时间直接定位锁定他们。 V号楼非常偏僻,基本上处理已经明确彻底“死亡”的丧尸的地方。 “怎么这点事情也做不好,不愧是那谁带进来的助理。”艾琳在杜景撤销一切职位后被踢进了这个最没人气的地方,很多人都看杜景非常不顺眼,连带着对这位助理也非常的不顺眼,只不过以前是背后偶尔讽刺两句,现在是当着面说。 艾琳低着头,她心里有些埋怨杜景的坏脾气,让他和自己在这么大一个圣殿里都没有一个朋友,然后心里又是难受,杜景这个人虽然自私冷漠,却从来不会玩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怎么,安妮?”本杰明正好走过,帮着艾琳把掉在地上的手术工具捡起来,笑得一脸张扬,“别欺负我们艾琳大姐啊。” “你小子就会打扰我兴致。”大美女安妮有着非常迷人的身材,可惜她的头脑跟她傲人的双峰不成正比,又或者是圣殿里实在能人辈出,她只能在V号楼跟这些丑陋的死东西打交道,安妮一把用刀切开丧尸的脑子,一边送了一个飞吻给本杰明,看到陆过健美的身体时,女人眼睛亮了一下,嘟起红唇,“本,他们是新人?” “安妮,管好你手里的活。”本杰明看到安妮把注意力放到许舟他们身上,明显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们不是你可以招惹。” 安妮一愣,媚笑着说:“你说怎样就怎样了,我继续干活!” 陆过走在许舟旁边,霸道的圈住青年的肩膀,右脸露出的疤痕显得他充满了男子刚阳的气概,绿色的眼瞳里满是浓郁的占有欲:“舟舟,你别看那个女人了。” “啊!”许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看到陆过臭着面孔,这才知道男人那一根筋的脑子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悄悄地用手捏了捏陆过的手掌,小声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没看那女人。” 虽然那个女人前凸后翘身材火爆到让男人看了忍不住下半|身欲望发硬,但许舟看着却没有半丝兴奋,他被那谁折腾得腰还酸着,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心思。 “我讨厌黄毛。”陆过见青年的注意力终于放在自己身上了,满意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到一边观望的本杰明,脸色又冷了下来。 黄毛? 本杰明第一次被人这么叫,脸色一瞬间僵了,很快他又恢复过来,结束安妮这个小插曲,继续带着许舟他们往更深处走。 这次任务是他主动要求的,虽然圣殿的一切被建造的美轮美奂,安静平和的几乎不似人间,但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有龌龊的权利争夺。 他是在圣殿里出声的孩子,他更懂得如何在圣殿里更好的生存。 许舟有可能是新的高级感染体,这个消息传到他的耳朵,他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丧尸这个领域有太多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他又不是杜景那样的天才,而且他手上的研究资源也是上面剩下来的,他根本没法出头。 这个叫许舟的青年可以成为一个良好的切入口,本杰明一眼就看出,许舟虽然是团队的中心,但那摸样分明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孩子,还纯的很。 这样的孩子,很好拐上手的。 本杰明笑了起来,翘起的嘴唇显得这个像大男孩一样的男人像一束明亮的阳光,他白色的白袍里露出粉红的衬衫。 “你们的房间。”本杰明歪了一头,指示爱丽斯他们,“你们的体检安排下两个小时后。” 许舟准备走进去,本杰明身体一侧,拦住了他:“不,你不一样。”大男孩仿佛笑得毫无心机,头发微微上翘,“你现在必须接受检查,我们不能耽误任何一个高级感染体。” “现在?”许舟咬了一下嘴唇,点点头,“我知道了。” “跟我走吧。”本杰明打了一个响指,可有可无的安慰了一句,“检查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指示抽点血,记录一□体数据,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过抓住许舟的手臂,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被留在这里,眼神冷锐地盯着本杰明本能地似乎想把这个人撕碎,只是青年按了一下他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又令他一腔怒火不得不往肚子里咽。 只有本杰明和许舟走在狭长的通道里,本杰明侧了一下头,细细打量了青年一眼,笑道:“你不用那么拘谨,你可以叫我本,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从圣殿外面来的人。” “你是这里的人?”许舟感到灯光越来越昏暗,温度也愈发冰冷,内心有些不安。 “小心,这里有台阶。”本杰明很自然地抓住青年的手,声音却变得有些郁闷滴落,“是啊,我都从来没有出去过,外面是不是很漂亮?” 72、合作? 外边? 许舟摇了摇头,又想到昏暗中本杰明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于是轻声说:“外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他动了动手,从本杰明手里抽出自己的右手,“谢谢,我可以自己走。” 本杰明眯了一下眼睛,好像没有在意青年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他带着许舟走过转弯角,高高的白色天花板上,灯间隔很远才亮起一个,一边说着:“这里是圣殿最偏僻的地方,最近圣殿的电力供给不足,所以这里很多用不着的灯就被中枢智脑关了。” “圣殿电力供给不足?”许舟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的地方。 本杰明倒像是毫无顾忌一般说出了真相:“内部的高级感染体企图逃逸,毁了不少东西,现在高压电关着它。” 高级感染体……青年抿了一下嘴唇,半天才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丧尸?” 本杰明这回倒是不是百无禁忌地说了,反而思考了很久,侧头看着青年,淡淡的光影里,青年的五官柔和眼睛明亮:“这要看检查的结果了,不过,你好期望自己是。” 许舟的脚步一顿,他瞬时就从本杰明这句话里明白,如果自己不是丧尸感染体,那么他的结局很可能是当场在手术台上被处理掉。 “这边——”本杰明猛然拉开一扇玻璃门,按下按钮,明亮的灯光从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上照射出来,让长时间处于昏暗光线的眼睛一时间忍受不住强光眯了起来。 许舟跟着本杰明走进这间巨大的实验室里,锃亮的银质光泽的手术工具,塑料密封包装的各类针孔,高端的电子仪器,甚至除了做实验的场所,这里甚至隔出两个房间让人吃饭睡觉。 本杰明从饮水间倒了一杯水给许舟,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有时候一次实验要做几天几夜,博士撑不住了就去睡一会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许舟虽然结果了杯子却只是把它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他不想浪费这些时间,“现在就可以开始。” 本杰明点了点头,自己进房间里换了一身实验的工作服,又让许舟换了一身无菌服,躺到试验台上去。 许舟一躺到实验台上,立刻两边的腕扣脚扣控制住他的手脚,甚至连脖子都被控制住,全身上下在也不能动弹半分,他大惊:“这是什么?” “丧尸的攻击力很强。”本杰明一边打开数台测量仪,一边给自己带上超薄的橡胶手套,“这是为了安全。”虽然他本身不觉得青年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力。 卷起青年的袖管,粗壮的针孔插进青年臂弯的静脉里,差不多抽了一个针管的血量,本杰明拔出针孔,他把血样放入实验槽里,分析器自动开始运作,估计得持续三个小时左后,才能得到最精准的信息,本杰明折回来,抬手抚了抚许舟的手臂,用卫生棉按住冒血的针眼,语气有些温柔:“疼吗?” 许舟被那诡异的语气吓了一跳,但他全身都被控制住,无法动弹一二,本杰明将麻醉药剂推入他的体内:“接下来可能比较疼,等麻醉效果出来了,我再开始。” “别紧张。”本杰明笑了一下,他的头发微微有些翘起,“肌肉放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想想让你开心的事情,不要紧张。”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青年的眼瞳已经彻底涣散,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微微眯着,看上去迷茫而可怜,本杰明隔着一层橡胶的手指轻轻在他软软的脸上按了一下,然后缓缓解开他衣服领子,用刀片将脖子边被丧尸咬伤的那片发紫的腐肉一点一点剔下来,很快露出森白的锁骨。 一般腐肉都泥泞混在着血,会带有恶臭,就像丧尸身上的味道,但青年脖颈边得腐肉,饱满有弹性,细细看表面似乎还裹着一层晶莹的“外衣”,而且没有半丝异味。 本杰明把那些刮下来的腐肉放在营养皿里,一部分放在高倍显微镜下,另一部分直接开始分解物质组成,剩余的冷冻起来。 这时他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青年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小小呻吟,虚弱得就像没断奶的小猫。 本杰明看着许舟无法快速愈合的伤口,剔除腐肉后伤口开始不断冒血,很快把白色的床单弄得通红一片,他愣了一下,连忙取了止血剂纱布,替许舟止血。 不是,低等丧尸的伤口不会流血,而高等感染体的伤口则是能够迅速愈合吗? 这个青年真的是丧尸吗?本杰明心里产生了疑惑。 麻醉剂的药效持续了近乎一个小时,许舟逐渐感到伤口被上了药后火辣辣的疼痛,就像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他摇了摇头,让自己努力清醒一点。 本杰明对着那类似腐肉的东西研究了近乎一个小时,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比对试验,从中提取的细胞与TH病毒细胞之间虽然有着几乎完全一摸一样的分子结构式,但最重要的部分却完全不同。 它有细胞核。 众所周知,病毒是从来没有那玩意的,即便是鼎鼎有名的TH病毒,也不过是一种没有细胞核的具有遗传、变异、进化、高度寄生性的微生物。 “醒了?”似乎是察觉到背后的动静,本杰明放下手里的东西,调节了灯光,原本明亮的实验室,变得昏暗,有一种不清楚的模糊感。他走到实验台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许舟,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许舟摇了摇头,问道:“结束了?” “没有,还刚开始。”本杰明伸手碰了许舟的脸部,把他的头发剥开,露出光洁的额头,略有一些好奇地问道,“你真的是丧尸吗?” “我不知道。”许舟不喜欢本杰明的动作,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把手从我的头上放下去,我不喜欢。” 本杰明笑了起来,他看着青年的眼光就像是在看自己手中的猎物,带着几分暂时纵容的意味,他收回手,看着青年:“你不是丧尸,你不符合丧尸的基本特征。” “丧尸力大无穷。”本杰明一边换了一副手套,一边笑着,“我来的时候抓过你的手,一开始你暗中挣扎,却没有甩开我。” “从昏暗中一下子到明光下,你的瞳孔急剧收缩,显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本杰明从一边的托盘上触感仪器的末端,贴在青年的太阳穴两旁脑后等几个位置,一边继续陈述自己的简介,“丧尸对光感并不敏感。” “之后我挖去你的颈边腐肉,你的伤口不能自动愈合。”青年的上衣被解开,露出赤|裸的胸膛,几处伤口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但对比TH病毒细胞卡,我分解了一些细胞组织,却发现了惊人的相似部分。” “我没有资格,也无法给你下定义。”本杰明的手拂过青年的胸口,眼睛慢慢溢出一丝热光,“你不属于任何一种生物。” 那只手带起了恶心的几乎让他冒鸡皮疙瘩的感觉,许舟盯着本杰明,一字一顿道,“可是,我曾经出现过丧尸的第一特征,甚至这种特征持续了近两个月。” 本杰明想了想,才开口:“你体内应该有一种物质,它能抵抗TH病毒,出现丧尸的第一特征,应该是这两力量相互争斗的结果。” 本杰明忽然低身,在青年的胸口轻轻吻了一下,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唯一还亮着的那盏灯发出的光芒,眼神有一种能透出来的热切:“许舟,我们合作吧。” “你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能名扬这个世界。”本杰明头发微微翘着,有些孩子气的俏皮,他的鼻息呼出的热气喷在青年的脖颈间,声音轻而坚定,“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嘘,轻点,我可不想让中枢智脑发现。”本杰明用手捂住青年的嘴巴,然后继续用轻而沉稳的语气,“你可以摇头,或者点头来回答我的问题。” “圣殿里有你需要的东西,对不对?” 许舟死死地看着本杰明,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乎对方不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他就不表达任何观点。 最终还是本杰明败下阵来,他微微放松力道,就被青年狠狠地咬了上去,还在隔着手套,没有出现流血事件。本杰明因为妥协心里已经有些不怎么舒服,又被这举动激起了一点火气,顿时皱起眉头,但很快他又舒展眉头笑了起来,笑容依旧非常阳光:“你该庆幸落在我手里,别人可没有我这么好的耐心,至少你现在还躺在这里,没有被分尸。” 许舟全身一抖,麻醉后的身体依旧软弱无力,即便是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控制装置,他也无法挣扎这样牢固的禁锢,“你什么意思?” “按照圣殿的规矩,对于自己手上的实验体我拥有最大的权利,率先研究权,最初拥有权,只要不伤害本体,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是被认可的……” “但现在,我对你的兴趣转移了,我更希望我们能够合作。 73、半成品药剂 “如果我不同意呢?”许舟看向本杰明。 “你没有筹码。”本杰明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耸了一下肩,好像无所谓似的,他抬手拍了拍青年的脸颊,慢慢吞吞道:“而且我也只是先君子后小人。” “我父亲是古英国人,据说那是个讲究绅士精神的国家。”本杰明直起身体,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一支小针管,青年的上衣被他解开,他的一只手指按在许舟的心口,本杰明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用强的。” 许舟的眼瞳骤然放大,即使麻醉剂的余韵还麻痹着他的神经,他也感到一股液体从肚脐处注入,冰凉的,带着莫名的寒意:“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别怕。”本杰明的声音几乎温柔,他一只手伸到实验台下面,轻轻地按了一个按钮,控制着许舟四肢的扣环倏地缩回去,他轻轻地抚摸青年因为剧烈刺激而青筋暴起的脖颈,顺着脖颈向下抚摸许舟的胸膛,强制地把他几乎痉挛缩成虾米的身体掰开,“挺过去就好了。”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你个疯子!”青年感到浑身冰冷,但他的脸却涨得通红就像烧了起来一样,剧烈的疼痛从腹部炸开,似乎沿着每一条血脉遍布全身。 “杜博士发明的小东西。”本杰明虽然是个一天十几个小时坐在显微镜前得科研者,但身体却肌肉饱满,迸发着巨大的力量。扣环在实验物体剧烈挣扎时会发出高压电流,所以他不得不取消了扣环的桎梏,通过自己制服青年,“挺过去了,或许你才可能有一点筹码。对吗,艾琳?” 艾琳站在门口,脸色苍白而可怕,自我喃喃:“你给他注射了那个,那是未完成品。” “把门关上。”本杰明沉下面孔,厉声道,“还不进来,傻站着干嘛!” “中枢会发现的。”艾琳站在一边,她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本,你在玩火。” “他们找不到我的证据。帮我压住他的腰,快点!”本杰明用力握住许舟会动的手,“只要我们能掌握先机,我们根本不必受制于人,你也不想你的博士整天被关着吧。”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艾琳苍白的脸上一红,她略微有些羞涩的低头,“你知道的,我只对你,博士只是……” 许舟在全身仿佛是改造一样的疼痛里昏迷了过去,本杰明终于放松了对他的挟制,他重新将许舟锁住,然后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渍,身手捏了捏青年的脸颊:“他是属于我的,艾琳,你会帮我的,对吗?” “当然,我……”艾琳害羞地低下头,她一直跟着脾气乖戾的杜景,从没有碰到过像本杰明一样的男人,时而天真阳光,时而像恶魔,爱情就是无法除去的野草,霎时就爬满了她的心房,她爱这个男人,甚至愿意为了本杰明把杜景的研究资料偷出来,“本,我想说,我、我怀孕了……” “啊——”本杰明终于把视线从许舟身上赚到艾琳身上,看着她的肚子,有些孩子气地笑起来,“我们只做过一次啊!” 艾琳脸色一白,连忙辩解道:“孩子是你的!博士和我做的时候,我很注意的。何况他这几个月心思都在感染体上,我们那次,你没有戴套|子……”说完,她又不好意思地盯着地面,根本不敢看本的神情,他们在一起都是偷偷的,这件事她瞒了一段时间,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样啊……”本杰明又笑了一下,再次把视线转到许舟身上,许舟的上身还是赤|裸了,甚至因为刚才的挣扎,裤绳松开,露出光洁的小腹以及下面一片春光,春光里夹杂着几处明显的被反复吮吸啃咬才会留下的吻痕,本杰明低下眼睑,遮住眼中晦涩甚至带了一点欲望的神色,轻声说,“说孩子是杜景的吧,反正你也只跟过杜景一个男人。” “啊——”艾琳蓦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本杰明,本杰明正在帮许舟整理衣物,动作甚至很细致温柔,“本?” “我们不能被人发现。”本杰明转过身,开始安慰这个给他带来过极大帮助的女热,他他熏熏诱导,脑子里却一直想着背后实验台上青年光洁漂亮的小腹,眼底的欲望一点一点加强,他抱住艾琳,揉捏她的臀部,粗鲁地亲吻她的嘴唇,“我们都知道圣殿的规矩,如果说孩子是我的,他们不会允许孩子被生出来的。” “我知道。”艾琳的声音小了下去,她感到本杰明散发出了强势火热的欲望,“本,博士虽然是我第一个男人,但你知道,这不过是规矩。本,我爱你。” “我知道。”本杰明笑了起来,笑容阳光灿烂,他在心里说:我知道你爱我,我愚蠢而深情的艾琳! ———————— “啊——” 杜景博士的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男人,许侧脸色煞白,褪尽了血色,削瘦的下巴因为长期没有修理布满了青色的胡渣,博士难得好心地关怀道:“你做噩梦了?” 许侧的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还陷在噩梦里,。 博士见他没有搭理自己,顿时觉得自己一片好心给驴吃了,摆着面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大了居然也会做噩梦?喂,你不会吓傻了吧?” “闭嘴。”许侧猛然翻身抓住博士的领子,一双咖啡色的眼珠子冰冷阴郁,声音也变得很低,“不要惹我。” 杜景因为衣领的收紧呼吸变得急促困难,脸上很快通红一片,许侧见他憋惨了才微微放松了一点力道,拍了拍博士瘦得没肉的脸颊:“少烦我。” “你……”那拍在脸上的力道不轻不重,颇有几分求软告饶的味道,至少博士一意孤行的如此认为,他撇了撇嘴,本来显得恼怒的面孔温和了下来,又想到许侧的不听话连累自己也跟着倒霉,登时又愤怒起来,“你要是听我话的一点,配合我一点,我们怎么会被关起来!” 可怜的博士至今都没有明白他在这里纯属是其他人对他的嫉妒,依旧博士平时为人孤僻自私自利不合群的原因。 “上次那个半成品?”许侧靠着墙壁眯了一下眼睛,手指拨弄着锁住他的锁链,“博士,你上次做出来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杜景动了一□体就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他最近受了很多苦,又饿又累,被折断的腿还很痛,那种乱七八糟的小事根本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你说过的,那东西能够短暂地改造人的身体,能让身体数据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和普通人一样。”许侧突然凑到杜景的耳朵,冷声道,“我要那个东西。” “你疯了。”杜景被他的靠近吓了一跳,胡渣蹭过耳后嫩薄的皮肤,带起一阵麻麻的感觉,他向后避了一下“那就是半成品。” “没有那小东西,我连这里都出不去。”许侧按住杜景的腰,不让老男人躲闪,“中枢电脑已经锁定了我,我只能靠那个出去。” “不行,那东西副作用很大。”杜景想也不想地拒绝,尖刻的下巴微微扬起,“你根本不那东西,只要你配合一下,他们立刻就会把我们放出来。” 真他妈天真到白痴的老男人,他几十年的脑子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学公式难道都塞了稻草吗?许侧气得几乎吐血,真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是怎么存活下来,难道像小花一样放在无菌室小心翼翼地养着的?真他妈得混蛋! “把它给我,我知道艾琳那里有这东西,那女人只会听你的话。”许侧克制着自己一巴掌拍死这个白痴的冲动,反而放低地语气,“我梦到舟舟出事了,我必须去找他。把那东西给我。” “我不会给你的。”杜景感到奇怪,他几乎是不可理解的看着许侧,“他们不会伤害许舟的,那是珍贵的抗体。” “你既然知道舟舟和别人不一样,那么你也明白,如果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会把我弟弟一片一片分食了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许侧的声音变得极冷,像一把出鞘锋利的剑,带着无情而残酷的寒意,他按住博士的腰,在博士耳边一字一顿道,“杜景,让艾琳把东西给我。” 看到杜景还在迟疑,许侧猛然拔高声音,一边抓住博士裤子上的皮带:“不然,我就像上老狗一样先把你操死,再吃了你,你知道的,四台监视器一直盯着我们,他们会很乐意看到这幅小闹剧的!” “什么?”杜景惊讶的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陡然上一次粗暴的性|爱的记忆又在脑海里翻了出来,他气红了眼睛,许侧不过是个小辈,不过是个他手里的试验品,怎么敢对他这样?“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许侧毫不留情地折断博士反抗的双手,断了四肢的老男人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倒真有几分许侧嘴里老狗一样可怜的形象,许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东西给我,我帮你接回双手,也不碰你。” “我不给你,老子不给你!”博士的脾气也上来了,他觉得自己对许侧已经够好了,甚至他都把这个年轻的男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了,许侧居然还敢三番五次这样对自己,简直是对自己一片心意的侮辱! 许侧看着还在嘴硬的老男人,心里想是不是自己对他太温柔了,但杜景又真是不同的,在这么一个鬼地方,老男人是他唯一可以交流的,甚至愿意付出一点信任的,并且他本能得就得这个人的精神偏激疯狂到几乎没有东西能让他崩溃,就像是玩不坏的玩具娃娃,可以任凭他玩弄一番。 许侧狠狠掐了一把博士的乳|珠,两颗干瘪的小东西通红而可怜地挂在老男人瘦得难看的胸膛上。可怜的博士双手双脚都无法控制,只能不停地抖动着身体,屁股撅来撅去,把本来没有欲望的许侧蹭出了火气。 许侧低头,满是胡渣的下巴在博士的脸上蹭了两下,这个动作居然带了几分亲切的温柔,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既然你不愿意把东西给我,就不要怪我残酷。 我虽然不想伤害你,但你你没有舟舟重要? 没有润滑地刺|入,用力把自己埋入老男人体内深处,然而干涩的甬|道挤阻力重重挤得自己难受,许侧用力掐着博士的腰,逼他把疼痛地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然后彻底插进去又慢慢拔出来,身体仿佛明白这是最后一次了,玩得分外不知节制和疯狂。 哭了也没用,求饶也没用,真是根贱骨头,非要把屁股都捅得像玩处女一样流血了才松口把东西给我吗?许侧低头亲了亲老男人湿漉漉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总是喜欢把身上那些已经不属于人类的复杂的黑暗的一面发泄到博士身上,在那种粗暴地几乎虐待一样的性|爱里,居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与满足感。 那种涌上脑子的快感让他几乎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情,发情期前几次尝试的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或许是他始终不敢放纵自己,都是索然无味。 许侧抓着博士的头发,把他的嘴唇对上自己,用力咬了下去,牙齿刺破唇瓣,血腥味弥漫在口腔内,从腹部升起来无法抗拒的饥饿感。 74、行动 杰尼吐出嘴里的口香糖,放在手里捏了两下,朝瑞德挥了挥手,黑人从一边休憩的高桌子上跳下来,单手捞起妹妹的腰,把她高举过头,杰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把手里的口香糖黏在摄像头上,转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东西很讨厌对吧?” 爱丽斯笑了起来,唇角微微翘起:“据说圣殿是百年前建造的,是攻无不克的堡垒。就算加百列的系统更新得再快再先进,有些地方,总还是以前的样子。” “刷”的一下陆过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爱丽斯,“你们?” 瑞德依旧托着杰尼,黑人少女举起修长漂亮的手臂,对准头顶的网格子用力摇晃, 爱丽斯走过去把自己匕首递给她,才回头继续道:“他们太大意了,或者说太信任中枢电脑,以为有了监控中心,我们就不能有什么动作,殊不知到,除了帝国的‘女王’,其他电脑都只不过是一段程序。” 爱丽斯从腰包里拿出一个真空密封的袋,它被卷成一条小指宽的细带子,慢慢拉开,也只有巴掌大小,爱丽斯撕开封口:“我一路过来的时候看过,这里的摄像头都是WO-45型,那还是几十年前的东西。”袋子里是透明的类似隐形眼镜片一样的薄膜,一个袋子一共只有两副,“变瞳片,有时候为了掩饰身份用的,对付最新的摄像装备可能没有用,但这些老古董却轻而易举。” “嚓——”通风口的网格被顶开,杰尼抹了把汗,瞬时坐在兄长肩上,她把食指放在嘴边,笑嘻嘻道,“无论在哪里有些东西的结构还是不会变的。” “只有两幅,我们谁去?”爱丽斯褪下手指上的戒指,环形的银质戒指的表面居然安装了一个刻瞳器,“有本杰明和刚才两个女人的瞳孔数据。” “我去。”杰尼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像个天真的孩子,“我好歹是个医生。” 至于另一个人选,爱丽斯和瑞德都没说话,陆过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了,爱丽斯点了点头,以陆过的本事的确很了令人放心,她动手把两幅变瞳片刻录上本杰明和艾琳的数据。 通风口里的线路四通八达,毕竟圣殿建于地下三百到四百米处,空气十分稀薄紧缺,大量的通风口带来通畅的空气,能够保证圣殿内部居民的基本生存。 “该死的。”杰尼看着手上恶心的厚厚灰尘,鼓着腮帮子,慢慢匍匐前进,“他们有多久没有清理过这里了,太恶——呜呜~” “不要说话。”陆过捂住杰尼的嘴巴,指了指下面。 “你们居然又差点让感染体跑了!”莱恩几乎要气疯了,用力拍着桌子,“都是一帮废物吗?” 负责监视的人尼奥等人非常委屈,他们每天看着几乎不变的场景已经很枯燥无聊了,谁知道,今天感染体终于动了,不仅动了起来,居然还上演了一幅活春宫,带着虐待性质的性|爱让他们这几个半个多月没有发泄过的人血脉喷张,只不过离开十几分钟,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杜景怎么样?”最近的一堆事情让莱恩焦头烂额,身边同样身为管理层的竞争对手虎视眈眈。 “还有一口气。” “不管他们。”莱恩依旧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那个自称感染体的小子呢?本杰明查过他后,我们的人有没有检查过?” “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本杰明没有乱说,那小子胡说了自己的情况。” “那就不要留了,今天晚上就……”莱恩的手指点了一下桌面,没有说下去,理了理西装反身往外面走,“我下面有一个会议,你们给我老实点干活!” “嚓——” 陆过的手指按在通风口,这几天刚长出来一点指甲片的手指刻进墙面,发出嘈杂刺耳的长声,一双犀利的眸子在昏暗中咄咄逼人。 “你要干什么?”杰尼压低了声音,一把抓住陆过的衣服。 “放手。”陆过微微用力就掀开了网格子,整个人刷的一下跳了下去,落地时却像一只猫一样悄然无声。 “哦——”杰尼任命地闭上眼睛吸了一口,然后抓着边缘,也跳了下来,当然她落地时发出嗒嗒的声音。 “有什么声音吗?”这间临时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尼奥和汤姆两人,尼奥转过头,就看到一个人影一晃,同伴汤姆的脖子已经被生生折断,死前连半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 “你是——”他还没说完,死神的镰刀也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右脸上的疤痕从发丝见露出,显得狰狞恐怖,“你、你想干什么?” “快点。”杰尼朝后看了一眼,抬手捂住电子眼,“先把那具尸体藏起来。” 陆过虽然不喜欢听别人发号施令,但最后还是一脚他一下子干掉的男人踢到摄像头照不到桌子底下,杰尼笑嘻嘻地放下手,她的眼睛和电子眼对了一下。 加百列的中枢下面某一个管理分区立刻调出瞳眸对应的人物数据,但身体数据却无法和数据库里的艾琳的数据值相对应,但分区很快修改了数据库里的数据值,以杰尼的身体重新储存了新的艾琳的身体数据。 加百列掌控整个圣殿的情况,它不可能做到每时每刻都无比精准,分区在碰到问题时会按照程序最初设计的模式,对相应的问题做出反应。 “你们到底是谁?”尼奥全身都发抖起来,死亡的气息如此浓郁,“你们想干什么?” “大叔!你的问题真多!”杰尼耸了一下肩膀,她刚拿出爱丽斯给的匕首,电子眼发出快速跳跃的红光,一道蓝色的电流准确地击中了杰尼持这匕首的手指。 “啊——”杰尼因为电流的剧烈疼痛惊叫了一声,她抬头看着电子眼气得脸颊鼓起,“该死的,怪不得他们敢让我们带家伙进来。” 尼奥想趁着机会脱身,却被陆过捏碎了手腕骨,这个倒霉的男人再也不敢有任何举动了。 “带我们去——” “舟舟在哪里?”陆过根本不理睬杰尼,掐着尼奥的脖子直接问道。 “嗨~~”杰尼双手叉腰,“说好了的,我们先去找人。许舟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我改主意了。”陆过绿色的眼珠子盯着杰尼,森冷锐利。 哪有这种人!杰尼气得跺脚,瘪起嘴巴,难道这家伙属狗,非要时时刻刻舔着主人的小手才能正常一点吗? “你们……”尼奥看到对方两人吵了一起,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嘴唇,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无线电,“有人找我?” “好吧。”杰尼放弃去瞪陆过,转向尼奥,翘着嘴巴嘀咕,“大叔,你该懂怎么回答吧?前车之鉴就在桌子底下哦!” 你毛的前车之鉴,汤姆根本没有说话!尼奥内心几乎要哭了。 “尼奥,感染体逃逸,莱恩长官联系不上。”无线电里传来同伴焦急的声音,尼奥听到了顿时也给吓傻了,可是身边凶神还在,他又不敢说什么,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只得哆哆嗦嗦地说:“莱恩长官开会去了,他怎么回逃出去的?” “%…%¥#¥%”对方在说什么,尼奥已经听不见了,他看见那小姑娘一手夺过无线电按了一个结束按钮,单手叉着腰,一脸好奇的问道:“你们丢了什么东西?” “高级感染体……”尼奥不敢大声呼气,掐着他的男人手上力气越来越大,他几乎不能喘息了,“你、你们到底想干嘛?放了我吧!” “还挺有种的,这时候还敢问我们问题。”杰尼看到桌子上有笔有纸,就拿了过来,刷刷画了起来,陆过脸上已经隐隐于不耐烦的痕迹,似乎强忍着没有发作,他见杰尼把纸头拿起来,问尼奥,“见过这个人么?” 尼奥咽了一口唾沫,堪堪说:“感染体,刚跑的……” 杰尼托着脑袋笑了笑,倒显得天真无邪,她自己看着自己画的肖像画,又放在陆过面前,笑嘻嘻的:“你看,我画的挺像的吧。” 陆过不理她,杰尼扁了扁嘴巴,把薄纸折好,塞到衣服口袋里:“许侧跑了,我们找到舟舟后也跑吧。” 陆过还记着许侧当初打他的那一下,但听到找舟舟时,眼睛亮了起来,他嫌拖着手上的人麻烦,宽大的手掌直接拧断了尼奥的脖子,可怜的尼奥连挣扎一下呼叫的时间都没有,颈椎骨就被生生捏段了。 杰尼见陆过转身就走,连忙扒下尼奥和桌子底下倒霉蛋的衣服,又把两人踢在一起当做一对苦命鸳鸯,她匆忙丢了一件衣服给陆过,自己套了另一件。 两件衣服差不多大小,但陆过人高马大身体健硕,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紧巴巴的,好像是做衣服克扣了料子,而杰尼身材娇小,穿着袍子,又宽有大,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两人走出去说不出的怪异,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75、混乱 艾琳给自己泡了一杯果珍,她细长的十指渐渐被塑料杯子表面烫红,过了很久,才慢慢喝了一口,这低着头就看到许舟歪着脑袋躺在实验台上,脚上因为剧烈摩擦掉了一层皮,艾琳忽然觉得这个青年有些可怜,她放下杯子走过去,找了一包酒精棉花,替青年把脚上的伤口清洗了一遍,又看到青年脖颈处也有淤痕,顺便用棉花球给他擦拭。 突然她的手紧紧被抓住了,一双咖啡色的眼睛刷的睁开,明亮清澈,直直地盯着她。 “你,醒了?”居然这么早,比预计的早了近两个小时,也有可能是半成品药剂的功效不够,艾琳有些慌张地后退,青年却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她不由得提高声音,“放开我!” 许舟在酒精刺激脚上破皮的伤口的时候就有感觉,等到温软的手触碰脖颈的时候他已经彻底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抓住这个她。 他那些因为剧烈疼痛而模糊的可怜记忆里隐隐似乎还有一些印象,这个古怪的女人是和本杰明一起的,抓住她,然后逃离这里。 艾琳的手臂被抓的很疼,母性的本能,她下意识的身体后倾,让自己的肚子远离青年,艾琳的天性,说好听一点是温柔体贴,其实就是逆来顺受,也因为性格软弱的问题,她才在性格怪癖反复的杜景身边呆的时间最长。 本不在,面对抓住她手臂的青年,即使青年的双脚还被绑在实验台上,她有些心慌。 许舟坐起身体,一用力就把艾琳拉到自己怀里,艾琳的毫无挣扎,乖巧温顺得让许舟咂舌,许舟身边的女性,像爱丽斯那样的,心思敏锐细腻,身手不凡,或者像杰尼那样的,大大咧咧却能扛着火箭炮横扫丧尸,他活了二十年居然从来没有碰到过艾琳这样如水般温柔的女性,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镇定下来:“放了我。” 艾琳看着许舟,似乎在迟疑,过了几乎一个世纪长的时间,她慢慢地点了点头,细声细语问:“你是来找许侧的?” “刷”的许舟的眼睛就像被点亮了一下,他看着艾琳打开机关,困住脚的扣环松开,连忙侧做在实验台上,看着艾琳:“你、你知道我哥哥?”这里的人都是用感染体或者说编号区分被送进来的实验体,而实验体真正的名字,也少被人记住。 艾琳低着头,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我能带你过去,你让许侧放了博士吧。”艾琳顿了一下,轻声飞快的说了一句,“博士其实很可怜的……“ 许舟皱了一下眉头,艾琳的神情分明是不答应就不会许舟过去,他有些不解了:“让哥哥放了博士?博士是谁,我哥为什么抓他?” “博士是负责高级……许侧的人,但因为有些原因,他们被关一起,博士以前对……许侧不怎么好……”艾琳尽量把博士往好了说,杜景这个除了对感染体几乎精神质的偏执,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坏人,他从来不参与那些龌龊阴暗的圣殿内部的纠纷,从来不懂得出来好人际关系,就像一个沙滩上玩着贝壳的孩子,除了贝壳里的珍珠,他的眼里看不到其他东西。 博士最大的爱好,就是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实验。 艾琳在杜景身边当了六年助手,对于杜景的感情十分复杂,恐惧害怕又参杂着一些连自己也说不清的羡慕依恋,但无论如何,艾琳都不忍心看到博士出事。 “他是不是叫杜景?”许舟蓦然想起了什么,蹙着眉头,他一边穿艾琳递给他的衣服,“陆过说,他是个疯子。” 艾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拢了拢宽大的衣服,双手护在腹部,虽然这个动作有些奇怪,但许舟明显更关心另一件事情:“你不是和本杰明一起的,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艾琳似乎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过了很久,她还是开口,她似乎也不怎么相信自己口中的答案,声音又轻又细:“博士是不一样的。本,本……他会理解我的。” —————————— “喂——”孙天端着咖啡看到陆过两人怎么瞅着他们都这么别扭和古怪,他天生喜欢多管闲事,不像圣殿里其他人就算看到什么也是当做没看到漠不关心的,孙天觉得自己得提点提点这两个后辈,“你们两个站住!” 杰尼转过头,看着叫住自己的人做了一个鬼脸,陆过却根本没有停下来,一个转角,就不见了身影。孙天擦擦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你旁边的人呢?” 杰尼夸张地转头看着自己旁边,吐着舌头:“什么人啊?大叔,你看错了吧!” 刚才明明有人的啊,还有,什么叫大叔啊,我才只有三十五岁,有这么老吗?孙天抿了一口咖啡:“你怎么穿这么大的衣服?你的衣服呢?” “啊!”杰尼歪了一下头,这个动作让少女看起来天真俏皮,“我刚才弄脏了衣服,问本借的啊,不好看吗?” 这哪里是不好看好看的问题,其实做研究的人都不喜欢身上这身白袍子,更加不喜欢穿别人的工作服,孙天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知道眼前的小姑娘,瘪着嘴巴委屈的说自己脱掉衣服就剩下胸罩,在孙天目瞪口呆中,杰尼扬长而去。 “这、这小姑娘叫什么?我怎么就忘了问呢?”孙天等人都看不见了才悔恨地跺脚,多萌多可爱的软妹子啊,脱掉制服下,只穿着罩衣身材很正的软妹子! 杰尼甩掉那个傻大叔,就拍着脑袋苦恼啊,陆过这么没组织纪律性的又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看了一眼长廊尽头的电子眼,电子眼和她对上,发出一下红光,杰尼自言自语:“我得先搞定这些麻烦的东西。” 圣殿基本上每个走廊,转角,每一间房间里都安装了电子眼监控。 如果他们要在圣殿内随意行动,这些东西势必得想个法子弄得干净,这最方便的方法就是找到加百列的中枢所在,切断加百列对圣殿内部的掌控。 圣殿的厉害,不在于人,这里的专业编制的作战人员其实少得可怜,它的强大在于其自己自足的循环生活系统,以及受加百列控制的各种新式武器。 前者,保障生存;后者,保护圣殿。 杰尼看着头顶上的电子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明显有人和她想到一起去了,甚至快一步找到了加百列中枢所在的位置,玻璃阀门把打开,许侧穿着不怎么合身甚至破了好几个洞的衣服大步跨了进来,他身材修长挺拔,容貌俊美几乎宛如上古神祗,嘴唇有些粉红的湿气。 里面的监管加百列中枢区的工作人员都是愣了一下,似乎被男子那种隐隐带着的凶性震撼了,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反应过来。 直到第一个人倒下。 “啊——”有胆小的女人抱着头看着尸体尖叫起来,当然也有反应冷静地连忙打开通讯口准备呼叫救援的,更又抱着头企图夺门而出的 七八个工作者乱作一团,被许侧一个一个慢慢收拾下来,他掐断那个企图向外界求救的男人的脖子,一边稳稳地关上刚打开的通讯口,转头对着三四个个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想死的,就老老实实呆在那里。” 这么一说,见过许侧杀人无忌的人哪里还敢有所动作,两个女人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只管胡乱地点头。 许侧坐在电脑前,指了指某个女人,声音有点沙哑,脸色也有几分疲倦:“过来,把控制中心的门打开。” 那个被点到的女人哆嗦着身体,竟然连续两次都没能站起来,跌坐在地上,吓得花容失色,脸色白得像涂了几层面粉:“我、我……” “我来帮她。”旁边一个高个子黑人站了起来,棕色的眼珠子里也透露出几分害怕,毕竟同伴的尸体还倒在附近,血液微烫,还没有凝结。 许侧侧了一下头,示意高个子过来,他自己曲起手臂,手指摸了摸嘴唇,唇畔还带着进食后的湿气,血液的味道浓郁而芬芳。他选择了折中的方法,比起丧尸大嚼骨肉的难看吃饭,只是吸了一点血,就显得高贵优雅了,就像上古世纪中的一种叫做吸血鬼的活死人。 至于博士,许侧眼里露出复杂的情绪,到底还是没有杀了他…… “哐——”左边的阀门因为指令的输入豁然打开,这是一条通往加百列控制中心的通道,近乎三十米长的距离,两边的固态晶体充当了照明工具。 许侧站在通道口,三十米过后,就是圣殿真正的控制核心所在,加百列的芯片,能量板都在里面了。 许侧把刚才桌上拿的光笔往通道内轻轻一扔,阀门瞬间降落,透过阀门上一块透明玻璃,许侧看到光笔被两边固态晶体发出的激光射得粉碎。 许侧眯了一下眼睛,瞬间转身把那个高个子黑人掐在手中,声音冰冷下来,依旧有些微微沙哑:“你想让我死在那里!“ 强大的压力,脖子被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量抓住,黑人任命地闭上眼睛,然后他感觉到脖颈边剧痛,动脉被那个那人咬开,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翻滚涌上脑子,他在吸自己的血,黑人拼命挣扎,然后在刚才偷偷打开的指令窗口中,将那一长串指令的最后一个字母输入进去。 圣殿的警报接二连三的响起,莱恩黑着一张,揪住负责监视窗的一个工作者,恶狠狠地发问:“到现在为止几个人被感染体吸过血了?” “不、不知道。” 莱恩一拳揍在对方的脑袋上,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对方揍得脑袋开花:“不知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几个!” “最、最少……四个……”他几乎要哭了,在监视窗工作本开就是打酱油,谁知道从来没有出事过的圣殿会出问题,圣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封锁,禁止研究任何东西,他们这些从出生就在圣殿里的人一直过着相对平静安逸的生活,即便圣殿被重新启用,几十年来对于圣殿的过于盲目相信与崇拜,他根本就没想过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所有的人放下手里的事情,集中起来——”莱恩扔掉对方,对着广播大声的命令。一向和莱恩不对盘的普希金冷哼了一声,之前莱恩一直仗着K先生的缘故,把自己当做手下一样,现在莱恩出了事情,他乐意看他的笑话。 “长官!”一个医疗队的人惊恐的面孔出现在通讯窗口上,“莱恩长官,杜景,他出现了丧尸第一期特征,长官,怎么办?” “处理掉。”莱恩听到这个名字已经觉得头疼了,根本不在纠缠这个问题,简单的下了命令,“不要拿这种来烦我。” “不行——”普希金阻止了这件事情,他是圣殿的老一辈了,曾经也参与过圣殿几个项目的研究,但一次实验事故,受了伤他从研究职位变成了管理层,然而无论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对于研究的敏感度却没有落下,“杜景是最初接近高级感染体的,他是难得的实验材料,不能就这么处理掉!” 莱恩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通讯窗口内传来一阵尖叫,等他回头看的时候,窗口已经被掐掉,调出的视频也是一片漆黑。 这又是怎么回事? 76、杜景的秘密 身体的变化如此熟悉,全身的血液开始发冷,杜景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看出去的世界渐渐分成两个极端,大片大片的昏暗色调和刺目的亮光,他知道病毒正在体内疯狂的扩散,像一个黑洞一样,最终吞噬掉自己,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药……”如果被外头那些低级丧尸咬了,凭借圣殿现在的本事,在第一阶段内,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救回这个人,但许侧是高级感染体,被他咬伤,就等于是直接注射TH病毒,除了一些延缓发作时间的药剂,根本无药可救。 延缓发作时间,杜景下意识抓住这根稻草,只要延缓时间,他还有机会,他可以做第二次人脑移植手术。 陆过看着他,神色难得变得极其复杂,他的创造者,他对杜景的印象还停留在,这个男人森冷着站在实验球外,静静地看着他的实验体的摸样,衣冠整洁,表情阴郁。哪像现在这样,宛如一条无家可归的癞皮狗,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 “给我WR—085。”杜景仿佛没有力气,整个人都缩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脑子,仿佛除了浑身的冰冷,他的脑子也炸开了似的,无数记忆走马观灯般在脑海里卷起风浪,最后停在许侧那张英俊年轻的脸上。 博士的脸瞬时狰狞的扭曲起来,他的脖颈间都是血,从被他自己扯开的纱布间还能隐约看到突突跳动的动脉血管,原本削尖极瘦的下巴就像一把带着血的锥子,整个人透着寒意。 陆过退了一步,他直觉告诉自己不要参与其中,用脚踢开杜景抓过来的手,陆过反身就走。 杜景在地上趴了很久,似乎喘过气来,坐起身体,他似乎清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感也随着意识清醒消散了,杜景反手擦了擦脖子,又把头发理了理,一双看出去模糊的眼睛,呈现出可怕的浑浊摸样,他一边站起来一遍自言自语:“我记得你……十六号实验体,都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用不着你们……” 他一走就觉得后面异常疼痛,顿时僵直着夹住双腿:“王八蛋……”他从后面把手伸进裤子里一摸,黏糊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博士气得脸色发白,却又生生透出的红色,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听上去像乌鸦的一样嘎嘎的,“欺人太甚!” 杜景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他把手上的脏东西用床单擦干净,又简单的理了理一头乱糟糟像杂草一样的头发,对于地上那几具陆过闯入时击毙的尸体仅皱了一下眉头,就再没看一眼。 他跨过几乎尸体去开门,门却先一步被打开了。 艾琳看着像饿殍一样又脏又瘦的博士,长大了嘴巴,几乎说不话来:“博、博士……”这才几天,博士怎么成了这样? 许舟原来对传说中杜景博士怀着几分好奇心与敬畏,但这一见之下,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胡乱裹了两件衣服,赤着脚鞋子也没有穿,袖子卷起,露出的手臂瘦得没有半点肉,就像一层皮裹着骨头。脖子里露出恶心的被咬死的伤口,下巴上沾着血,脸颊向内深陷,眼珠突出,浑浊,眼白处覆着乳黄色的粘膜。 加上一地的尸体,这个博士就像是神经质的变态杀人犯! 许舟不动声息地退了一步。 博士的视线模糊,直看得清眼前的艾琳,他露出一抹孩子气却又显得有几分狰狞的笑容:“你来得正好。”他一把抓住艾琳的手臂,粗鲁凶狠,“给我带路,我要去药剂仓库。” “博士……”艾琳看着博士那双浑浊可怕的眼睛,脚下一软,几乎站不住了,丧尸第一期感染特征,博士被感染了!艾琳猛然刷开杜景的手,神色惊恐地向后退。 “躲什么!”杜景嘟囔了一句,又一把抓住艾琳,口气恶劣,“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都想看着我死,忘恩负义的混账!” 艾琳还在挣扎,杜景火气又上来了,他这个人最容不得别人忤逆,先是许侧在先,后是十六号实验体对当他是空气,现在这个最听话的艾琳也敢反抗他!博士阴着面孔,当下抬起脚,往艾琳身上踹了一脚:“滚开,我自己去。” 艾琳护着腹部连忙往一边躲开,幸好博士力气小,也没有用几分力气,只是想发泄恶气一样,饶是这样,她也吓得心口扑扑直跳。 杜景终于看到外面站的人了,他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下巴和嘴唇上都是血让他看上去就像刚吃人的魔鬼一样恐怖,博士慢慢吞吞道:“许舟……” “你居然真的来了。”博士有些咬牙切齿,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他用力抓住抓住许舟,在对方反抗前,冷冷道,“你不想十六号死掉,就给我乖乖听话。” “什么?”许舟愣了一下,手中偷偷藏的手术刀没有刺出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肮脏的老男人,“你说什么?” 博士觉得自己的思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他梗着脖子,完全不在意脖颈上可怕的伤口,他一把抓起青年那到的手,细瘦的胳膊上青筋狰狞起来:“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别像你哥哥那样麻烦。”他连续说话,似乎喉咙有些疼,大喘了一口气才接下去道,“十六号根本是废品,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气球,达不到平衡,身体无法承受后就会‘砰’地爆裂,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帮你救他。” “陆过……”许舟只是一失神,就被杜景连拖带拽地抓了出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杜景觉得自己浑身就像充满了力量,许侧浪费了他这么多力气,还敢这么对自己,简直可恨,要是当初,如果自己得到的是他就好了,没准他连新的女王都造出来了。 “你给我进来。”杜景用力拖着许舟,他对圣殿了如指掌,一路上竟然能避开加百列所有的电子监视器拉着许舟进入了冰库。 他当初也曾带着许侧来过这里,寒冷的冰库里,沉睡着的女王尸体,被砍下死去多年的头颅,博士看着许舟,居然连为自己找药物的事情都忘记了。 许舟感到刺骨寒冷,他觉得他所有要寻找的秘密全部都在这里了。 杜景取出那颗面貌如生的头颅,大笑了起来:“看看这个老东西,他可是你父亲!身体都烂光了,只剩下一颗头了,要一颗头做什么呢?”他顿了一下,笑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博士摸着头颅的脸颊,把自己的脸凑上去,“老伙计,你小儿子来了,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 突然,杜景抬起头,冷冷地盯着许舟,问:“你知道你父亲死前做了一件什么事吗?” 许舟镇定下来,看着眼前这在最离奇的梦里都不会出现的一幕:“他做了什么?” 杜景露出一个诡异地笑容:“他把自己的脑子挖了出来。”博士指了指自己的太阳讯,细声细语地说,“塞到了我这里。” 77 77、最后一击 ...   加百列的形象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下面。      那条三十米长的通道上已经堆砌了几具尸体,死相极其惨烈,唯一幸存的女性留着哗啦啦的眼泪扑在电脑前开始冗长的解码过程。      许侧根本不看加百列一眼,反而眯起眼睛,这个女人从解码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他支着手肘心想,如果韩略在就好了,什么机密东西,到了那小子手里不过是十分钟的事情,眼皮一抬问:“还有多久?”   “唔……”女人一边手指如飞一边哽咽,她不敢惹这个杀神,同伴的尸体陈列于前,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像被针扎过一样颤抖起来,“马上就好,马上……”      “哐——”锁住的门猛然被巨大的外力砸开,整扇轰然倒地,发出剧烈的声响。陆过跨脚进来,然后整个人就像是嘴里卡住食物的大蛇一样僵住了。   许侧眯起眼睛,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东西,过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慢慢蹦出几个字:“是、你,舟舟呢?”      陆过下意识收回脚,然后忽然觉得这个动作实在不怎么帅气英勇,同时他被许侧狠揍过一顿的记忆也跳了出来,然后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好、好了……”就在这两人剑拔弩张,谁也看不惯谁,恨不得痛揍对方一顿之际,以解心头只恨时,女人终于吞吞吐吐地插话进来了。   “自己走进去。”许侧勉强收起把这欺负过舟舟的小子扒皮抽骨的念头,不得不说气场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他就是看这大家伙不顺眼。过了几秒钟,许侧再次重复,这次语气稍微软了一点:“舟舟呢?”   “干嘛告诉你?”按照他和舟舟的亲密关系,许侧算得上是……呃,大舅子,但这人阴阳怪气,对自己的态度一点也不好,陆过撇了撇嘴,想说什么讽刺的话,却又说不大来。      许侧手指慢慢收起,那边女人已经安全地走入加百列的核心控制区,他的眼光暗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反而跟着走了进去。      控制中心等周围是幽蓝的一片,看上去神秘而幽静,唯有电流的兹兹声音不断跳过,仿佛深埋地底亘古不变的脉动。      女人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来,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为了小命着想,连忙又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许侧瞟了一眼,他没有嗜杀的爱好,也就没有管她。      加百列的身影浮现上方,身影很淡,她终于开口了:“离开这里。”   许侧瞟了她一眼,看着中央的黑匣子,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唇角一弯,显得俊美非凡:“这就是你的光脑中枢?”   “离开这里。”加百列双手护着胸口,脖子微微仰起,这个动作类似某种祭奠,无神的眼珠子似乎闪过诡异的电流的蓝色,“你们不能破坏这里,没有我的控制,圣殿会成为死城的。”   “滚开!”许侧懒得抬眼皮子,正准备动手毁了光脑中枢。   骤然加百列的声音尖锐起来,似有什么东西抽动着她,组成加百列身体的虚拟影像开始扭曲,就好像老旧电视机跳出的雪花片。   “谁在那里?”加百列的声音变得极细,就像被吊着的钢丝,几乎就要被拉断了一样。      “舟舟?”陆过看到那个雪花慢慢清晰起来,出现在画面上的是许舟和……   “杜景……?”许侧手下一愣,也直直看着那些模糊的画面。      许舟手上的手术刀飞了出去插在冰块上,他看着力气变得愈发大的博士,忍不住叫了起来:“你到底想干吗?”   杜景脸色阴沉,下巴像刀锋一样尖锐刻薄:“你们姓许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许姗铭就想要取代我,不过他没想到最后活下来的却是我,我的精神力比他强。”   “他给我脑子里塞了一段乱七八糟的记忆,让我变得不那么像自己。”杜景伸手去抓许舟,许舟一个劈手反身一脚踢在杜景肚子上,杜景抱着肚皮从地上慢慢站起来,“不过他给了另一种生活,让我从一个黑市小医生变成感染体的研究者,我还是应该感谢他的。”      “疯子!”许舟把冰上的手术刀拔出来,杜景一手拧过他的手腕,刀子又飞了出去,两个人相互肉搏起来。杜景挥拳狠狠地往青年脸上揍了一拳:“圣殿只有两个出口,一个在上面,另一个在这里,加百列的备用能量板也在这里!如果你们想出去,先乖乖听我的话!”   “我想过了,你是抗体又是他儿子。”杜景因为身体的逐步丧尸化,动作有些僵硬,但力大无穷,他把许舟扔出去,又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术刀,“我们的脑电波应该也很配。”   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就想要哭一样:“舟舟,我不想变成丧尸。”      许舟被杜景一脚踹在膝盖上,膝盖骨发出清脆的折断声,他一手撑在地上,抬头看着双目浑浊,连中间的眼瞳都变成黄白色的杜景,很明显,这个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你想做人脑移植手术!”      “舟、舟舟……”画面忽然模糊,重新变成无数嘈杂的雪花片儿,许侧后退了一步,神色顿时慌张起来。   身旁陆过大喝一声,怒火化作拳头,泄愤砸碎了加百列的控制中枢,他的脸色扭曲起来,双目赤红地向外跑。   许侧顿了一秒就追了出去,成年期又进过食,他的速度非常快,抬手抓住陆过的肩膀,把他甩出去,一脚踩在陆过肚子上,声音被压得阴冷道:“发什么疯,跟我走,别乱跑——”      “怎么回事?”莱恩站在影像监视中心,看着大片监视屏幕突然关掉,只有少数还起着监视作为,“到底怎么回事?”   “能源板被破坏,光脑损耗百分之七十九,转入低消耗待机模式。”加百列的声音慢慢响起,音质清冷,宛如末日审判的钟声。      “遭了,那些困住丧尸的高压电笼?”莱恩猛然想起来,以前抓来研究的丧尸会被集体关在一起,但是最近感染的丧尸因为圣殿的慌乱只是简单地把它们关在高压电笼里,如果说加百列进入待机状态,那么……“快,所有人离开A楼大厅,离开A楼!”   “没办法……”一个负责监控的人抬起头,颤颤巍巍地说,“长官,通讯失灵……”   莱恩顿时后退了一步,面如死灰。      如果没有人通知,那些集中在A楼大厅的人……      “到底在哪里?”陆过跟着许侧跑,他们越来越往下走,已经花费了近十分钟了,舟舟那里,该死的,刚才就应该杀了那个人。   “这里——”许侧飞腿踹开大门,扑面的寒气,就像裹着刀子一样,许侧的心是悬着的。      “许侧?”杜景愣了一下,下意识夹紧屁股,手里的刀抖了两下。   许舟面上一喜,趁机扑到博士夺过对方手里的手术刀,他的一只手被绑在柱子上,另一手抓向杜景细瘦的手臂。杜景顿觉脸颊生风,往后一退,刀子在他眉骨划出重重的一条口子,血就顺着流了下来,从眼窝下流过,真的像哭过一样。      “舟舟!”陆过可不管这些,一脚头就把杜景踢到一边,自己小心翼翼地抱着许舟,青年跟博士打过一架,脸上鼻青眼肿,像是开了颜料坊一样。陆过滚烫的气息喷到鼻子,眼睛顿时又酸又涩,倒是真的把许舟眼泪给弄了出来。   “舟舟。”陆过伸出舌头轻轻地把青年脸上的眼泪舔干净,把头埋进青年的脖颈里,心想,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      “博士,何必弄成这样呢?”许侧单膝跪地,看着双手捂住腹部,被陆过那一脚踢得痉挛抽动的杜景,他眼中神色复杂阴晦,“我放你一马,你却拿舟舟坏事,你明知道我只有这个弟弟,他受一分伤,我总要从别人身上讨回来十分。”   “……”杜景的嘴唇动了动,许侧倾身去听,对方的声音极轻,几乎耳语,“我……我、也不想……死……”骤然缩成虾米的博士瞪大眼睛,像一只做出最后一搏的病弱残兽,那一既是凌厉的,薄薄锋利的手术刀对准许侧肩头劈了下去。      “啊……”博士傻了一样坐在原地,明明他那垂死的最后一击那样漂亮,那样成功,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得手竟然容易轻松,锋利的刀刃那样轻易地劈开韧带切入骨头,电光石火间,就这样干净利落地卸掉了对方的左臂,杜景看着许侧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疼痛的狰狞表情,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才吞吞吐吐着,“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没躲开,啊?”   左臂从肩头被整整齐齐砍下,断在一边,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把干净的地面染红一片。冰库里非常寒冷,滚烫的血又冒出一层淡红色的烟气,看上去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许侧看着杜景的脸上溅上了自己的血,一张脸红红的一片,挑不出几块白净的地方,人又像傻了似的看着自己。过了很久,许侧才发出声音,似乎在叹气:“我以为,你总不会向我动手的。”   “我、我没有,我只是……”博士疙疙瘩瘩绕着舌头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发出几句没有意义的争辩,最后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刀,细窄的手术,刀刃锋利雪亮,刀尖滴着血,用惯了的手术刀像是变成了咬人的毒蛇,慌地他连忙丢了,诺诺着声音道,“我只是不想死,我已经提取了许舟的表皮组织,很快就能克隆出抗体,K先生那里,次女王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有还多事情要做,我不能死。”      “博士,你的脑子里只有这些吗?”许侧微微叹了一口,神情更加复杂,他没有顾着自己血淋淋的左半身,反而轻声问道,“我也不想死,告诉我,通向外面的通道在哪里?”   “啊?在女王的后面。”杜景又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被侵蚀,黄色的粘膜覆在表面,眼瞳缩得极小,像一个远远的小点,细细盯着那点看,又觉得那个小圆点是会动的。杜景有些不安的问,“你要走了?”      “哥——”许舟扶着陆过的肩膀一拐一拐想要走过来,却听到许侧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听他的,去女王后面。”   “进入的密码?”许侧低着头,看着杜景。   过了很久,久到许侧几乎以为杜景不会开口说话,博士终于还是开口报出一长串数字,他推来许侧,想要自己站起来,声音依旧粗噶,甚至断断续续:“我、也提取过,咳咳,你的干细胞。所以,你、们都滚吧。”      许侧依旧单膝跪着,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抓着杜景脏兮兮的脚丫子套了上去,声音很轻,暗含了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滋味,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博士,努力活下去吧。”   “不用你管。”博士侧了一下脸,下颔显得无情刻薄。      “嗨~帅哥!”杰尼歪着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毫不客气地打断里面这副诡异的场景,“介不介意,带上我们几个?找到这里可真不容易啊,外面都是丧尸了!”   爱丽斯和瑞德身上虽然狼狈,但没有受伤,跟着走了进来,阿尔法从爱丽斯的肩头,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触腕,可怜巴巴的抖了抖。      女王的后面是圣殿的最底层,当初的设计者为了某种原因,建造了一段地下地铁,至于通向哪里,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当所有人都走进那扇门备后时,空荡荡的冰库里只有杜景一个人,他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样,背脊挺直,就像他那些到死都顽固不化的想法一样。      好好活下去简直是一个撒旦的笑话!   杜景一只手附上自己的眼睛,他很清楚,他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很快就要变成丧尸了。这么想着,杜景慢慢蹲下去,捡起地上带血的手术刀,刀的旁边是被砍断的手臂,许侧的手臂,就像一大片把花花的冰片里,唯一的颜色。      杜景吸了一口气,他准备用在彻底变成行尸走肉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他长期研究丧尸病毒,深刻地了解这种病毒的可怕,他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变成那种鬼东西。突然他看到地面上,一片小小的东西微微反光,杜景鬼使神差般捡了起来,对着灯光。   猛然他瞪大了眼睛:“芯片?”      “哥?”小型的电车内,许舟把头埋进兄长的怀里,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哥哥,手疼吗?”   “一会就不疼了。”许侧摸了摸弟弟的头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眼角微微翘起,“怎么到处乱跑,你是让你呆在家里头。”      喂,那是我的人,你摸什么摸?陆过一上电车就被许侧踢到了一边,他想动手,却被舟舟用力瞪了一眼,只要气恼的蹲在一边。      “哥哥,我们会去哪里?”   “不知道。”   “我很想你,哥哥。”   “嗯,舟舟。”许侧看着青年,他弟弟一年前还圆圆的脸盘拔开,露出一点坚毅的下巴,虽然性格还是温软,但是,“你也长大了。”      喂,倒是什么时候把老子的人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就到这里,完结 -------------------------------------------------------------- 久久 ttp://txt80.com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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